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对于旁人来说是最无聊的事情,朝砚却能直直站着,就那么开合他的扇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无聊,偶尔往远方瞅瞅,却并未真的专门盯着一个人看。
而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这条队伍看似长,前面却进展的极快,只是瞬间就缩短了很大一截。
其他人观他很快,立马排上了上来,使队伍更加漫长了一些。
招录广场十分广博,人山人海之中朝砚并不细看,陈涌却是要观察的更加仔细一些,以免漏掉什么情况,只是为了避免得罪不必要的人,同样不能紧紧盯着一人去看。
他看的多,自然也就发现了一些事情,凑上前去说道:主人,西北角处似乎苍谷城的马车,旁边比邻的就是孔雀城的马车。
我们又不认识,紧张什么?朝砚扇子抵着唇笑道,显然他扫过人群之时早已注意到了。
陈涌不再多言。
而那马车停处却是发生了些碰撞和纠纷,孔雀城以华丽着称,人人提起孔雀城,都知道那城中富余,多喜欢用花鸟羽毛等亮丽之色,孔家子弟越是修为精深,衣服的颜色却是华丽。
偏偏苍谷城与之相反,黑鹏鸟便是黑白二色,城中也以黑色为主色,更显厚重之感,叶家之人穿着也是以简约为最佳,两城相数千里,平日里打扰不到哪里去。
你爱穿你的花衣裳穿你的花衣裳,我爱弄我水墨画弄我的水墨画,谁也犯不着谁,奈何两城马车凑到了一天,还凑在了一块,即便不想对比,明眼人也是能够一眼看出其中实在差别巨大。
有人觉得那孔雀城的更好,华丽溢彩,有人却觉得那苍谷城的更好,简约大方,鹤立鸡群不外如是。
平日便也罢了,不过冷哼两声,彼此表达不屑后各自去测试即可,偏偏那在城门口处给叶问心难堪的青年打开车窗之时直接对上了叶问心刚刚打开的窗口。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叶问心一身纯白法衣,面红脸嫩,头发用白玉的发冠束起,偶有一些调皮的纯黑发丝搭在了肩膀上,好一付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比起那日的狼狈,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那青年乍见叶问心,一时还没有认出,待到叶问心挑眉不屑时顿时想起了是谁,嗤笑一声道:呦,又见面了,几日不见竟然傍上了苍谷城这条大船,看这一身,倒是由土鸡变白鸟了,还真是人模人样的。
他这话委实算不上好听,叶问心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直接拍桌而起,脸颊赤红道:你竟敢如此说我?白鸟,你也不过是一只花枝招展的鸡罢了,真以为你们叫做孔雀城就真的是孔雀了,我若是叫凤凰,岂不还真是凤凰了。
叶问心的牙尖嘴利程度丝毫不输那青年,之前幼兽在外流浪,自然孤苦无依,如今有整个苍谷城,他自然想怼谁就怼谁,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你敢说本少爷是鸡!那青年的脸色沉了下去,手指敲在桌子上一下比一下更沉,不过是依附于苍谷城罢了,你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你觉得我若是向苍谷城要人,他们会不给么?待你落到我手里,倒是要让你好好当着我的面说鸡。
少爷别气,若是气坏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家仆过来奉上了茶水道。
那茶汤微绿,却及不上那杯子半分的流光溢彩,那杯子乃是琉璃制成,本就华丽异常,其上却又镶嵌了宝石,只让人觉得应接不暇,那修长的手指执起杯盏,闻着茶香,气愤总算是平复了一两分,那青年抬头道:去旁边苍谷城的马车,将对面那个人给本少爷要过来,他们若是要灵石,照价给便是,本少爷今日要看见他在本少爷面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他后面几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倒不像是说给家仆听的,而是说给对面的叶问心听的。
痛哭流涕我好怕啊,叶问心翻了个白眼过来,看着那流光溢彩的茶杯道,知道什么叫做暴发户么?那就是好不容易发了财,真是恨不得什么都拿出来现,丢死人了。
这话让那青年的脸色再度阴沉,他已然是强行从脸上挤出了笑容来道:说,继续说,我倒想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他那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带了三分的狠戾,叶问心却坐在窗边不再言语。
因为暴发户三个字,是那个薄凉的人教的,叶问心还记得他当初是怎么懒洋洋的一个姿态,他靠在树上,眼睛微微眯着,那漂亮的水蓝色扇子轻轻扇动着,让那火光在他半眯的眸中不断跳跃,声音之中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暴发户说的是突然暴富起来的人,比如说我这样的穷人,突然遇到了叶少爷你,还对你有了救命之恩,你这样的富人随便从手指头缝里面露一点出来,我就成了暴发户了。
叶问心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说的:那也算不得真正的富人了。
看要怎么说,若是拿到小的仙城,自然是一辈子花不完,自然富裕一辈子,那人说话仍然是懒洋洋的。
叶问心记得当初自己说此法不可取。
那人却道:取之有道即可,何必纠结于来源何处。
当初的记忆越清晰,叶问心就越是记得那人抽身而退时的凉薄,便是他畏惧孔雀城的实力,难不成他不会庇佑他么?
可恶!
叶问心抬头看着对面青年的脸色,不再言语,而是直接起身关窗,让那青年本是气愤之时更碰了一鼻子的灰。
叶问心坐下不久,叶问宁徐徐赶来,温和的面容上有着几分的担忧:阿心,你可是得罪什么人了?刚才有人上门来说要开个价买你,怎么回事?
不过是一只花里胡哨的鸡自以为是罢了,叶问心脸色委实算不上好看,那个来问的人呢?
叶问宁在他的身旁坐下道:自然是打发了,我们苍谷城的叶问心公子,哪里是他们能买的起的。
买,他也配,叶问心神色郁郁,本就是不开心的时候偏偏还要遇到这种事情,他火气发不出来,只能郁郁的踢了一下桌角权当撒气了。
叶问宁观他神色,叹了一口气道:阿心,你这里回来到底怎么了?问你你也不说,总这么憋在心里可怎么好,你从前不是什么事情都爱跟我说的么?
我我不想说,叶问心总觉得那件事情难以说出口,他本就烦心,此时见叶问宁一脸担忧求知,更是无名火起,你不用管我了,你去忙你的吧,我都这么大了,哪能事事跟你说。
叶问宁迟疑了一下,叶问心干脆站了起来道:罢了,我去炼丹室炼丹,待到排到跟前叫我就行。
他步履匆匆,显然不愿意多谈,可叶问宁看着他的背影,眉宇之间却是染上了一抹清愁,阿心长大了,很多的事情都不愿意跟他说了。
当时在他被魔修劫走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心情烦躁还要炼丹的结果就是平日随手就能练的补血丹药成了一堆灰,怕不是连一品丹师都会嘲笑他。
而在孔雀城的马车之上,那前往问价的家仆一脸凝重的回到了马车之上,来到了那青年的面前道:少爷,那人并非能买来的。
为何?青年的脸色又沉了一分,他们嫌出价太低?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不是少爷,那人并非什么依附之人,那家仆单膝跪地道,而是苍谷城叶家的小少爷,名字叫叶问心。
哦?那青年微微一挑眉,我说怎么牙尖嘴利,没点儿后怕呢,原来是叶家的人那便让他再逍遥一段时间吧。
在外头自有苍谷城的人护着他,可是到了剑心学院里头,即便有家族相护,那学院之内的比斗台也不是摆设,他乃是筑基中期,而那小子不过是筑基初期,他就不信找不到机会教训教训那混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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