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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女儿狂女户作者:我想吃肉

分节阅读8

经笑开了:“咱们玉姐怎么过来啦?书读了?字写了?”

秀英眼睁睁看着闺女大大方方走进来:“老安人~”说着还作了个揖。她身男童装扮,看得林老安人大乐,把秀英恨得咬牙:“学会偷听了你!”

玉姐道:“看娘说话,未敢打扰哩。”

程谦漏了声笑,又吃秀英瞪:“外头腌臜事,小孩家家,不须听!”

程老太公咳嗽声:“晓些事儿,也不坏。”

玉姐见什么都新鲜,因曾外祖父不训斥她,便大胆问:“什么是分家?”

程老太公道:“便是不在处过了,桥归桥、路归路。”

玉姐道:“他家大娘、二娘都不想处过,分开倒少合气。”

林老安人道:“你懂甚?人分了,屋子家什哩?总儿就这么,都想要。”

玉姐想了回方想明白,大约就是上回小喜与迎儿分赏钱,恰了个子儿,谁都不肯松手。听明白了,便回程老太公:“我也听不大懂,且去寻先生罢。”

程老太公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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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正烹瓯茶儿,也不看《易》了,却拿本诗集,读到“偷得浮生半日闲”句,大叹古人诚是我知己。冷不防听声:“问先生好。”吓得书也跌了,人也僵了,抬头看,不是那折磨他数日的小魔星又是哪个?

肃肃容,苏先生问:“你回来了?”

“是。”

“今日如何?可惊到没有?”

“并无,谢先生关心,只是有件事儿不甚明白。”

苏先生心道,半日闲果然只有半日,只求这位小祖宗不要问出什么别的来。头天上课拜闻她歪解二十四孝,已令苏先生脑筋很不够用。

却听玉姐道:“柳家大娘、二娘要分家,却送我与我娘金银,要阿公为她们说情。老安人说她们是为争钱,钱既是好,为何还要与人?”

苏先生:“……”苏先生生正人君子,读书唯识“推财与弟”、“孔融让梨”,令他讲这些个,听都要嫌脏了耳朵,哪分辨得清?只好拿话来遮掩:“斯文扫地!父丧未葬便要分家,今日始知‘停尸不顾,束甲相攻’确有其事!”

玉姐忽闪着眼睛:“什么是停尸不顾,束甲相攻?”

苏先生:“……”

☆、做寿

却说玉姐听苏先生分说何谓“停尸不顾,束甲相攻”,待苏先生口干舌燥说完,暗道她小小年纪,纵记性好些,不解其意,也就囫囵儿过去了,似这等史鉴类,纵是男子,也要过了十岁方好仔细教导。然他又素来认真,教太子教出来的毛病儿,凡事总好往大事上头引去,又收不住自家的嘴。尽力数说了顿五公子之不孝,哪个都不堪为君。

待自家云山雾罩地说完,又只得玉姐句:“养不教,父之过哩。”玉姐心中想,果然是笨,要做官家的人,岂能顶着坏名声?换了我,先埋了爹,旁人哪里还能争得过我哩?

苏先生自打收了这个女学生,便常坐不稳凳儿,又险些跌了下来。苏长贞忽而觉得,他上个学生,实是个乖乖巧巧,万事省心之人。

而那个害苏先生收不住嘴的丧主家,正闹哄哄分家。虽不至于“停尸不顾”,也演出曲“束甲相攻”,男人们袖着手儿,家中婆娘先撕打起来。几位娘子各使陪嫁婆子拍着手儿大骂,也不指名道姓儿,也不说事儿,只管垒着各式词语:“你个老贼婆、老猪狗、老化子……”嚎得嗓子都哑了。继而是丫头们互采着头发、抓着脸,各把指甲蓄得尖尖,恨不能戳破人眼。

厚德巷里的小孩子便做了池鱼,街上闹得太狠,骂得太粗俗,厚德巷里的人家略讲究些,便不肯令小孩子听得太污言秽语,各各拘在家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平日虽教养小心些,总可串串门,如今连自家临街大门都不许靠上靠,唯恐学坏了。

里正咬着指头对里正娘子道:“我说甚?我说甚?老的去,小的分,这家就败了。”

里正娘子掰指头:“他家也有几里顷田,几间铺子,、二十使唤人哩。纵分了,各家也是不小份儿家业,少则少,如何败?”

里正道:“你妇道人家懂甚?亲戚不动财,动财无往来。若止分,面子情份儿保住了,倒好相处,似这般打成烂羊头,情份丝儿全无,自家不合外人欺哩。且为争产,少不得要引外人入,又要破费少钱财,生出少事非?你倒算来,他们也各往咱家送几个匣子,又有他家嫁出的闺女,又有这街上纪主簿、程秀才,怕不都收了些儿?还未分,先折了这许钱。”

里正娘子道:“真是败家子儿。”

里正道:“不行不行,我要走到头里,你必要主持着分了家,休要闹给旁人看了笑话儿。”又慌忙取了笔纸,要算算自家家私,预先分了以防不测。

那头柳家终请了宗族并舅家、里正、街坊做证人,分了家。程老太公略厚道:“且先把你们母亲养老娘、老衣、寿木刨出来。”柳家儿子们十分为难,刨出来,便分得少了,不刨出来,舅家又不答应。又有如何供养老母,养,麻烦,不养,姐妹不答应、舅家不答应,且母亲又有些老本儿。

他家胜在家业小,再争,小半月也分完了。因各争堂屋正房住,索性宅子也卖了,各家平分着拿了,母亲家养个月。各人娘子嫁妆另算,余下便分家产。老大说他是嫡长,须拿些儿,好供奉祖宗,老二道他也日日拜祭。里正也恼了:“谁家不满,互换了来。”各人又想到自家偷占到的便宜,便不言声。

纷扰之下,终于定论,虽各不满意,倒也无力再争。只分到最后只笸箩,两家怄了气,各非要不可,气得老娘舅道:“拿斧头来剖开,家半,引火使罢!”

柳家兄弟各拿了自己所得,厚德巷是住不下了,便往次等地方儿,各典屋居住,不几日便搬了走。

因这闹,厚德巷里便压抑了几分,直到赵家老安人做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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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老安人九月里生日,儿孙孝顺,为她做厚,邻里都来捧场。林老安人也携着女儿素姐、外孙女儿秀英,李妈妈跟着玉姐,都往赵家老安人齐氏上房里来。上房里,赵大娘子的娘余氏见林老安人来,忙与儿媳妇起身问句好,余氏丈夫认了林老安人做亲,自家矮了辈儿,故而相见。

又有左邻右舍,连同主簿娘子何氏也到了,又各带了儿女来,皆与寿星磕头。这些孩子里,玉姐生得最好,年纪又小,颇受青睐。何氏的女儿娥姐已有些成人模样,举止端方,父亲又是个官儿,也受吹捧。何氏的儿子不耐烦与女人们厮混,何氏打发他外头寻他父亲去了。

赵大娘子的长子文郎与玉姐年纪相仿,生得白嫩端正,又是寿星的眼珠子,也受夸赞。几家小孩子处玩,文郎见玉姐生得好,两家也近,便带她玩耍。玉姐看文郎拿布老虎,颇觉新奇,她家没有哥儿,故无此等玩具——眼巴巴看着。看得文郎不由自主递与她:“玩罢,可好玩了。”

玉姐拿着布老虎在手里,翻来掉去地看,戳戳,又捏捏,想找出到底哪里好玩来。文郎凑过头来:“好玩罢?”

玉姐心道,这东西就是软和些儿,便问:“要怎么玩?”

屋子女人们寒暄完,便听得他两个童言童语,杨家长媳对着妯娌挤眼睛,又对着两小挤眼睛,各暧昧笑。她妯娌两个挤眉弄眼,便落入了别个人眼里,李家未出阁的李三姐道:“你们两个时挤眉弄眼儿,时又看人家哥儿姐儿,可是要冒什么坏水儿?”

李三姐原是中意间壁的杨二哥,哪想杨二哥却娶了钱四姐?是以时不时要刺上这么两句。

李三姐话音落地,街坊知道故事的,便要圆圆场,里正娘子小儿媳妇道:“想是看着哥儿姐儿都生得可爱,看着如对金童玉女,眼馋哩。”

她是好意,千不该万不该她嫂子接了句:“是般配的好模样儿。”话落地,便被婆婆下死力瞪着,不由打个寒颤。

赵大娘子迟疑地看看秀英等,闭上嘴再不肯接话,室内静,程家女眷尤其难堪。玉姐捏着布老虎,忽觉得四下太静,仰头愣愣地看着母亲。饶她早慧,也弄不明白个中缘由。

齐氏道:“与我做寿,你们便看旁人,开了席,你们妯娌须各罚三盅。”方把这话头掩了过去——终究心中有了疙瘩。亏得赵家厨下婆子来道:“席面都整洁了,泰丰楼的酒菜,街上买的果子,咱自家烧的汤。”

当下热热闹闹往前头吃酒,余氏对女儿使眼色,赵大娘子心中略乱,起身持着太婆婆:“您慢些儿,今日您是寿星,要压阵的。”

到得席上,各家孩子本当各寻母亲,然如杨大娘子足有两子女,照看不过来,便借故送回家去。赵大娘子道:“他们作处玩耍,何必走来走去?入秋天冷,别凉着了。”

当下男处女处,又整两席茶果,与小郎小娘子们且吃且玩耍。

吃不时,林老安人便言年高头疼,素姐不惯人场热闹早坐立难安:“我扶您家去。”秀英独个儿留下吃酒,且与何氏两个说些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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