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在等待他露出真面目,可是等来的却是他从来没有碰过的奇妙感觉。好暖和好柔软的被子,忍不住偷偷蹭了蹭。
这就是舒服的感觉吗?
「殿下,奴婢给您上药,可能有点疼,您忍著点。有些地方淤血也得揉开,否则会留很长时间。」张平把浴房里的小炉子也搬了过来,外面天已经有点微暗,他把蜡烛点了。
「殿下,奴婢帮你上好药以後,再给您去拿晚膳,您要饿了就告诉奴婢声。」张平从被窝里掏出小孩。
小孩可能觉得有点冷,小身子缩了缩,张平脱掉湿掉的外衣把小孩抱进怀中。
「您忍忍,会儿就好了。」
药剂侵入皮肤,疼得小孩把抓紧张平衣角。
来了,他就知道这些定会来!
伤药不,大数都用在了背上的伤口。
看小孩疼得浑身发抖,张平也不忍心再帮他把淤血揉开,边抱著他安慰道:「不怕不怕,老虎在家,病痛敢来,老虎咬它。我们殿下胆比虎大,小小疼痛不在话下。」
小孩抬起头,比起以前他受到的,这点痛实在不算什麽。他想如果每天都让他过像今天样的生活,他愿意每天晚上都遭这个罪。
「不怕不怕,老虎在家,病痛敢来,老虎咬它。我们殿下胆比虎大,小小疼痛不在话下。」他全部记下来了,他觉得这个很好玩。
张平听他用嫩嫩的语调重复了遍他胡编乱造的顺口溜,不由笑了出来。这小孩就算真的个性顽劣,也定不会像红袖说的那样过分。何况他直都这麽安静。
「殿下,您休息会儿,奴婢去给您准备晚膳。」
皇甫桀偏头看了看他,说出今天的第三句话:「你是我的奴婢?」
「是,」张平稚气未脱的脸蛋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奴婢张平,是您的侍仆。」
皇甫桀眼光在隆起的眉骨下显得非常幽深,半晌不说话直看著张平。
张平被他看得鸡皮疙瘩直起,偏开了目光。
我知道你跟他们样,嘴上说是我的奴婢,其实却想骑在我头上。小小的孩子,深邃的眼射出极为怨毒的光芒。
张平抬起头,皇甫桀用棉被遮住了自己的脸。
张平心想自己也许不会把他当主人看,但也绝对不会随波逐流跟大家起欺负他。想他张平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人!相反他还要保护他。
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境地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帮他把。
在张平走出屋子时,皇甫桀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望著张平的背影露出个讽刺意味十足的阴暗笑容。
张平就在自己屋里侍候小孩吃过晚膳,走进小孩的屋里看看,越看越不像皇子待的地方,看起来比他屋里好,但这床铺有久没换了?
口气把被子床铺包括帐子什麽的全给扯了。
天已经黑了,明天等小孩去太学院,他要把他这个屋子彻头彻尾打扫通。
回到自己屋内,小孩已经窝在他床上睡著。
张平留了个心眼,担心有人心血来潮到院子里探看,走去把院子的木门给闩上。
等他爬上床,头转就看到双黑幽幽的眼睛盯著他看。
饶是张平胆大也给吓了跳。
「张平。」
「殿下。」
「张平。」
「殿下您有什麽吩咐?」
皇甫桀看著他不知道要吩咐什麽,想了想,他说道:「我只要吃顿就可以了,其他都给你。你帮我洗头好不好?」
张平乐了,心也有点小小刺痛。
「殿下,奴婢会天天这样侍候您。天三顿饭,您顿顿都要吃,您看您瘦得就剩把骨头。奴婢的五弟今年八岁,看起来可比您结实得也高得。」
「你有弟弟?」
「是啊。」看小孩时没有睡觉的意思,张平乾脆拣些他们兄弟之间的笑谈给他听。
皇甫桀默默听著,没有插句嘴。
等张平说得口乾想找水喝时,发现小孩已经睡熟。
小孩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小小的身体,暖暖的。摸上去把骨头。
如果我不管他,也许有天他很有可能就会这样没了吧?
爹不是说相逢即是有缘吗?我既然来到他身边,那麽老天爷肯定就希望我能做些什麽。
不过如果我管他,就肯定会得罪红袖大人,也许还有其他人。
可是自己能不管吗?难道就任由红袖这样欺凌这个孩子?
不行,我得想个好法子,既能保护这个小孩,也不会把自己给害了。
此时张平还不知道皇甫桀的真正处境,他以为只有红袖欺上瞒下暗中虐待刻薄这位四皇子。等次日他去太学送膳时……
「驾!嘚儿驾!」
童稚的声音在大大的庭院里回盪。
同时还有其他几个孩子的声音在大声呼喊,「快!快!输的人要吃泥巴!」
路得到指点拎著食盒摸过来的张平远远听到,不由莞尔笑。这种游戏可都是当年他玩剩下来的。他五弟最喜欢他把他放在肩上,驮著他与村里其他孩子干架。
走到近处看,喝!这热闹的。身穿浅黄色衣袍或身穿锦服,且身上佩戴有龙纹饰品的肯定是皇子,还有十几个太监和护卫。圈人围著中间两组人正在呼喝。
张平心中有些安慰,虽然小孩被教养女官虐待,但好在他还有帮年龄相当的兄弟。平时起学习起玩耍,应该能让他的痛少些吧?
如果把四殿下被红袖虐待的事情用个法子让他的哥哥们知道,他的哥哥们应该会帮助他吧?虽说他们同父异母,但毕竟是兄弟,胳膊肘总是往里拐的嘛。
张平在这群人中寻找他的四殿下。找了圈没看到,就随意把目光投到了场中正在比赛的两组人身上。
这游戏跟他曾经玩过的不样,村里小孩再顽皮,也没人愿意趴在地上给人当马骑。除非欺负人的时候。
张平晓得这里是皇宫,不比外面。皇宫里的太监们是干什麽的?还不就是皇子皇孙们的玩具。他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命差,去侍候个娘不疼爹不爱、没有皇子气势、不晓得霸道为何物的小毛孩。
两个骑在马身上的都是看起来大约六、七岁左右、身穿皇服的小孩,地上爬著的看服饰个是太监,还有个……
张平脸色大变。
虽然脱了外衣,但他亲手给穿上的小袄他怎麽可能认不出来?
「驾!快啊!怎麽这麽慢?你给我快点!」骑在皇甫桀身上的六皇子皇甫珏,眼看自己落後於五皇子,气得举起小手中的小皮鞭连连抽打身下「马匹」。
皇甫桀动作快了些,用手肘撑地拼命向前爬。
张平往前冲,又生生止住步伐。刚才他还觉得这个耀武扬威的小毛头长得十分可爱,如今怎麽看怎麽面目可憎。
「六弟,你再不快点就输啦!」大皇子与三皇子哈哈大笑。二皇子抱臂观看。
眼看五皇子就要到达终点,围在圈外的太监们也起帮他们的殿下助威大声呼喊。
六皇子的小皮鞭抽得勤。
张平眼睛气得通红,双手紧握成拳,思虑再三,突然转身走到处僻静处放下食盒,接著又走回原地。
这里不是太学吗?里面的先生为什麽不出来制止?
张平不知道,那些先生开始还晓得拦拦,次数了、时间长了,又没有大人出头,也就随他们去了。只要不见红、不出大事,他们也不想得罪这些得势的皇子们。
五皇子终於到达终点,片欢呼响起。
六皇子从马上下来,气得脚踢向皇甫桀。
皇甫桀用手挡住,避开了要害。
张平在旁边看著,牙齿紧紧咬在块。如果现在被欺负的是他弟弟……
「吃泥巴!吃泥巴!输的人要罚他吃泥巴!」
皇甫桀面无表情地跪坐在地上,看两个太监抓著把花坛里的污泥送到他面前。
「都是你害我输给五哥!我这个月月银都没了!快吃!全都给我吃下去!」六皇子挥舞著小皮鞭气愤异常。
道鞭痕出现在皇甫桀脸上,小孩疼得浑身抖,却没有发出声。
「殿下!」张平冲了过去,不是他弟弟又怎麽了?皇帝的儿子又怎麽了?没人疼他我来疼!以後他就是我张三的弟弟!
「贤妃娘娘叫您回宫,说有紧急的事!」张平把拉起小孩,拖著就走。
没想到皇甫桀听说是他娘找他,竟吓得缩。
「住!你是哪个宫的贱侍!没见著殿下们都在这里吗?」大皇子的随侍太监看其殿下眼色,立刻拦住二人去路厉声喝斥。
张平停下脚步,「扑通」对著看起来最大的皇服孩子跪下,边磕头边说:「奴婢该死,奴婢乃是瑞华宫的使役,因为贤妃娘娘有急事,命奴婢找到四殿下就速速带回,时鲁莽冲撞了殿下们。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皇甫桀呆呆地著看张平朝大皇子不住磕头。
听闻贤妃要皇甫桀速回,大皇子也不好太过分。虽说贤妃已经年不受恩宠,但看她这麽年还能稳坐贤妃之位,可见皇帝之意。
这已经不是皇帝家事,而是天下间的平衡。四皇子虽不得势,但身後毕竟有个品骠骑大将军的外公。如果不是大人们不管,他们也不敢对皇甫桀如此。
从小就被教导将来要做皇帝的大皇子自然不好不给贤妃面子,但就这样算了他也下不了台。挥挥手,道:「既然是贤妃娘娘叫四弟回去,那自然得赶紧回。不过输了就是输了,该受的罚还是得受。四弟你说呢?」
皇甫桀木然地抬起脸,伸手就去抓太监手中烂泥。
张平头伸,抓住大皇子随侍太监的手就往脸上阵乱抹。抹完就对皇子们磕头,道:
「奴婢得娘娘吩咐以後都要跟著四殿下,娘娘吩咐了不能让殿下冷了、热了、冻著了、不能受伤、身上也不能弄脏,否则就要了奴婢的命。求殿下们开恩,饶了奴婢命。四殿下身体尊贵吃了泥巴怕是要烦劳太医,奴婢愿意代替四殿下把泥巴吃掉。」
大皇子冷笑声,看向皇甫桀……身边伴读宰相之子韦问心低咳声,拉住大皇子衣袖。
韦问心在皇子和伴读中年龄最大,已经十五岁。大皇子皇甫珲对他异常器重,回头看他。
「殿下且慢。」韦问心在大皇子耳边低声道:「贤妃娘娘此举定有深意。以前也不见她派随侍太监跟随四殿下,如今却遣了个过来。而且瞧这侍仆似极为在意四殿下,怕是贤妃娘娘厉令吩咐过。
「虽说四殿下貌丑、性子又古怪不得贤妃娘娘喜爱,但她也只有这麽个儿子。二殿下他们也在,恶人如果让您个人做了,到时让贤妃娘娘恨上了您,可就不美了。」
其他人自然听不到韦问心都跟大皇子说了些什麽,就见大皇子面色转,很是无聊地对韦问心道:「你饿了就早说嘛,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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