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人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尾梢稍细而微微上翘的星眸,眼神迷离似醉,似在戏谑笑着。
厉青凝怔愣了片刻,这才发觉,这红衣人的眼眸是有些像鲜钰的。
恨不得将万语千言逐一道出,可情急之下,她却只想快些印证这两人究竟是不是如她所想那样。
厉青凝上前一步,一言不发地拉下了红衣人的领口。
鲜钰冷不丁露出大半个肩来,此世还未来得及在肩背上纹下桃枝,那道疤痕一瞬便被看清了。
果真是你。厉青凝轻呵了一声。
鲜钰这才敢断言,这厉青凝果真梦见过她!
可这一上来就扯衣裳是怎么回事,这可不像是成日将无礼和放肆挂在嘴边的人。
她愣了一瞬,接着唇角一勾,似在报复一般,语调娇啭细弱地道:殿下自重,本座才七岁啊。
扯她衣裳的人猛地松开了手,满脸的错愕。
鲜钰连忙收魂定神,在千里外的客栈里睁开了双眼。
慰风岛上的厉青凝也倏然醒来,她支起了身,抬手扶住了额头,冷声道:芳心!
芳心闻声推门而进,着急问道:殿下,怎么了。
厉青凝微微摇头:做了个噩梦,倒杯茶来。
芳心连忙去斟了茶,心道,这梦好生厉害,竟将卸元丹的药效都给吓散了。
正文第37章
37
卸元丹的药效并非散了,只是被厉青凝驱解了大半。
虽驱解了许多,可余下的剂量也足够她冷汗直冒、头晕脑胀了。
她是真的被这卸元丹给折腾得昏了头脑,醒来时竟不曾觉察方才所做的梦有哪里不对劲,只依稀觉得周遭的灵气似被扰乱了一般,屋内隐隐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陌生气息。
那气息像是一缕微乎其微的烟,不似常人那般柔和,反倒带着一股张扬的戾气,横冲直撞着,恣意又自在。
方才可有人来?厉青凝微微蹙眉。
芳心摇头道:奴婢一直守在院里,未曾见到有人进来。
厉青凝未解疑惑,仍是觉得这股气息出现得古怪,不由觉得这是厉载誉的人留下的。
厉家人向来疑心过重,她也不例外,自然清楚厉载誉的不安和担忧。
可转而一想,这般邪戾的气息,怎么也当是出自难以操纵的主,厉载誉可不敢用他掌控不了的人。
那会是谁?
厉青凝正想得出神的时候,那一丝气息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气息何等熟悉,就像是曾与她亲昵得寸步不离般,可又着实猜不到是谁。
她也不曾与谁这么亲昵,若真要说出个名字来,也只有那古怪诡谲的风鲜钰了。
殿下,难道有人潜了进来?芳心揪起心。
厉青凝沉默不答,她微微侧过头,一眼就看见了镜台上的半颗卸元丹,蹙眉道:怎还不将那丹药收起。
芳心连忙低头,奴婢这就去收好。
厉青凝仍是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浑身不大使得上劲,神元被拉扯着隐隐作痛,这疼痛虽仍能隐忍,可却因此耗费了她大半的精力。
她抬手扶了一下额发,察觉额上至两鬓的发皆被汗沾湿在侧颊,里衣紧贴着后背,已然汗涔涔的。
芳心收好了卸元丹,回头看见厉青凝正捏着衣袂拭汗,爱洁如厉青凝,怎能忍受自己这般大汗淋漓的模样,她急道:殿下,可要取一身干净的衣裳来?
不必。厉青凝放下了手,面上神情淡然如水,双眸也是连一丝波澜也未惊起,她道:那明揽风怕是要来谒见的,若换了干净的衣裳,本宫岂不是白白受了卸元丹的苦。
眼下佯装重病应当能拖上数日,好将零碎事务都安排妥当,只是厉载誉未必能等得了那么久。
林先生可有说什么。厉青凝问道。
芳心低声答:先生未见过鲜钰姑娘,只能凭旁人所述来作画,故而要花上的时日也要更多一些,少则半日,多则一日。
若再临摹上数幅呢。厉青凝淡淡道。
约莫是要三日的。芳心谨慎开口。
厉青凝微微颔首:画拿到手,立刻交给暗影,待他们到了渡口,我们再启程回都城,免得明揽风起疑。
那殿下岂不是芳心话音一顿,还要病上四日。
厉青凝脸色苍白,唇色几近于无,分明是疾病缠身的模样,可她坐起身时却不显半分孱弱,瘦薄的背挺得笔直,若非面带病色,几近与往常一模一样。
无妨。她淡淡道。
芳心一哽,顿时觉得自家主子也算是情深义重,虽面上冷淡漠然,可心却是热乎的。为了找鲜钰姑娘,竟不惜吃下了半颗卸元丹,这卸元丹的威力可并非寻常人能忍受的。
三日后,岛上的林先生作好了画,并将画像全数交给了芳心。
芳心拿到画后,依厉青凝所说,将画像分发给了需到渡口询问鲜钰去向的暗影。
在这三日里,厉青凝几乎时时刻刻都躺在榻上,房门紧闭着,来人鲜少能见上她一面。
见过厉青凝的都知她是真的病了,似是感了风寒,虚弱得无甚精神,病恹恹的,就连话音也弱了几分。
芳心装模作样地去煎药,端着药碗叩开了厉青凝的房门,嘴上还道:殿下,该喝药了。
厉青凝闻声坐起,一双眼无甚光彩地朝门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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