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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15部全集出书版]作者:风弄

也学那些人的腔调?都下内惩院了,还什么太子?母亲不知道咏善有多可恨,成了阶下囚还摆他的太子款,说什么我们受不起他跪,还说打他的铁杖要裹黄绫。哼,裹了黄绫就不是铁杖了?我一样打得他皮开肉绽。”

谨妃追问:“那他招了吗?”

咏升又哼了一声,悻悻道:“咏棋是他的心肝,要他把咏棋扯下水有那么容易吗?他挨了五十杖,还是不肯开口。我当时一咬牙,拿了铁杖就想给他脊梁上一下,不死也废了他,这是奉旨问案,他拒答问话,打死了也无处申冤。没想到那姓宣的五品官又钻出来捣乱,指天画地说什么刑部律典,我这样亲自动手就算私刑。后来连内惩院管事的小官也出来胡说八道,什么内惩院掌刑的不能随便换人。咏临那小于还趁我不注意冲出来,竟然用头撞了我胸口一记,真混蛋!”

谨妃心疼儿子,赶紧把嫩葱般的手伸过去,给他揉揉被咏临撞疼的胸口。

“咏临那惹事精在哪里都不是个好东西,淑妃教出来的儿子,一个阴一个霸,真真像足了他们母亲,活该关到内惩院去。”

谨妃骂了咏临一轮给咏升出气,秀眉又微蹙起来,和咏升道:“咏升,你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咏善招供才行,把咏棋也拖下水,你这太子位才真的有底。”

“知道了,这事母亲你要唠叨多少次才够?”咏升不耐烦,“我难道不想让咏善招供?他这太子不认罪,不废黜,什么时候才轮到我?”

“咏善已经下了内惩院,迟早要废的,我现在担心的是咏棋。”

“咏棋?”咏升不在意地冷笑,“他都已经废过了,还担心他干什么?”

谨妃正色道:“你这就大意了。废了就不可以再立?咏善下了内惩院,太子殿空出来,你父皇让谁住?咏棋!还按太子等级供应用度,凭这个,就知道你父皇现在对咏棋还疼惜。竟然把丽妃也放出了冷宫。那女人有多厉害,我可是知道的,在冷宫里都不安分,现在放出来,鱼入大海,谁知道她会不会揪住一个机会翻身,重得你父皇欢心,把自己儿子拱上太子位?”

咏升还是不放心上,摇头道:“母亲始终是妇人,就看重住的宫殿,用度多少。真正的实在东西不是这些,是奏折。咏善关起来了,父皇现在把代他批奏折的差事给了我,这就说明了父皇的心意。我朝哪个皇子能代皇帝看奏折?父皇不看中我,能把这么要紧的事交我办?”

谨妃一想,觉得他也说得有些道理,还是叮嘱道:“你也大了,自己拿捏吧。但我还是要提一句,太子之争,不是简单的,越保险越好,能让咏善把咏棋供出来,他们几个都栽了,你这位置才十拿九稳。”

“我当然知道。”

“你父皇心意恐怕还没有定,正估量着你呢,千万不要自满专横,小心办差,奏折上的事要千万小心。”

“母亲真是越来越烦人。”咏升躁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说的那些,我能不知道?昨晚在父皇跟前回来,还抽工夫看了一迭子奏折,十本里头,倒有三、四本是给太子求情的,真是岂有此理,太子无罪,岂不是把他关起来的皇上有罪了?我通通狠批,再敢上这样的奏折,看我不告他们一个侮辱圣君的罪!”

母子俩在房中密谈良久,对将来充满希望,又觉得时间很紧,为了日后,有几件大事是现在一定要抓紧工夫办的。

第一件,就是尽快把内惩院的咏善给处置了,若能把咏临一起摆平,那是再好不过。

淑妃现在软禁中,反而不好下手。

现在咏升已经有权看批奏折,外面的朝臣中属于谨妃一系的,要尽快提拔起来。

两人斟酌了大半个时辰,才从房里出来。

殿里的内侍总管吕有得早在外面候着了,赶紧迎上去,凑到谨妃耳边禀报,

“娘娘,太子殿那边有动静。”

“怎么?”

“咏棋殿下醒过来了,人一醒,好像疯了一样,大叫大嚷,叫得整个太子殿都能听见,听说后来还咳血了,人又昏沉过去。”

谨妃眼里光芒蓦然一跳,脸上不露喜色,只啧啧道:“看起来,咏棋这病凶险。”

吕有得谄媚附和道:“那是,咏棋殿下不足月生的,这两年下来,越发的不中用了,小的上次远远看过一眼,瘦巴巴的,风一吹就倒,怎比得我们殿下身体壮健。”

~待续~

太子(出书版)第五部by风弄

文案

在听闻咏善身陷内惩院,却不将自己出时,心痛难耐的咏棋才彻然大悟,原来自己已受他如斯至深。咏善的霸道、咏善的温柔、咏善的珍惜及放手,都是这么的令他感到甜蜜与留恋。

咏善、咏善,你还能接受我这迟来的……受恋吗?

父皇留给他最珍贵的,不是尊贵帝位,而是他温柔注视的这个哥哥。

咏棋是天赐给他的,是他帝王的孤寂一生最动人的礼物,也是最疼爱的父皇留给他的。

从此刻起,他已非太子,是真真正正的天下至尊,四海之主。

而咏棋……

第二十九章

一阵铜锁钥匙的轻微碰撞声后,内惩院的牢门被打开了。

咏临在牢房里早就等得心如火燎,看见牢门打开,忙问:“是太医来了?”朝着房门赶去,不料一眼瞅去,顿时停下脚,沉下脸问跟在太医身后步入牢房的孟奇,“孟奇!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宫是天下等级最繁琐细密的地方,太医院的太医也分三六九等。像咏善、咏临这种母亲身分高贵的皇子,从小看病派的都是太医院中医术高湛的老资格,最低也是个七品冠带的御医。

今日咏善伤得厉害,来的这个中年太医竟然只穿着九品冠带,恐怕连太医院的吏目都算不上,也许只是个医士,比御医足足低了三个档次。

咏临怎么能不气?

“我哥哥金枝玉叶,诊治出了差错你赔得起吗?”咏临瞪眼喝道:“滚!把王老太医给我叫来!”沉脸,样子凶得可怕。

大概三十来岁的太医和旁边帮忙提小药箱的小内侍吓得往边上一缩。

孟奇走过来道:“江中王,这里犯人有伤病,一律请宋太医看诊。”

“不行,我哥哥惯了让王太医看诊。区区一个医士,凭什么给太子诊病?”咏临下肯让步。

没想到,孟奇也是个软硬不吃的,既不动怒,也不怯惧,冷冷道:“小的再说一遍,请江中王听清楚了,内惩院有内惩院的规矩,凡犯人伤病,只有宋太医看诊。江中王要是不肯让宋太医给太子看诊,小的就请宋太医走,但绝没有别的太医过来。看,还是不看,江中王给句话吧。”

“你……”咏临气得一噎。

孟奇不管他要杀人的目光,两手垂下,等着咏临决定。

“过来吧。”一个轻轻的透着虚弱的声音,从牢房的另一边传来。

“啊!”咏临惊叫,“哥哥,你醒了?”赶紧跑过去。

咏善脸色白中透青,微睁开眼,靠着咏临搀扶,略坐起半身,唇角逸出一丝苦笑,“蠢材,这关口,和人家太医计较什么?”

咏临气愤道:“哥哥,没见过这么作践人的,哥哥好歹也还是皇子,伤成这样,他们随便从太医院里拿个不成气候的医士敷衍!”

“你怎么知道医士就不成气候了?”咏善笑着低声数落弟弟一句,猛地一顿,俊脸掠过一丝痛楚,瞬间恢复淡然,声音提高了一点,“宋太医是吗?请到这边来。”

宋太医领着提箱小内侍,到了床前,给斜挨在咏临身上的咏善行礼,小心翼翼问:“殿下,下官先给殿下请脉,再查看伤口,如何?”

咏善含笑颔首,伸出右手。

咏临半边身子撑持着咏善,一边轻手轻脚帮咏善挽起右袖,一边还是忍不住朝太医瞪眼,森然道:“你请脉仔细点,听准了才下评断,这可不是寻常病人,我哥哥金枝玉叶,朝廷储君,出了一点差错,九族的命赔上都不管用。”

“咏临。”咏善低喝他一句,抬起头,对宋太医淡淡道:“别理会江中王,他就这脾气。医者父母心,太医凭本心看诊就好,过多犹豫,反而不足。”

“是,是。”宋太医连连点头。

他因为身分不够高,虽然进了太医院,却很少给皇子贵妃们看诊,曾听人说过新太子咏善尖锐刻薄,是个极严峻可怕的人。不料今日亲眼见了,着实很有太子气度,咸淡从容。

于是收摄心神,跪在床边请了脉。

又请咏善褪衣,审看行刑伤口。

咏临掀开咏善里面的白衣,虽然早有准备,心里还是猛地一跳,咏善背腰处一片青紫瘀伤,不少地方打裂了,血污凝成一块,惨不忍睹。

咏临心酸,眼泪大滴大滴淌下来。

咏善察觉,勉强扳着脖子,往上看他,轻笑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这算什么?”

咏临知道哥哥不想自己伤心,咬咬牙,举起袖子把眼泪抹了,哽咽道:“哥哥,我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了。”

咏善不知想起何人,神色黯然,怔了一会儿,强笑道:“你可要说到做到才行。”

宋太医小心看过咏善伤势,帮咏善暂时把衣裳盖上。

咏临问:“开什么方子?这伤磨快点敷药才行。”

宋太医问:“太子最近夜里有口干、心肺焦躁的症状吗?”

咏临急道:“这伤今天打的,关最近什么事?”

咏善目光微微扫过去,阻止咏临发脾气,对宋太医道:“最近是有点口干焦躁,怎么?”

“太子的杖伤,只是皮肉伤,太子向来习武,身体强壮,些许外伤,敷点药就好,并无妨碍。只是……”宋太医斟酌一番,战战兢兢道:“只是据下官看,太子除杖伤外,还有劳神过度之虞:心里事情太多,忍熬得过分了,万一埋下病根,倒是个大患。”

咏善惊疑地打量他一眼,心忖道,此人有大才,怎么在太医院混成这样?

一边思忖,一边缓缓点头,“太医说的是,人大了,忧虑就多。”

咏临听见什么“埋下病根”,又什么“大患”,也紧张起来,“既然哥哥说是,那就是了。那怎么办?”担心地追问道:“太医快点开个方子,把这病根给堵庄。”

宋太医道:一太子思虑周密,心太细了,性情隐忍,都积着,郁气自然会压在肺腑中。现在年轻强壮,还不要紧,就怕日后郁气积聚太甚,伤到根本。”

咏临大急,“那怎么办?你直说嘛。”

“医道上,常服灵芝清汤,可以起一些消散作用。”宋太医道:“不过根本上来说,总要殿下自己想开一点,别太难为自己才好。”

咏善心底咀嚼他的话,脸上淡淡道:“多谢指教。请开方子吧。”

宋太医写了方子。

咏临在旁边等着,一等他写完,就托起来看了一遍,皱眉道:“这是开的去瘀止血的方?”

“是。两个方子,一个内服,去热毒,一个外敷在伤口上.都是应对杖伤而下的方。”

咏临办事从来都是粗枝大叶的,但自从进了内惩院,长进迅速,拿着药方又来回看了看,皱眉问:“不是说哥哥要常服灵芝吗?怎么不见灵芝?”

“殿下,”宋太医恭恭敬敬道:“灵芝名贵,下官只是区区医士,不能擅开,再说,下官这是给内惩院看诊,就算开了,内惩院的院吏拿着方子去太医院取药,恐怕也取不着……”

“内惩院又怎样了?”咏临一听就明白了,勃然大怒,“不给我哥哥派老太医看病,还不许人用药,这不是要活活逼死人吗?你只管开方子,我看太医院哪个老混蛋敢不给!”

“咏临!”咏善低喝,“这是小事,不许胡闹。”

“哥哥……”咏临还要再说,被咏善瞪了一眼,只好忍下这口气,把那方子塞回给宋太医,“不给灵芝就算。不过,外敷那个药,你再给加一道,上次我骑马跌下来伤到胳膊,父皇曾经赐过我一剂九月国贡来的九月珍珠茯苓霜,涂在伤口上很舒服,立即就能止疼。你叫太医院弄点那霜来,给哥哥伤口止疼用。”

宋太医面有难色。

咏临竖起浓眉,“怎么?这也不行?”

咏善看宋太医的神色,已经大概猜出来,叫了一声,“咏临,你给我坐到这边来。”把咏临叫到自己身边,才对宋太医道:“无妨,就按太医的方子办。劳烦了。”

宋太医感激的一躬身,赶紧和小内侍出去了。

“喂!我要的九月珍珠茯苓霜……”咏临叫也叫不住,又被咏善拉着,追不上去,眼看牢门匡当一下锁起来,满心气恼,转头对咏善道:“哥哥你护着这些人干什么?一个个黑心黑肺,落井下石,没一个好东西!等我日后出去了,看他们怎么个下场!”咬起牙,拳头捏得骨骼咯咯作响。

“你错了,各司其职,他们按规矩来,有什么错?内惩院就是牢狱,你听说过牢狱里的犯人还张口要灵芝要贡品的吗?是你自己不识趣,不能怪别人不给你面子。”

“可……”

“可你好歹也是皇子,对吗?”咏善冷冷道:“龙困浅滩,是龙自己无用,被小虾戏弄,也是咎由自取。何况人家并没有戏弄你,确实国家有制度,内惩院关的都是功勋宗亲,人人都像你一样,岂不乱七八糟了?”咏临被教训一顿,耷拉着脑袋,半天没吭声。

咏善看弟弟这个样子,想起他也是为了自己,心肠不由一软,声音温柔了一点,“被骂得不服气?”

咏临坐在床边,垂着头,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哥哥,我真不明白,父皇怎么这么狠心,他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他忽然问出这么一句,咏善觉得心头像被人狠狠锤了一下似的,一股说不出的孤清苦痛,凝思多时,才扬起嘴角,透出一丝苦涩,幽幽问:“咏临,你也读过老庄,知道什么是圣人不仁吗?”

咏临一愣,“哥哥,你说什么圣人不仁?”

“物竞天择。”咏善感慨。

四个字,沉甸甸。

如天下四方,最沉,而又最令人不知该哭该笑的冥冥。

咏临问:“什么是物竞天择?”

“你问我,我问谁呢?就算太傅,也未必能说得清楚。”咏善仰头,淡淡一笑,“沉住气,我们哥俩慢慢瞧这场好戏。”

大雪过后,每年最重要的节庆即将到来。

一年之计在于春,每朝每代,君王们都格外重视春节。这个节日代表了新春的开始,万物轮回,再次离开苍茫冬天,跨入新的一年。

但是这一年,眼看大节将王,皇城上下却始终被阴霾疑虑笼罩。

朝局,不稳。

没人敢把这四个字说出口,但大臣们的脸上,都透着不安的神情。

谁有心思准备过年?

这两年,为了太子位,栽了多少人。

前年,大皇子咏棋栽了,丽妃外戚一族,通通连枝带叶地倒了大楣。

今年,刚立起来的新太子咏善,登上太子宝座才几天,皇上一个不喜欢,二话不说就把太子下了内惩院。

炎帝诸子中,若论能力,实以咏善为最佳。

谁想到这个二皇子心思周密,办事厉害,竟然也和头一个一样,不足六月就栽了个大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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