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夫人躺在床上,孔琉玥命拿上一袋干菜,笑道:“庄子上的人孝敬了不少野味,已经让人送去大厨房了,晚上就可以吃了。这是我特意命人留下的洋槐花,用来做饺子或者春卷都不错,也可以跟大枣一起泡茶喝,说是最清热明目的,祖母不妨尝尝。”
老太夫人闻言,来了兴致,直了直身子,一旁连翘连忙拿了个大迎枕垫到她背后,笑道:“我小时候倒是吃过一回槐花饭,吃着倒还清甜,不如今晚上就让人做了来,大家都尝尝。”
一旁卢嬷嬷忙应了,接过孔琉玥手中的袋子,自吩咐人准备去了。
这里老太夫人方笑向孔琉玥道:“一路风尘仆仆的,你们母子想必也累了,且回房梳洗歇息一番,晚些时候再过来不迟。”
一路风尘,感觉的确不太好,孔琉玥遂没有推辞,行礼后领着三个孩子回了芜香院。
梁妈妈早已准备好热水,领着人接了出来,当下又是好一阵忙活,孔琉玥方一身清爽的坐到了靠窗的榻前,接过梁妈妈递上的茶,一边吃,一边问起府里近日的情况来,“……一切都还好罢?”
“夫人放心,”梁妈妈笑道:“一切都好着呢,就是老太夫人那里请了两次太医,前一次是请的小华太医,后一次小华太医不在,来的是另一位刘太医,说是也好脉息,开的方子也是按的小华太医的,并无大碍。”
孔琉玥点点头,问起另一件她无时无刻不牵挂着的事来,“侯爷有来信吗?”虽然心里也知道傅城恒这会儿来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大军忙着风餐露宿的赶路都来不及了,他上哪里挤时间给她写信去?就算写,只怕也得待到了目的地后,才有可能。
果然梁妈妈摇了摇头。
孔琉玥就一下子觉得意兴阑珊起来,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便想往小书房看版舆图去,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日不看,这会儿还真算不好傅城恒已经到哪里了,只得作罢。
梁妈妈见她面色不好看,想了想,小心翼翼岔开话题道:“国公府小少爷洗三礼时,老奴亲自送了一份厚礼去,瞧着大太太倒也办得热闹,去了很多客人。就是小少爷生得有些孱弱,大奶奶产后有些体虚,其他并无大碍。”
孔琉玥对尹家的事本就兴趣不大,闻言也不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再无他话。
梁妈妈看在眼里,不由暗自叹道,这家里果然还是要有男人才像一个家啊,不然整个家都死气沉沉的,偏生世子妃又因庆王府大奶奶没了而不得闲儿,不然倒是可以请她过门与夫人解解愁。
想到此事,梁妈妈忙说道:“对了夫人,庆王府的大少夫人前儿个没了,是二夫人奉老太夫人之命去吊唁的。”
庆王府的大少夫人没了?孔琉玥怔了一下,忙问道:“瑶瑶没什么事儿罢?”秦氏没了她是一点也不关心,她关心的是韩青瑶,京城谁人不知庆王爷宠妾灭妻已经到了一个前无古人,至于后面还会不会有来者还说不好的地步?连带的赵天朗虽贵为世子,在庆王爷心目中一样没什么地位,反而将个庶长子赵天赐当作眼珠子一般来疼爱,也不知道此番赵天赐之妻忽然没了,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又会不会连累到赵天朗和韩青瑶?
梁妈妈见问,犹豫了一下,道:“世子妃倒是没什么事儿,只是……京城近日多了一些流言蜚语,说秦少夫人之所以没了,乃是世子妃做的手脚,不然秦少夫人一直好好儿的,缘何世子妃才过门不到一个月,便忽刺刺没了?还说……世子妃是妒忌秦少夫人有了身孕,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痛下杀手的……”
“荒谬!”等不及梁妈妈把话说完,孔琉玥已经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她的话,“那些满嘴喷粪的东西,瑶瑶过门才一个月不到,她自己又不是不能生,犯得着去谋害她秦氏一个庶子媳妇?让我知道是哪些混蛋在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了他们的嘴!”
见孔琉玥虽动了气,到底不再一味的情绪低落,梁妈妈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夫人也不必生气,我听说王爷和世子日前已经抓到那散播谣言的幕后主使了,绝了谣言的源头,那些不知情的人再传个几日,自然也就消停了。”
孔琉玥仍然忿忿的,“真该把那幕后主使千刀万剐才对!”
梁妈妈又顺着她说了一阵,初华姐弟三个更衣梳洗毕过来了,孔琉玥只得打点起精神,领着他们早早去了乐安居,打算给老人家讲一讲他们这次外出的见闻,让老人家开心开心。
第二日,孔琉玥正想着要不要抽个时间去庆王府看看韩青瑶,珊珞满脸是笑的走了进来,“夫人,侯爷来信了!”说着将一叠厚厚的信件双手奉上。
孔琉玥一闻得是傅城恒来的信,顾不得别的,一把便接过,迫不及待的撕开,看了起来:“玥儿,见字如面。京城一别,已有半月,一早就想与你去信的,奈何大军一路疾行,昼夜兼程,委实抽不出空来,还望你体贴……大军今日已行至郴州,很快就要到辽西境内,只有等到了后方安营扎寨之后,再给你去信了……半夜骑马的时候有些冷,幸好有你做的护膝,赶路时大多吃的你做的肉脯,很好吃……我很好,你不要担心,一旦将敌军打退,我便班师回朝,你在家中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祖母和孩子们,有什么困难,记得跟姐姐姐夫说,若是闲得无聊,可以多去姐姐家或是庆王府逛逛……”
信洋洋洒洒一共有十数页,只是字迹有些潦草,信纸也有些皱巴,显然是忙里偷闲写的。
孔琉玥一连看了三遍,才眉眼带笑的将信纸抚平,命人磨了墨,开始给傅城恒回起信来:“煦之,一直在等你的信,本想给你去信,如今你行踪未定,又不知道该送去哪里……家里一切都好,祖母和孩子们也都好,你勿要记挂……日前才带孩子们去庄子上小住了几日,孩子们都很开心……镕哥儿一回来便开始继续念书习武,功课也没有落下,你不要忧心……天气渐渐转冷了,你要保重身体……早日凯旋归来,我和孩子们都等着你……”
也是洋洋洒洒的写了十几页,又在信尾让傅城恒不准嘲笑她的字,不然以后再不给他去信之后,才将信折叠封好,命人送了出去。
信送出去没几日,这一日上午,孔琉玥方打发了来回事的众管事妈妈,就有小丫鬟进来行礼禀道:“庆王府打发了四位嬷嬷来请安。”
孔琉玥听说,只当是韩青瑶出了什么事,忙道:“快请!”
小丫鬟应声而去,很快领着四个中年妈妈鱼贯走了进来,打头的那个一身丁香色妆花褙子,梳了个圆髻,戴了两支素色珠钗,整个人于简素中透着几分端庄,一看就知道是庆王府有头脸的执事妈妈。
果然那执事妈妈一进来便打头行礼,赔笑说道:“奴婢乃庆王妃娘娘跟前儿的周家的,给傅夫人请安了。”
孔琉玥忙笑道:“周妈妈请起。”命人端了桺子来请她们坐,又待小丫头子上了茶来后,方问道,“不知周妈妈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可是世子妃有什么事?”
周妈妈笑道:“实不相瞒傅夫人,奴婢今日并非奉世子妃之命而来,而是奉的王妃娘娘之命。傅夫人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王妃与世子并世子妃后日就要启程去江南了,原本世子和世子妃是打算明日登门拜访傅夫人的,但王妃因想着府上如今正值孝期,怕是说话做事都不甚方便,因此特意使奴婢过来一趟,想请夫人明日过府与世子妃一叙,未知夫人可得闲?”
听得原来不是韩青瑶出了什么事,孔琉玥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请妈妈回去禀告王妃娘娘,就说我明儿必定登门叨扰。”
周妈妈忙起身应了,又陪着说笑了几句,便顺势起身告辞。
孔琉玥忙命白书将准备好的荷包赏了四人,命梁妈妈好生送了她们出去,然后去了老太夫人那里禀明事由,“……因是庆王妃娘娘亲自使人来请,孙媳不好婉拒,所以在未经得祖母同意的情况下,已先行做主应下了,还请祖母勿怪!”说话时心里不无忐忑,怕老太夫人怪她自作主张和先斩后奏。
老太夫人却很大度,挥手笑道:“你是当家主母,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对了,虽说如今咱们家正值孝期,毕竟是当今皇叔的府邸,你打扮得太过素净了也不好,没的白让人忌讳,到时候记得打扮得鲜亮一些,横竖没有旁人瞧见,料想不会落人话柄。”如今傅城恒不在家,对孔琉玥与韩青瑶交好,老太夫人是很乐见其成的。
孔琉玥忙屈膝应了,待次日起来后,果真细细妆扮了一番,才坐车去了庆王府。
马车方到得庆王府,早有昨日来请安的周妈妈领着人接在了外面,直接将孔琉玥的马车引至垂花门下,才笑着请她下车,又道:“王妃娘娘一早就念着夫人了,总算是来了。”
说完众星拱月般拥着孔琉玥去了庆王妃的住所安澜园。
庆王妃早已候着了,一见孔琉玥,等不及她拜下去,已亲自搀了她起来,笑道:“可把傅夫人给盼来了。”又道,“本宫已经使人去请瑶瑶了,她事先并不知道傅夫人今儿个要来,还说待会儿要去看你呢,等会儿在这里见了你,还不定她会怎生高兴呢!”
孔琉玥因见庆王妃身着一袭蟹青色金丝金银花褙子,头上带了玉桃碧玺桃心,整个人看起来又优雅又高贵,不由暗想,也不知庆王爷脑子是不是被门压了,放着这样一个气质高雅的美人儿不去爱,偏要去喜欢一个上不得台盘的小妾,真是瞎了眼睛!
念头一闪而过之间,孔琉玥已笑道:“以妾身与世子妃的情分,早该登门来给王妃娘娘请安的,只娘娘也知道如今妾身家里正值孝期,多有不便,还请王妃娘娘见谅!”
老少二人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世子妃来了!”
然后便传来韩青瑶明显带了惊喜的声音:“孔姐姐你怎么来了,我正说要去看你呢!”说话间,已几步行至了孔琉玥跟前儿,上下打量起她来。
孔琉玥知道韩青瑶是在担心她离开了傅城恒会过得不好,索性任她瞧了个够,才笑道:“王妃娘娘一早儿就遣人接我过来了。”
韩青瑶闻言,就接着庆王妃的手撒起娇来,而庆王妃也一脸受用的样子。
孔琉玥看在眼里,不由有些羡慕,穿越这一场,韩青瑶可比她运气好多了,不但有真心疼爱她的家人,还有真心疼爱她,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的婆婆,不像她,那些所谓的亲人和婆婆不给她使绊子就是好的了!
不过还好,她都熬过来了。
娘儿三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因有韩青瑶从中穿针引线,庆王妃与孔琉玥之间已觉亲密不少。
庆王妃忽然拉了孔琉玥的手,说道:“玥儿,本宫此生只生了天朗一个,每以没有女儿为憾,不知你可愿拜本宫为义母,让本宫了一场夙愿?”
此言一出,孔琉玥当即愣住了。平心而论,她挺喜欢庆王妃的,不说她本身待人不拿架子,平易近人,只看在她待韩青瑶宛若亲女的份儿上,她对其就有一种类似于对韩老夫人的感觉,更不要说方才她还拉着她的手,一再的安慰她傅城恒会平安凯旋的,让她不要担心。
但喜欢是一回事,做母女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此事还绝不仅仅只是内宅女眷之间的寻常交往,还关乎到政治上一些敏感的事,以致一时间孔琉玥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将目光投向了韩青瑶。
却见韩青瑶也是一副怔忡的样子,显然也是没想到庆王妃会忽然这么说。
庆王妃将二人的怔忡看在眼里,就笑了起来,拍了拍孔琉玥的手道:“玥儿,认你为义女只是本宫的个人行为,你的名字也不会上皇家玉牒,与旁的并不相干,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罢。”
有关认孔琉玥为义女这件事,其实庆王妃是早已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一来她的确喜欢孔琉玥,愿意有个这样的女儿,二来此举可以给韩青瑶做脸,让她高兴。至于朝局什么的,她也考虑过了,若是此番傅城恒能凯旋归来,那么此事便不必再提,她只私下里继母与孔琉玥母女相称即可,横竖到时候孔琉玥妻以夫贵,她实在没有必要再锦上添花;反之,若是傅城恒不幸……她则将郑重提出此事,并且为孔琉玥请得郡主封号,将她的名字写上皇家玉牒,那样她后半辈子也能有所倚靠。
只不过,庆王妃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这番考虑说给孔琉玥知道罢了,那样只会徒惹她伤心。
闻得这认义女之举只是庆王妃的个人行为,孔琉玥不好再推脱,何况韩青瑶还在一旁不停的朝她眨眼睛,大眼里满满都是快活,她只得屈膝跪下,对着庆王妃行了跪拜大礼:“义女孔琉玥给义母磕头!”
早被笑眯了眼的庆王妃一把搀了起来,又命人将给孔琉玥准备的见面礼呈上来。
庆王妃的见面礼着实丰厚,除了各色珠宝首饰,竟还有两个年出息至少上万两的庄子,说是补给孔琉玥的嫁妆。
孔琉玥与韩青瑶彼时方反应过来,原来庆王妃认孔琉玥为义女之举,绝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早就做好打算的。
一时赵天朗回来了,闻得自家母亲收了孔琉玥做义女,自己从此将多一个妹妹,高兴得不行。这还不是最让赵天朗高兴的,最让他高兴的是,自此他便是傅城恒的大舅哥了,一想到被自己叫了二十年大哥的人,转眼间就成了自己的妹夫,他就迫不及待想看到傅城恒知道此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190
孔琉玥回到永定侯府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同行的还有庆王府的大总管和周妈妈,二人一者代表庆王爷,一者代表庆王妃,是专门送孔琉玥这个新鲜出炉的庆王府大姑奶奶回来的。
老太夫人闻得庆王爷和庆王妃收了孔琉玥做义女,当着庆王府大总管和周妈妈的面儿自然满脸是笑,一叠声的说:“有劳二位回去代我多谢王爷和王妃对家孙媳的厚爱,待过阵子我身上轻省些了,再登门亲自拜访亲家与亲家母。”
周妈妈赔笑道:“我们王妃娘娘因知道老郡主身上不好,所以不曾登门叨扰,待得老郡主大好之后,一定亲自登门造访,以答谢老郡主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们大姑奶奶的厚爱和栽培。”
又呈上了庆王妃为老太夫人准备的燕窝人参并八色礼盒,才恭恭敬敬的给老人家并孔琉玥又行了礼,由卢嬷嬷送了出去。
周妈妈一走,老太夫人的神色立刻变得晦暗起来,语气凝重的问孔琉玥道:“我才听那周妈妈说,庆王妃是临时起意要收你做义女的,既是临时的,庆王爷那里也那么好说话?”
庆王爷和庆王妃夫妻不合可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什么时候他们好到能轻易便达成共识的地步了?还是此事其实是他们夫妻早就商量好的?如果他们是一早就商量好的,那也不该啊,庆王妃一介女流之辈看不清朝局倒还情有可原,庆王爷可是当今皇叔,朝廷的肱骨之臣,难道也看不清,就任由庆王妃自作主张?
——老太夫人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知道庆王府如今已是变了天?以前庆王府是柳侧妃母子的天下,庆王妃虽名为王妃,实则形同虚设,对王府大小事宜是既过问不了最重要的也是不想过问;如今则不一样了,庆王爷也不知道哪根筋抽错了,忽然变得对庆王妃言听计从起来,已经到了几乎庆王妃说月亮是方的,他不敢说圆的地步,收个把个义女又有什么问题?
别说老太夫人吃惊,孔琉玥之前在庆王府乍一见到庆王爷对庆王妃的那个殷勤劲儿时,也挺吃惊兼受不了的。本来她是挺不齿庆王爷,打心眼儿里不想认其做义女的,同为女人,对庆王妃的遭遇她是又同情又愤怒,连带的自然对始作俑者喜欢不起来,若非不想辜负了庆王妃和韩青瑶一番好意,她还真不愿意磕那个头,敬那杯茶的!
后还是韩青瑶说,让她别管那么多,只要庆王妃母子待她是真心的,是真心拿她当一家人的,多庆王爷这个义父也不多,少他这个义父也不少,最多以后见了只以礼相待也就罢了,横竖对她绝对利大于弊,她方稍稍释然了的。
“义母嘴上虽说是临时起的收我为义女之意,那见面礼却是一早便准备好了的,应当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孔琉玥斟酌着回答老太夫人的问题,并不打算有任何藏掖,毕竟此事不仅仅只关乎庆王妃和她的母女之情,更关乎庆王府和永定侯府乃至晋王府以后的大局,多一个人,总多一份意见。
孔琉玥说完,便命珊瑚璎珞呈上了庆王妃送给她的见面礼,“……我因见太贵重,不敢收的,义母却说权当是补给我的嫁妆,我推辞不过,只得收了,还请祖母勿怪。”
老太夫人因见庆王妃的见面礼着实不轻,不但珠宝首饰各色头面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两个年出息上万两的庄子,紧蹙着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庆王妃的见面礼给得这么重,显然是真心想收老大媳妇做义女,并非另有所图,说来倒也是好事,老大媳妇的娘家终究太弱了些,能让她将来的孩子有个可以依靠的外家总是好事。
只是眼下的时局终究太过暧昧,老大掌了兵权,皇上与皇后大后日又要奉了太后去离宫,留下王爷监国,——此举瞧着像是皇上事太后至孝,连带的威国公府这几日都有些得意洋洋,可凭老太夫人的饱经风霜,多多少少也能瞧出几分异常来,若是此番皇上大事能成,就没有谁再挡在王爷和老大这对位高权重的郎舅面前了,到时候朝堂上的局势会变成什么样,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继室谋略全本第9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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