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作者:银色徽章
个还偷偷传授他偷懒的心得。
季空晴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生活,只觉得二十多年来少有的畅快。
待到酒足饭饱,季空晴乐呵呵地回到自己的单间,却发现竟有人在屋里等他!
来人年纪轻轻,长了张圆圆脸,乌黑的大眼睛,鼻子略翘,笑起来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模样十分讨喜。
他身上穿了一套锃亮的铠甲,正在屋里来回踱步。
“你就是荆国来的季空晴?可算是把你等到了!”银盔小将看到季空晴进来,立即道。
“你是……”季空晴有些不明就里。
“我叫夏琪,是……是天枢营的先锋官。”他说得有些支吾。
季空晴发现他脖子上有两个黑色的古怪符文,竟然是个天人血脉!
“原来是夏将军,失敬失敬。”季空晴一边从柜子里找出一小包茶叶一边寒暄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在自己说到将军两个字时竟然眼睛一亮。
季空晴放下茶杯,接着问:“不知夏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你是荆国人,知不知道神机弩车的造法啊?”夏琪一脸恳切地问。
他该不是以为荆国随便找个人就会造神机弩车吧?
那个是国家机密啊!
季空晴抚额:“在下虽然是荆人,但是却不认识军中工匠啊……”
夏琪大为失望,嘀咕道:“完了,完了,看样子这回跟统领打的赌又要输了。我的乌云骓啊,你要离我而去了吗?”
季空晴奇道:“夏将军不是先锋官吗?怎么军械制造也归你管?”
夏琪闻言有些尴尬,只好低头解释:“先锋营这不是暂时没有空缺吗?所以统领让我先领了军械部的差事。”
季空晴突然灵光一闪:“你姓夏,又擅长制造机械,该不会是――天下第一神匠班仲唯一的弟子吧?”
夏琪闻言一挺胸:“不错,我师傅的确是天下第一神匠。不过我的志向其实是当大将军冲锋陷阵!”
班仲成名多年,因性格孤僻,又曾被同门谋害,扬言不收弟子,要把一身本事带进棺材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晚年竟然破例收了夏琪。
两年前夏琪初露头角,造了可以在空中飞行转弯的机械鸟,给楚帝献寿,技惊天下,被称为小神匠。
他却不知夏琪出生军人世家,从小耳闻目染,一直立志要当个大将军。
后来他全家被奸人所害,只走脱了他一个,因缘巧合成了班仲的弟子。学成出师加入了天枢营后,他仍然不放弃自己的夙愿,每每要跟景明蹦肿乓求换地方。
“连你都看不透神机弩车的构造吗?”季空晴奇道。神机弩车虽然是荆国秘宝,但是“小神匠”应该也不是浪得虚名吧?
“问题是时间太短了。我跟统领的赌约只有半个月,被送来的神机弩车核心的部分竟然设有机关,一拆就散。我本事再大也要三五个月才能把散成零碎的部件拼回去呀!”说起这事,夏琪不禁有些气馁。他身具天人血脉,随便什么器具都可以很快了解其构造,这也是班仲之所以收他的一大原因。
季空晴点头表示理解,疑惑地问道:“你们到底定了什么赌约啊?”
“半个月内我要是成功造出神机弩车,统领就把他新得的宝马乌云骓给我。如若不然,我就把家传宝刀凤隐输给他。我哪里知道荆国人那么狡猾,竟然在送过来的弩车里还另设了机关?”夏琪说罢叹出一口长气。
“我原想着你也是荆国人,说不定能提供点线索,哪曾想你也没有办法……呜呜呜……失刀事小,我的乌云骓啊!”夏琪为圆自己的大将军梦,辛辛苦苦磨到了师傅的秘银宝盔。不久前他又看上了景明毙碌玫谋β砦谠奇恚可惜看来是有缘无分啊!
季空晴对这个看起来十分讨喜的小神匠很有好感,决定还是帮他一把:“我虽然不认识制造弩车的工匠,但在荆国皇宫中曾经偶然看到过一幅好像是关于神机弩车构造的图纸,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真的?你还记得多少?”夏琪顿时又燃起希望。
“时间不长,应该还都记得吧。”季空晴没有说出来,其实他天生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夏琪连忙催促他把记忆中的图纸画出来。
季空晴取出文房四宝,细细地画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收了笔。
夏琪在一旁抓耳挠腮地等候,一看季空晴放下笔,连忙扑上去查看图纸。只看了几眼就激动得蹦了起来:“没错,就是这个!这下赢定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
季空晴看着夏琪兴高采烈地出了房门,暗自摇了摇头。
这个小神匠可真是有意思。
不过我这图怎么会有错呢?
那可是我千辛万苦从皇宫密档里头偷偷默记出来的。正想找个机会给明蹦兀不过给了小神匠也是一样。
季空晴倒了杯茶,自斟自饮。
他好笑地回想着刚才夏琪情绪大起大落时表情丰富的样子。
突然,季空晴愣住了。
咦,明备貌皇强瓷狭巳思业牡读税桑我这样算不算坏了他的好事?
他突然想起来,夏琪赢了不就等于明币输?
天,我把他的刀搞没了不算,还害他丢了一匹马!
季空晴不禁微微担心,景明被乩春笠怎么把这件事蒙混过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赌约的小剧场
话说此章开始前的某一天。
景明痹谔焓嘤门口洗刷着一匹灰色略带着黑色杂毛的马。
夏琪路过:“统领今天怎么有闲情在此洗马?”
景明币痪,淡淡道:“无聊而已。”
夏琪好奇:“这是什么马啊?”
景明背犊话题:“最近新运来了一批好马,你要是有喜欢的尽管挑去。”
夏琪:“统领,这匹到底是什么马啊?”
景明碧酒:“告诉你也无妨,这是马中的英雄乌云骓,快如闪电。这马性子很烈,一生只侍一主。我打算先好好跟它培养感情,过几天再试试骑它。”
夏琪:“!”
景明保骸肮几天神机弩车就要运来了,你不好好去准备一下?”
夏琪伸出手,拇指和食指中指搓了搓:“我最近老是犯头疼,没有一点激励怕是研究不了机关了。”
景明保骸澳阋什么激励?”
夏琪:“咳……比如一匹好马?”
景明背烈鳎骸耙是你能在半个月内复制出神机弩车来,那倒不是不能考虑。”
夏琪:“一言为定?”
景明保骸澳且是不行,你也得拿出一点彩头来。”
夏琪:“我的家传宝刀如何?”
景明北硎静桓行巳ぃ骸拔矣植皇沟丁!
夏琪:“统领还可以用来送人嘛。天枢营总有人能用上的。”
景明泵闱客意。
夏琪:“统领你贵人事忙,先回去吧!这等洗刷马匹的粗活就由我代劳吧!”
景明本告地看了他一眼。
夏琪:“真的就只是洗刷,我绝对不先试骑!”
景明辈环判牡乜戳怂一眼走人。
半个时辰后……
景明保骸澳愦蛱角宄了?荆国的混蛋在弩车上做了手脚?”
景明泉:“百分之百肯定!”
景明奔樾Γ骸澳蔷秃谩!
景明泉背脊一寒。
6
6、第六章(已修)
早已结了痂的伤口被重新撕开的一刻,季空晴打从心底感到一股寒意冒了上来,直入骨髓。
――――――――――――――――――――――――――――――――――――
季空晴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练武,十分珍惜如今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每天操练起来就跟不要命似的,往往要比别人还要多练上一倍,腿上沙袋的分量也迅速上升。同营的士兵看了都不禁咋舌,这哪里还像个读书人呀?
他们却不知道,季空晴即使在晚上回房休息的时候也在琢磨武功招式,回想自己过去看过的兵书,对照着思考这几天在天枢营的所见所闻,常常不到深夜绝不休息。
好在他的体质大异常人,虽然每天消耗巨大,而且休息不足,却是日渐精神,和营里弟兄的关系也越发融洽了。
连续进行了几天高强度的操练,季空晴手脚上不免起了许多水泡。旧的水泡被磨破了,新的又起了,露在外面的双手上血水淋漓,很是吓人。
同小队的弟兄看见了大为心疼,指点他去军医那里找些草药,晚上泡上一泡会好很多。
季空晴虽然觉得等长出茧子来就好了,但是耐不住弟兄们的苦劝,只好在晚饭后去了军医的院子。
他才刚刚走到主屋门口,就听里面传出一阵怒骂声。
“你的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你本来就没长脑子啊?这两样是一种药草吗?这个上头有绒毛那个没有!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废物来做事?……”
怒骂声不绝于耳,紧接着屋里头又传来砰地一声钝响。
季空晴一时好奇,轻轻推开门往里瞧去。
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人背对着他正指着个大汉的鼻子破口大骂。
地上躺着个药匣子,里头的草药撒了一地,似乎是被人摔在地上的。
转眼一看,屋子角落里还有两个小药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个穿绿衣的正扇着煎药的小炉子,另一个穿黄衣的手持药杵在石钵里头不知在捣些什么。
“喝!了不起了,你还想撂挑子不干了?敢摔我的东西!我告诉你,今时不同往日,别以为你还是什么大统领了,你就是个寄人篱下的阶下囚!我救了你的命,你就得给我干活抵债!要是干得我不满意,你就等着给我当一辈子苦工吧!……”
季空晴在一旁细看,突然发现这大夫模样的人年纪其实并不大,五官清隽,一双眼睛英气逼人,脸上却带着三分戾气,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少年白头。
挨骂的大汉一张脸气得发紫,却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实情。
自己虽然早萌死志,但是无奈一开始被外力所阻没能死成,后来又被揭破身上的阴谋,一死以谢君恩的心思也就渐渐淡了。
更何况如今欠了对方的恩情,既然不想再干回老本行,也只能帮忙做些粗活。
可是,帮这人做事那是人干的活吗?
三天两头的挨骂受训也就罢了,自己的确对药理一无所知,手脚也有些粗笨。但是这人脾气古怪无缘无故也要冷嘲热讽一番……
大汉口中不由喃喃道:“我当初就不该让你救我……”
“哦,原来你宁可死得稀里糊涂,也不要活的明明白白啊?我当初告诉你身中奇毒,活不过半个月的时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想要活下去的。我忙了三天三夜,好容易把你身上的毒去干净,现在你要告诉我,那都是我自讨苦吃,白忙活一场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
“真没想到,人家还没嫁给你,就把你迷的神魂颠倒,都要为了她寻死觅活了?你不要忘记,你们的婚期订在下个月十五,要是没有我,还没到那天你就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
“我根本没有见过公主,对她更是绝没有半分觊觎之心。更何况斯人已逝,还是不要随便妄加评论的好。”
大汉心道,自己不过是性子忠直,却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所谓公主只是君王用来软禁自己的借口。本想娶了她以安君王之心,就算以后不能再回到北关,也能成全李家的忠义。
不料世事无常,国祚瞬间断绝。想起父亲对自己的临终嘱托,当时才会决心以身殉国。
只是没想到……
“哼哼,你不让我说我就偏偏要说,我告诉你,女人都不是好东西,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狠毒。漂亮的女人说要嫁给你,心里想的就是要害死你!你的那个公主也不例外!”白发青年咬牙切齿,说着说着脸上竟露出浓重的杀意来。
突然,他一回头发现季空晴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样子。
他吸了口气,静了静心神,对大汉喊道:“滚滚滚!别干了,别干了,我看着你就心烦。”
挨骂的大汉见触动了他的往事,心里倒生出几分悔意,蹲□把散落的草药拢进匣子,拾了起来,口中呐呐道:“我进去把这两种药仔细分开吧。”
语罢转身进了里屋。
白发青年转身撇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季空晴?”
季空晴觉得自己的脸就跟个活招牌似的,在这天枢营里倒真不容易被认错。
他点了点头,拱手问道:“敢问阁下是……”
“你果然有病啊!”
季空晴愣住了,不太确定这个才刚刚见了一面的大夫到底是不是在骂自己呢?难道是被我打断了骂兴恼羞成怒?或者他本来就喜欢见一个骂一个?
“我是老高。”高渐邈见门口的人似乎没有挪地方的意思,只好上前几步,一手抓过季空晴的腕子,“经脉不畅,丹田破损……你是不是每逢雨天周身剧痛?”
难道真的是在给我诊病?!
不要说一句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好不好?
季空晴回过神来,洒然一笑:“多谢先生好心,在下年幼时曾得了一场重病,这估计是后遗症,对平日生活起居倒没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