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次的对击,胜者留在基地,败者再次被拖走。
……
数不清的考验,我从未见她有过情绪的波动。就连初次被放到堆满尸体的房间,她也只是瞥了一眼,然后拉过尸体上的衣服盖在身上。我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仰起头来看我一眼:“没有血。”很久以后才知道,其实,她害怕血。因为她失手杀过一个孩子。可每次,她依旧拿着短刃认真的砍杀,认真的包扎自己的伤口,只因为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她想念的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是她全部的支柱,我甚至在想,如果那个人一下子不在了,她会是什么样子。越是坚强,一旦破碎,越是成土成灰。
盗者,给我们他能给的一切奢华。宽阔舒适的房间,精致华美的食物。很多个晚上,我一推开门,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抱着大大的绒绒熊,光着脚走到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轻轻敲门。
然后,我看到那个男人打开门,一脸诧异。然后她伸出手要他抱,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来回的飘荡:“暗夜,我怕,睡不着。”然后那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我只能关上门,心中有寂寞的声音:“我一直在这里,可你从来不来找我。只因为我没遇到雏鸟睁眼的那一刹那吗?”背靠着很厚很厚的门,一身冰凉。然后慢慢的踱回床边,将整个人埋进去。
其实,我最终终究将伤害你,可我似乎还是想要保护你,保护你的寂寞,保护你的坚强,保护你的骄傲,保护你的倔强,保护你的全部,可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给我做沙琪玛?为什么跟我抢得一脸的糖?为什么在我递给你冰淇淋时一脸幸福的模样?如果你的幸福我给不起,为什么,我还要自不量力?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我们就这么渐渐的长大。你说,他说过你可以成为最棒的盗者,于是你努力;你说,他说你是个粘人的丫头,于是你更加粘他;你说,他说……
你总是牢牢的记得他说的每句话,即使你的身体已经变化,即使我们在还未长大的时候已经老去,你还是记忆清晰。我也记得,你说,你为了他而活,因为他救活了你。
那时候我一把拉你在怀,那时候你笑着看我,阳光明媚。那时候,我们一起走进暗者的考试现场。出来后,你成暗七我成十三,再不是没有名字的两个人,却也只得到两个代号。
你不知道,后来我去找过暗夜。他侧身躺在长长的躺椅上,阳光从窗户进来,洒了他一身。他睫毛颤动,半遮的毯子滑了一半在地上。他忽然对着我睁开眼,一片汪洋。
“坐。”他抬腿站起来,接了水放在我面前。
我手指泛白的捏着杯沿,猛的抬头看他,他淡漠如常。“你明知道她不喜欢杀戮,明知道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你还是让她通过了暗者的考验。你。好。狠!”
“她需要活着的理由。”他躺回椅子上,轻轻摇动着。“其实,盗者,一代一代,都是由上一界盗者教授,教授者有了名字,不再是一串数字。我和你们走过一样的路。”他叹息,“老大也是。”长长的沉默后,他仰面对上阳光,眯了眼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只是人家不知道而已。学会爱惜自己才是正事。你也一样。”
我不可见的一抖,对上他的一片了然。
“她其实还是个孩子。再坚强,再凌厉,依旧是个孩子。而且,她排第七,没有那么复杂。”他手背放到眼睛上,遮住灼热的阳光:“想要就自己去拿,别跟人要。”
我站起来,拂袖而去。我是想要,可我不想伤害她,想她这样冰冷的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人有一日能站到那阳光下去。
可是,最终,伤她的人依旧是自己。只是不知道,伤她最深的人是他,还是我。因为常言说,爱之深,责之切。如果她爱得最深的注定不是我,那么,又何来伤得最深之说呢?
挣扎,不是没挣扎过。可是,父母的惨死,像一个咒,经年累月,已经无法摆脱了。于是,继续向前走了。
那一晚,我站在高处,透明的屋顶,印着刺目的星光,那抹娇小的身影灵活穿梭,我看到她的忽然慌乱,看到她习惯的转了一圈剑插在腰后,看到她骄傲的向中国地区盗者组织追捕行动负责人打招呼,看到她慢慢的向我走来,走到那命定的轨道上。
如今,你在那里,我在这里,我们何去何从?是我的痴害了你还是你的痴荼毒了自己?
明明是想护着你,不去看那一汪子的血腥;明明是想护着你,离开纠缠的过往;明明是想护着你,如我最初的执着。可我忘了,你也是个犟到傻的孩子,竟然微笑着死亡,让我微笑到绝望。
发疯一般的抱着你,发疯一般的冲下楼顶。犹自穿着盗者的服饰,犹自抱着胸口浸血的你,然后与你一同死去。
可惜了,等我醒来,却发现你真的死去,而我犹自独活。
入目尽是惨白,如当初你的笑。我垂眼,心中没来由的空,没来由的平静,没来由的一遍一遍的想你。
想你忽然的一笑,说:“嗨,十三,你说我要是老了,缺胳膊缺腿了,没人要了,你要不要我?”我望着你说:“本来就跟缺胳膊缺腿没什么区别。”然后你一个刺刀飞过来,我没有闪,它就已经贴着我的脖子凉凉滑过。你别着嘴:“你就永远不说个好的。”
我现在想说你好了,可是,你已经不愿意听了。
想你睡在我的房间里,我一开灯,就看到你像只猫一样蜷在沙发上,然后揉揉眼:“你回来了?今天上学老师又骂我来着。”考过盗者之后,暗夜将我们隐藏在普通的人群里,你去上学,我去上班,却在同一个城市。你不知道,这是我跟他求来的。只是害怕你一个人习惯不了孤独。
“恩,回来了。这么晚了,却床上睡。”你不知道,我希望每天进门,你都跟我说“你回来了”,像可以生活一辈子一样。
想你扑腾在一团一团的面团里面,面头满脸苍白如老婆婆,呸呸的吐着生面粉,嚷嚷到:“以后再也不弄这么个烦人的东西了。”然后下一次继续奋斗,明明是拿刀的手硬是要恶狠狠的拿来切面粉,笑得我弯了腰。终于有了成绩,你和我坐在树下,背靠背,阳光落满一身,只听到哧哧的啃咬声。最终,又是刀子飞过去,刀子飞过来,开始骨子里那股爱抢的性子。
想你有点迷茫的说:“哎,其实我比较喜欢自由自在的呢。”我揉着你的头,你恼怒的打开,骄傲的站在阳光下,一手指天,“哪,这样自由。”
想你想你,想整整十六年的你。可是,也只能想你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只是觉得,要是你一定会嗤之以鼻:“切,为个女人搞成这样!”我该庆幸你对我的特别,还是该羡慕你不会在这个时候,不,是任何时候,折腾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只知道,中国地区盗者组织追捕行动负责人胡人军突然来找我,大着嗓门道:“你小子还跟我这里装死!马上就要跟你们头谈了,你来不来?”于是,我换下病号服,跟着他去见暗夜。我知道,我必须要见他一面,因为你果然对他至死方休。
他说他爱你的,你知道吗?听到那句话,我哭得不像个男人。爱,却永远无法知道,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可是,他放得开,我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他那么潇洒。
冰冷的尸体保存间,我又一次见到你。脸上冻得有淡淡的紫色,睫毛上有碎冰渣滓。我手一拉,你从那格子里出来。我抚摩着你的脸,难以置信,或者是不愿相信。
身体好冷,一直不停的颤抖。感到嘴已经开始磕不上了,却依旧不愿意离开。我们都是孤独的人,你却不肯与我一起温暖彼此。再来一次的话,你可还会选择他?
忽然觉得有淡淡的光芒融进你的身体,再看,却什么也没有。我嗤笑自己的幻想,却看到你的眼睛抖了两下。
呼吸摒住,动作凝滞,你慢慢的睁开眼,抖落睫毛上的冰渣,然后你一下子跳起来,身体僵硬的叫着:“冷……冷……”
抱住,紧紧的抱住。刺骨的冰凉从你身上透出来,凉到我泪流满面。不管你是谁,都请再不离开……
番外萧清寒
母亲是一个流浪的异族,被父王看上接进了王宫。虽然衣饱,却连侍妾都不如。
后来的我常常想,如果我的母亲也像那个女子那样,勇敢、坚强、敢爱敢恨,是不是就不会在别的女人的欺负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尽管,这些女人都最终死在了我的手下,在我还仅仅十岁的时候。
想要的,就要自己去抢!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要想活得更久,就要知道什么时候外露,什么时候收敛。这也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或许就是这些,让我的父王慢慢的注意到了我这个满头银发被那些人称做妖怪,被那些人说我是可以任他们蹂跞如我的母亲一样的人。
那些人,是指我的兄弟们,但是,我却从未在心里如此称呼过他们。他们,在我的眼里,几乎就和蝼蚁差不多,生杀皆在我手,一切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我的心里,承认的亲人只有一个,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在第一次看到我时瞪大了眼的小女孩,那个在我转身离开时却惊呼“好漂亮的头发啊,像月亮一样”的我的妹妹。
而我爱的女人,曾经也有一个——一个明明最适合生活在权利斗争中,却想遨游天地的女人,她叫小七。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她说她叫江小七。而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她说是他的哥哥。
哥哥?谁会用那种崇敬爱恋的眼神看自己的妹妹?真是烂到可以的谎言。
可是,她说我的头发这么美,这么纯粹的银色,让她赞美。我看着她的眼睛,盈盈的尽是笑意,无半点虚假。
心情忽然就好起来。她,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啊,就连母亲也只是抚弄着我的头发叹息:“竟然是和我一样的银发,对不起,我的孩子。”
明知道能那么快避开我的狗儿的攻击的人绝对不简单,可是,却依旧起了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
尽管,她不愿跟我交换心中的悲喜。
“那就请江小姐先把这侍卫挥退了,我们再好好谈谈吧!”嘴里这么说,实际上却是不愿意那个男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吧?
她朱唇轻启,柔柔糯糯的唤我,一字一句说着她过人的见解,心忽然就漏了一拍:她不知道,月色朦胧下的她,喝着酒,眼神迷离,周身都散发着薄薄的光晕,有多么的诱惑。
看着她慢慢的摇晃着酒杯,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趴在冰凉的石桌上。我俯下身,看着她微红的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女子体香混合着酒香如水流淌,心居然咚咚的跳了起来。
嘴唇摩挲过她的脸膀,停在她的唇上,只偷偷一沾便放开,犹如受惊。我淡淡嘲笑着自己,抱起她,放到床上。月光如薄纱笼罩着她,手指撩拨起她的发丝,唇舌却干燥起来。不得不退后离开。
有些人,天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只一眼,那浑身的自信,那天成的姿态,便让人再也无法逃离。生死,只被禁锢。
王宫之内,我辗转反复。今夜,竟为一个才认识的女人失眠,真是失策呢。但是,绝不能让那些家伙知道,不然……
第二天,早早就去了别院,到了门边,脚却一滞:她或许还在休息吧?宿醉呢。心,竟然为一个迷一样的女人变得如此柔软。
可是,当看到她时,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明白她的心里有一个人,或许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了。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蹿上来,手卡上她的脖子,她却笑着,满不在乎。
这个女人!居然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稀罕吗?我生气的说:“你这个女人居然不怕死!”,只是,我到底在气什么?气自己把她皓白的脖子勒出伤痕,还是气她如此不爱惜自己?
“重要的人太多也是一种痛苦!”我轻声说出这样一句话,心头却叹:我可否成为你心中重要的一个人?
泠儿兴奋的来找我游湖,我知道她想趁机接近那个男人,那我呢?神使鬼差,我有点期待的答应了。心头却闪过不安:我是不是对一个女人太过上心了?我要的,是那人上之人的地位,要的是能够将那些蔑视我的人都踩在脚下的力量,我不可以受这些牵绊啊!
对自己的气却渐渐撒到她身上,等到反应过来,她竟然已经跪到对我怒目相对。
心头忽然觉得好笑,她原来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呢?
“起来!”在看到她就要怒气冲冲的站起来的时候,我发声到。却在她的眼中敏锐的捕捉到一丝错愕。心情忽然就好起来。
一边故意责备着她,一边向她靠近,她满脸惊恐的样子,真像只故做镇定张牙舞爪的小猫。一只很会挑起人怒气的小猫!一点都不可爱!
船一晃,我下意识的伸手扶她。手,刚好没差的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那里的搏动让我一下子没了素来的风度:她,竟然怀着孕?是哪个混蛋让她怀着孕来做事?
直到走出船舱,我都还没意识到,我怪责的竟然不是她,而是那个拥有她而又不知道珍惜她的男人!
莫名的,我为她闯萧清烨的宫殿;我为她,斩手下两个厨子;我为她违逆父王的意思,竟然让她一身风姿折了军中几多士兵。
她,果然是那种天生吸引人的女人。一个圈收复了铮铮傲骨看不起女人的戚九天;一句话激起三军气势;一架载人遨游的风筝折了自命风流才智无双的独孤……
我对她,想恨又不成,想爱,她不信。
也许她不知道,当她要用自己去换泠儿的时候,我差点就想即使失去泠儿也不能失去她。为自己的想法一愣,她已经步上那城墙。
看着她在那个男人面前媚眼流转,我的手紧紧的拽起来,指甲嵌进肉里。一旁骑马傲立血染战甲的昊天,那个不知道对她是怎样的爱但是毫无疑问是爱到了骨子里去的男人冷瞄了我一眼,淡漠开口:“别爱她,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只一怔,便看到昊天一脚蹬起,飞掠上城,城墙上那个男人的头颅瞬间飞走,怀里的泠儿这时才嘤嘤的哭出来。
她的过往我全不知,她和他的默契亦非我所能比。即使是午夜梦回,偶尔靠近她,她也会嗽的睁开眼睛。
宠冠天下的凤仪郡主?你的生活是如何过的?
三年的时间,有她在侧变得无比的快。如她所说,她的确不会打仗,但是她的勇敢,她的智谋,她的狠绝,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却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很久以后,我都在想,当初看到昊天对她射出那一箭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已经无法想起了。有些东西,太快,太生疏,晃过,就不记得了。
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惊慌,就连当初她在花藤下抱信哭泣也未让我如此震撼。
她抓着我的手,手上有清晰的疼痛,可她从未理睬。我,是不是从来不值得她理睬?她声声的责问在我耳边如雷炸裂,她说:“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我一直都知道,可是,你我是一样的人,你都不敢尽信,何况是我?但是,你是不敢信,还是不想信?你的心里到底爱谁,你知道吗?或许吧,人总是可以爱着很多人的。
忽然意识到,你终于要离开了。其实,你一直都没在过。
我等在花树下,头上的花早以委落干枯,忽然觉得这个地方等你这样的人是再好不过了。
你勒马唤我,没有一丝诧异。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我将一直随身的那块玉放到你手里,你或许不知道,那上面的那个萧字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不清楚为什么,或许只是想加深你我之间的一层羁绊吧。
我,真是傻子。
忽然不死心,还是问你愿意为我留下吗,你的声音平淡到不可思议,却也让我明白你的心里就算有我也不是我要的那样。你说二公子可愿意为我放弃你脚下的土地,去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我没有做答,因为知道答了结果也不会改变,只平添了你的苦恼。
你这丫头,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呢?我要那人上之人的生活,是因为我的母亲,那我又怎么不可以为了你要那天地遨游呢?活到头,我居然一直不是为了自己在活。
我再次背叛自己的父王,放你离开。你似乎有点诧异。呵呵,我已经放弃了你,怎么会再放弃我的国家呢?父王,他可曾做过我的父亲?我说过,这里我要人生便生,我要人死便死。
你说阡陌不错,那么就一定不错了。你说的,总没有几次是错的。这次,希望你也能说对。
背转身,不肯看你离开的决绝。我还是做不到那么洒脱啊。但是,我会帮你的,不管是在帝都还是齐国,你想要的,我便替你拿到吧。
你欠我太多了,可是你全不在乎,那么这一次呢?你即使拿了一生一世恐怕也还不清——你欠我一个天下!
萧清烨死在你手下,原本应该死在我手下的你却回到了帝都,这让父王十分震怒,要拿昊天的命祭拜他的儿子。我笑到:“父王是没见过昊天的身手,您认为谁能取得了他的性命?”回过头去,父王似乎迅速衰老。我只问了一句:“如果出事的那个是孩儿,父王可会如此挂心?”
我没有去听他那个答案,因为不需要。只率了我齐国两万铁骑匆匆北上。父王站在我军前,再没有当初那股称霸天下的勇气,他拉着我的马缰道:“此去若能夺得帝都便是你最后的机会。”
扬鞭而走,留一路尘土。父王,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永远也没给过我。
只是,原来你我之间永远相差如许。尽管日夜奔波,我到的时候,你依旧已经不用依靠我了。
你站在那城墙之上,风姿卓绝,傲视天下。原来,你本就不是为一人停留的人。
当我跪在金銮殿上,你一手执着阡陌的手走到我身边,放到我的手心,一手托起那推恩令。你微笑着:“要好生照顾本宫的妹妹啊,齐王。”你可知我答是的时候的心情。
你怎么会知道呢?连我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终于结束了吗?
那块玉,将是最后的羁绊。
弹指花飞,韶华流逝。一年后,果然听到你的消息:皇后入住大国寺,大将军昊天、莫琰随侍护卫。
哈哈,那个男人竟然也如此不甘。这条后路,恐怕是多余了。
我站在院中,落叶飞花卷了一地。身上忽然一暖,竟然多了件?br/gt;
祭司的情人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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