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系列[18部全集]作者:尘印
地面。
「当心!」商夕绝低喊,肩头轻晃已闪至沈沧海跟前,疾伸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茶盅,连点滴茶水也未溅出。
他松口气,直起身将茶盅放回小几上,带著几分欢喜和羞赧,对沈沧海道:「还好没洒出来烫著你的脚。」
沈沧海仍在震惊之中,双眼瞬息不眨。
商夕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惶惑不安地拧著双手,嗫嚅道:「沧海,你、你还是不想看到我麽?」
这表情、这语气,真的是夕绝……他还只当自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见到这男人,更无法再与消失已久的夕绝相遇。
太过强烈的惊喜涌进心田,沈沧海喉头竟似被堵住了,什麽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攀住商夕绝的双臂。
「沧海,别难过……」看到沈沧海双眼已悄然泛红,商夕绝紧张地弯下腰,轻声安慰起来。
沈沧海倒是想起那管事还站在一旁,强忍住哽咽,朝表情尴尬的管事点点头道:「辛苦你了,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去吧。」
管事告了个罪,忙不迭走了。
沈沧海又叫商夕绝把房门闩上,眼看再无闲人,他拉住男人仔细看了半天,终是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悲喜难当。「夕绝,你终於肯回来了。」
商夕绝满脸都是羞愧之色,低声下气地道:「那天都怪我受不了他的激,一时冲动,害你那麽伤心。沧海,我以为你一定对我很失望,不会再喜欢我,我怕自己再出现,会惹你生气,我就──」
「所以你就躲起来,不再出来见我?」沈沧海凝视著商夕绝,心酸不已。这个男人在他面前,总是如此地小心翼翼,唯恐做错任何一件事,惹他不快。
他忍住掉泪的冲动,握住商夕绝的手,柔声道:「我就算气,也是气你就这样走掉了,把我丢给了他。」
「沧海!」商夕绝越发慌张,差点急得想跪下来赔罪,见沈沧海目中噙泪,脸上却含著笑,轻轻地凑近,吻上了他的嘴角。
「夕绝,以後别再犯傻了,别再离开我……」
软语低诉,如世间最魅惑的咒语,在他心头萦绕著,层层锁,令他魂与神授,忘情地抱住心上人,闭目回应著对方的亲吻,再无余力思考其它。
一个深吻过後,两人均有些气息不稳。沈沧海靠在商夕绝胸前,听著男人跟他一样紊乱急促的心跳,轻喘片刻,终於稍稍恢复了理智,想起最重要的事情,仰头问道:「你来找我,那……永昌王他呢?」
夕绝固然可以不顾一切,天涯海角地追随他。可那身体的另一个主人却是纵横西域的虎狼之君,怎能任由夕绝长久地羁留江南?若永昌王哪天醒来……
触及沈沧海眼内藏不住的深浓忧虑,商夕绝却轻摇了摇头,微微苦笑道:「沧海,你不用再担心。其实这次,是他把我骂醒,让我来剑庐找你的。他还说了,既然你始终不肯相信他,他今後也不会再来烦你。」
「啊?」沈沧海大感意外,呆了一刻,才愕然道:「那、那永昌国不就没国君了麽?」
「他回去之後,已经把皇位传给吟鹤了。」
永昌王,是真正放了手,愿意成全他和夕绝吗?沈沧海蓦地里忆起了永昌王最後离去时,青袍染血的背影,孤寂绝傲。
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犹胜那日,盘踞了他的胸口,像有双无形的手,抓住他心房,慢慢地,撕扯。
「……沧海、沧海?……」听到夕绝数声轻唤,沈沧海倏然回神,压下诸般杂念,伸手抚平了商夕绝面上的担忧,微笑道:「天色不早,睡觉罢。明天我再带你去医馆。」
「好。」商夕绝忙去张罗热水,替沈沧海沐浴,换上睡袍,将人抱到了床上。
见商夕绝自己擦洗妥当後,拉开座椅准备在床边打地铺,沈沧海奇道:「你怎麽不上床睡觉?」
商夕绝神色有点窘,摇头道:「你的床小,还是你一个人睡吧。」
沈沧海心想这雕花拔步床上,便是躺上三四人,也绰绰有余。不知道夕绝又在担心什麽,他追问了两句,商夕绝终於无奈地走过来,握住沈沧海一只手,放到腰下。
即使隔著衣物,那隆起的形状和惊人热度仍让沈沧海瞬间晕红了脸。
「我怕我克制不住……」商夕绝嗓音已经发涩,艰难地道:「沧海,我不想弄疼你,惹你不高兴。」
沈沧海更连耳朵也羞红了,却没有犹豫,勾下了商夕绝的脖子,用牙尖轻轻地咬住了男人同样发烫的耳垂。「我不怕……」
他怕的,只是这男人再次离他而去。
多少个夜半梦回,他都错觉商夕绝仍在身边,可当他伸出手,却只摸到一枕冷寂。好不容易才看到男人又真实地出现在他眼前,说什麽也要将之永远挽留。
商夕绝因他的大胆撩拨倒抽了一大口热气,再看到沈沧海眼内水光波动,最後那点理性终於不翼而飞,放下了床帐。
情欲,就在摇晃的绫罗间来回颠簸。肉体撞击的湿腻水声,混在沈沧海略带鼻音的动听呻吟之中,令男人心旌动荡,神魂颠倒……
第十四章
沈沧海缓慢睁开沈重的眼皮时,天已大亮,窗纸被阳光映出一片红。
他身下,已换了新被褥,身上也穿了崭新的衣裳。商夕绝却不在屋内。
「夕绝?夕绝?」他叫了两声,抬起兀自酥软乏力的身体,挣扎著想下床。看天色,现在都日上三竿了,医馆里肯定已乱翻了天。
他刚把双腿挪到床沿,商夕绝端著几碟清粥小菜回房,见状忙将沈沧海抱到椅子里,替他梳洗完毕,拿起粥碗笑道:「你那书僮一早已经来过了,我跟他说了你有些累,要休息一天。沧海,今天你就不用去医馆了。」
「这……」沈沧海微一犹豫,本来还想带夕绝过去熟悉下环境的,但说实话,他身体到现在还发著软,到了医馆,恐怕也捏不稳银针。
他於是点了点头,也没坚持要自己端碗,张开嘴,吃著商夕绝喂来的粥。
男人一脸的神清气爽,唇角更一直高高扬起,显然很高兴。
沈沧海当然知道商夕绝在乐什麽,昨夜情到深处,他亦抛开了一切羞耻与矜持,用力缠著男人,逼得男人在他体内尽情释放了好几回。
而夕绝,也没有忽略他,用嘴含住他最激动的部分,细细地舔咬,深深地吮吸,数度将他带上极乐巅峰……
发现沈沧海双颊越来越红,商夕绝褐色的眼眸逐渐变深。「沧海,你在想什麽?」
这不是明知故问麽?沈沧海红著脸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今晚就好好休息,不然、不然我明天又去不成医馆。」
商夕绝嘴巴顿时一张,想说话,可下一刻又阖上,适才的欢快一下子全都消失,愀然不乐。
真像个被大人抢走了糖果的小孩子!看到一个大男人居然露出这种沮丧表情,沈沧海实在忍俊不禁。「夕绝,我们又不是马上要分开了,你急什麽?」
商夕绝痴痴瞧著他的笑容,突然也微笑道:「你说得对!来,还有两口粥,吃掉它,我还有样好东西给你。」
沈沧海好奇心顿起,吃完了粥,被商夕绝抱在手里,推门来到庭院中。
一阵珠光宝气刹那耀花了他的双眼,他定了定神,才看清院子正中放著辆镶嵌珠玉的黄金轮椅。
商夕绝把他抱进轮椅里,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笑道:「这轮椅坐著舒服吗?这是我从永昌带来的,昨天怕它太招摇,吓坏那管事的,就留在了客栈里。今天一早我就去把它拿来了。」
「这辆轮椅,是他叫人做的吧?」也只有那个对漂亮之物执念极深的永昌王,才想得出将轮椅做得这麽奢侈华丽,极尽精美。
「舒服是舒服,可要是坐著它出门,准会被人打劫。」沈沧海摇头,转眼看见扶手上连著的那两条黄金锁链,一怔後,脸上的微笑敛去了。
那形状,分明就是用来禁锢他双手的镣铐。
商夕绝顺著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面色微变,忙著解释道:「沧海你别多心,他说轮椅是半年前就打造好的,当时也是稀里糊涂,才让工匠做了两条锁链。你不喜欢,我现在就去找斧头把链子砍下来,不过扶手上会有痕印,可就不怎麽美观了。」
沈沧海胸口确实有点闷,却摇头道:「不必了。」
不管永昌王当初命人做这轮椅时究竟作何想,都已成过眼云烟。那男人,已然对他放了手,他又何必再对著辆轮椅耿耿於怀呢?
想通此节,他顿时释怀。忽觉身上一暖──
商夕绝从轮椅後弯腰,将他搂进了双臂间。声音自沈沧海的头顶飘落,显得甚是缓慢低沈,更有几分飘忽。「沧海,告诉我,你对他,是不是也有感觉?是不是……也喜欢著他?……」
沈沧海微微一颤,随即觉察到身後男人的呼吸也有须臾停顿了,他一惊,立时清醒过来,轻拍了拍商夕绝青筋微露的手背,回头,仰望还在等他回答的男人,微笑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你怕我不高兴?」商夕绝脸色很复杂,低头轻蹭著沈沧海的面颊,话音低低地,竟带了几分哀求意味:「沧海,你尽管说实话,我不会生气的。香?香?收?藏?」
「我……」沈沧海是真的不知该如何作答,犹豫再三,唯有重复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夕绝,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商夕绝不再追问,定定看著他,似乎还在思量他话里真伪。半晌後,抬起沈沧海的脸,吻住了他粉色的唇瓣。「我也一样,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就够了,沧海……」
喃喃轻叹,温柔无比。
然而这天夜里,沈沧海就觉得自己白天被商夕绝假装的温柔给骗了。
男人简直似头饿狼,压住了他,死皮赖脸地求欢。「沧海,就一次,不会让你明天起不了床的。」
「我不是说了今晚要好好休息吗?」沈沧海额头都在渗汗,一直没发现,夕绝的性欲竟然这麽旺盛!「你昨晚明明做了四次的,还不够?」
「昨晚是昨晚……」男人闷闷地反驳,怕沈沧海嘴里再吐出拒绝的字眼,干脆以吻封缄,拉著沈沧海的双手环上自己的腰背。
手掌所及,是条长而扭曲的刀疤,再度提醒沈沧海,当日这男人以身相代,为他挡了那夺命的一刀。
尽管昨晚摸到这疤痕时,他已伤心过好一阵,此刻依然止不住心酸,紧搂住男人,指尖却用最轻柔的力道在伤痕上来回摩挲著。
商夕绝对沈沧海脸上的愧欠和疼惜自是瞧得一清二楚,趁胜追击,诱惑道:「沧海,你真的忍心拒绝我麽?……」
心神,均深陷进男人被情欲染黑的眼眸里,沈沧海叹息似地放松了肢体。
男人得意轻笑,将沈沧海的身体爱抚至软若春泥,终於挺身,用自己的雄壮根源用力贯穿了沈沧海。
「呃呃……嗯啊……」意识和身体,一起被男人带领著,跌宕起伏。沈沧海除了低吟、喘息,无计可施。
仿佛是为了坚守那「就一次」的诺言,商夕绝折腾到後半夜,都未曾泻出,反而益发地生龙活虎。抽出硬热的性器,自背後覆上沈沧海,一举送入,「啪啪」地大肆挞伐。
沈沧海终是忍不住告饶:「夕、夕绝……等明晚、明晚再……再做吧……啊……」
神智昏沈不清之间,依稀听见男人炙热的鼻息喷在他颈间,低笑:「我可管不了明天的事。反正今晚,你是我的。沧海,你说我是不是比昨晚上更厉害?让你更舒服?」
「唔嗯……」背部柔嫩的新生皮肤被男人舌头游走舔舐著,沈沧海十指揪紧了湿漉漉的被褥,周身均因快感而痉挛。
欲望飞迸的霎那,他有预感,明天只怕又要睡到日头高挂了……
翌日,他果然昏睡到将近中午才悠悠醒转,面对商夕绝一脸的焦急,他不得不视而不见,板起脸警告道:「夕绝,今晚你如果再乱来,就给我睡地铺去。」
「沧海……」男人苦笑,似乎还想哀求,但见沈沧海眼底两团明显的青黑,他叹了口气,服侍沈沧海穿起衣服。
看到沈沧海双腿内侧从腿根一直延伸到脚踝的无数吻痕时,商夕绝仿佛也觉难为情,移开了目光。
现在倒知道不好意思了,昨夜情欲餍足後,却拎著他两条腿一路亲吻摩挲,甚至连他的脚趾也没放过……沈沧海忆起男人含住他脚趾逐个轻咬的画面,脸上一阵燥热,竟错觉十个脚趾尖都在发烫。
到了晚上,他打定主意不管夕绝再说什麽甜言蜜语,都不上当,结果却是多虑了。
商夕绝将他搂在怀里,只是亲了下他的额头,温柔地轻笑:「今晚我不会碰你的,沧海,你好好地睡罢。」
沈沧海著实累惨了,闻言放下心,很快就鼻息微微,陷入了黑甜梦乡。
凝望著怀里人恬静的容颜,商夕绝目中满含心疼和不舍,更有几分无奈,最终移目,对著空气无声骂了句:「混蛋!」
八月桂子香浓时节,沈日暖远行归来。进门看过一切安好如常,正想去找大哥,却被神情鬼祟的管事拖到了边上。
「什麽?你说之前请了个帮工,帮忙帮到大公子床上去了?」沈日暖没等管事说完,就像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努力维持的沈稳荡然无存,几乎暴走。「那人在哪里?」
「现在是下午,应该随大公子在医馆呢!」管事话音刚落,沈日暖已怒气冲天地向医馆走去。
商夕绝提著两大桶热水倒进医馆巨大的药镬里,回头,见沈沧海那边又换上了新病人,他忍不住摇头又叹气。
每天要应付越来越多慕名从四方赶来的贫苦求医者,沈沧海迟早非被累垮不可。他几次都冲动地想劝沈沧海别再收治病人,话到嘴边,知道沈沧海绝不会见死不救,便又都咽了回去。
他还是想别的办法罢……他提了空木桶走出医馆,在僻静处放下大桶,面对株桂花树静默一刻,突然一拳打在树身上,震落不少枝叶。低声恨恨地道:「你听著,明晚不准再折腾沧海。近来病人一天比一天多,他白天替人治病已经够辛苦了,晚上还得抽空研读医书,还要应付你。你是不是想把他累坏才甘心?」
「呵,你这麽说也太不讲道理了。他应付的是你和我,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你跟他在一起的那些个夜里,不也要了他好多次,怎麽现在都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