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池虽是用灵石砌成的,灵气充沛至极,可泉水寒凉,在池中久呆仍是会有寒意入体之感。
淮清阁里本鸦雀无声,冷不丁被一个喷嚏声打破了寂静。
鲜钰哆嗦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红,抬手就捂住了嘴鼻,轻轻吸了吸鼻子。
可以出来了。屏风上,厉青凝身影微微一动,从美人榻上站起。
闻言,鲜钰才从池子里爬了出来,哆嗦着扯下了挂在架子上的薄巾,擦拭了身上水珠后才窸窸窣窣穿起衣裳。
她捏着衣角的手忽然一僵,原本以为这药浴并无作用,可不曾想只是还未起效。
正穿起里衣时,气海处忽似有火在燃,那热意直闯心口,烫得她忍不住弯下腰捂住了心口。
随即,周身运转的灵气似被一股暖风裹挟,经灵海而过。
在那烫骨烧心之感散去后,四肢竟轻盈而没有半分疲倦之感,就连尚未修补完全的灵海也褪去了疲乏。
鲜钰缓缓吐气,想不到慰风岛的灵药竟这般管用,前世是她有眼无珠,竟未将此岛放在眼里。
师姐,钰儿鲜钰佯装讶异,钰儿像是周身轻了许多,半点疲乏也没有了。
不错,应当如此。厉青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鲜钰笑起,连忙穿戴整齐,回头时正巧斜见厉青凝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厉青凝神色如常,似是对刚才所问之人毫不上心一般。
鲜钰小步走了过去,忽然觉得多喝了一口孟婆汤也好,这样的话,厉青凝也不会记得她前世做过的那些浪荡事儿,省得两人尴尬。
待她走近后,厉青凝只字不言的朝她伸出了手,掌心朝上,似邀她挽手一般。
鲜钰心下一喜,这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竟主动要牵她的手了!
这漫漫路途总算看见了点儿光。
她微咬下唇,耳根似染了胭脂,忸怩着将细嫩白皙的手放在了厉青凝的掌心里。
厉青凝却没牵着她走,而是按住了她的腕下动脉。
脉动仍是虚乏无力,但比先前稳了许多。
厉青凝松开了鲜钰的手,垂眸淡淡扫了她一眼,转身道:明日戌时再来,莫要忘了。
鲜钰手仍半抬着,虽有些尴尬,可却还是止不住欢喜,不错,厉青凝果真是在担忧她的身子。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淮清阁,从森冷蜿蜒的山道中走过。
厉青凝玄裳曳地,身姿如竹似玉。
她微蹙眉心,心道,半个时辰已过,那汤药应已起效,如今鲜钰脉象未呈异样,约莫和夺舍或是缩骨并无牵连。
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跟在身后的枣衣女童脚步虚浮地走着,月下那张小脸更是无甚血色。
厉青凝凝眸一想,此人浑身是迷,还满口胡言,幸好将其留在了身侧,否则敌暗她明,后果不堪设想。
正文第23章
23
三更。
树影摇曳,月悬梢头。
凭风而动的树桠忽然猛地弹起,一个黑影从粗细不均的枝桠上跃下,似夜里四处跑动的狸猫一般。
那黑影却比狸猫要大上许多,只是目光所及之处,仅凭眼眸未能将那影子捕捉清晰。
再一看,厉青凝居室的侧窗尽没有掩上,依然大开着,支着窗的细棍略显脆弱,被凛冽夜风吹得微微晃动着。
那从树桠上跃下的影子如疾风般闪至窗前,身形一顿,俨然是个黑衣人!
黑衣人穿过木窗进到了屋里,在轻手掩上了窗后,单膝猛然着地,双手一握便道:殿下,暗影报来消息,箫大人因贪污国库被满门抄斩了。
屋里只有半点从窗外落进来的薄凉月光,那黑衣人面前隐隐有人斜靠在榻上品茶,正是厉青凝。
厉青凝微微张嘴,吹凉盏中碧茶,那扶起的绿芽随水纹荡开,贴在了瓷壁上。
满门抄斩?厉青凝双眸一抬,眸光冷如月色,厉载誉太过多疑,箫大人为人正直,他虽颇有自己一番想法,但绝无二心。
黑衣人仍跪在地上,头低至胸前。
厉青凝想了想又道:厉载誉登帝不久,正是要削弱旧臣势力,进一步强权的时候,可箫大人不该杀,而他人若是想栽赃嫁祸箫大人,也不该此时下手。
她话音缓缓,如绕梁余音般悦耳,可话音却不甚柔和。
黑衣人依旧只字不说。
过了一会,厉青凝抿了一口茶,润了喉后才道:负责此案的人是谁。
黑衣人这才开口:乃是三皇子厉千钧。
厉青凝放下了茶盏,微微摇头道:厉千钧畏缩怕事,极易轻信人言,若非他人唆使叫嚣,他万不敢担了此事,是谁在厉载誉跟前开的口?
这黑衣人迟疑了一瞬,一咬下唇道:属下不知。
继续查。厉青凝淡淡道。
黑衣人道了声是,转身轻手轻脚步至窗边,支起了窗便跃了出去,同这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连半个影子也寻不着了。
在那黑衣人离开半刻后,厉青凝抬手碰了碰发上的碧玉金花簪,她沉思了片刻才站起身,在微整衣襟后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廊中的横梁上悬着数个玲珑透雕圆盒,盒里无一例外全放着被赋了灵力的夜明珠,使得此间夜明珠比寻常的更是明亮。
她穿过短廊,放轻了脚步,还收敛着气息往侧卧走去。
侧卧是鲜钰在住着,芳心并没有睡柴房,而是到另一处院子里与他人挤去了。
厉青凝仍有诸多疑虑,实在不信这整整一夜,侧卧里那装疯卖傻的人会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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