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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欢第20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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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巢覆灭,安有完卵?若是靖远侯府果真出了大祸,我又有何理由活下去?”蕴画苦笑道。

“会有办法的,只要你肯,我便做得到。我会向父皇要下旨,赐婚你我,然后我会带着你回皇陵,今生永不再踏进皇宫半步……”山上风大,吹得鸿沉手中玉笛呜咽作响。

蕴画抱膝而坐,不曾作答。

“老七的苦肉计是你出的主意吧?”鸿沉突然问道,“也只有老七用这个法子才能哄得了父皇,这苦肉计毫无计策可言,看似笨拙,可是用在不擅长心计的人身上,却格外见效。”

蕴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你为什么会上山来见我?前几日……”蕴画本想问前几日为何不来,又深觉此话不妥,堂堂四皇子凭什么就一定要来见自己?

鸿沉没有出言解释,紧闭双目,神色看起来有些痛苦难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和着腰间系着的水酒吞咽了下去。

蕴画问道:“你可是病了?”

鸿沉摇了摇头,勉强笑道:“不碍事,宿疾。”

“既然是宿疾,张大夫可医得?皇宫里那些太医们,难道不能医吗?”蕴画急切问道。

或许是看蕴画这般神色,鸿沉有些欣慰得笑了笑,心情也似是好了许多。

鸿沉问起蕴画此番上门的用意来,蕴画思虑再三还是将林姨娘之事告诉他知道,鸿沉听完,只点了点头,没有对此事加以评判。

蕴画出来久了,怕齐氏追问起来不好交代,又见从鸿沉嘴里问不出个究竟来,心里有些失落,于是便要起身离开。

“画儿,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伤害侯府的那个人是我,你会怎么样?”

蕴画未曾转身,只是低声说道:“我会恨你入骨,既杀不得你,便视你若陌路。”

待蕴画走远,鸿沉手抚着胸口,似是痛得厉害。额间冒着细密的冷汗,似是无力支撑身子,只得倚在车厢外,静静地看着蕴画单薄的背影,想起蕴画刚才的话,只觉得犹如一把带着尖刺的匕首,反复在心口上划来划去,伤得血肉模糊,却无从收拾。

蕴画回到清音庵之时,见曼书和妍棋竟站在门口处争执着什么,两人见到蕴画时又不约而同住了嘴,蕴画与妍棋见过礼,看了曼书一眼,曼书自从指使玲珑刺杀蕴画后,与蕴画一直未曾见过面,如今这般瞧见,格外有些不自在,却又偏做出一副毫无在意的模样。

蕴画懒得理会她,往回走时,便听见曼书喊道:“你别以为我没瞧见,刚才你上了一辆马车,车里的人是谁,你敢不敢说出来?”

蕴画心惊,偏又笑得格外明媚,她说道:“是赫连誉……”

她自然不能说出四皇子鸿沉的名字,便只有拿着最令曼书抓狂的赫连誉的名字做挡箭牌了。果不其然,曼书恨得咬牙切齿,跺了跺脚便往回疾奔而去。

妍棋捻着手里的佛珠,淡淡说道:“红尘只困痴情人……”

“二姐……”

“不要再唤我二姐了,过了今日,我便正式剃度成为这青灯古佛下的弟子,不再是靖远侯府的二小姐,也不会记得自己原本有个名字叫妍棋。”

蕴画看

着妍棋远去的背影,虽叹她命薄无爱,却庆幸于她可以逃脱袁家浩劫,这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这清音庵庭院宽敞幽静,两颗苍劲古柏耸立其中,显得越发幽深肃严。蕴画是第二次来清音庵,犹记得上次在这里遇见赫连誉,他狂妄不羁的嬉笑模样,这般想起,心里却多了一些温热的东西。

到了后半夜,清音庵大乱,纷扰声迭起,荔枝披衣出去询问发生何事,不过片刻便惊慌失措跑了回来,说道:“林姨娘和应景不见了……”

蕴画自是毫不惊异,可也不得不随着众人出去察看,庵里除了应辰、应年和住在庵外的小厮们外都是女人,大家便三五人一组,拿起火把出庵去寻。

蕴画、荔枝还有庵里几位女尼一同往后山方向去了,在蕴画料想中,林姨娘带着应景离开,应该往大路奔向城外,绝不会往毫无退路的后山方向而去。所以,一路上也不过就是喊了几声“林姨娘”、“应年”,并无如何焦急之态。

后山露重,路面湿滑,荔枝手里举着火把一个不防便跌落在一旁的土坑里,坑并不深,蕴画听见荔枝落地声很轻,只不过转瞬间便听见荔枝撕心裂肺般的喊声,有女尼举过手里的火把照在坑上方,只见荔枝跌落下去的地方,还躺着两具尸首,赫然便是林姨娘和应景。

这下换做蕴画花容失色,庵里的女尼怕得厉害,纷纷回转过身离开说要禀告住持。一时之间,这里便只剩下蕴画、荔枝还有坑里两具尸首。

“荔枝,你摸摸她们身上可还是热的?”

荔枝不敢,被蕴画再三催促,才闭着眼睛摸了摸林姨娘和应景的尸身,说道:“小姐,是热得,好像刚死了不久。”

蕴画在土坑前蹲下,朝荔枝递过手,荔枝紧紧拉着蕴画的手艰难爬上来,手抚着胸口惊骇得面无人色。

“是你吗?是你杀了林姨娘和应景?”

蕴画朝四周打量,声音不高,却在静寂之夜中传出好远,不见回音,蕴画缓缓蹲□去,看着林姨娘和应景的尸身,有种悲凉的无助感。

待清音庵的人赶到,众人将林姨娘和应景的尸首抬了回去,齐氏惊恐不安,着人下山去知会袁青枫,只待天明,便吩咐众人准备行装下山回府。

蕴画半倚在车厢内,未等马车驰出数十丈,便听见幽怨笛声传来,笛声清瘦凄厉,似是在诉说难言的苦衷。蕴画紧紧握拳,闭目不言,心里却恨极了自己。

林姨娘和应景的死震惊侯府,袁青枫在书房内酗酒,不进米食,众人皆劝不得,还是云裳终怀孕的事情吐露出来,带着身孕跪在书房门前才让袁青枫走出了书房,一瞬间苍颜悲戚,双鬓竟添了几丝白霜,云裳倚在他的怀中哭得肝肠寸断,乔姨娘别过头,手指紧紧抠着廊柱,一言不发。

只不过令众人惊异的是,袁青枫为彻查林姨娘和应景的死因,曾找来张宾大夫协查,谁知张宾在看到林姨娘和应景尸身后大为惊异,多次把脉才郑重宣告林姨娘和应景并未死,两人不过是中了奇毒,状若死去模样,其实心脉处都还有微弱的跳动,只要服下解药,必定能醒转过来。

袁青枫惊喜若狂,当即命人将林姨娘和应景好生安置,每日里必去看过几次才放心。张宾大夫一面用人参给林姨娘和应景续命,一面试着给两人配制解药解毒。

蕴画站在林姨娘院前,忆起曾在土坑不着眼的地方看见过一枚羽箭,上面还刻着一个誉字,定是赫连誉所用,只是当时走得匆忙,竟未捡起来,蕴画想起他先前之言,顿时……

蕴画正要回房之时,便听见曼书唤住她,冷冷笑着,说道:“四妹妹,你好大的胆子。”

蕴画皱眉,问道:“三姐,此话怎讲?”

“是你害死了林姨娘和应景……’

蕴画微怔,心里却是五味乏陈,愧疚不安。曼书看蕴画这副神色,更加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想,递过来的手心处还握着一枚羽箭,正是土坑里林姨娘尸首旁落下的。

“这是誉哥哥的东西,定是你半夜哄骗林姨娘和应景出了庵,伙同誉哥哥将她们两个都杀了。”

蕴画有些不适,头仍旧有些发昏,当下低喝反问道:“那你说,我杀了林姨娘和应景,于己有何好处?”

曼书一愣,一时答不出,见蕴画转过身离开,在她身后喊道:“要不是怕祸及誉哥哥,你以为我会轻饶了你?”说罢,见蕴画不曾回头,也愤愤离去。

袁老太太那边不见动静,只不过张大夫每日进出数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袁青枫已料到有些不妥,衣不解带地守在老太太房里。齐氏带着应年曾去过,苏妈却说老太太怕过了病气给应年,没让她们娘俩进去探望。

乔姨娘自从进宫回来后,只字不再提换子之事,应辰每日里往乔姨娘房里去的时辰越发多了,曼书自从清音庵回来后便没再被禁足,也终日守在乔姨娘房里,倒也算是团圆。

云裳自从吐露出怀有身孕的事后,越发谨慎,在袁青枫的默许下,单设了小厨房,每日食材都是自己院里的人亲自去采买,吃食都是用银针试过后才肯用。

自从上次鸿洵用苦肉计举荐了二皇子前去押送粮草后,蕴画倒不担心赫连皇后再在粮草里做手脚,又因修过书信送往鸿泽之处,心里倒也踏实,只不过唯一让蕴画忧心的还是靖远侯府。

靖远侯府自庄氏死去,妍棋出家为尼,林姨娘和应景又惨遭祸事,已是人丁凋零。蕴画曾经让张大夫给鸿沉送过一封书信,原本以为鸿沉定不会再过来见她,谁知,不待当日傍晚,扮作医徒的鸿沉便依约而来,荔枝悄悄退了下去,与樱桃守在门口。

房间里,只燃了少许沉香,氤氲香气却掩不住满室悲凉,夕阳余晖透过虚掩的窗棂洒落在脚下,映着蕴画翠色衣角更添几分凄然。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了她们?”

蕴画苦笑,果真便是他所为,否则那凄厉笛声又有何人能奏?只不过,鸿沉不说下毒只说要杀她们也没什么不妥,如若林姨娘和应景长久得不到解药,必会熬到灯枯油尽而亡。

“杀便杀了,我再问这些还有何意义?”

“有意义,在我看来便是有意义。那林姨娘是赫连一族安插在靖远侯府的眼线,这本没有什么稀奇,这帝都多少人家都有赫连氏族布下的棋子,林姨娘也算不得什么起眼的人物,如果逃便也逃了。可是如今的靖远侯府却不同,既出了一个怀有龙嗣的琴妃,又有德妃娘娘的嫡亲妹妹在,琴妃与德妃不合,多少人的眼睛看着靖远侯府到底是站在哪位妃嫔身后。可是,不管琴妃也罢,德妃也罢,都难逃一个下场。德妃已是病入膏肓,那些人出手或者不出手都是没有多少意义了,还不如留些实力耗在三哥和老七身上。唯独琴妃,势单力薄,又怀有龙嗣,最容易招人嫉恨,所以,此刻跟琴妃沾得上边的都只能是那些人的眼中钉。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蕴画静静听完,良久才说道:“我不明白。”

“既然是你要杀林姨娘和应景,又为什么故意嫁祸给赫连誉?”

鸿沉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林姨娘必须死,否则让那些人知晓是你帮助林姨娘逃脱后,便只有死路一条,而如若她们知道杀害林姨娘的另有其人,必定会担心林姨娘已经暴露,她们怕有人循着蛛丝马迹查下去,也只会杀人灭口。除非,那些人只以为是赫连誉杀了林姨娘,才不会起疑心。”

“你就是为了我才对她们下毒?为什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你索性杀了她们?”

鸿沉微微点了点头,平静淡然得看向蕴画,说道:“是,为了你。杀了他们也不过如此,只是……”鸿沉说到这里,突然望了望自己的手,继续说道,“只是我还是不想让自己的手上沾了血腥味。”

蕴画闭目长叹,说道:“如若我事先没有告诉你,或者林姨娘和应景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鸿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即便我没有出手,赫连誉也会将她们杀了。当晚,他也在清音庵……”

蕴画倏地心惊,这倒是出乎她意料,难道自己在土坑前察觉到的那种熟悉气息,便是赫连誉?

“为了你,赫连家那小子肯做任何事,我虽与他平日里并无往来,却深信不疑,只因他看向你的眼神,是谁也不能浇灭的炙热猛烈,画儿,如果,我是说如果,若有一日我不在这个世上了,赫连誉未尝不是你的一个好的选择,至少……比三哥强。”

蕴画侧头看向他,仔细揣摩他话里深意,他的意思很明显,如若他活在这个世上,那么蕴画的最佳选择便是他自己。这还是蕴画头一次听鸿沉这样吐露自己心声,虽然弯弯绕绕地让人头疼,可他还是说了,不是吗?

“你说,这个世上会有人为了喜欢的人放弃自己吗?”

鸿沉毫无迟疑地答道:“会。”

蕴画挑眉,打量着鸿沉,说道:“你?”

鸿沉低叹一声,说道:“我自是肯的,只是我若只空口说,你也不会信。还记得虞先生吗?”

蕴画自然记得那般朗眉英挺绝世无双的男子,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神采,只听见鸿沉继续说道:“我从未向你提起过我的母妃,她就是父皇曾经最为恩宠的贞妃……”

蕴画突然想起,德妃宫里的小宫女琼枝便曾指着远处一座破砖碎瓦的废旧宫殿说过,那就是贞妃所住过的地方,琼枝的话音未落便被鸿洵打断,蕴画当日并不以为意,现在才知,那贞妃竟是鸿沉早逝的母妃。

“虞先生纵有千古之才,却是极其佩服我的母妃,因我的母妃是他的师姐,虽大他七八岁年纪,可是虞先生却悄悄喜欢上了她。父皇恩宠我的母妃,甚至曾经想过废赫连皇后,立我母妃为后。那赫连氏自是嫉恨,想过许多杀招,都被我那绝世之才的母亲识穿避了开去。可是她却没有避过一件事,也就是那件事,毁了她的名节,要了她的性命。赫连氏知道虞先生喜欢我母妃,便让人费尽心思给虞先生下了毒,将他放在了我母妃的宫殿门口,奄奄一息,我母妃为了救他,势必要将他带进宫里疗伤。就在那时,父皇去了我母妃的寝宫,见我母妃的寝宫里还有另一位男子,震怒之下,便欲将我母妃以□宫廷之罪处死……”

鸿沉说到这里,突然抚着胸口轻咳了几声,从怀里掏出小玉瓶来,取出一颗碧绿色药丸,就着蕴画手边早已凉下来的茶吞咽了下去。

蕴画不忍见他受苦,于是去雕花铜盆里绞了帕子给鸿沉轻轻拭去额间的细密冷汗,不妨手却被鸿沉一把握住,蕴画正欲挣脱,才见鸿沉面色有种病态的潮红,语气却是狠厉,说道:“你定是以为我母妃便那般被处死了。”

蕴画被鸿沉这种眼神盯着,格外有些不自在,又挣脱不开他的手,于是便僵在了那里。

“我母妃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女子,她逃脱父皇布下的三十六隐卫,找到了各种证据,矛头直指赫连皇后,不过她并没有明言,毕竟我当时年幼,她还要顾及我的性命。父皇心里已然明白,有心要帮我母妃恢复名节,谁知我母妃却倔傲得很,恨父皇不信她,将我托付给虞先生后,便自尽身亡。”

蕴画黯然,心底涌起万般的惋惜之情,这般贞烈的女子,为了那莫须有的名节而毁去了自我,甚至抛却那年幼之子无人呵护,任人欺凌。

“虞先生悔恨不已,一直怪自己害死了我母妃,于是便将这毕生所学都尽数教习与我。只不过,从此却不肯再接近任何一个女人,他的心中,唯有我母妃,至死不渝。”

原来竟是如此,怪不得虞忌言对蜜柚这般态度,也怪不得樱桃曾瞧见过虞忌言珍藏的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那必是贞妃。

蕴画突然忆起一桩往事,问道:“既如此,我父亲当日为何能请得来虞先生教习我们兄妹?要知道,靖远侯府不过如此,像虞先生那般人物,又怎么甘心进侯府?”

鸿沉看了蕴画一眼,随口说道:“正因为靖远侯府不起眼,所以才不会让人生疑。”

蕴画摇头,说道:“不对,仅仅如此的话,他更不应该来靖远侯府,随意寻个普通人家不也可以吗?除非,除非靖远侯府内有他想要的东西。”

鸿沉不答,蕴画也只是猜测之言所以追问不得,心中埋下的疑惑却越发不解。

“袁家就要这样完了吗?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些人只是忌惮靖远侯府到底是要站在琴妃还是德妃身后,便要将袁家摧垮?要知道靖远侯府并无权势,平日里也并无结交显贵人物,那些人犯得着如此吗?”

鸿沉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想要靖远侯府满门倾灭的人,仅仅就只有那些人吗?难道就不包括将侯府恨之入骨的人?”

“恨之入骨的人?”蕴画慢慢重复着这句话,看向鸿沉淡然自若的神色,心底突然浮起一个模糊的人像来,只是却不敢确认,也不忍确认,“会是她吗?”

鸿沉走的时候,蕴画并未起身,只是依稀记得他低声说了什么,似是要自己跟他离开,似是又说了什么也记不清,又或者蕴画根本不想听清。

半月后,蕴画依然在侯府看似平静如水的表象下如履薄冰,终日心神不宁。蕴画去过老太太房中几次,老太太气色看起来仍旧不好,却在张宾大夫在调理下缓过那股劲了,要蕴画陪着说了一会话。

蕴画走后,苏妈朝袁老太太递过燕窝粥来,说道:“这四小姐怕是心事重得很……”

“她打小便如此,只是今番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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