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梁也只能闭嘴。不卖吧,涂氏定不会养这五娘,扔给个奴婢妈带着,这年头有个“从母”的说法,如果父亲不认,或者当家主母不理会,亲生骨肉也就从母当奴婢去了。这是法律规定的。这里面还有个缘故,奴婢,尤其是家伎类,很人家是会互赠或者拿来招待人的,谁知道生出来的是谁的种?在数情况下,当家主母肯留下孩子,卖了奴婢是不会有人说不妥的。
涂氏对杜氏是相当尊敬的:“夫人过奖了,总是看着,别让他们出大错儿就行了。他们也大了,我也快管不动了。”
杜氏又问:“都叫什么名儿啊?”
涂氏道:“二郎名熙,三娘名欣,四娘名少君,五郎名杰。”
又让儿女拜见赵氏、郭氏、郑琰。
赵氏伸手虚扶道:“这可使不得。”在赵氏的世家意识里,这是相当使得的,只是婆母看重徐家,她也要谦虚二。
终是拜了拜。
郑琰笑道:“前几天我还与莞娘她们说,又要两个小娘子道玩了,她们都念叨着呢。我看到三娘和四娘觉得分外亲切,过不几日大家都要到熙山,我就邀了她们起来玩可好?”
徐家三娘徐欣今年十二,四娘徐少君十岁,这姐妹俩年纪虽小,相貌实是不坏。改用金大侠的句台词:“三娘艳若玫瑰,四娘秀若芝兰。”
徐欣爽快地答应了:“我们来京里两眼抹黑的,也就只认识七娘,以后还要请七娘关照呢。”
郑琰笑道:“什么关照不关照的?咱们处玩呗。”
杜氏道:“你们和和气气地在处,我也放心了。”
赵氏就问杜氏:“今日开宴,不知人口味如何?要不要安排两班伎乐?”
杜氏目视涂氏:“不要跟我气,你们气了,结果不痛快”
涂氏道:“娘子向是个痛快人,我再跟您气就是不识好歹了。我们都是苦过来的人,哪有什么忌口?能吃得饱就行了。”
杜氏嗔道:“还有孩子呢。”
涂氏道:“他们也没什么,只是青州那里,爱喝汤,您给他们碗里加瓢水就得了。”
杜氏道:“才说你照顾孩子,这就拿来摔打。”
郑琰道:“上回在宫里,阿娘也这么对贵妃说我的。可怜我被阿娘摔打了十几年。”还假意“嘤嘤”了几声。被杜氏个眼刀给削了回去。
女人天生都是活跃气氛的高手。
杜氏对赵氏道:“那就这样吧。”
赵氏领命而去。
饭好了,徐梁也服侍着郑靖业回来了。郑靖业问声:“宴席可好了?都到了么?”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先把徐梁领到房谈话。
在大正宫没机会单独聊天,宰相的工作还是挺忙的,徐梁也得搞交接。下了班,得趁着大家没喝酒脑袋还清楚把要点说说。
进了房的门,徐梁先请罪:“犬子无状,奴此番入京才知道这小子然私置了产业。”
“你已是侍郎,朝廷大臣,不是我的奴仆了,”郑靖业和蔼地道,“这世上怎么有拿圣人的大臣当自己的奴仆的道理。你只管挺直了腰杆做人。英雄,莫问出处。”
徐梁痛哭流涕:“非相公不能有今日,焉敢忘本?犬子无状,是不知礼义啊!这样的人,另人怎么肯真心与他相交呢?”
“小孩子都是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就是现在畏于杖责,时蜇伏,日后他会安份吗?不如让他碰碰壁,也好知道外面的人都没那么好欺负,经得了,自然明白你是为了他好。你总护着他,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等到他真的闯了大祸,咱们都护不住了,怎么办?小时候把亏都吃够了,长大了就不会再吃亏。总比年纪大把了连改过的时间都没有了要好。”郑靖业很讲道理。
徐梁脸羞愧之色:“是下官没有教好儿子。”
郑靖业摇头:“想我年幼,父母皆经孝顺二字教我。孝固不用说,顺却是大有讲究的。我若逆来顺受,也没有今日。年轻人,有点儿想法是好事,他要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才要发愁。”
“他的那个破烂脾气,还是欠打!”
郑靖业道:“我直看着他,他很好,让不思进取的人围着也没磨去志向,心志坚定是好事。让他在那里混着,是我的意思,连文博也与他起的,得让他们明白,世家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光鲜的,让孩子不能胆怯。大郎父子,当年我不留神,就让他们钦羡世家去了,羡慕得要命!满脑子想的都是世家说的,他们说什么都觉得是对的,所以我对大郎动了家法!”
徐梁是郑靖业僮,比郑琇大不了几岁,郑琇童年时代他还带郑琇玩儿过,对于这个小道学也是知道二的,不由笑了:“世人谁不羡慕世家?衣食无忧,前程无量,看着光鲜丽亮,言谈举止高雅。并算不得错,不瞒相公,有时候,我也羡慕得紧。”
“光打不顶事儿啊,”郑靖业伸手拍拍徐梁的肩膀,“打是打不开窍的,把阿兴郑德兴扔出去没两个月,他就懂事了。对阿烈不要味责备。”
徐梁恭敬地道:“还是相公有办法。似下官这般,只会动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好啦,我本就想,阿烈底气有了,该让他见识见识世家的手段了。正好知会你声,让他去吃点儿小亏。既然你来了,正可看顾他点,别叫他亏得太大。”
徐梁领命:“下官代犬子谢过相公栽培。”
“好啦,开宴了,今天都是熟人,自家人,道乐乐。不醉不归啊!对了,圣人赐宅,我给你挑好了。就在这坊内,他参了你,我就拿他的宅子抵给你。说给你知道,不要嫌晦气。大丈夫,百无禁忌。”
徐梁心里抹了把大汗,这才是郑相啊!连声道谢。有郑靖业当靠山,怕啥晦气啊?他不找别人晦气就已经很开心了。
“于元济、李幼嘉他们已经派人看行李引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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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郑党的个家庭聚会,为徐梁接风,也是联络感情,以后大家都在京城混了,彼此扶持,也是知道哪方面出了纰漏要找谁讨人情。不但奸党们聚齐了,奸党家能出现的家属也出现了。
郑靖业先举杯:“今天为徐梁接风,谁都不许作伪。”
众人哄然称是,起举杯,共贺徐梁入京。徐梁与大家饮了三杯,又让儿子们拜见恩相叔伯,郑靖业道:“都是好孩子,京中也有伙伴,你们亲近。”让小奸党们去联络感情。自己督促手下饮酒,这样的宴席,都不用说太,相处得次数了,脸熟了,默契也就有了。
唐文渊道:“这京中只有相公这里有好酒,平日讨且来不及,今日谁作伪谁是傻子!”众人大笑。
林季兴当着郑靖业的面夸他闺女:“这澄酒千金也换不来,府上人杰地灵。”
“养闺女就是为了日后有酒喝,”郑靖业乐得附和,“这闺女养得值了。”
说到郑琰,就有人想起了池脩之,于元济道:“池大郎呢?”
“今日他在禁中当值。”
靠!众人心里齐骂娘。池脩之他是中舍人啊,离皇帝辣么滴近!前途无量的哟~个小破落户儿,抱上大腿,这就飞黄腾达了。md!咱家怎么就没人有这好命啊?!
郑琰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人当成大鱼惋惜了回。
她终于见到了她家的歌舞伎,她家当然养了歌舞伎,水平还不低,只是管理甚严。是怕家中男子不学好,二是怕郑瑜郑琰被带坏。姐妹俩的音乐课都是方氏、赵氏亲授,万不肯让她们接触歌舞伎。用方氏的话说就是:“她们伎艺是好的,然而出身卑贱,待人带着谄媚,纵有故作清高者,亦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徒惹人笑。四娘、七娘宁可乐理不通,也不能造作扭捏。”
不管她说得有没有道理,郑靖业夫妇同意了。郑琰年纪不大,少遇大宴,遇上节庆日,郑靖业带着男人们在前面看歌舞,杜氏喜欢带着女眷看百戏——热闹,杜氏喜欢。
这回为表隆重,歌舞伎全场了。郑琰看着新奇,也没功夫目不转睛,她得搞社交。
郑琰的小马仔如李莞娘、于薇、唐乙秀等等等等都来了,郑琰把徐欣、徐少君姐妹带在身边,为小姑娘们做了介绍。徐欣与郑琰年岁相仿,话题也些,徐欣听说郑琰读了许,惊讶不已:“我就不爱,死活看不进去。你们怎么就能看出乐子来呢?”
于薇道:“这里头可没我,我也不耐烦看的。”
郑琰抿抿嘴指着于薇对徐欣道:“她喜欢打人的。”于薇的祖父于元济砍人出身,于薇同学本人也是郑党小打手枚,郑琰与戴瑶成口角时她卷袖上阵,是义不容辞也是特殊爱好。
林蓉扬头:“总比叫人打了强。”
说得小姑娘们嘻嘻哈哈地笑作团。李莞娘道:“谁敢动咱们,大伙儿带上人齐抡死他。”
徐欣大乐:“这个好。”
郑琰注意到徐少君很少说话,咳嗽声:“不要吓着四娘嘛。四娘,咱们都是斯文人的,她们就是说说,根本没打过人。”
是啊,张嘴就能杀人,没轮到挽袖。
唐乙秀闷笑不已。
鼓点响起,舞伎作胡旋,小姑娘们也看住了,郑琰挟了片儿蒸香肠,嚼了嚼。看眼歌舞,唔,舞伎已经转完了圈儿,又换上组轻歌曼舞了。不如当年的千手观音好看啊。
这次就算是把徐家姐妹带进郑党的小圈子里了,大家带着徐氏姐妹逛京城,东西市的摊位都走遍了,到了迁熙山的日子,大家也熟了起来。
徐氏姐妹便要还个东道,她们爹是侍郎,在熙山也抢了座别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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