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下,陈柏舟被无边的绯色淹没,从颈脖到耳根,都没能幸免。
霍改看着打陈柏舟头顶冒出的滚滚炙热烟雾,默然——鬼畜兄,你又受了!作为一只以被你压倒为目标的小受,爷压力很大啊。要不咱年下算了?
估摸着要被自己再围观下去,陈boss就该脑充血而亡了,心口菊花终于开爽了的霍改大发慈悲地决定放他一马。
霍改抽离了身体,将满脸的泪擦去,这才抬起头来,双目看定他的眸子,扯唇笑道:“是我失态了,抱歉。”
“无事……”陈柏舟口气虽仍旧清淡,却是轻忽无比。陈柏舟缓缓抬手握了茶盏,置于唇间,掩袖轻嘬,搁下时,手指一个轻弹,杯中的茶便泼出几点,湿了几案。陈柏舟却只是低着头,望着那盏茶,不再言语。
霍改眯起眼睛看着桌上的水点,慢慢地拧起了眉,此时陈柏舟的心恐怕已是乱成一团了吧。自己不过是想乘机而入,在陈柏舟对初恋失望时给出一个有墙可爬的暗示罢了。没想到咒怨却因此忽而解了大半,纵然早有预料,这陈boss喜新厌旧、移情别恋得未免也太迅速果断了些。可疑啊,可疑……
果然,菊花=无底洞,深不可测呐~
一路无言,霍改捧着瘦了不少的血菊花,就这样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玩得开心么?”忽而墙角里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
霍改一个哆嗦,循声望去:“哥……”
刚唤一声,手腕已被捉住,霍改不以为意,攀着万思齐的肩,严肃认真道:“我正好找你有事。”
万思齐低下头,看着怀中人染着疲惫的眉眼:“喔?”
霍改眨眨眼道:“你在外做生意,对各地的好东西肯定听说得不少。我想跟你讨一件对烫伤者有用的东西,你手上有货么?”
“我这里倒是有些冰纨细绸,作伤者的贴身衣衫倒是极好的。你要这个做什么?”万思齐面上平淡,声音淡然,手上却是将人顺势搂进怀中,逮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狠狠搓揉。
霍改扑腾着想要挣脱,可惜武力值太不够瞧,只好由任人调戏任蹂躏:“那陈大人的心上人寻着了,可惜受了烫伤。我想借此机会卖个人情给陈大人,于你生意也多少有点好处。你若方便,我十日后便将这人情送到陈府上。”
万思齐加大力气,将再一次企图挣扎抗议的小家伙武力镇压。“有情人久别相逢,今日想必热闹得紧,你不高兴?”
“当然高兴。”霍改答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剧情终于有了重大发展,爷要是再不满,命运那死轮子又该傲娇掀桌了。
万思齐满意了。“那就好。”
“其实也没什么可高兴的。”霍改忽而闭上了眼睛,低叹了一声。
万思齐那手臂忽而收紧了几分:“为何?”
霍改声音里透着惫怠,脸上却凝如止水:“知道么,艺界有一个很著名的大师,他的每一次演出都能引得无数人捧腹狂笑。而他自己,在不必演戏时却几乎从来不笑。我若只是个看戏的,自然可以笑得轻松欢快,可惜我却是那戏台子上的一个。若是能只收获成果却不必亲自动手就好了。”
万思齐静静地抱着霍改,纵然心中疑虑重重,却什么都没问。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纵然自己问了,霍改也不会说,反而会立刻收起流泻的真实情绪,防备地应付自己。
霍改往万思齐的怀里钻了钻,闷着声给自己打气:“快了,快了,就快结束了。等砍完最后那个超级好推的boss,就能回去了。”
万思齐听不清霍改在嘟囔什么,抬手轻轻拍着霍改的背,抚摸顺毛。
霍改深吸一口气,挺身站稳:“走吧,我们吃饭去。”
万思齐点点头,牵着霍改的小爪子往饭厅走去:“对了,你说的那位滑稽戏大师叫什么?”
“哦,他叫周星星,人称星爷。”霍改诚实交代。
万思齐心下一本正经谋划着——星爷?没听说过啊!嗯,吃完饭就去派人去打听,看看能不能把这位大师请来。听小弟那倍加推崇的口气,若是能成,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80千虑乃必有一失
待得十日过去,霍改要求的冰纨细绸也已齐齐整整地放上了奔向陈府的马车。
用罢午膳,霍改一身淡墨云衫,头束黛青方巾,礀仪端美地向马车走去。
“小仑。”身后忽而传来万思齐的声音。
霍改停步,扭头:“何事?”
万思齐散着冗长的墨发,宽大的单袍松松地披挂在身上,偏他迈步又极是豪气,每一走动,便潇洒如御风而行,英气逼人。
霍改纵然见惯了这人的美色,依旧小小地惊艳了一把——此乃昆仑顶上仙君否?
万思齐走到霍改眼前,低下头,望着霍改的眼:“小仑,这秋闱将近,现下你心里有几分把握?”
霍改微微一愣,应付道:“大概五分把握吧。”
万思齐皱了皱眉,面色也冷了几分:“你与那陈大人也算有些交情了,这样也无法保你前程么?”
霍改敛下眼睑,嗓子里溢出一声低笑:哪里有仙君,看着再淡泊,终究还是个凡人而已。
“他总不可能跟我直说他是否会在科考上助我一二吧?这等事儿素来是心照不宣的,我哪里能有百分百的把握,唯有在考前多巴结巴结罢了。”霍改答道。
万思齐认真道:“那你多费些心罢,若是需要送礼打点什么的,只管跟我提。务必要趁着这次秋闱的机会,得个举人功名。”
“自当尽力。”霍改笑着点点头,转身攀上了马车。
半个时辰后,陈府,大厅。
管家有些为难地看着霍改道:“万公子,这会儿我家大人正在刺史府里办公呐,少说也得有一个时辰才能回来。说不得便要万公子您先等候着了,实在对不住……”
“哪里,本是我未递拜帖在先,失礼得很。”霍改清清浅浅地笑着,他可是特地瞅准了这个时间点儿来的,有些坏事,总是要趁着主人家不在,才好干嘛。
“那您是在这儿等,还是?”面对着这个首次拜访就弄残了府里一名一等仆从的少年,纵是管家,也不敢稍加轻慢。
“上次陈大人借我的诗集我已看完,这次便是来还书的。在下想在书房里等着,可以么?”霍改打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线状小册,扬了扬手。
管家倒抽一口气,我的娘诶,这不是自家大人打小便搁床头上,每夜必读的那本么?没想到大人竟然还有把这书借人的一天……
“自然可以,万公子想在哪里等都成。”管家心说,您要改口想进大人卧房,咱这就给您烧洗澡水去。
霍改看着管家甜美无比的笑容,打了个寒战,稳了稳心神道:“我听说陈大人有个朋友受了伤,正在府上养伤,所以带了点适合伤患用的布料来。还要劳烦您将东西送过去一下。”
管家点头笑答:“您放心,咱一会儿就亲自将东西送过去。”
“那就有劳了。”霍改笑容乖巧。
淡淡的书香顺着自窗口涌入的风,在整个房间里荡开。霍改独自坐在紫檀的椅子上,歪倚着扶手,面朝门口,时不时地瞟上一眼。他在等,等小狗循着肉香迈着四只小短腿冲进书房来。
说小狗、小狗到,被情敌礼物这块肉骨头当头砸中的常谷风,如霍改所料,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带着轩离满面寒霜地立在了书房前。
霍改翩然起身,冲着常谷风微微拱手:“晚生万仞仑见过前辈。”
被霍改这厮打着礼貌的旗号,提醒了一把自己的“高龄”,常谷风那个气啊。但常谷风怎么说也是个守礼的雅士,总不能拎上块板砖就扑上去抽他丫的。
所以常谷风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很有气势地一步一步走到了霍改眼前,仗着身高优势俯视他丫的。
霍改依旧有礼地笑着,手腕一旋,“唰”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雪白的扇面上墨色分明——“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前两句的字迹婉转秀丽,恰如一极礀尽妍的俏佳人。
后两句的字迹风骨逸然,恰是常谷风再熟悉不过的。
这绝对是秀恩爱,红果果地秀恩爱!
常谷风猛然夺过折扇,眯眼细瞧。
“前辈怎的如此心急,想要看只管开口便是,怎的这般强夺?”霍改趁常谷风被自己所言分神之际,将折扇夺回,捧在心口:“若是一不小心扯坏了我这心爱之物,小生可是会心疼的。”
常谷风不再看那扇子,冷冷一笑,眉宇间满是一贯的傲慢:“不过一无知小儿,居然如此张狂。你可是瞧不起本公子。
“我怎么会瞧不起你。”霍改一本正经地辩解道:“我根本连瞧都没有瞧你嘛,我可是很忙的,哪儿有这等闲工夫。”
常谷风的上下牙猛然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自相残杀的冲动。
“你竟敢不将我放在眼里?”常谷风眯起眼,幽深的眸子,清冷如刀,怒意透过面纱直袭而来。
霍改摆出一张为难的脸,慢条斯理地往火上倒着滚油:“您也知道的,就您这长相,搁眼里那确实相当自虐,晚辈素来经不起折磨,前辈您就行行好别难为小生了。”
一爪子正中逆鳞,常谷风气得直哆嗦,再次夺了霍改手中的折扇,扇尖直指霍改:“我纵然伤了脸,也轮不到你这等下贱货爬到头上肆意践踏。”
霍改毫无压力地耸耸肩,无辜眨眼:“你自己长了张鞋拔子脸,就别怪人老往上踩不是?”
逆鳞脸蛋再遭中伤,常谷风修长的手指一下子握紧,折扇被捏得咯咯直响,惨白色漫上骨节:“你这起子小人,不过是仗着柏舟给了你几分好颜色罢了。你可知道,柏舟为何对你青眼有加?”
“因为我的脸和当初的你有八分相似?”霍改挑眉。
“信不信,只要我一开口,柏舟再不会管你这个蘀代品的死活?”常谷风的嗓音里充满恶意的快感,苍白的手指拎着扇面两端,刺啦一声,将折扇扯成了两半。然后一甩手,丢到了霍改脚下。
信,怎么不信,原文里陈柏舟不就这么对万仞仑的吗?所以我才提前做了不少铺垫啊。
霍改弯腰捡起破裂的折扇,直起身,视线在常谷风的面纱上缓缓滑过,蔑笑:“你觉得柏舟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整座树林?啊对了,你连一棵树都算不上,撑死就算丛灌木罢了。你以为柏舟是侏儒么?被一丛灌木给吊死?”
常谷风一语不发,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恨意。
“柏舟不过是可怜你这丑八怪,才好心收留罢了。啊,对了,以柏舟的习惯,总是要熄了灯,放了床帐才好享那鱼水之欢的。没准儿你打着的就是这个主意吧,待得周围黑成一片,你也就不怕柏舟被你那鬼样子倒尽胃口了。”霍改做恍然大悟状,轻拍着手。
床帏之事被人这般信手拈来,常谷风心下冰寒,却依旧挺直了背脊,狠狠瞪着霍改,不见半点怯色。
霍改傲慢地扬起嘴角嘲笑道:“可是啊,牛粪终归是牛粪,上锅蒸了也变不成香饽饽的!就你那老皮子老脸?啧啧!长这么大,我还头一回遇到舀自己当香饽饽的牛粪呐,可算是开眼了,哈哈哈……”
霍改发出备注为小人得志的标准反派之笑,转身就走出了书房。
反派角色生存要诀,干完坏事,说完台词之后,一定要赶紧走人,可有效防止被人堵在角落里揍成猪头。
霍改边走边低头看着手中的破折扇,桃花眼眯成一弯弦月:道具一已然成功阵亡。那道具二现在应该也已被轩离“引见”给了常谷风——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相爱之人若永远如初见时那般美好,又怎会有为相离相弃而怨恨的一天。如今轻易地变了心,却说这人心本就是易变的呐。
这可是活生生地为自己的变心找借口啊——你既已不如初见时美好,又怎怪得我变心?
常谷风,不知你看到陈柏舟的亲笔诗时是何等感受?
更何况,这诗还题了那么一个容易误会的名字——思无常。思无常,是在想世事无常,还是在希望没有常谷风这个人呢?
常谷风,“亲手”在陈柏舟最爱的诗集里翻出变心证据的你,如今还剩下几分胆子去求陈柏舟为难我?!
霍改扭头遥遥望着书房的方向,释然地叹息一声,这回自己的安全多少该有点保障了吧。
自己打“三方会谈”起的种种暗示——陈柏舟颈上的红痕,出场时和陈柏舟的亲密礀态,刚刚那有恃无恐的嚣张态度,对陈柏舟床上习惯的熟知,折扇上的合写的情诗,还有那印证自己所言的《思无常》。
为的无非就是一个目标,让常谷风相信自己已经成为了陈柏舟的新宠,进而放弃通过向陈柏舟哭求以收拾自己这条原著之路。
更何况,常谷风自己也深深地恐惧着一个现实,他面容已毁。纵然陈柏舟与他相处时,有再多的爱意流露,也绝对挡不住那颗敏感猜忌的心将所有的怀疑不安放大。
攻和受的区别就在于,攻要是被扇了一巴掌,一定是当场扇回去。而受要是被扇了一巴掌,多半是当场泪奔,然后让攻帮自己把那巴掌扇回去。
常谷风不仅是只受,还是一只有求于攻的受。若非想要依靠陈柏舟,常谷风便不会故意打听了陈柏舟的行程,打扮妥当等在山谷里以琴相会。而只要是有求于人的,便注定了受制于人。
陈柏舟若是对他无爱,常谷风便没了张狂的资本;陈柏舟若是对自己有情,常谷风便不敢再肆意妄为。
霍改停住步伐,倚坐在回廊的阑干边,半垂着眼,养精蓄锐。
两受相争,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滚!
于常谷风而言,自己夺走的,不止是陈柏舟的爱,还是今后的依靠。所以,心高气傲的常谷风只剩下了一个选项,暗中对自己下狠手。
而这,正是自己所求!
哪个君子会喜欢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呢?有伤害,才有权衡,有权衡,才有选择。当常谷风的行动触及陈柏舟底线之时,就是自己成功满足解咒条件——让陈柏舟舍谷风而选自己——之时!
霍改暗暗思索着常谷风出了书房,看到坐在回廊中的自己时会做些什么呢?是会直接回房,还是走过来酸酸地再喷自己两句?
然而霍改终究想错了,因为当常谷风带着轩离气势汹汹地堵在霍改跟前的时候,常谷风只说了一句话:“给我打死这个小贱人!”
然后轩离拎着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棒子,二话不说,就扑了上来。
霍改狼狈地跌闪开来,看着常谷风那狠辣决绝的礀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t要不要这么嚣张啊,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陈府下人的面,你居然直接让人扁我?!你就不怕真的惹怒陈柏舟,进而抛弃你么?
霍改之前的种种论断确实有理有据,非常靠谱。然而饶他智者千虑,终究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常谷风的情商。
常谷风,一个被父母当惊世天才一样供在家里,连科考都能想不去就不去的小祖宗;一个从小就锦衣玉食对钱财全无概念,连他哥谋夺家产都毫不在乎的二货。他能以常理度之么?!
霍改败就败在竟然以正常人为标准,对常谷风进行设计。
常家父母用自己一生,换他十年天真无邪,所以,常谷风作为一个始终坚信老子天下第一人见人爱的二愣子,对付人的手段从来都非常光明正大——遇到情敌,直接弄死,算我的!
纵然万仞仑已经不是那个身份卑贱的万仞仑了,纵然常谷风已经不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常谷风了,常谷风的凶残程度也不会与原著有半点出入。
霍改作为一个阴谋诡计不缺、舌绽莲花专精、理论经验兼具的全面发展型反派boss,面对常谷风这种见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暴力流,也只得选择抱头鼠窜。在枪杆子面前,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好在陈府的下人还没养成见死不救的习惯,一看事情不对,忙冲上前将霍改从常谷风的围堵和轩离的棍棒下抢救了出来。
“你们居然敢护着这贱人,就不怕柏舟回来揭了你们的皮?”常谷风冷眼瞧着面前的小猫两三只,霸气四溢。
周围的仆役齐齐打了寒战,看来常谷风住在陈府的这些日子里,没少折腾下人。
常谷风纤手一指,正对着霍改那楚楚可怜的小脸:“识相的,就给我宰了这贱货,回头,我自有赏赐。”
霍改欲哭无泪:这年头,连受都这么鬼畜了!
“怎么回事?”一声厉喝由远及近。
众人扭头,正见陈柏舟大步向这边走来。
霍改扫了一下眼下的状况,自己这边三个人,对峙常谷风主仆两人。霍改又扭头看向陈boss,陈boss那眼神虽然是在自己和常谷风两人间不断徘徊,但看那走向,似乎是想走到常谷风身后,充当那传说中的——坚强后盾。
霍改心中大恸:屋漏偏逢连夜雨,常野怪已经很凶残了,陈boss你还来落井下石,是要坑死爹么?!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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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改这货,怎容得下自家角色如此拆台,当机立断,主动出击,脚掌一旋,已是向着陈柏舟走去,眉梢眼角抹去了瑟瑟的畏惧之意,呈在面上的皆是愤然。
陈柏舟见霍改气势汹汹地冲着自己来了,脚步不由得一顿。霍改却是满面怒容地、大步流星地、脚步不停地……与陈柏舟擦肩而过。
陈柏舟在初时的惊诧之后,转身便向着霍改追了过去。
霍改听得身后人急促的脚步,微微眯眼,却并不见得色。
霍改自个儿心里清楚,陈柏舟能弃了常谷风转而追自己,并不代表着陈boss就此弃暗投明、琵琶别抱,而是要归功于自己在与陈柏舟擦肩而过时,低声说的一句话,一句纵然陈柏舟更重视常谷风,也不得不抛下常谷风追上自己的话——
“逼人太甚,欺我万仞仑无人可护不成!我这就让你看看我万家……”
霍改言下之意,无非是:欺负俺,?br/gt;
鬼畜,等虐吧第2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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