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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女儿狂女户作者:我想吃肉

分节阅读14

办事也不算太欺负人。

只想不到,这余二姐真是前世冤孽,直如疯魔般,竟是等也等不得。初时隔数日程谦便要叫余家父子拐到家中说话,她还能偷看几眼,以解心中相思。私下里做着针线,心口也有慰藉。不想程谦也不是个傻子,次两次,总觉有人窥视。再则余二姐悄躲起来看得入神,身上环珮可不就会轻响?

程谦初时不觉,时日长,便也醒过味儿来了。他平素上街,也有大姑娘小媳妇儿偷看两眼、红红脸,也不以为意。然则入余家就叫这般看,未免觉得不妥,巧了余大郎正要与县、府两处公子有事,程谦顺水推舟便只引余大郎往外头作戏耍子。

余二姐便有些按捺不住,她家富足,自使着四个丫头,粗使丫头,尽不缺伺候人,分拨、二出去打探消息。得知程家赶了使女出来,便央母亲买下。她母亲见她这般模样,把口气咽回肚里,使人买了果儿并梅香回来,自先审上审。

人是王妈妈领了来的,把两个又套夸:“果儿针线极好,话也不,尽是本份。梅香却是个百般伶俐,眼都会说话。只因程家姐儿年方五岁,与她们差得略大了,那家倒好要与姐儿般大,打小儿养作心腹,初时说大几岁先看着,合得来便使,不想实是差得太大,玩不作处,现他家姐儿那里,止个五岁丫头,还说要买个小些儿的哩。”

余家老妈妈半信不信:“若真好,怎会卖了出来?便是与姐儿不合,家下哪处用不得人?”

王妈妈道:“哎呀呀,这真是大户人家说的话哩。乡下人家,合用便用,不合用,哪里还要她?!她家个萝卜个坑儿,出这两个人,哪有那些闲钱去养?”

余家老妈妈本就是打量着出这几两银子,把人买了来问些话儿,问完话儿,随意往哪处丢,洒扫总是做得的。余家新搬了来,也在缺人手使,并未添全。便问价钱几何。王妈妈道:“这两个,原主人家买时,个十两哩,白养这两个月,也不算衣食钱,只要原价。安人要买,好歹赏老身几个跑腿儿钱。两个统共便给二十五两罢哩。”

余二姐背后拽她娘的衣裳,余妈妈皱眉:“领这妈妈去兑银子。”自把果儿与梅香问话:“你们两个叫个什么名儿?”果儿自报了名字,梅香道:“婢子在主人家,名叫蕊儿,她原叫二妮,主人改了她名叫果儿。因她与姐儿做鞋,里头遗了跟断针,扎了姐儿的脚,娘子把我两个皆卖将出来。奴亦不知何处不妥。”

余二姐道:“她犯错,该卖她,怎地你也同卖出来了?”

梅香道:“娘子气性大,总是奴命苦。”

余家老妈妈横余二姐眼,唤来丫头将余二姐“扶”去做针线,又将果儿与梅香分开来审。果儿不敢撒谎,只供:“做了双鞋,头先做的针线从无关碍,委实不晓得今番怎会出了这等事。”又问她梅香如何。果儿也只说:“她从来聪明,与姐儿处得亲密,却不知为何也要卖出来。”

余家老妈妈忽地问道:“那蕊儿原名是什么?”果儿道:“她叫个梅香。”

余老妈妈便放她走了。又来审梅香,头句便是:“你原名叫什么?”梅香面上含羞道:“叫个梅香,是家里大娘给取的。”

又问:“谁与你改的?”

梅香道:“是原主人家里安人与改的。”

再问:“那家姐儿可聪明不?”

梅香道:“小孩子家,倒瞧不大出来。”

余老妈妈笑,便要将她再卖。余二姐不肯答应,原来她见果儿不肯说话,梅香口齿俐伶,要留下来问些程家故事。取了私房钱,使自己乳母把梅香勾来养活了。次后凡往程宅跑腿等事,都是用的梅香——因她门路熟,又年纪小,不引人注目。

岂知梅香年纪虽小,心眼却,已过十岁,这年月,十三、四岁便有出嫁,她已晓些男女之事,余二姐心里口上不离程谦,还有甚不懂的?拿了余二姐针线,便往捧砚等,口上抹蜜,又把余二姐与的赏钱分了些儿与捧砚。捧砚故是程家买来,然与程谦相处日久,倒是偏向程谦些儿,悄悄拿来与程谦。

大凡男子,无论老幼,遇有个年轻女子示好,纵是不受,心头也该得意。程谦又有些与众不同,十分不喜:“丢还回去!”原来他从来未曾见这女子,自家又是赘婿,余家二姐待字闺中,怎么看怎么是桩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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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砚十分为难,然他又是程家仆役,只得连着梅香与的好处,同退还梅香:“姑爷不收哩,你原是程家婢,现做这等事,不好哩。”梅香啐道:“好个大哥哥,先时收我好处时怎地不说?待办成,又来充好人哩。”

抱了东西,也不退与梅香,自家藏了起来,却回说事已办成。余二姐夸她有用,又与她好处,又令她送信。直至秋天,又做鞋与程谦穿。哪知这东西全没到程谦手中,还道程谦已明她心意。她这回却不敢与父母说了,私相授受,实不是件好事,也恐父母知道了,对程谦不满。又疑惑:“他怎地不回我个字儿?”

却又按不下心中悸动,又写了诗来与程谦。梅香欺上瞒下已是顺手,待听得要程谦回信,她也着慌了,瞒下容易,回信却难,不拘是物件儿还是字迹,若是随手弄来的不好,恐入不了余二姐的眼,翻出老账来,她也不得好儿。

已成骑虎之势,索性将信递往秀英手里,气气这凶婆娘也好。事情闹将出来,余家比程家有钱有势,程家只好吃这闷亏,介时程谦也无退路,余二姐得偿所愿,她就是功臣。至于秀英无夫、玉姐无父,却不在她心中了。

也是合该有事,秀英这胎比上胎受家中看重,约束得她紧,又因上胎生了个女儿,唯恐再生出个女儿来,她比上次焦心,只因长辈目光殷殷,她才强忍这几个月,早要忍不住了。偏家中因她最近安静,渐放下心来,余二姐封满是思慕之词的信,便入了秀英之手。

秀英打小也是延师教习,程老太公待她,与待玉姐是般尽心,虽先生不如苏先生有名,该会的还是都会。看便懂,骂道:“怪道纪家嫂子那般说,原来是真有这么个小妖精!贱人!八百辈子没见过汉子,甚样的都要亲近!都说无商不奸,养个闺女也这般奸滑!与我雇了轿儿来,我打上他家门去!”

家中人如何敢拦她?道扎煞着手,道飞奔去请老安人。秀英心中正躁,不合跌了跤,不时便见了红。小喜是秀英侍婢,捧砚是程谦书僮,两个平素也眉来眼去回,见此情状,抓了门上个人,与他两把钱,叫他说与捧砚去。

捧砚听了如是说,忙回与程谦。程谦心中未尝不盼这个孩子,听得有事,忙回家来。秀英已是连骂的力气也无了,晚间便落下个男胎来。程谦心中大恸,程老太公数十年刚强,此时也支撑不得。素姐已哭死过去,林老安人木木怔怔,说不出话来。程谦又问白日之事,捧砚知悉,吓得不住,忙把梅香供了出来:“就那回,此后我也不敢再沾她。”

林老安人道:“怪道玉姐瞧她不好,不想要她,小孩子家最是灵醒哩!”程老太公道:“还是苏先生说的不假,就是个小人材料儿。”程谦咬牙道:“先不要宣扬!我自有主张,我的儿子不能就这么没了!”他面皮涨红,拳头捏得死紧,程老太公见他这要吃人的样儿,也张不开嘴去。

程谦说完,冲出门去,只听咕咚声,门外朵儿道:“姐儿!”却是玉姐老毛病又犯,见情形不对,自跑来偷听了。家中正乱,竟无人察觉。林老安人跳将起来:“我的儿!”程谦俯□,玉姐抬起头,程谦伸手将她抱起:“你来这里做什么?回去歇着。”顺手将玉姐身上灰尘拍了拍。

玉姐眼巴巴瞅着屋里不说话,程谦也不管,直将她将到房内,命朵儿唤来李妈妈:“好生看好姐儿!”

留下玉姐咬着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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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两日,余太公便要为儿女操碎了心,他儿子余大郎与县、府二处公子摴蒲,竟输了五万银子去!好大注钱!

却是程谦随口与两位公子提,这程谦少时并不是盏省油的灯,也曾无赖得令父亲恨不得顿棒打杀了账。如今这进退有礼、斯文隐忍,不过是张皮,止因经得了,看得淡了而已。如今害他儿子未生先死,合家不安,算计他到这等境地,他甚还未做,便令家中人看他如个负心人,这口气如何忍得下?!

算来程谦身份原不能与余大郎比,然则县、府二公子却喜与他相交,天生心里觉他亲近。他顺口提,两家公子闲来无事,便下帖与余大郎,道赌个钱。

余大郎原也不笨,从来输赢有数。却不想程谦做局高明,也不私开局,只往那赌坊里去。赌坊做的就是那勾得你不想走,输了借债也要赌的勾当。寒天里,点几盏昏灯,火盆烧得旺旺,又斟来酒食,再燃浓香。四下里片喊杀声,激得人热血沸腾。余大郎毕竟不如乃父老江湖,四周又是起哄之人。程谦少时赌得了,手段也好,明里暗里与另两家喂牌,自家也小赢些,又输些,次后大赢回,总是余大郎输得。

输两输,非止原欲输的三百银子没了,又命小厮往自家房里取,又将自家手上两只粗镯子取下来作押。渐次将百零八颗浑圆珍珠串的数珠儿也抵了,方名砚也押了。次后又写出许欠条来。原来这赌坊本就兼着高利贷的买卖,自有写好的空白文书,介时往上填,与借的人或画押或按手印儿,这注钱便算借出去了。

县令公子得了数珠等物并银子合算总有两万之数,知府公子手气好,名砚类与银钱相加,倒好有两万五千之数,余下悉便宜了程谦。赌坊里也不是现银,是有名号的大商号发的银票,每往柜上兑钱,却要千分里取三作酬钱。这三分损耗,自又算在余大郎头上。程谦抽出十张十两的银票,散与赌坊荷官小厮等。县令公子见了,也把块羊脂玉佩与了开赌坊的赖三儿,知府公子捻只镶宝嵌玉的镯子也抛与赖三儿。

赖三儿眯眼笑,到他这里赌,只借地方儿,便要与他抽头儿。今番他却不须要这抽头了,三人打赏便足了,且余大郎签了借据,乃是打了虚高的,借他五万两,写的却是五万五,且不算利息。想余家在江州置买的好大铺子,赖三儿便想笑。

他也不是自家开的赌坊,否则何以有这些银子?纵程家这等中等人家,倾家算上,不过万余两家业,连同林老安人嫁妆,也不足两万之数,这且是四代经营,又不曾分家。赖三儿却是背后有人,他那东家,想这些铺子也有些时日了……

要收这铺子折价,少不得惊动官府,抽头儿不要也罢。当下禀明了东主,拿着借据,往余家收债。也亏得是余家财力,总算上倒好有三、四十万,然则这里头又有铺子、田地等,还有做买卖的本金、又有族人要照应,哪有这些现银?

家中放上二千银子已是极宽裕人家了,余太公纵是将儿子打死,也变不出这许钱来。独生儿子又不能真个打死了,只得将那不要紧的铺子卖出来。又拿帖子与县、府二处讨人情,怎知这两处赢了他家银子,家中父亲故把儿子打了顿,勒令闭门读书,钱却未曾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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