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高人,高人的马屁自然得处处都得拍着才行!”
“你这方面的功夫也越来越有火候了——”
“那是因为我从不随便拍别人的马屁,而大哥也知道,我只拍你一人的
“哎,看来我是想不挨拍也不行了,不过,说的没有唱的好听,既然想唱,你就弹起你的琴,放开你的嗓子——”
“好!”
琴弦拨动,“铮”的一声,渍亮的音质洒出,他突然又停了手,“等等,再唱一曲又该唱些什么?小弟愚拙,往日总是大哥给即兴而唱,今日不妨再劳大哥也就此情此景,再给唱一曲如何?”
他说得激|情荡漾,眼里波光闪闪。
“我唱?”
“大哥的音质,不唱太可惜!”
“你今日想是拍马屁拍得上了瘾?”
“嘻嘻,小弟可是千里迢迢而来——”
“也罢,也罢,拿过琴来——”
“是!”
于是,琴到了桌后男子的手中。
而他斜斜地支着琴,就像刚刚春睡初醒一般,吊儿朗当又漫不经心地手指一拨,顿时间,清亮,欢快,别致,带着一种异样风情的琴声流出——
那琴,只有三根弦,绘有苗族特有的图案。
苗家人多能歌擅舞,即使是男子,也爱曲乐舞蹈,而少年男儿,常弹着这三弦琴、吹着笙歌向少女传情达意,可以说,这琴虽只有三根弦,却已能被苗人奏得炉火纯青,但他随手一拨间,仿似曲乐是为他而生,三只弦跳跃出万般音色!比炉火纯青还要炉火纯青!
音符瞬间冲破空气,直达人心。
晃得人心中颤了几颤!
(下面的,希望大家配上一首张真唱的老歌《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来感觉一下,我基本是按着那个底乐写的词,而其中几句有原词的痕迹,但因其与本章内容十分相衬,再找不到其它词去代替那感觉,我便留了下来。)
过门很短,如浪水激流,他微微闭上了眼,歪着头,醉悠悠地看着简随云。
“天地我笑一笑,
古今我照一照
喔,人间百媚娇,
怎敌我眼前浮呀浮云呀——
花开风自好,
任刀剑齐出鞘,
喔,哼首快乐调,
我不是神仙也懂得乐逍遥——
自古青春能呀能几朝?不如功名两呀两袖抛,抛呀抛呀,我给你的爱有多好,
江山也不要,热情尽燃烧,你可知道!
自古青春能呀能几朝?
追逐浮云飘呀一起飘,
江湖寂寥,挥沾银毫,
一笔将恩仇结了,拥抱着你,将快活到老
天上日,躲到了云层里,仿佛是听得羞红了脸!
大路迢迢,两旁杨柳,不停地摆,不停地摆
这歌声,竟如此的癫狂!如此的直白!如此的热情如火!
第一百一十章惊现冰雕浮罗
“哈哈哈……”
笑声飞扬,歌声狂!
娃娃脸早已在摇头晃脑,边摇边饮,边饮边笑——
轿夫也像是醉了酒,一颠一颠地将轿子晃起,使这顶桥就像泡在酒里的船,跟着一同摇——
七宝的尾巴则早伸出了简随云衣襟外,吊在空中,晃来晃去——
只有简随云,身未动,坐在这曲中,坐在酒香中,坐在那对快活的人中,眸里,似远山墨云的画卷——
画卷里,有一些微微的波痕。
似远山中的一弯细水绕行而出后,在山脚下的缓缓流动——
带出一些淡淡的生意。
于是,轿子摇哉摇哉,轿中人乐哉乐哉,一路飘行——
直到传来轿夫的禀报声!
“主,已近城郭。”
歌声停——
娃娃脸摇头晃脑、高举过头灌酒而饮的动作,也停——
七宝则像被浪水拍了一般,翻了个身,收回尾巴地探出头来——
“咦?”挑帘看向轿外,娃娃脸一脸的意犹未尽,“时间过得如此快?竟已到了日暮时分,看起来像是要降雨了?”
他润白的脸上泛着酒气,似密奶中添上了胭脂红,看么看,都不像一个生活在高原地带、饱受日光照射的苗人!
而不知何时,帘外已是浓云汇聚,天色阴沉。
但浓云掩不住已是薄暮的事实。
“白云突变乌云,是谁在作怪?”桌后人此时笑意不变,只是将琴松开,一只手又爬上桌面支着自己的下颏,看着简随云,眨眼——
雨前的空气是沉闷的,几乎无风,掀开轿帘后,涌进的只是沉闷的气息。
但他的笑却似拨散了沉闷,带出诙谐。
“咦?难道是大哥的歌声飞上了天,进了云中,才让这白云变作了乌云?”娃娃脸的眼也跟着忽闪。
“白云被染,是因水汽的积聚与骄阳的热力,也是……”桌后人也不理会旁边那位,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继续,“也是浮云所要经历的劫。”
说这句时,他眼里的笑波中透出些幽深,语气未刻意加重,却已是让人注意到那最后的半句。
“哦?浮云过雨,会将云原本的脚步打散,也会变了它的形态,听起来,果然像是云的劫。”娃娃脸的眼睫还在忽闪,脸上是故作的深思。
“简,从踏入这座城起,将正式进入了江南地界。”桌后人直起了腰,映在酒波里的幽深似乎更加的幽深——
简随云回视着他——
娃娃脸则眼里泛光,又将眼探出帘外,“早听说,中原当属江南最好,物产富饶,景色如画……”
前方大路直通处,的确有座城!
依稀可见其轮廓,深沉,如远山。
而天上云越往南,似乎聚得越重,就见那座城的上空,浓云如盖顶一般,仿佛是团黑暗,随时欲扑下!
“咦?怎瞧得那里显得有些幽暗与神秘?”
浓云下的城郭,似一道通往黑暗的门,黑暗处,自然显得幽秘。
桌后人却笑波泛滥,“一道城池隔两路。”
“聚散离合,本常态。”简随云微微笑,淡语间置碗,飘然而起——
气息因她的飘动而立刻有了变化。
“姑娘要走?”娃娃脸意外!
“已是隔两路,怎还会同路?”桌后人冲上他摇了摇手指,似乎在说:你的汉语还需精进。
“我以为,我们会同入此城。”
看来不是!
他随之又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二位,左看右看——
“你们似乎很是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或是要做什么?”
怎么他觉得自己明明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听着他们,却仍然像是没看到、没听到什么?
“人生的确常聚散,不过,亲亲的简,我说过,有风的地方便有我。”桌后人未理他,接上简随云的话,颊边那个隐隐的酒窝又露了出来——
“嗯,风总是无孔不入、无隙不穿的。”娃娃脸又不无深沉地添了一句。
简随云只是微笑,身已出轿,去意无阻——
娃娃脸更加讶异,见她说走便走,并且真的已行出几丈外时,不由往前欠着身子,高举手臂而呼——
“姑娘呀,今日有我大哥在,咱是当不成你的哥哥了,但你要记得,我的汉名虽然是一笑,却还有另一个我自己起的名儿,不妨也一并告诉你,风小弟!风的小弟!记着啊,风小弟!”
他的喊声极有扇动性,就好像要诀别一般,带着种沙哑与歇斯底里。
并不停强调着“风小弟”三个字,眼睛还不停地瞟着身边桌后的人。
简随云没有回头——
浮向那座浓云重压下的城。
“走了?”娃娃脸的眼不再忽闪,只是大大地睁着。
似乎怕此时的眨动,会少看一眼那青衣的背影,又似乎不太相信简随云当真就走得那样痛快,不留一丝云彩。
“走了……”桌后人仍是笑悠悠。
“就这么走了?”他的眼还是不肯眨——
简随云的背影在离那座城池越来越近时,奇怪的,那城上浓云竟似仿佛化为了一片泼墨,那城郭,也仿佛当真成为是一座远离尘嚣的山脉了。
他看得眼睛又直了起来。
“糟了,还不知她的名字!”突然一拍额头,猛呼。
但这一次,没有人理他!
只有七宝远远地从简随云怀中窜了出来,爬在肩头挽着猴臂、斜着猴眼地朝他不冷不淡地笑着——
似乎是在嘲笑他。
“唉……”又叹了口气,他随即撇到七宝别着眼,在望向桌后之人时挤眉弄眼地比划着什么——
“咦?七宝在向大哥说什么?”
“他在说,它要走了,叫我别想它……”桌后人笑悠悠。
“哦?小弟怎么看着那家伙是在向大哥打什么暗语?”
“你知是暗语,便也该知道,暗着的语言一定是要秘密着的。”
“所以,如果让我知道了,便不是秘密了?”
“正是。”桌后人眼里的笑如潮水猛涨——
娃娃脸眼里的笑也如潮水般涨起,嘴里却又大大地叹了口气,“大哥呀,我可是瞧出了一些苗头……”
“喔?”
“大哥一向如风自在,悠然不羁,但今日唱得那只曲好像有些……”他的眉眼也挤了起来,与七宝的挤眉弄眼一模一样。
“我唱曲一向直白。”
“嘻嘻,那倒是,大哥的曲子有咱苗家的味道,我族儿女常山间对唱,哪一支唱得不是热辣直白?但今日这位姑娘好像……”
好像是全无所动?
他没将剩余的话说出来,只用波光闪闪的眼波来说着。
桌后之人只笑不语,仍是悠悠然。
“大哥的这双眼,无时不刻不在笑着,但小弟记得,当初我苗疆最美的朵以姑娘向你敬酒时,你眼里虽也是笑意,却远不是今日这般……格外的生动!”
他又开始挤眉。
“小鬼,你想说的似乎不只是这些?”
“咦?大哥莫非是我肚里的蛔虫?嘻嘻,小弟只是好奇,哥哥你为何不随着她去,却让她这般就走了?”
再望望远去的背影,他又开始摇头叹息,“相逢恨晚呀,相逢恨晚!”
桌后人睨向他,眉眼微挑。
“嘻嘻,不过有哥哥你,小弟就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也不敢再恨了!只是,哥哥呀,如果是我与她先相识,如果今日这里无你在,我一定会将她带回我的部落中去……”
“哦?”桌后人又灌进一口酒,连那端酒的指尖都是笑意了,“小鬼,如果你真想将她带回去,便去试试——”
“咦?”娃娃脸又听出了点苗头,眼珠开始骨碌碌转起来,“哥哥的意思一定不简单,难道……”
他半信半疑地又看向外面渐行渐远的青影——
那淡淡的写意中,难道当真是深藏不露?
“这世上,如果她不愿意,没有人能强迫她,但如果她愿意了,也没有能阻止她。”
桌后人将碗中酒仰尽,哈哈一笑,也站了起来——
娃娃有些诧异,又有些失神,“这次出来,除了寻找大哥你叙旧,说实言,也是想寻个心中的姑娘,与大哥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中,耳濡目染中早对这中原的姑娘心生向往,想着能带回一个与咱过那神仙一般的日子……咦?大哥要去哪?”
他也终于看到了桌后人的动作。
“小鬼,你已经出来数月。”
“是,寻大哥不易,又加上山水迢迢……”
“出来得越久,不该发生的变故就越容易发生。”
“大哥,小弟出来前,已将一切交由可信的人打理……”
“当年,也是最信任的人变成了最不可信的人。”
怔了怔,娃娃脸眼里又划过一抹岁月的痕迹——
“简刚刚说得好,聚散离合本常态,我们汉人讲,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但是……”
“知你向往中原,向往汉家生活,向往能与我在这里一同生活,不过,你的人生也不在这里,你一直很明白这点……”
“大哥,小弟寻你三月,却只见得一日不足……”
“呵呵,他日我兴致来时再去苗疆溜达,会去看你。”
当年,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苗疆时,就是说听闻那里风光不错,便去溜达溜达,结果,遇上了他!竟然改变了他及数十万个苗人的命运——
“大哥……”
“小鬼又儿女情肠了?”
低了低眼,再抬起时,忽闪的双眼中又是笑意,“不,大哥说过,既然活着,便要笑着活着,每一天每一刻,除了自己,没有人能让我们不笑……”
“所以就别再苦着脸,呲牙一笑才是你。”
“是,若大哥笑着,小弟哭着,别人怕不以为是大哥欺负了小弟?”
“呵呵,这里没有人会替你出头。”
“所以小弟是万万不能苦着脸让别人看笑话了。”
“这一点,你一直做得都不错。”
“但不是所有的时候都能做到……”
“你早已能独自处理所有的事,只是见了我便又生了依赖,你得多想想在分开的这三年中,你一直处理得很好。”
“但……”
“呵呵,在将来终有一日,你后无后顾之忧,前无狼虎可瞻时,再来中原畅所欲游……”
“咦?”看了看远处的城郭,再度忽闪双眼,“难道前面有虎狼?”
“江南是好地方,好地方人人都想去……”
“所以?”
“不只有虎狼,比那虎狼更厉害的,也有……”眨了眨眼,笑悠悠不变。
但天下猛兽中比虎狼更厉害的,还会有什么?
天上飞龙?还是传说中的麒麟神兽?
娃娃脸的眼又睁大了,从帘缝内看着几乎成为一个点的青影,“那位姑娘去往的方向,好像便是江南?”
“呵呵,小鬼,你哥哥我得走了,做事情不能拖,拖了会赶不上……”
“哦?大哥有事要做?”
“钓鱼而已,除了钓鱼,我会有何事?只是这钓鱼也是门功夫,耐心、恒心都得要,还得精心,若一个不小心,可就什么都没了。”眨了眨眼,他悠哉一笑,将脚边的琴一把拎起,抛出——
“接着,弹起你的琴,像你来时一般,唱着回去!”
娃娃脸立刻接好琴,坐在那里仰头看着这个人——
眼前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悠哉游哉的,好像什么事都不会让他紧迫?一双眼常是醉意悠悠,却像是能醉了所有的人——
微风过,人影杳——
轿中只剩他一人!
似乎知他心意,轿夫在此时把轿帘又揭了起来,用挂钩钩好——
而这座轿,不同于一般轿,是三面可揭起,只有背面是整体的。当三面露风时,他一身精美的服饰,端坐在轿中央,身处七彩锦绣中,看着远远而去的那道青影,又看看另一处的密林——
密林中的幽深早已吞没桌后人的飞影——
他看着那里,如天真孩童的娃娃脸上,渐渐得,浮上一种沉静。
那是一种成熟的睿智与一种经历风雨的坚定。
眼角眉梢也透出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气——
“他说的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即使我想追?br/gt;
简随云第4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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