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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第46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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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作者:肉书屋

简随云第46部分阅读

但这女子看起来淡而遥远,就算与人相熟,也不像那亲热之人……

“那是因为,阿简知道,我不希望多余的人能看到我。”桌后的人又眨了眨眼,呵呵一笑,眼中酒波荡漾——

“不希望多余的人看到?”娃娃脸的男子又扇了扇眼,突地把身子凑上前去,贴近简随云——

“只是,若不想多余的人看到,便需将帘早早地放下,若想放得早,便需进得早,难道……”

他眼里全是闪亮的好奇,仿佛眼珠子都恨不能脱出眼眶直接望到简随云心里去——

“难道姑娘也当真知晓我家英雄大哥的心意?”

咄咄地亮光,使得他的脸越发的细润白晰,就似是用新鲜的、刚挤出的牛奶,配上熟透的、能掐出水的蜜桃,再混上最甜的蜂蜜做成的!

这是一张甜蜜得会让许多人忍不住想去掐上一把的脸!

简随云在他的脸越来越近时,平静地、淡淡地拂出一句话——

“有轿可乘,无需拒绝。”

只有八个字

男子的动作停下,看着眼前这个她——

一身的明净、清透,语气和神情都是如此自然,脸上没有因陌生男性的靠近而产生的局促,只有坦然,并且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光华,竟让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无法再这样靠前!

即使他从未经过男女授受不亲的汉家教条,却依旧觉得自己不能再向前!

诧异在他的眼中又浮起——

“小鬼,你是弄不懂的,不如倒碗酒!”桌后的人笑眯眯的推过几只碗来——

男子立刻收回脖子,笑嘻嘻地搬了旁边的一坛酒,启封,注入碗中——

碗,同样很有特色,是汉族人难以看到的。他一边倒酒,一边又瞧了瞧简随云——

“今日想见的,没有都见着,却意外地遇上如此一个人,妙!妙!妙!”

说着,他又皱了皱鼻子,似乎有些感叹,“说实言,这些日子,除了大哥你,小弟我甚是想念另一个小东西,这次左看右看,却不见那家伙在大哥身上,难道你伏不住它,被它给跑了?”

眼睛又上上下下地看了看桌后人,“不过,那家伙古灵精怪,当初死活赖着要跟了你出山,怎么会溜走?嘻嘻……”

姑娘呀,说起来,你可不知,这世上竟然有一样东西,它是活的,却不是人,但比人更加古怪伶俐,而且个头很小,但年岁可不小,据说,它竟然已经活了七百年,足足七百年!”

说着他伸出手比了个七,然后摇着头,“汉人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咱可不认为这世上还有啥东西能活那么久,但那小东西比比划划偏说自己是七百高龄,并且很是不满我的怀疑,总挑高了眼从上而下的望着我,那样子,活似它是我的老祖宗,要让我对他低头叩拜一般……”

他的眼神采奕奕,似孩童提到了自己最有趣的玩伴一般兴奋。

而他的动作间,那一身里外几层的衣物也随着他的动作流动着——

“咱自是不以为意,哪里信它,但那家伙古灵精怪得出奇,不但听得懂人语,甚至听得懂你的粗话,并且能与所有的鸟兽相通!当年,我曾经亲眼看到它立在一处遇高的山头,几声尖叫,回音一波波传出去后,山中竟然百兽齐吼、万鸟皆鸣,不多久,山摇地动,河川大震,竟然所有的鸟兽都从山下而来——”

仿佛又似回忆到当初的奇景,他的眼里现出一些震动——

“那景象十分壮观,整座山峰鸟飞兽奔,虎豹齐聚,连熊瞎子也来了数十头,仿佛所有的动物都朝拜而来,见到它后,低首躬身,比什么都要驯服,甚至动物之间弱肉强食的争斗在那一刻也像从不存在一般,狐狼缩在后面,虎豹前面低伏,对那两旁的鹿群兔族,就好像没有看见一般……”

“姑娘呀,如果不是真正看到那一幕,谁能相信?”

的确很难相信,百兽齐聚,在这世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再加上万鸟齐飞,更加不可能!

“咱到那一刻才不得不迟疑那小东西的身份!它立在石上,还没咱一个巴掌大,但那神气威风的样子,就好像它是一个山中王,兽中霸,是那片山林的主宰!而它不过就像一只……”

说到这里,他的眼又瞄了瞄桌后人的怀里与周身上下,似乎想确定一下是否会有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在等了片刻后,不见有异,便又忽闪着眼——

“嘻嘻,还是不说的好,当初按它的模样随口叫了他一声,结果它竟然一撮嘴,就有几只恶虎向我扑来……乖乖,那时的咱可不是今日的咱,一个不防,险些进了虎肚,若不是英雄大哥一把将我提出去,咱可就被一群虎给吞了!

总之,那小家伙精怪的很,它是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大泽被咱大哥发现的,据说他们的相遇很是传奇,并且很有几分不可思议,大哥与它在山里斗法几千回后,那家伙竟然在大哥要离开时,死活就不肯罢休,跳在大哥身上,软磨硬泡,又加上百兽万鸟的威胁,最后,又弄出一本书,才让大哥答应了带着它!

从那以后呀,它就在大哥身上安了家,跟着大哥哪里也去,奇洞幽谷、火海冰川……就像英雄大哥的一个影子,虽然它只会吱吱乱叫,却偏能与大哥心意相通,咱是听不懂它说什么,也常看不懂它在比划什么,大哥却摸得透它所有的语言,你说,这是奇与不奇?”

娃娃脸似乎忘了简随云只是他遇上不足一刻的陌生人,乐淘淘地述说着,仿佛在讲一个传奇,一个不是人与人之间的传奇……

“唉!奇怪的是,明明是个影子,今日却不知去了哪里?早上见了大哥,惊喜中,也想着能见着那家伙一面,哪知找来找去都没发现它在哪里?大哥只是笑,也不告知一下,让小弟费尽猜疑,难道,它当真在出来看到这花花世界后,又有了什么新念头,抛了你而去?”

他眼中秋波一样的水色又泛了出来,带了几分坏意——

“嘻嘻,说不准真是这样,那小家伙当日肯舍了山林跟你出来,本就透着古怪,而它竟然能随手拿出一本古书与一些奇珍异宝,更加透着古怪!

难不成它守那山林守了几百年,呆得烦了厌了,却自个儿找不到出路,翻不出那绵延几千里的重峦叠嶂,便利用大哥带它出来,然后便过河拆桥,弃你……”

越说,他眼里的猜测越发笃定,仿佛他已经能肯定了其中的因由——

桌后之人则在怡然自得间,仍然看着简随云,仿佛在听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如果细看,娃娃脸男子的动作与神情,似乎与他有几分神似,只是他更显悠然,更显自在,透着种天然而然的逍遥……

仿佛他的魂,便是自在快活的!

无人能改变!

“吱吱”!

简随云怀里传出一声尖叫,冒出一颗头颅!

突然,娃娃脸男子的舌头被打了结,瞪着简随云的襟前,一动不动!

第一百零九章我将热情燃烧

这个时候,你才能看到七宝的表情竟然能如此的老气横秋!如此的不屑一顾!

半个身子露在简随云衣襟外,它互挽着双臂,高昂着头,斜吊着眼,一脸睥睨!

它的身后,是简随云的安祥恬淡,而它的表情却十分不安然。

“你?”几乎是怔愕片刿后,男子伸起一指,指了指它

“你?”那只手指又往上些,指了指简随云

“你?”手指又移动,指向了桌后之人——

然后环望着眼前的三个,“你们?”

一个分明坐在他的轿中,一个只是行人般路过,这看起来几乎是完全不相千的两个人,竟然认识!不但认识,他们之间……

“大哥的七宝,怎会在这位姑娘的怀里?”眉目一转,他的表情由讶异到揣度,从揣度再到……

再到一点点暖昧!就好像他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而他的话,也点出了他口的中“小东西”正是七宝!

“我也在研究这个问题……”桌后之人仍在笑,一只手抚在了自己的下颚上,歪着头、眯着眼瞅着七宝——

那神情似乎当真是在琢磨,这个小东西是怎么到简随云怀里的?

七宝闻言,转过头去,看到他时也抬起一只猴爪,摸着自己的下巴,用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神情反看着他——

那样子似也在琢磨,你难道真得不知道我是怎么到她怀里的?

一人一猴的眼波便在空气中碰撞,那眼神里真正的意味,也只有他与它知道。

“今日的意外实在太多,好在,我刚刚未说你这小祖宗的什么坏话。”娃娃脸男子又叹口气,随之又笑嘻嘻地冲七宝挤起眼来。

七宝立刻从眼角处睨着他,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似乎在说:喔?你当真没说什么吗?我怎么似乎听到了不少?

“那个——嘻嘻,关于过河拆桥几个字你就权当我没说,来,小弟这次出来,带了我苗疆最好的酒,要不要尝尝?”男子立刻又翻出一只碗,倒满酒。

那样子似乎十分的想讨好这只猴儿,与七宝称兄道弟起来,并且他才是那个“弟”。

而七宝在此时,竟然与在风吉儿面前时大为不同,又是冷哼一声,跳出简随云怀中,一步一步朝酒碗走去。

步子迈得极为老成,一板一眼,就好像一个少年君主正襟威步地踏入列满群臣的金銮宝殿时一般,透着种威严与气势。如果风吉儿看见了这幕,恐怕会掉出眼珠子来,并且会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但娃娃脸男子却像瞧惯了似的,只在嘴角边偷偷地笑,手里却连忙把酒碗又往前推了推——

七宝走至碗前,并未立刻扑进碗里,而是又突然翻眼看了看他,露出一抹笑——

笑得j小!

男子好像突然有些毛骨悚然,嘴边的偷笑也立刻止住,额上跳出了几根青筋,“嘻嘻,七宝大人总不至于如此记仇,来来来,小弟可是诚心道歉,原谅小弟这一次嘴快舌快……”

他的眼又看看了四周,仿佛是透过了轿子看着外边一般。随后又瞄了瞄桌后男子,小心地问:“大哥呀,这外边不会伏着一群虎豹豺狼吧?”

“此为大路,并非山野。”桌后人还在摸着下颔,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喔?那是,不是山野,自然就不会有那许多野兽了,嘻嘻,七宝,今日的小弟也已经不惧那许多虎狼了,你……”

话没说完,就见七宝抬起一根手指冲着他摇呀摇——

猴嘴边的笑越发得j小起来,然后,突然一闪——

是什么那般快?

快得肉眼难辩!

甚至看不到影子,就听到男子“哎哟”地叫了一声。

然后,七宝立在酒碗边潇洒地拍了拍猴爪,就如同男子之前收拾了黑衣人从空中坠落时一般的潇洒。

“七宝,你!!”男子拍着额头,瞪着七宝。

他头上缠着的丝帕散了开来,露出里面的发,并且额头上肿起了一个青胞,显得狼狈与措乱,但他却顾不得去整理,只是吃惊地看着七宝。

似乎这一次,他的吃惊是难以遏制的!

简随云淡淡的眼波扫了过来——

也似乎在这一刻,七宝的动作让她有一些注意。

而那,竟然是七宝的手笔!

娃娃脸男子的身手已非寻常可比,轻易间便能挡下江湖高手的杀着,却躲不过它的一击!

它的快,已无法用语言去形容!那是一种罕见的,难以想像的急掠!

雷电之快,尚可见影,它却不见闪出,便已回位!

就算是靠敏捷为名的猴类,也万万达不到如此奇速!它例底是什么异种?

凭此速度,去袭击任何一个生物,恐怕都是百发百中,何况它在弹指不到间,便已施力将一个人的额头敲出个大胞,力道之准、之大,远远超出它的身量所限!

它却仿佛未施全力,仅仅像是惩戒,但已显出它的爆发力,并已显出它能轻易地伤害任何一个比它大数十倍的生物!

也许,正是因为此点,百兽才惧怕它?

又或者,不只这一点?

而这,才是真正的七宝!

“七宝,你也是深藏不露呀,深藏不露!”捂着肿胞,男子又惊又好笑,眼里异光连连。

“吱!”七宝不以为然地瞟了瞟他,接着突然飞起一吻抛给了简随云——

简随云淡淡地笑。

七宝猴的眼中大亮,似是得了宠般分外开心,猛地扎过去,一头又钻进去简随云怀中,再也不肯出来!

“七宝!大哥,你……”娃娃脸男子又意外地看了看简随云襟前,再看看桌后之从,那样子是想说,“你的七宝叛节了。”

桌后人却不以为意,仿佛更加的悠然,将另一只酒碗推向简随云,“来,亲亲的简,这苗家的酒别有滋味,错过了可惜。”

简随云接过碗——

正如有轿代步时,她也是来而不拒。

当碗近唇,酒入喉,酒香也淡淡地浮入她的眼。

就似玫瑰的颜色浸上了透明的兰叶。

娃娃脸男子的眼中又现出一些恍惚。

比惚后,他也一把抓起自已面前的碗,仰头饮尽。

“好,有酒就干!痛快!”看到简随云接酒时的毫不扭捏,他不由地豪情迸发!

“英雄大哥呀,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为何我入中原来,竟一路都打听不到大哥?

出苗领前,我以为你在中原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但万万未料到,这中原中竟无一人知道大哥这样的人物,大哥不但毫无名声,并且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唉——”

又是一个十分深长的叹气,好像酒一入肚,他突然就憨肠满怀了。

“就在小弟寻你无果,也觉得寻你无路时,今早刚出客栈,一掀轿子,却突然就看到了你!大哥呀,你怎又神出鬼没了?把小弟惊吓一跳!”

他夸张地做了个惊吓的表情,眼睛甚至睁得像核桃那么大——

但他眼底却有戏谑的神采。

“如果再让你打听下去,岂不是所有人都会知道我这号人?”桌后之人无视于他的戏谑,只是乐悠悠地接过他侧的酒。

“所以大哥自己出现了?”

“想认大哥,认来便是,莫再道英雄二字,人前做英雄的,未必不是一只狗熊,何况计多时候,不出名还是比出名的好,我现在是个无名之辈,日后也是,将来也一定是。”

桌后人说得漫不经心,眼睛瞧着简随云,眨呀眨——

仿佛他已经醉了,却又比谁都清醒。

“也所以大哥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轿子,只为了不让太多的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的时候,通常也是不会有人看到的时候。!”

“于是,大哥一上轿,小弟便只好紧垂了轿帘……”

“只有垂了帘子,才免了我跟着你一起招摇……”

“哪里是我招摇?分明是杀我之人仍未消绝,只是奇怪,来的人似乎不比从前了,不太经打……”

“你在越来越强,此地也离你的来处也越来越远……”

“对极!对极!果然是这个道理,在苗岭,也是他们的地盘,自能寻得到他们所了解的强手,而中原非他们所熟悉的,自然未必能如愿找到的他们所希望的厉害角色,何况,这些年来,他们也没有多少银钱去雇请人手了。”

“你已经学会了自保……”

“是的,并且学会了很好地反击。”

他们一搭一唱,都是无比的快活与轻松,却是笑谈风雨。

“大哥行事总是高深莫测!莫测高深呀高深莫测!若是把大哥当年在苗岭的所作所为讲出来,怕不让这里所有人惊呆了眼?”

“那最好不讲,免得他们呆了眼后,还得劳我再给他们回神……

“嘻嘻,怎觉得这中原反不如我苗岭来得自在?”

“复杂的地方,什么都会跟着复杂,这里非苗如……”

“那大哥还呆着作甚?不如……”

“小鬼,不用想着怎么让我跟着你回去,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归属。”

“那……”娃娃脸男子飞了飞眉,“那朵以妹妹又该如何?”

说着,他瞅了一眼轿壁上的画,画中少女低眉中,那如月光般皎洁的面孔、如烈火般热情的笑容,仿佛也在看着他们,痴痴地等着——

“人间百花自缭乱,我心只候命中人!”桌后男子将酒饮下,笑脸似撤满阳光的水波。

动人得似能让所有的人都跟着他笑起来。

“命中人?”眼睫忽闪忽闪,亮光又起……

“小鬼又来多问了——”桌后之人睨他一眼,捉坛将简随云的碗又注满,“来,阿简,既相逢,便不妨酒过千巡,干!”

简随云的酒量似乎很好,接碗,饮——

娃娃脸男子看看他们,眼里划过一道流星,一把抓过了旁边的琴,“有酒喝,没曲唱岂不无趣?大哥,咱们再唱一曲如何?”

他的声音十分高亢!

“小鬼,想唱就唱,何来问我?”桌后人眸中酒波流转。

在年龄上,他并不比那男子大了多少,但他“小鬼小鬼”的称呼间,极是顺口,而那男子也听得极是顺耳,仿佛在他面前,他当真是个可以被拍着头的“小鬼”。

“好,想唱就唱!刚刚我一路上唱的是大哥往日在苗疆所教的那支,回想当年,刀光剑影,若无你这位高人的相助,我哪里过得了那些时光?无你,便无我,更无今日苗疆的蚩牙!”

他将手掌放在胸口,说到“蚩牙”二字时,眉间迸射出一种锋芒!

是一神凛冽的、潜伏着的锋芒!

“忘了告诉这位姑娘,我,苗族男儿,蚩牙!”他那锋芒一闪而逝,重新被笑脸掩下,“不过,我还有一个汉名,姑娘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名?”

眼睫又忽闪忽闪起来,充满狡黠与逗趣。

简随云不语,只将微笑映在酒中。

“哈哈,一笑!我的汉名叫一笑!只因大哥对我说,既然我已经是‘蚩牙’便不如‘一笑’合起来便是‘呲牙一笑’!”

他的眉更加飞扬,而他的表情果然是“呲牙一笑”,笑得露出所有的牙来。

牙齿十分整齐,白得生亮。

“当年,在我四处奔逃时,只以为自己便永远是那般如丧家之犬,躲闪过日,终日见不得光!整个苗岭无我一席容身之所,最亲近的人也是最想要杀我的人,我无亲,也不再有故,那时的我,心中没有明日,甚至不待他们将我杀死,自已却觉得已无活的价值——”

说到此处,他仍是笑嘻嘻的,嘴里说着“已无活的价值”时,眼底仿佛闪过一种灰暗,但同样很快的消逝不见!

“记得,在我被追杀八年又六个月后的一日,我立在苗岭中遇高的雷公峰上,看着峰外云气滔滔,回想我自九岁起便颠沛流离地四处奔逃生活,再回想八年中,我不能离开苗岭,却要瞧着所有曾经保护我的人他们用他们的血、甚至是灵魂换我的安全时,我对他们的死却无能为力!

只能不停地逃,不停地逃——,多年的逃亡已让我疲累不堪,随着保护我的人一个一个的逝去,也使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永远的灰暗,我,认为是个多余的人,也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想跨前一步,只需一步,一切便都会有个了结!”

他仿佛回到了当日的情景中,周身又现出一些与他的天真面孔不相符的深邃,好像现在的他,又是立在雷公峰前的当年的那个他

“就在我脚步微动,下定决定的一刻,我也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时,身旁的山崖上突然就响起一道笑声!

那笑声,是那么快活,就好像天下所有的快活都在其中,甚至让听到的人不由地想跟着笑!我不愿笑,也笑不出,但我还是忍不住去看,想看看那个能发出那种笑声的人倒底是什么样的?甚至想,会不会又是一个来杀我的人?”

说到此处,他的嘴又喇开了,眼睛看向桌后之人

“我万万没料到,自已瞧见的却是一个从来没见过,也没想像过的人,他,就斜卧在山崖最陡峭的一块石壁上,就好像是卧在最舒服、最柔软的一张毯子上,并且用一双笑眼看着我,问我‘小鬼,你叫什么?”

那声音很特别,像风一般让人舒服,并且也带着快活,而他很年青,不比我大多少!但我确定我没有见过他,他穿着汉服,不是苗家人。不是苗家人,便有可能不是要追杀我的人,我本不想回答,可他的笑眼却像有某种魔力,我似中了蛊术一般,后又想想,我既然已不惧跨出那一步,又何必惧怕回答一个问题?他是一个要见着我跳下崖去的人,我可以通过他让人知道我所在的地方,也让那些人知道,我在片刻后,就会落到最深的谷中,彻底结束他们的追杀颍

于是,我回答‘蚩牙,我叫蚩牙’!也于是,我听到了那句话,‘既然你已经是蚩牙,便不如一笑,死也罢,活也罢,都不如呲牙一笑!哈哈……”

他说着说着,开始大笑出声,眼里又迸射出万丈光芒。

“从那天起,我的身边便开始有一个人,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指导我,也护着我,甚至给我弄来一本练功心法,教我习武!那武艺不同于我苗家的掉斗比武,竟然能运气为神、纵身为燕,我开始重新认识我的生活,一边继续逃亡,一边刻苦习练,一边感受他的话语病豹

他说我既然又选择活了下来,无论怎样活,都是要活,我的出生背景、亲人、环境已是无法选择,但有一样我可以选择,便是活着的心情!与其整日苦着脸,便不如时时去笑,笑给仇人看,笑给自己看,也是笑给保护我的那些泉下有知的人看!

无论遇上哪种事,我没有理由不去笑,这世上,也只有我自己能让自己不能笑,是大哥教我浮生于乱世,名噪于道衰,披轻裘,挟长剑,策烈马,引狂歌!我若笑时,自当笑!”

他突然又一呲牙,露出最大的笑。

那长长眼睫下有一丝岁月的残痕,却让他无邪的笑脸带过,只留下孩童般的流光溢彩!

简随云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听着,也静静地似笑非笑,眼如明镜,反射着他话中的又一个人生百态。

“小鬼,你的汉语果然是进步神速……”桌后之人此时眨了眨眼,对他山路十八弯的汉语大加评赞,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他的话。

“那是,我的汉语也是大哥所教,怎能不好?”

“这马屁听着怎得这么顺耳?”桌后人掏了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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