只听见啪的一声,似是什么碎了一般,这声音犹为清脆响亮。
碎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是鲜钰拿在手中的铜镜。
那铜镜在鲜钰的手里碎成了两半,裂痕十分平整,却又分外锋利,就连后边的花鸟镜盘也跟着裂开了。
一半仍在鲜钰手中,而另一半却摔到了地上,铿的一声,在地上晃动不止。
可那跌落在地上的另一半却没有再添新伤,那半依旧是完整的,竟连一丝裂痕也没有。
远处的守卫闻声倏然转头,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有人!有人蹙眉喊道。
话音落下,几个禁卫速速循着声音奔去。
鲜钰低笑了一声,将手里的半块铜镜藏回了袖中,朱红的衣袂一扬,瞬息便不见了人影。
闻声赶来的禁卫自然看见了地上那半块铜镜,他们只留一人呆在原地,而其余几人朝四面散去。
那留在原处的禁卫左右望了一眼,却未看见可疑之人,随后他又仰头朝半空望去。
抬了头却只看见一片蔚蓝的天,连鸟也没有一只。
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低头去看地上那半块铜镜,左思右想后还是弯腰去捡。
明明已经捡得十分小心谨慎,可刚触碰到铜镜时,他的手仍是被划伤了。
那甚是粗糙的手顿时被划出了一道细小的伤痕,过了一会,血渐渐从划痕处渗了出来。
禁卫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这铜镜究竟是谁掉的。
片刻后,搜寻的禁卫从四面回来,纷纷道未找着人,着实不知这铜镜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一人道:怎会没人,莫不是凭空出来的?
闹、闹鬼了?
慎言!
方才除了那碎裂的声响外再无别的动静,莫非这半面铜镜是被哪个小孩儿从暗处扔来的?
想来也是,城里不乏顽劣的孩童,上回不是还扔了石子么。
上回扔的石子还不少,幸好那几个小孩儿跑得慢,被当场逮住了。
那次我未当值,想来这回应当也是城中顽童所做的。
几个暗卫连连颔首,却未猜到掷下铜镜的人。
那可不是什么小孩儿,而是位翩若惊鸿的红衣美人。
鲜钰揣着剩下的半块铜镜回了城西宅子,进了屋才将那半块铜镜取了出来,当作是什么不甚重要的东西,随手便扔到了桌上。
那镜子起初还是暗沉沉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似是成了一块无甚用处的铜块一般。
没过多久,镜面忽像是被擦拭干净了一般,渐渐看得见些模糊的光影了。
光与影分了又聚,朦朦胧胧一片,而后逐渐看得清宽阔的大道、枯黄中夹了些翠叶的树、绿墙和黛瓦。
可铜镜中的边角处依旧很是模糊,像是被套了个圈儿,只有中间一圈能看得清些许物事。
就像是一只人眼,中间是瞳仁,周遭是眼白。
鲜钰撑着下颌看了许久,唇角似有似无地勾着。
白涂倏地蹦到了桌上,腥红的眼眸转了转,朝桌上那半块铜镜看了下去,冷不防开口:借瞳。
在停火宫顺来的。鲜钰道。
这借瞳镜能借他人之眼来看百尺外的事物,但极伤元神,伤的还是被借瞳之人。白涂缓缓道。
鲜钰颔首,此物是她顺来的,她自然知道这玩意有何讲究。
活了一辈子还是不知积点德。白涂啧啧嫌弃。
鲜钰斜睨了他一眼,抿了一下唇才道:又伤不着他什么,只不过会令他觉得疲惫一些,过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你借这人之眼看这地方做什么。白涂问道。
鲜钰这才说:这是天牢,凤咸王和清妃皆被囚在其中。
老朽我倒是知道凤咸王,可清妃是谁?白涂想了许久仍是想不出这清妃的模样来,想来想去,似是前世未多接触过的。
你可记得萧大人一案。鲜钰垂下眼,抬手抚上了白涂背部的细毛。
白涂懒得说她不敬老人,他沉思了许久才慢悠悠道:老朽我连丹阴卷都不记得了,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
鲜钰额上的烧蓝华胜在她低头时微微一晃,萧大人是被人嫁祸了才被抄家斩首的,萧府的账簿被伪造,伪造的那一本用的是银丝纸,可皇帝在宫里搜查了一番,发现竟只有清妃宫中的银丝纸少了。
清妃不认。白涂恍然大悟,她寝宫中的银丝纸怕是被人换了。
鲜钰微微颔首:但此案必须要有一个人顶罪,否则二皇子便会完完全全暴露出他的狼子野心。清妃极好把控,在这段时日,怕是会有人潜入天牢去找她。
想说服清妃?白涂讶然。
当然,说服了清妃便能省上许多事。鲜钰眼眸微眯。
白涂垂下双耳,也不知要盯到什么时候,你不累老朽都觉得累。
无妨,这几日定会有人去,盯到那人出现便好了。鲜钰悠悠到。
有人去了又如何,你又不能在天牢前面将人硬拦,莫不是还想跟着潜入,可你如何潜行?白涂摇头晃脑道。
夺舍可行。鲜钰沉默了半晌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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