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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面盆放在桌上,投入巾帕搅了搅,拧干,一边在手心里叠一边跑回季恪面前,说:“擦脸。”
也不管对方愿不愿便自顾自地擦起来。
还端着杯子的季恪:…………
擦好脸,姜宣又跑了,端着面盆消失在侧门,不久后端着另一个更大更热气腾腾的盆回来,双臂微微发抖。
“烫脚。”他蹲在季恪脚边,抬头闪着双眼。
季恪彻底无奈:“你来找朕就是为了做这些?”
不是你说没人伺候的吗?
然而这话姜宣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说出来,生怕又惹季恪生气。
“站起来。”季恪说。
姜宣听话地站起来。
“把衣裳整理好。”季恪又说。
姜宣看看自己,理顺为了做活儿方便撸上去的袖子。
可是季恪仍瞧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要整的,一脸茫然,片刻后就见季恪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肩上一提。
原来是纱袍掉下去了,他都没注意!
“说吧,你今日为何在此等朕?”
一听这话,姜宣的头便耷拉了,整个人做小伏低,悔愧无比地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差点儿就害了你。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想起那日的情形和二师兄信里的话,再想起最近季恪的冷漠,种种难过悉数爆发,眼泪“唰”地又流了出来。
他连忙拿手背抹,断断续续而又无比锥心地说:“你要是因此讨厌了我,不想再理我了也行……我就是、就是想当面跟你道歉,无论你原不原谅我都好……呜,其实我也、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季恪的目光复杂起来。
终于,他伸手握住姜宣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捏起中衣衣袖,轻轻擦拭那双哭红了的大眼睛。
“别哭了,遇事总哭还了得?你在殿外站了一天,一定累了,你先泡脚吧。”
现在的姜宣只知道要听季恪的话,季恪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于是照旧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褪掉了靴子,躬身挽起裤管,把莹白的双脚伸进盆里。
水很热,他不由自主地向后仰了一下,双脚也缩了缩。
季恪淡淡笑了,说:“你想烫坏朕吗?”
“才没有。”姜宣委屈地反驳,“我只是觉得热水烫脚舒服。”
“但也不能太烫。”季恪温声说,“你呀,就是容易把事情想得过于直接,从来不会在中间拐弯儿。”
姜宣明白季恪是说之前的事,嘴唇动了动,鼓足勇气问:“那你原谅我了吗?”
季恪一时没说话,姜宣的心怦怦怦怦地紧张地跳,眼神又急切又忐忑。
季恪终究不忍,别开脸低声说:“下不为例。”
姜宣一愣,而后大喜,双手抓住季恪的衣袖凑上去:“我肯定!”
寝宫宽敞,此时在熏香与热水热气的氤氲下终于不那么冷清,而是有些温馨了。
帝后二人挨着坐在床边,一个静静地泡脚,另一个静静地瞧着泡脚,也终于有些一家人的意味了。
“你一整天都没吃饭,现在饿不饿?让御膳房送些夜宵?”
姜宣摇摇头,“不饿。”
“真的?”
姜宣再点点头,小声说:“饿过劲儿了。而且就算饿也没什么,只要你没事,也不生气了就好。”
季恪:……
他望着姜宣,想到他从小被姜守宠爱,到了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师门里做小师弟依旧被宠爱,居然没有被宠成一个无法无天的家伙,而是这般的、这般的……
他不好形容,只是看着那哭红了的脸颊和双眼里的执着,忍不住心中一动,问:“你见过兔子吗?”
“当然。”虽然不知道季恪为何突然问这个,但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