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衾心道,怎么又是话本。
她心下的慌乱顿时消失了大半,在定下神后,问道:讲的什么话本?
祈凤朝一位脸脏兮兮的乞儿望了过去,那乞儿摸了摸头,讪讪道:是霸道大小姐哑丫鬟。
洛衾:
所以魏星阑醒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是走火入魔失了魂,觉得自己是哑丫鬟了?
雨停后哑丫鬟已恢复了些许,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洛衾身后了。
几人在浓云渐消、天色乍明之时骑着马离去,走前叮嘱那群乞儿也早些离开,地上躺着的人莫要理会,若是有人问起,一概只答不知。
洛衾骑在马上,让魏星阑同她同骑,她不单要牵自己的缰绳,还要牵上薛逢衣和祈凤身下那白马的缰绳。
如今魏二小姐魂不守舍的,若让她自个骑马,也不知会溜进哪片林子里。
没想到哑丫鬟魏二小姐还挺规矩,端端正正坐在马背上,只用两指捏住了洛衾的衣角,再没有别的越矩的举动。
这魏星阑傻了,洛衾也不认识去铸剑谷的路,只能由薛逢衣口头讲述路该往哪走。
偏偏薛逢衣不但目不能视,记得也不大清,心下虽然犹豫,可碍于面子却仍装出一副笃定的样子。
他道:我记得前边应当有个岔口,左拐便会看见一个湖泊,沿着湖边的路前行,再往下便是一片梨林,穿过梨林便是铸剑谷了。
洛衾沉默了许久,淡淡道:前辈,前边是山坳,一个岔口也没有。
薛逢衣:定然是此处长变了。
洛衾:
她还从未听闻山还能忽然长出来的。
几人脚程本就不快,如今不得已又更慢上了一些,待到铸剑谷时已近黄昏。
如薛逢衣所言,谷前果真有一片梨林,只可惜此时并非花季,梨木俨然有些枯败,枝干黑压压的一片,迎着这料峭秋风,看着令人心生寒意。
谷中云雾缭绕,郁葱如洗碧,四周起伏不平的坡峰如同仙人劈剑而下,清水徐徐而过,溪涧长流,恍若仙境。
谷口近湖,一位披着蓑衣的钓叟坐在湖边垂钓,他侧头瞥见四人前来,悠悠道:四位可是来求剑的?
非也,可否劳烦前辈引见谷主。洛衾抱剑道。
谷主不轻易露面,几位可有请柬?钓叟又问。
并无请柬。洛衾蹙眉道。
那钓叟起杆收线,吊钩上空无一物,他却满心欢喜,在提着轻飘飘地小桶往回走的时候,抬眸便瞧见了薛逢衣,他愣了一瞬,这位可是薛城主?
正是老夫。薛逢衣背着手说道,虽然模样看着窘迫潦倒,可气势还是得有。
原本还悠哉悠哉的钓叟顿时严穆起来,抱拳躬身便道:四位请随我来,谷主已恭候多时了,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青锋岛洛衾。洛衾说道。
然而魏星阑却不发一言,而鉴于她如今的处境特殊,薛逢衣也沉默了一瞬。
钓叟朝魏星阑看去,却见那姑娘微微缩了一下肩颈,抬起手费力地比划了一番。
钓叟:
可惜了,竟然是个哑巴。
几人在前边走着,洛衾回头却见魏星阑停了下来,她站在门外动也未动,还低眉敛目的,好生可怜。
她面无表情道:跟上。
魏哑丫鬟定定站着,抬手比划了两下。
洛衾也不知她比划的是什么,总觉得这人也是在瞎比划。
魏哑丫鬟比划了几下没表明心思,又蹲下身在泥地上写着,奴婢在此处等候小姐出来。
洛衾:
门外左右站着两个小厮,两人目不斜视,却在魏星阑蹲下身之后微微垂下了眼眸,好奇这人究竟想做些什么。
洛衾趁着他俩还没看清地上的字,连忙踩平了地上的字迹,把人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带进了门内。
幸好,及时止损,没丢起人来。
谷内已许久没有来客,一群婢女凑在一块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打量着被钓叟带入的几人。多少人在谷外求见都进不来,偏偏这几人轻而易举的就迈进了大门。
这几人看着普普通通,若非得挑个特点,那就是看起来特别惨。
啧啧啧,兴许是谷主一时心软破了例,一众婢女叹道。
几人被引去了客房,在将人带到后,那钓叟才道:我去禀告谷主,几位请随意。
洛衾是挺随意的,可和她共处一室的魏星阑却不大自在。
那一向心思诡谲多变,坏点子藏满心头的人正搅着手指头,脑袋都快低到地上去了,那低眉敛目的模样变也未变,浑身都写满了不自在。
你又想如何。洛衾问道。
两个小厮敲了门,洛衾应了一声,那两人便扛着盛着热水的木桶走了进来,桶里的水连一滴也没有溅出,被平平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在那两人退出房门之后,洛衾又朝魏星阑看了过去,无奈地想着,也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拉开了屏风,一边道:你洗漱一番,我到隔壁去。
话音刚落,魏哑巴登时又神色匆匆地比划了起来。
洛衾面无表情看着,坐在了桌边,将盛着茶水的壶往旁一推,道:要不你蘸些茶水在桌上写。
魏哑巴还挺听话,站起来便战战兢兢地写着:奴婢理应伺候小姐更衣沐浴,怎可弃小姐不顾。
洛衾:
她此时就怕这魏二小姐忽然上了手。
这想法刚浮现,魏哑巴还真的动了手,她抿着唇战战兢兢地拉开了洛衾的衣襟,活像是被逼良从恶的大美人。
洛衾愣了一瞬,你做什么?
这一声刚喊出,魏星阑的动作也顿了下来,她眼里的光一聚,俨然又清明了几分。
那凤眸微微一垂,落在了自己正抓着那层布料的手上。她的指尖贴在了洛衾半露的锁骨上,沾上了一丝温热。
清醒过后,魏二小姐也很惶恐,先前自己装模作样也就罢了,这回怎么失魂了这般久,还动手动脚的,怕是跳进江里也洗不清了。
这回真真是被祈凤这丫头坑惨了。
第50章
50
屋内的气氛一时凝滞。
一人扯着衣襟,一人拢着那已略显宽松的领口,雪白的里衣露出来大半,四目相对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魏星阑心如雷雨交加,又如滔天巨浪兜头扑面而落,不知该顺着这姿势继续往下还是提早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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