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伸手摸了一下那个石碑,朝闷油瓶道,“是无字碑。”
闷油瓶只是看了一眼,依然让我继续往前。
既然闷油瓶都下了指令,我也不再说啥,回头看了一眼那无字碑,跟着闷油瓶往前走去。
“小哥。”走了一段,我喊道。
“恩。”闷油瓶还是那种不冷不热的回应。
“前段时间,”我终究没能忍住,开口问他,“从巴乃回来后,我去医院看你,你走了。你去哪里了?”
闷油瓶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去查一点东西。”
他没有打算遮掩,回答的极为坦白。
“哦。”这下,我反倒不知该如何继续发问了。
用膝盖想也知道,能让闷油瓶不顾养伤就出院去查的,除了他自己想知道的过去,还能有什么?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是还是抓不住这个人。曾经我跟他说过,如果他消失了至少我会发现,可他离开医院后消失了那么久,我都找不到他。我以为我已经翻遍了整个世界,可他却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我真的发现了,发现了他的不见,却无能为力。
我很少有这种挫败感。只有闷油瓶,他总是让我尝到这种失而复得、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印象里最深的是那一次他冷着一双眼睛告诉我,“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之时,我内心深处的那种心灰意冷,真的不是一般的言语可以形容。
而这一次,他的不告而别又让我尝到了这种滋味。
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反而离他越来越远。除了下斗,我已经找不到靠近他的方法了。除了下斗……
一股冰冷的凉意覆盖上我的眼睛,将我的视线笼罩在更加漆黑的暗色里。
“吴邪,别多想。”闷油瓶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过了许久,才又传来他艰难的声音,“我,不走。”
我没有动,任由他的手覆盖着我的眼睛。
是不是刚才我的情绪已经流露在了我的眼睛里,被他感觉到了,所以,他才会告诉我“不走”?
我突然笑了一下。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掌控你,或者是留住你,闷油瓶。直到现在也没有。
“放心小哥,我没有多想。”我定了定心神,开口,“我知道的,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想要的。如果有一天你因为什么停下脚步,我反而会惊讶。”
闷油瓶一下静默了。
这么安静的气氛里,我甚至听不到闷油瓶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拿开手,手电光一下让我的眼睛变得清晰起来。
闷油瓶并没有接过我的话,只是握住了我的手,手指一根一根扣进我的指缝里,与我十指紧扣,带着我沉默地往前走去。
“小哥?”这下,我是真的惊讶了。
“跟紧我。”他头也不回地说着,“别再丢了。”
我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咧嘴一笑,点头,“恩。”
连带着感觉闷油瓶也似乎轻松了不少。
因为心情变好的缘故,走起路来也好像轻便了不少,有种脚下生风的感觉。
我们两人走了一段,闷油瓶突然停了脚步。我忙止步抬头去看,娘的!走了一圈居然又回到那块无字碑的地方。
我心里冒出一股不太妙的预感,心想莫不是鬼打墙了?
但是这里不是衣冠冢么?哪来的鬼?
随即一想,妈的衣冠冢都能出现变异的虱子,有鬼有什么稀奇的。
闷油瓶看着那无字碑想了想,朝我点头,“再走试试。”
我自然没有异议,两人又往前走去。
这一路,我们两个都走得格外仔细,并将一路上明不明显的东西都记下作为记号,没想到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无字碑旁边。
“莫不是鬼打墙了?”我皱了一下眉头。这种事在云顶天宫也遇见过,但显然这种情况跟那时又有点不一样。
闷油瓶也迟疑了一下,盯着那无字碑看了片刻,想了想,走上前在那碑的边上刻了个简单的箭头,起身道,“再走一遍。”
我当然同意闷油瓶的话。在斗里,他的能力毫无疑问远远在我之上。此刻哪怕是他说一句要我蹲在这里过夜,我也绝无二话。
整个过程,闷油瓶的手都没有松开我的,这种十指紧扣的感觉让我踏实不少,却也有些别扭。
这只闷油瓶该不会是把我当女人看了吧?还是他下斗太久憋出毛病来了?看样子等出去了,还是要带他去夜店见识见识,让他也了解一下正常男女的生活。
想着,又走了一圈回来。还是那个无字碑的地方,但我一眼便瞧见了,角落处并没有闷油瓶刻下的箭头。
我顿时有些激动,一把抓住闷油瓶示意他去看。
闷油瓶显然早就看到了,但眼神里的警戒却依旧凌厉。
“怎么了?”感觉到闷油瓶压低的气息,我疑惑开口。
“不对劲。”闷油瓶盯着那石碑,似乎是在思索,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眉头微微皱到了一起。
我也学着闷油瓶的样子仔细打量那块无字碑,但来来回回看了许久,也看不出异样。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扭头去看闷油瓶,刚想问他,他仿佛感应到我的疑问,只是摇了摇头,如同回答我这个问题他也解释不了一样。
见状,我知道多问也是无用,只好道,“这样,我们再走一段试试,反正停在这里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
有了闷油瓶在身边,我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闷油瓶点头,没有异议。
两人往前一直这么走着,每走出一段路程后便能看到一块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无字碑,尽管一早我心里做好了准备,但真看到这些碑的时候,还是有些渗得慌。
很快,我便知道了闷油瓶所说的“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在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块无字碑后,我们俩个居然绕回了那块刻着箭头的无字碑前面。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鬼打墙,却又不是下一时间撞见同一物体。
我在心里快速揣测了一下,大胆提出,“难道,是循环路线?”
闷油瓶点了点头,看来是一早就知道了。
我心一沉,这才意识到问题有些棘手。
如果真是循环路线,就证明我们已经走进了一个循环的死胡同,根本走不出去——其实就是跟鬼打墙差不多的道理,走来走去,还是在原路绕。
“很奇怪,”我疑惑道,“这只是一个衣冠冢,就算有值钱的明器,也犯不着弄这么多岔路来模糊我们。”
闷油瓶也不接话,松开手走到一旁坐下,见我还站在原地不动,朝我点了点头。
我忙走了过去,以为他有事要跟我说,便蹲下`身与他平视,问道,“小哥?”
闷油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拉了过去,我身子往前一跌,被他手臂牢牢抱住托到他身旁坐下,“休息。”
说着,从包里掏出水和压缩饼干递给我。
我一看,又是压缩饼干,一阵头皮发麻。刚才吃压缩饼干时吃下去了尸体的血的记忆马上在我脑海清楚显现,胃里顿时一阵翻滚的搅动,口里一股酸楚上涌就想吐。
“我不饿。”我拒绝了闷油瓶的饼干,只接过水喝了一口。
“吃一点。”意外的,闷油瓶竟带着一丝无奈的口吻哄着我。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压缩饼干,见他手始终这么伸着,丝毫没有缩回去的打算,便接了过去放在手上,也怎么也不想咬第一口。
闷油瓶依旧直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将压缩饼干拿了回去。我刚想着难道他想通了不打算强迫我吃了?就见他拆开包装先咬了一口,然后递到我的唇边。
我这下是真正的愣住,脑袋思绪一下子不够用了。
想了一万种可能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
饼干就在我的唇边,只要我张口就能尝到。我微微启唇,却是吐出一句“小哥,你……没事吧?”
闷油瓶的眸光似乎是沉了一下,随即有道黯然的光如闪电般闪过,快得我还没看清楚就已经消失不见。
“吴邪,”他低声喊着我的名字,“你不会懂的。”
我不懂?
我根本没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东西我不懂?我不懂,你就说清楚让我懂啊!”我立刻反驳。
他却只是摇了摇头,显然不愿意再说。
我顿时不悦了。
每次都是这样,说一半就不说了,耍人呢?
“你别逃避,”我一把抓上他的手臂,迫他抬眼看我,“你说,到底是什么我不懂。”
闷油瓶双眼直视我,那在黑暗里明亮闪烁的眸子令我心扉悸动了一下。许久后,他缓缓张开唇,我以为他会解释,谁知他只是淡淡道,“吃吧。”
我一下子气噎,还想说话,又不知从何说起,一口气被梗在了喉间,上下不是。
我吐出一口闷气,一把夺过闷油瓶手中的压缩饼干狠狠咬了一口,不再正眼看他。
(八)
休息够后,我提议继续走。但闷油瓶却不同意。
我知道他的意思。既然已经清楚这是个循环路线,那么再继续这么走就没有意义了。
想了想,我起身走到那块无字碑前面,学着闷油瓶的样子去摸了一番,将那石碑由上至下来来回回摸了个彻底,还是没有发现一丝的端倪。心想着要是胖子在这里,指不定又要笑我学闷油瓶了。
分开这么久,也不知道胖子和黑眼镜他们怎么样了。
想到胖子和黑眼镜,一道光在我脑海一闪而过,我眼睛都亮了起来。
“会不会,”我忙回头去看闷油瓶,脸上因为有了希望而扬起一丝光亮,“小哥,你说会不会是这样。”
闷油瓶静静看着我,等我说话。
“我们跟胖子和黑眼镜他们分开后,一路走了这么久,却没有遇上,会不会除了这条路,其实还有别的路。”我将可能性道出,“很有可能,这里的通道其实是纵横交错的。除了这种循环的路线,还有别的什么。”
闷油瓶点了下头,“很有可能。”
得到闷油瓶的肯定,我心情大好。
“这就说明,这里是可以出去的。”我摸着石壁,敲了敲,“小哥你想,当初就算建这个衣冠冢,也是从里往外进行的。这个循环路线如果是在居中的位置,那那些工匠是怎么出去的呢?”
说完,我回头去看闷油瓶,诧异地看见闷油瓶嘴角微微往上勾了一下,虽然很快,但足以令我看清,他确实是笑了一下。
本来已经理顺的思路在见到闷油瓶的笑后一下子给搅浑了,但立刻我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因为闷油瓶的笑而发了一下春,顿时脸上炸开一阵热`辣感,心想幸好是在这种黑暗的地方闷油瓶看不清,不然这下可丢脸丢大了。
闷油瓶有没有看到我脸上尴尬的红潮我不清楚,但他很快转过身伸出他那两根奇长的手指沿着石碑往上摸了去,似乎是找到了一块薄弱的地方,取出龙鳞以刀柄往上敲了去。
一阵细碎的土掉了下来,我一看这招确实可行,忙上前要帮忙。谁知闷油瓶却拦住我摇了摇头。
我的心一下子黯了下去。
难道我的推断错误,从这边穿过去并不可能?
闷油瓶沿着石壁往前边走,边拿手指顺着石壁一寸寸的探了过去,不忘朝我瞥了一眼,“跟上。”
我忙提上闷油瓶的装备跟了过去。
闷油瓶的进度十分慢,说是一步步往前挪都不过分。但我知道他这是在寻找可以出去的方法,也不多说话去打扰他。
走了约莫百来米远,就见闷油瓶停下了脚步,啧了一声。
我凑上去看了一眼,那石壁跟其它地方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就是这里的纹理相对好像较为密集。
闷油瓶反拿龙鳞以刀柄沿着纹理最密集的地方敲了一阵子,等最外面的土碎掉了一地,才摸到一处不大的空隙将手指伸了进去,卯足劲头猛地一发力,我甚至能看见他弯曲的手指上泛起一阵青白,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只听见“咔嚓”一声裂响,一块石板被他生生掰了下来。
也亏了是闷油瓶在这里,如果换成是我,哪怕是找得到这块地方,估计也没有办法去取下这些坚硬的石板。
自取下了第一块,剩下的就容易了许多。
我也取下匕首上前帮忙挖着,算是给闷油瓶搭把手。这回他倒是没有拒绝我,只是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去取那些石板。
很快,一个不大却可以过人的洞逐渐倒映在我眼帘,我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回是总算可以走出去了。
闷油瓶的手电已经没有电了,微弱的光线照进洞的另一面,即刻被黑暗吞噬,根本看不清那一头有什么。
见我抬脚就要钻,闷油瓶挡了我一下,“我先过去,你在这里等我。”
我反射性就想开口拒绝,但想到他的身手,也只能默默答应。
说实在的,被他这样当娘们一样的护着,什么事都让他打头阵而我躲在他身后,心里也真他妈的不是个滋味。但有什么办法。依胖子那句,我要能赶上小哥一半的身手,就是让我去趟雷他也绝无二话。
闷油瓶一下子钻了过去,整个空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四周虽然暗,但我却不怎么害怕。一路走来,倒还是知道这里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因此也能安了几分心在这里等着。不然,就是打死我也要跟着闷油瓶一起过去。
但到底是在墓里,再安心心跳也是极快的。何况还是在一个人孤单单等人的情况下,时间越发的难熬。
好不容易挨了几分钟,才听见闷油瓶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吴邪,过来。”
我赶忙手脚并用从那洞口爬了?br/gt;
海市蜃楼(瓶邪同人)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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