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欢作者:肉书屋
侯门欢第21部分阅读
番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对劲。苏妈,你去叮嘱下太太,要她仔细看护着画儿,侯府已然如此,便不能再失去像画儿这样资质的袁家女儿了。”
“老太太的话说得是。别管是三皇子、四皇子还是赫连家那公子,画儿嫁过去便能为侯府挣得一分体面,将来但凡侯府真出了事,好歹还有个依靠能避一避……”
袁老太太厉
声打断苏妈的话,说道:“避一避?靖远侯府藏着那样的事物,能避过这场祸事吗?如若晟帝不是子嗣众多,再或者如若皇子间平和无事也罢,那么靖远侯府都不至于会处于这般风口浪尖的境地。只可惜了……靖远侯府藏匿了这么多年,老太爷临死之际都以为再也用不上的事物,如今就要昭示给天下苍生揽阅了。”
苏妈见袁老太太因激动而略显泛红的面色,只好劝道:“老太太也不必太过忧心,那事物虽然是祸,也未必不是福,只要用到当处,咱们靖远侯府说不定从此显贵起来呢。”
袁老太太更加气怒,说道:“袁家先祖曾经是立过大功的,所以先皇才赐了这么一样事物给袁家,只待袁家可以如同当年一般,手持利刃清君侧斩佞臣,挥刀号令三千……”说到这里,老太太似是忌讳什么,话音顿了顿,终是没有讲出来,然而她又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如此,先祖不过才被赐封了靖远侯,而先祖也曾经立下家规,靖远侯可以世代罔替却不得出任实职,怕得就是靖远侯府会成为朝廷的眼中钉,成为圣上一统天下的掣肘,既如此,哪个君主会答应让靖远侯府坐享荣华显赫?换言之,靖远侯府能安稳这么多年,就是因为这份刻意的低调与隐忍。”
窗外似是起了大风,呼啸凌厉,老太太的话音终是低了下来,渐渐消逝。苏妈侧头看过去,见老太太闭目躺在倚榻上,似是熟睡了过去,待要过去给她掖一掖薄毯,未等走近,便见老太太倏地睁开眼睛,精光一闪,骇得苏妈一个激灵,忙又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便可完结。
现在翻看自己写的章节,颇有感触。后面越写越用了心的,想必喜欢此文的读者能感受得到。
☆、捧心独眠不知侯门欢
这般过了几日,晟帝突然降旨,要袁青枫出任大常寺少卿。
据樱桃听前厅伺候茶水的丫鬟讲,袁青枫接旨时脸色极为难看,连要打赏宫里来的公公都给忘记了,还是在应辰的提醒下才记起来,慌忙奉上银两送了出去。
那一日,袁青枫在袁老太太的房中,待到了大半夜,两人似是起了很大的争执,房里出现一声支离破碎的响声,令人胆战心惊。
待次日,众人前去给老太太请安之时,才发现老太太房里那座金玉满堂的屏风不见了。
曼书却似是很高兴,走到袁青枫跟前,笑着说道:“父亲,从前别人只说咱们靖远侯府担着这个虚名,实在是毫无权势,如今皇上开恩,可是要给咱们靖远侯府一个好前程了。”
曼书兴高采烈地说罢,满心期待地看着袁青枫,只以为会赢得他的赞赏,谁知,袁青枫却突然抬掌朝她甩了一个耳光,低喝道:“混账话,到底是生是死也未知呢,前程,前程……”
“青枫,住口。”袁老太太厉声喝道。
袁青枫见袁老太太气得厉害,曼书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无奈地松懈下一口怒气来,却似背负着千斤重,低声说道:“老太太,儿子依你就是。”
袁青枫起身,走近乔姨娘身边,执起她的手,神色温柔,说道:“玉贞,我让人从沁香楼带了许多吃食,今晚上我便陪你喝上几杯。”
袁青枫说罢,突地又转身朝应辰说道:“应辰,你晚上也一同过来,你不是一直想要为父书房的那块紫玉墨砚,为父拿给你。”
袁青枫这般举动,震惊四座。蕴画一时也有些怔楞,本以为袁青枫在人前对乔姨娘这般示宠,定会激得袁老太太勃然大怒,谁知她不过闭目长叹,似是无奈地默许了。
齐氏本有些嫉恨,在看见袁青枫那般颓废而挫败的神色,心中不忍,起身唤了他一声,不见他回头,于是痴痴立在那里,待到珊瑚过来扶着,才醒转回神,慌忙用帕子拭过眼角,似是怕别人看到她的软弱,朝袁老太太行了礼疾步离开。
这个冬日下过几场大雪,天寒地冻,蕴画每日闷在屋子里,盼着三皇子鸿泽早日凯旋,转眼间,那幅九九消寒图上的红梅已过大半,近了,近了,终是近了。
林姨娘和应景依旧未醒,蕴画曾向鸿沉要过解药,鸿沉却不肯给,说林姨娘和应景不解毒还能苟存性命,如若解了毒,便当真会有人来要了他们的性命。蕴画无奈,只得看着林姨娘和应景逐日消瘦,张宾已经试过了数个药方都不见效。后来蕴画也想明白了,张宾未必不能解,只不过他终究还是四皇子鸿沉身边的人,要不要解毒,还不是鸿沉的一句话?
这些日子,袁青枫格外宠起应辰来,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闲散时间,他都极尽可能地要应辰伴在身侧,乔姨娘只以为袁青枫是愧疚于她们母子,所以才这般将应辰视若珍宝。
齐氏记恨在心头,也曾抱着应年质问过袁青枫,袁青枫只模糊说了几句话,让齐氏在模不着头脑之后也有些怅然若失。
“再这般宠又能宠到何时?应辰不管是嫡是庶,骨子里淌的都是我袁家的血脉。淑蓉,你就大度些,宽容应辰一回,他好歹是在你身边长起来的,如果,如果有一日你看见他为应年作出的牺牲,只怕你也后悔……”
袁青枫说罢,慈爱地摸了摸应年的头,无奈得离开了。
应年睁着大眼睛,搂着齐氏的脖子,问道:“父亲刚才说大哥要为年儿作出什么牺牲呀?”
齐氏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她也疑惑,只是却不敢问,怕问到她不能改变也无力承受的事实。
袁青枫未曾前去赴任,锦画本以为袁青枫抗旨不遵必获大罪,谁知晟帝那边却毫无动静,直到晟帝下令要靖远侯府嫡少爷袁应辰进宫面圣的那一日。
虽不知晟帝为何召见应辰究竟,但阖府上下认为总归是好事。袁青枫一脸沉默地带着应辰去见老太太院,谁知袁老太太竟推说身子不适不肯见,袁青枫似是觉得这是意料之中,而应辰却有些不高兴,他满心盼着老太太能夸赞他一回,却不得见。
应辰跟随宫人走后,袁青枫压抑许久的情绪才爆发出来,呆在书房内一夜未曾出来,连云裳拖着身子来劝都不听,还是袁老太太让苏妈将他请了过去。
“只说这是命,可是我却还是难以接受。别管他是玉贞生的,还是淑蓉生的,别管他的外祖是乔家,还是齐家,应辰他都是我的亲骨肉,我却眼睁睁看他走上死路……”袁青枫伏在桌案上,呜咽道。
袁老太太强忍着泪意,说道:“你以为我心里就不痛?只不过这就是宿命,从你父亲将淑蓉指给你,我就料到会有今天。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快到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应辰已经这般大了,大到足以开启那把铜齿……”
“既然知道袁家与齐家联姻生下的孩子就会有此命运,父亲为什么还要让淑蓉进府?父亲当年为什么不曾娶过齐家女儿?”袁青枫不解。
袁老太太倚在榻上,轻声咳着,说道:“是,你父亲是没娶过齐家女儿,可是他却与齐家的女儿生下过一个孩子……”
袁青枫怔了怔,突然似是悟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是大哥?”
“是,便是你大哥,他不是我的亲骨肉。靖远侯府与齐家联姻是宿命,生下的孩子也是死命,你父亲当年怕遭了这样的祸事,所以不肯迎娶齐家女儿,也就是淑蓉的姑姑进门,她生下青柏后,不久便病死了。你父亲将他抱进了侯府,对外宣称是我的骨肉,只以为能瞒天过海,保住青柏的性命。谁知,青柏还是逃不过死命。可是他却不是被帝王逼死的,他怕自己自尽后晟帝迁怒于侯府,于是服了毒熬得灯枯油尽死去的……”袁老太太老泪纵横,喃喃说道,“你便是问既然逃不过死命,为什么还要靖远侯府和齐家联姻,这是死数,未必不是救命的稻草。晟帝只要知道这个世上还有靖远侯府和齐家的骨血在,就不会轻举妄动将靖远侯府倾灭,毕竟靖远侯府和齐家的后人能开启铜齿,能号令三千铁衣卫,横扫千军,一统天下,这对于有野心的帝王来说便是最大的诱惑。”
“所以老太太把玉贞生的孩子掉包送到了淑蓉房里,可是还有应年呢,他是从淑蓉怀里出来的,这是瞒也瞒不住的。”袁青枫想到这里,突然焦急不安。
“传闻中,只有侯府嫡长子才有此宿命,谁也不会想到应年才是你与淑蓉的嫡长子。”
袁青枫站起身来,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语气格外的平静,说道:“老太太,你忘了,还有一个人知道真相……”
袁老太太浑浊中的眼睛中精光一闪,倏地握紧了佛珠,那珠串却断了线,一粒粒滚落在地上……
应辰进了宫后,乔姨娘与曼书一直是兴高采烈的,乔姨娘只以为应辰得了圣宠,自己该在袁青枫面前扬眉吐气的,于是三番五次问过他应辰到底何时回府。
袁青枫很平静地告诉她应辰随着晟帝派出的使者去了秦川,秦川发生霍乱,应辰如若能与晟帝派出的使者一同治理霍乱,安抚好秦川百姓,晟帝一定会封官奖赏应辰的,这是晟帝给靖远侯府天大的体面。乔姨娘虽然很是担心应辰会染上霍乱,可是也为应辰能有个好前程而高兴。
过了没几日,袁老太太又让苏妈将袁青枫请过来,问道:“可考虑周全了?听说德妃邀她和曼书、蕴画明日进宫,如若真被她识穿窥见什么将应辰的身世张扬了出去,那么靖远侯府便果真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袁青枫似是还有些犹疑,毕竟是年少夫妻,他又如何忍心朝乔姨娘下狠手,只得喃喃说道:“老太太,就让她再进宫与德妃见一面回来……也不迟。”
袁老太太无奈地挥了挥手,看袁青枫那般痛苦神情,只得依了他。
蕴画知道乔姨娘是不想带着自己进宫去的,早在两人说穿此事后便极少言语,逐日生疏了起来。这番德妃有令,乔姨娘不得不从,却对其甚为冷漠,往日进宫都是与曼书、蕴画坐同一辆马车,这次竟然吩咐下人另外为蕴画单独备一辆马车。
蕴画进宫后才知道,此次进宫是七皇子鸿洵向德妃千求万求才首肯的,乔姨娘自与德妃说话,鸿洵拉着蕴画便出了惊鸿殿,身后曼书气得跺脚。
“画儿,三哥就快要回来了……”鸿洵憨声笑着说道。
蕴画心里一颤,却垂下眼帘,怕鸿洵看穿她的惊喜,强自低声说道:“哦,那很好。”
“他在外边你放心不下,这下回宫你可要安心了。”鸿洵似是不再对蕴画与鸿泽的事介怀,很自然地调侃她。
蕴画一向不喜欢忸怩,却也懒得回击鸿洵,只是淡淡笑着,却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终是要将他盼回来了。
远处,有笛音传来,蕴画转身,见一人独站凉亭上,手持玉笛吹奏凄厉寒声,鸿洵说道:“四哥这段日子消沉得很,一直托病养在帝都,可是我知道他心思重得很,府里人进出也频繁,少不了会有动作,否则三哥埋在暗处的那些隐卫,怎么会被人悄无声息得拔掉了?我只盼着三哥快些回来,我一向懒散,怎么能镇得住这种场面?前番遇险,好在三哥有惊无险,否则……”
说到这里,鸿洵见蕴画紧盯着自己,自知失言,讪讪一笑,却躲不过蕴画逼问的眼神,只好说道:“是前些时日,三哥命人传回捷报的时候,捎带着提过他们遭遇敌人精锐人马埋伏的事,二哥所带去的兵马几乎全部倾灭,要不是三哥舍命将二哥救回来,说不定二哥也一同被人杀了。赫连皇后听闻此事,吓得当时便昏了过去。嘢,画儿,你怎么都不急?”
蕴画淡淡地笑,说道:“既然你三哥无虞,我又需要着什么急?再者说,那伙什么敌人的精锐人马,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呢。”
鸿洵怔了怔,旋即似是有些明白过来似地,问道:“画儿,你的意思是,那起人马其实是……”
“我可没有那么说。”
两人互视,又一同笑出声来。
那笛声戈然而止,旋即如同弦断音破一般,余音退却,了无声息。蕴画再次回转过身去看时,那抹青色人影已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那般。
回府后,乔姨娘曾经让绣屏请过袁青枫,谁知袁青枫竟推脱了好几次,乔姨娘无法便找到了书房去,与袁青枫起了很大的争执,书房内传出了乔姨娘的哭闹声,并且扬言要昭告天下云云,也不知袁青枫用了什么法子哄了乔姨娘,安抚她回房。
不过次日,乔姨娘却突然染病卧床不起了,张宾曾经为乔姨娘诊治过,只顺着袁老太太的话说是染了伤寒来势汹汹需要静养,袁青枫当日便将乔姨娘送去了城外袁家别院。
蕴画听说此事时,赶去乔姨娘的房中已经为时已晚。只见袁青枫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握着乔姨娘未绣完的香囊,呜咽说道:“玉贞,应辰落生时就从你身边抱走,如今我又保不住应辰的命,我对不起你,你既然知道了真相,为保靖远侯府无虞,我只得这么做,你别怪我,只盼着侯府能躲过这一劫,再接你回来。”
蕴画紧紧抓住门框,迈进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疾步而去。
蕴画回到房间,手里抚着那幅九九消寒图,唏嘘不已,果真不出自己所料,乔姨娘的病即便来势汹汹也不该发作这么快,原来正是袁青枫的手笔,那么凌琴在宫中时对己所言便是真的了?
那日在宫中,蕴画忆起鸿沉说起对侯府“恨之入骨”的人,于是要鸿洵陪着自己去见过靖远侯府大小姐凌琴,也就是如今的琴妃。
琴妃怀有七八个月的身孕,珠圆玉润的模样,看到蕴画时有些惊异,屏退众人,独与蕴画坐在寝室内说话。
“四妹妹,你知道是谁杀了我的母亲吗?”凌琴穿着一袭素白锦缎的袍子,身上系着地披风已滑落在地,蕴画为她捡起披风之时,才发现她竟是赤着脚站在这宫殿里的冰凉青石地砖上。
“是你的父亲。”
蕴画不曾讶异,早在小周姨娘说发现庄氏与人的私情之时,她便想到了,这府里还有哪个男子可以做得了庄氏的入幕之宾?唯有袁家家主袁青枫。
只是,袁青枫会杀死庄氏,还是出乎她意料。
“你父亲杀死我母亲之时,紫玉是亲眼瞧见的,紫玉苦苦求着你父亲才饶了她,紫玉进了宫告诉我这一切后,我便对袁家死了心了,我也不再姓袁了。今番与你见过,也算是了了我对袁家最后一点念想,从此,且等着看,我会让靖远侯府付出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