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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离第1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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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娆垂下目光,托了酒盏婉转敛眉,月色再亮,探不到深睫底处幽幽暗影:“那我便借这一盏酒,先行谢过公子。”

琼瑶晶莹流光冷,她眉宇间的幽静与高贵融作奇异的魅力,月下人间,亘古虚无,空荡荡只余了女子低眉时魅丽的姿态。皇非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越过那轻光四溢的翠盏,落在她眉心清冷的黛色之间:“听说你是为兄长求医,既是你的兄长,那便是……”

“当朝东帝,我的哥哥。”

皇非眉峰一动,站起身来沿那浸透着水光的玉台缓缓踱步,好一会儿,转身道:“我若开口,便是要歧师医活地狱阎君他也得试上一试,但有件事却麻烦。”

子娆淡笑一声:“那老怪物生性凉薄,不近人情,我数次相求他都无动于衷口,再有所刁难也不足为怪,只要他肯答应,条件任他开便是。”

皇非盯了她半晌,笑了一笑:“此事关键不在歧师,敢问公主,即便歧师答应医病,东帝他可愿入楚暂住?”

湖波一静,子娆微微蹙眉。明净无尘的银辉之下,皇非白衣当风,寒色清雅,翩翩如玉佳公子,纵横九域的少原君,似是深知那人,一语中的。纵然歧师愿解那毒,能解那毒,他怕也不会来楚国。以他之骄傲,怎肯低言向巫族求医?以他之清高,怎肯囿于他国,受人牵制?

更何况,东帝南下,帝都空虚倒也作罢,楚国,岂不正挟天子以令诸侯?再深的心思瞒得过他人,瞒不过那双透彻的眼睛,乱局之中再添变数,他是绝不会应允的。

子娆紧紧抿着唇,双眸映着酒中淡碧的色泽,分外幽深。皇非负手静候于侧,过了片刻,忽见那暗影深处丹红的朱唇悄然一勾,她微微仰首,柔声道:“此事我自有主意,只要公子说服歧师便可。”

第二十九章知己知彼

“叮!叮叮!”清脆不绝的剑击之声传来,洗马谷中,数百名九夷族战士聚在山前空地之上,场中一名身着黄|色武士服的年轻男子和一身碧色轻衫的离司正比试剑法,双剑飞闪,亮若轻电,黄衣碧影于一片剑光之中飘闪交错,几乎看不清人身,四周不时爆出阵阵喝彩之声。叔孙亦等从旁观战,待到十招一过,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谁知到了第十八招,离司突然剑锋一偏,斜走轻灵,自那黄衣男子长剑之侧疾飞而上,灵蛇般吞吐轻颤,从一个巧妙的角度嗖地射出。那男子仰身急闪,却已慢了半步,眼前锋芒闪动,离司的剑已点在他肩头。

离司剑上真气凝而不发,只是这么一停,便含笑收剑罢手:“少将军承让。”

那男子怔了一怔,皱眉道:“方才是我大意了,咱们再走几招!”

“宣儿,你已在离司姑娘剑下走过十招,不必再试!”叔孙亦及时开口,对他摇了摇头。古宣颇不服气地看了离司一眼,抱拳道:“改日再向姑娘请教。”说罢回剑入鞘,大步站往一旁独立于众人之外的将士中间。

叔孙亦举步上前,对离司道:“这么多天方选出合适的人来,让姑娘受累了。”

离司那副温柔的模样叫人看不出刚才连续击败了数名对手,微笑道:“若要组成真正的周天剑阵,剑法必得有些根基才行,否则便要花主人很多时间去调教,我不过为主人代劳,军师言重了。”

叔孙亦看了看她,笑问:“姑娘剑法博采众家之长,不知师从何人?”

离司摇头道:“我没有师父。”

“哦?”叔孙亦倒有些意外:“原以为你精通自在逍遥法,是与后风国有些渊源。”

离司柔唇轻抿,道:“我从来没有去过后风国,这次还是第一次随主人出宫呢,那些轻功和剑术,都是主人要我修习的。”

叔孙亦点点头,先前这小侍女奉东帝之命助他遴选战士,他尚有些疑惑,但这几日下来,却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离司剑法精妙灵活,普通将士中能胜她的着实不多,难得的是即使今日看透了她的剑路,第二天她便有新招使出,总是令人差上一步,小小年纪有这般修为,也算十分不易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今日便暂且到此为止,晚些时候我去向主上请安,还请姑娘先行通禀一声。”

离司回到住处,先去取了子昊每日必用的药,方往大帐中来。那晚在湖边着了些风寒,子昊近几日身上一直低热不退,今天才略好了些,此时披了一件云青长衫站在案前专心于那幅员辽阔的王舆江山图,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湛,人却是比先时又消瘦了几分。

离司入了后帐叫了声“主人”,他应了一声,却仍目视长卷之上,过了会儿,才问道:“今天怎样?”

“又选了十人出来,古将军的儿子剑术很不错,比其他人要好很多。”离司一边说,一边将药奉上。

子昊扶着长案坐下,接了药却放在一旁,只静静听离司详述今天的情况。难得离司心细,同每个人过招的情形都记得确切,一一道来,清楚分明。子昊偶尔出声指点她几句,却不时轻咳,神色间不知为何有些异于常日的疲惫。离司担心地悄悄抬眸,正见他将手压在心口,缓缓闭目,眉心轻锁。她心里蓦地便是一惊,是心脉!难道毒已侵至心脉了吗?看看案上从未收起过的王舆江山图,自宫变之后,主人每日这般思虑伤神,总有安排不完的事情,竟是一刻都不得静修调养,否则那毒怎会这么快便侵蚀到如此地步?但却不能劝,主人决定的事,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离司不由停了说话,愣着看向子昊清瘦的脸庞。子昊听得没了声音,睁开眼睛,只见离司盯着自己发呆,问道:“没了吗?”

“啊……没了,古宣最后是在第十八招上输了我半步,用得是一招‘长风破浪’。”离司忙垂下眼睛。

子昊目光在她眼前停了一停,道:“过会儿你去传我的话给叔孙亦,让他重新挑一个人,替换古宣。”

离司虽觉奇怪,却什么也不问,顺从地答应道:“是。”

子昊又道:“我传你三招剑法,从明天开始你替我督促他们演练,待到完全精熟了便来报我。”

“是。”离司站起身来,取了长剑在手,站在近前,用心听他传授剑诀,一字一句都不敢漏。子昊说完之后,她复述下来,几乎分毫不差。子昊淡淡一笑,继而指点她招式之中诸般变化,离司凝神受教,仔细将那些繁复的剑招记在心间,生怕让他多重复了一个字。便是如此,三招剑法详细说完,也费了不少时间,子昊看着离司练了一遍,目中微露赞赏,随手取过药盏,离司急忙道:“主人,这么久药都凉透了,喝了反而激出病来,待我去换一副吧!这剑法我很快便练得会,请主人放心!”

子昊顿了顿,便一笑,将药盏递还与她:“去吧。”离司退出帐外,临去前关切地回头,却见他复又凝神于那图卷之中。

过会儿服了药,叔孙亦入帐求见,子昊从王舆江山图上抬起头来,微笑道:“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问些事情。”

叔孙亦近前施礼,道:“不知王上何事相询?”

子昊微微一抬下颌,示意道:“仓原之战你亲身在场,曾参与指挥战事,就着这图,说说当时确切的情形。”

叔孙亦一怔,眼中若有犹豫:“仓原之战虽是因九夷族而起,但实际调兵遣将的却是皇非,与文老将军正面交锋的亦是楚军。”

子昊淡淡抬眸,目光似能穿透人的心思,笑了笑:“这些我自然知道,当初仓原之战况帝都亦有军报,只是有些地方我想再确定一下,你不必顾忌,尽管详说便是。”

叔孙亦斟酌了片刻,便走到图前对照一番,找到仓原的位置,将那场葬送了王族二十万精兵的大战从头道来。因毕竟曾是敌对之战,王师惨败,几乎全军覆灭,他并不愿将那惨烈的战况描述的太过详尽。子昊也不看地图,斜倚软榻神情清淡,似乎并未专注于此,但每当叔孙亦避重就轻有所简略,他便会开口发问,使得叔孙亦不得不重复一遍,直到事无巨细全部交代明白。

就这样一直过了近两个时辰,叔孙亦才全部说完。子昊合眸深思,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尤其是与皇非有关的细节,每一句话都不放过。也亏得叔孙亦心思细密,这般滴水不漏的询问也能应付下来,换作旁人恐怕早被问得哑口无言。待到最后,他终于停止了问话,叔孙亦站在一旁,暗地里深深松了口气。

帐中一炉淡香袅袅冉冉,一时安静得很。忽然间,子昊轻轻笑了一声,道:“东岸密林中亦有两千伏兵,这定然不是皇非的布置,若是皇非,他会将这两千兵力一并用在袭营之时。”

叔孙亦沉默了些时候,方道:“主上料事如神,这两千伏兵是我的建议,皇非当时并未反对。但即便如此,还是让靳无余给走脱了。”

子昊目光沿着地图上细细密密的山河走势掠过,落在“仓原”两字鲜明的朱砂色上。幸而这两千兵力抽调了出来,没有完全按皇非的意图行事,否则主战场上天网四张,铁桶般的围困,靳无余纵使天降神助也万难突围而出。一旦如此,楚军长驱直入,兵踏王域,那就要多费不少心思才能经营出今日的局面了!想到此处,他示意叔孙亦落座,随口问道:“这两千人,应该都是九夷族的战士吧?”

叔孙亦知道瞒不过他,如实道:“当时我的确存了私心,想要替九夷族保存些实力。不瞒主上,我和公主也都清楚,九夷族向楚国借兵,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国小族弱,各方势力逼迫甚紧,便如身处绝谷,上有激流万丈,下临无底深渊,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唯有如此才能破出一线生机。”

子昊点头道:“九夷族有你这样的人,也是一族之幸。数年之前,我曾和你们的女王有过一次深谈,那时候且兰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年纪太小,实在让人无法放心。我问你们女王,若以我雍朝倾国之兵力攻伐九夷,胜负几何?至今我仍记得清楚,她只说了一句话——文用叔孙亦,武用古秋同,九夷族必有生机。”他的语气清淡平和,然而湛湛目光落在人眼中,通透深邃令人不敢逼视。

叔孙亦闻言身子一僵,呆在原地,心底几如巨浪翻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以他的心智,自然从这话里听出了无数可能,一时间怎都难以置信,只望着案上精妙的江山图,目光中悲悯交集,百味杂陈。

倾一国而算天下,这便是九域之主,真正的东帝。弃一国而守天下,却是九夷族女王曾经的决绝。

许久之后,他哑声道:“臣明白了,臣胸中这点机锋,殚精竭虑,只为我族求存,以前若曾有开罪之处,还望主上宽责!”说着,他拂衣转身,深深跪叩下去,行的乃是一丝不苟的君臣大礼,灯火影里两鬓间,带着壮年男儿所不应有的一抹苍凉。

忽然间,眼前伸来一只修长而稳定的手,将他轻轻一托,这一拜,便停在那处。那手有着温冷的凉意,沿着云丝广袖,一双含笑的眸子静静看来,“两族一心,同进共退,些许旧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只要今后尽心做事便是。”

叔孙亦深吸了口气,道:“臣,多谢主上!”

子昊唇畔泛出淡薄微笑,知道这以智谋著称的人物此后将死心塌地效忠王族、辅佐且兰,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一切进行的都算顺利,如今只看楚国那边的动向如何了。他眉心微锁,心脉间越发频繁的闷痛使得脸色有些苍白,终撑不住,低低咳嗽起来。

叔孙亦也略通几分医术,这时隔得甚近,见他眉间隐隐泛着一股青气,不似普通风寒之症,心下吃惊:“主上,您这是……”

子昊抬了抬手,暗暗调整气息,淡声道:“不碍事,你先去吧,若有事,明日再说。”声音虽低沉吃力,却是不容置疑的口气,叔孙亦不敢违拗,道了声“是”,躬身退下。待出了大帐,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出了一片的冷汗,风一吹,凉浸浸地泛起寒意。山间已是暮色隐隐,几点疏星淡缀天际,偶尔闪过一丝清亮的微光。他抬起头来,一动不动地站着,过了许久,深深吸了口气,大步往且兰公主帐中走去。

第三十章心丝万缕

此后数日,离司在叔孙亦的配合下督促战士们练习阵法,总共只传授了七招剑术,但每招复有七个变化、七记杀招、七式后招,如此下来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子昊身子虽见好转,但始终不曾亲自前去看察,甚至几乎从不离开大帐,多数时间都在帐中独坐静思,只是不时有手令传出,近到昔国远至帝都,无不牵涉其中。这一日苏陵入内禀报了些事宜,子昊听完,点了点头,唇边逸出淡淡笑意,问了一句:“当真是姬沧本人吗?”

苏陵肯定道:“确定无误。”

子昊手指轻扣长案:“只一部《冶子秘录》便引得宣王亲自南下,分量怕是太轻了些。”

苏陵道:“依我看,宣王此行似还有些别的目的。”

“哦?”子昊道:“可有头绪?”

苏陵神色略有一丝古怪:“应该和皇非有关,皇非与宣王之前便曾有些……瓜葛。”

子昊似想起什么事,笑了笑:“知道。”这时帐间垂帘掀动,雪战闪了进来,越过长案跳上他膝头,“呜呜”低叫两声。“若是如此,楚国便要热闹了。”子昊边说着话,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却突然一停,目露诧异。雪战前爪竟然带着伤,子昊将它颈上的密信取出,尚未打开,唇边笑容已消失无痕,这信是上次他带给子娆的,原封不动又带了回来。

苏陵随他日久,因熟悉了,看出些异样,问道:“主人,出什么事了吗?”

子昊将信收起来,轻轻抚摸雪战,淡声道:“叫墨烆和离司进来。”不一会儿墨烆和离司先后入帐,子昊命离司先替雪战处理伤口,问墨烆:“子娆最近可和你联系过?”

墨烆看了看雪战,这小兽不亲近他人,只有子昊抱着才肯乖乖治伤,爪上的伤倒不算严重,看起来已有些时日,自行愈合了不少,低头道:“除了前些日子传信来问魍魉谷的事情,公主再没有过消息。”

子昊平湖般的眸子微泛波澜,虽只一瞬,却是显而易见的震动:“她问魍魉谷做什么?”

墨烆道:“听公主的意思是为烛九阴,据说那巨蛇之胆能医病解毒。”

子昊一抬眸:“为何不早告诉我?”

墨烆立刻单膝跪下,低声道:“我原以为主人知道此事。”

子昊深吸一口气,平下心中情绪:“马上传话给聂七和十娘,问一下子娆现在何处。”

墨烆的声音闷闷地像从地下传来:“聂七今日刚传信过来,问公主是否到了楚国,他们至今还没见到公主。”

“商容呢?”

“商公公早已和十娘他们会合了。”

子昊抚着雪战的手紧了一紧,离司替雪战包扎好伤口,担心地道:“主人,看伤口像是被利齿伤到的。雪战天生神异,又时常跟在公主身边,等闲猛兽根本近不得身,怎么会带了伤回来呢?”

墨烆和苏陵交换了一下目光,都不说话。过了会儿,苏陵才试着问道:“主人,要不要派人去一趟楚国?”

子昊面上并无异样,眸色深深一片清静:“不必,传话过去,让商容即刻带人赶去魍魉谷,另外,查一查穆国在楚为质的三公子夜玄殇,子娆初入楚国曾遇到过他。”顿了一顿:“你让且兰现在来见我。”言罢不待众人答话,起身往帐外而去。

离司急忙跟上,快步跟在他身旁,只见他唇角微微抿起,似在想些什么事情,脚下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负手站着,看向远处清如冷玉的天空。阳光伴着微风,轻轻洒了一身,离司抬手遮在眼前,奇怪地沿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不见有什么异样,等了好一会儿,终忍不住轻声道:“主人?”

子昊微一侧首,湛若深湖的目光在阳光下淡淡一闪,仿佛笑了笑,却又轻叹了一声,复举步前行,却已不再似方才那般匆忙。到了校场,也不传叔孙亦来见,只在场外静看战士们操练阵法。待到一轮阵法完毕,才令叔孙亦和青冥、鸾瑛等几个主阵的女将过来,抬手指点:“乾宫入坎位时,阵法慢了一刹,若遇上轻功与离司相当的人,这一刹便足以脱困而出。南方鬼宿之人,在第六招第二式变化时抢了小半步,使得左右两人必杀的招数落了空。北方斗宿那人,是否一直惯用左手?”

叔孙亦回头确定了一下,道:“是,那人的左手的确比右手更灵活。”

子昊道:“换他到南方井宿,西方奎、毕二宿对调……”如此一连下令,将数人调换了位置。待调整完毕,且兰和苏陵也到了校场。且兰这些时候一直忙着处理族中事务,已是数日不得闲暇,此时一边走一边还在和苏陵商量着什么事,惯穿的紧身战袍换作了九夷族服饰,雪衣银带,云鬓玉簪,除此之外再无半点装饰,只显得素容如玉,皎若明月。

子昊挥手命众人重新熟悉阵法,对且兰道:“青冥、鸾瑛所带的这一队人马,原本便有多半是你的近身侍卫,今后可以将他们尽数编入其中。”

且兰见他不过略动了几人的位置,阵中诸人的配合便自然流畅了许多,整个剑阵分则灵动呼应,合则浑圆而一,纵横开阖,浑无破绽,比起先前威势陡增,不由暗自称奇。忽而想起一事,问道:“听说前几日你将古宣替换了下来?”

子昊道:“怎么,他找你抱怨过?”

且兰道:“抱怨倒是没有,只是看起来多少有些情绪。”

子昊微微颔首:“还算沉稳。”

且兰道:“你在试他,要用他做什么?”

子昊道:“你想呢?”

且兰明眸轻睐,细细端详光阴勾勒之下他清隽的侧脸,猜测那笑容之后是怎样的心思,稍后,试探着问道:“侍卫统领?”

子昊含笑点头。且兰猜中他?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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