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门关上,夏安远盯着王幺娃看了半晌,才亮出手中的卡片,沿着门缝插‘进去,滑到锁扣的位置,微微偏了个角度,轻巧用力,锁扣发出“咔哒”的响动——
门应声而开。
他收起卡片,转身看着藏不住慌张的王幺娃:“是不是这么开的?”
见他半天不吭声,夏安远淡淡一笑,躬下身在门槛处捡起来一点彩色的卡片碎片:“你没我这么熟练吧,用的也不是质量太好的卡,瞧瞧,坏掉的地方也忘记清理干净了。”
夏安远是真没想过,都现在这个年代了,居然还会有这么弱智的情节在自己的身边上演,他都懒得多说两句话来揭穿他。
王幺娃也没想过,夏安远竟然不是个脑子木的,三两下就将场面反转过来。他咽了咽口水,正准备转身就溜,却被侯军眼疾手快地拦住:“嘿,不是要去派出所吗?跑什么跑啊?”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一晚上发生太多他疲以应对的事情了,夏安远不想跟他兜圈子,一针见血,“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王幺娃咬了咬牙:“什么是谁……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安远走近,冷静地看着他:“给你一个改答案的机会。”
王幺娃没夏安远高,此刻梗着脖子,努力做出一副丝毫不怵他的表情,嘴硬道:“你他妈个小白脸都把小娟拐走了,我不整整你……我艹……!”
变脸就在瞬息之间!谁都没料到刚才还看起风平浪静的夏安远会突然对王幺娃动手,他抬起拳,对着王幺娃的脸狠狠就是一下!
王幺娃被这力度揍偏了头,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他疼得嘴歪眼斜,捂着脸惊恐地抬头,发觉这个之前一直像个透明人一样的夏安远,好像并不是个好惹的主。
他看着夏安远不顾众人阻拦,一步步向自己缓缓靠近,他攥拳的手青筋暴起,就垂在身体两侧。
“肯说了吗?”
王幺娃看了看他室友,这时候竟然没一个人站出来帮他,都跟乌龟似的躲在人群后面。僵持良久,他叹了口气:“你是怎么猜出来的?靠,挣点钱真他妈难。”
夏安远等着他继续。
“就是上次那个红帽子!”王幺娃吼道,“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就给了我一万块钱让我整你,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嗯。”夏安远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身进屋,招呼刘金贵和侯军,“走吧,睡觉了。”
人群渐渐散里去,夏安远独自沉默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把自己绞成一团,让他即使不去思索也筋疲力尽。
那几个混混的事情他都没搞明白,这次又来了个拙劣的栽赃陷害。可看他们的样子,也没有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程度,更像是把让自己不好过当成了目标。
他才到津口不足两个月,能惹到哪位人物呢。
夏安远闭上眼,回溯自己生命中曾有过的类似经历。
形形色色的人脸在脑海中飞速倒带,最终定格在一张带着顽劣笑容的脸上。
尘封的记忆被吹散了浮尘,露出上面泛旧的画面。
从小到大,夏安远做透明人做得都十分自洽。小学还没懂事时暂且不提,自从他愿意顺从地自己将这架老土笨重的平光眼镜戴上后,他在班级里便隐形了一般,不主动说话,不主动交友,一到点就走人,连那几个惯爱欺负人的校霸都几乎当他不存在。
这种情况到他转学到京城之后发生了变化。
他还是一贯低调,一贯沉默,却总有人看他不顺眼,吃瘪挨打都是他的家常便饭。
公开课时,椅子上被涂了胶水,老师抽到他回答问题,没想到他一起身就把裤子给撕破,惹得全班哄堂大笑;午饭时间,自带便当的他被不知从何处闻讯的德育主任赶出教室,只得每天偷偷去天台吃饭;为了不在放学时间被人堵到巷口而耽误兼职,他咬咬牙买了辆一蹬脚踏板就吱呀乱响的n手自行车,没骑上两回就被人大卸八块,摆到校门正中央。
夏安远数了数,这样的场景他竟然都记不清自己经历过多少次。
按理说,欺负这种不会反抗,只会默默忍受的小人物是不会激发纨绔们的满足感的,可他们的领头人是席成。
折腾土包子一样,对自己存在一点潜在威胁,和自己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夏安远,对席成来说,是件乐此不疲的人生趣事。
第25章听说你跟纪驰做同桌了啊
跑完课间操回教室的路上,夏安远果然又被那群初中部的小孩给拦住了。
他几乎没脾气地立在原地,等着他们接下来的刁难。
其实夏安远并不紧张,毕竟这是在学校,又不是外面,光天化日的,就算他们一个比一个身价高,也不太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对夏安远肆意拳脚相加。
顶多也就是嘴臭两句,推搡两下,他当没发生过就是了。
可今天他们迟迟没有动静,好像就只是负责将自己堵在这个角落里,等着什么似的。
没几分钟,席成吊儿郎当地拨开人群,嘴边还不遮不掩地叼着支烟。他一见到夏安远这身宽松的校服就乐得不行:“我说,你什么时候也换套衣服吧,哪儿偷来的这是,得大俩号了吧?”
夏安远一看席成今天是亲自来的就心道不妙,下一节是班主任陈军的课,要是自己敢迟到,估计一上午都得站走廊了。他看了看教学楼的方向,散操的学生大多都已经各自回了教室,操场上只剩下几个拖拖沓沓的女生了。
“跟你说话呢,往哪儿看。”席成不满地“啧”了声,“是不是教不会你啊,别人说话要认真听,知不知道!”
夏安远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
席成扯起一边嘴角笑了笑,靠近夏安远:“听说,你跟纪驰做同桌了啊?”
夏安远平静地跟他对视。
“许繁星让你和他换位置,你还不肯?”席成拍拍他的脸,因为身高原因,做这个动作时,他不得不把手伸得高些,“谁给你的胆子啊,席远。”
夏安远忽视他的动作,低头看着他那张酷似席建华的脸:“你指的是和他做同桌,还是没换位置?”
“草,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
“这两件事都不是我能决定的。”夏安远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