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罪名不知怎的就安到了他头上,皇帝让贤妃严惩。
皇甫桀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罪证确凿,而是因为他们必须要有个凶手,而且还是大家都认同的凶手。他正好是最适合的。
他只说了句不是我,之後就再也没有开口。
被贤妃严惩後的皇甫桀在床上躺了个月。
伤愈後去太学院又被三皇子找藉口打了他顿。不过并不是很厉害,也许他的三哥自己也不认为凶手会是他吧。
日子天天过去。
十岁时,也不知道他是开窍了,还是每天花在读书上的时间比别人长的缘故,很先生在课堂上提出的问题,他都可以理解并解释。可是先生却从来没有问过他。
这天,先生随意问了大家个问题||米从何处来。
八岁的六皇子答:从御膳房来。
九岁的五皇子答:各处地方上贡上来的。
十二岁的三皇子答:是采办出宫花银子买回来的。
十三岁的二皇子答:是地里种出来的。
先生在问过四位皇子後,又问了大皇子。
「殿下,你可知米从何处来?」
同样十三岁,只比二皇子大了个月的大皇子,在轻轻扫了眼二皇子後,故作惊讶地道:「先生莫开玩笑,米当然从田地里来,就算我是皇子,也知道这个常识。」
先生微微点了点头,似乎颇感欣慰。
「好,很好。大皇子和二皇子殿下不愧是我大亚皇朝未来的国之栋梁,小小年纪就已熟知民间事情,可见你们二人平时也很用功。不错,不错。」这个问题他曾拿去问过很贵族子弟,十有八九竟不知米从何处来,实在让人可叹复又可悲。
大、二皇子脸上都带了些得意之色。
「米是百姓们种出来的。」道有点沉闷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看,竟是在课堂上从未发过言的皇甫桀。
「如果光有土地,没有百姓耕种,粮食也不可能像野草样长出。如果天时地利都有了,老百姓也肯辛苦劳作,但如果贪官污吏横行、朝廷腐败,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辛苦耕作的粮食必须大部分上缴,他们过不下去了,就会反抗,他们反抗,没人种粮食了,我们也就没有米吃。同样的,如果发生战争,我们样没有米吃。
「换句话说,定要有人来种粮食我们才有米吃。所以米是百姓种出来的。」
先生周礼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盯著他看。
开始他还有点害怕,可是後来他却有了些小小得意。其实这些他也不是很懂,但是他曾经在读书时无意间问过侍候他的太监,然後那个太监告诉了他这些事。
「咳,下面我们来温习下今天课上讲的内容。」周礼拿起书本,开始向皇子及陪读们随意提问。
皇甫桀等了半天没有等来赞扬,不由有点失望。不过他那张被称为难看的脸,很难看出真正的表情。
第二章
张平躺在木板床上,疼得咬紧牙关。
可是他却连动都不敢动,也不能动。整个人四肢大张被绑在木板床上,三天来除了润唇,连口水也没下肚。
插在他伤口中的麦秆蹭著伤口疼痛万分。可是不插又不行,否则旦伤口长合,他还得再受次罪。
已经第三天了,只要忍过这天,他就能离开这个臭不可闻的房间。
他的伤口算是愈合得比较好的,就连帮他阉割的师父也说,他肯定能挺过去。
这是件好事,他告诉自己。
据说在这房里死掉的人不少,都是没熬过去的。他还算比较幸运。
为了分散注意力,张平开始想大太监们会分给他什麽样的工作。
像他这样刚进宫,又无人照顾、又无钱孝敬的小太监八成会被分去刷洗马桶、或者倒夜香的工作。总之不会有好事等著他。
不过他还是稍微幻想了下。
也许大太监看他懂事,把他分到皇帝身边……
想想看,皇帝哎!不晓得皇帝长什麽样?是不是像传言样风流倜傥面目如玉?
听说皇帝的後宫中有很美丽如仙女般的宫妃,以後自己就可以天天看见了。
如果自己讨得这些贵人们的欢心,赐他些宝物,他这生,还有他的家人们就不用再愁吃穿。
想起家人,张平忍不住咧开个笑脸。笑脸扭曲得很难看,但好歹也还是个笑。
他是自愿进宫当太监的。
想当初他爹娘知道他把自己卖了当太监那刻,差点被吓傻。拉著他就匆忙跑去找买办说要退银,买办的人冷哼声,白纸黑字,你当这是玩呢!
去找村长,村长直接说那是宫里出来的,他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根本惹不起。总之要怪就怪你家儿子,没有人逼著他按指印,他自己按得比谁都快。
就在他爹娘商讨要不要举家逃亡时,他出来道:
「爹、娘,不就做太监吗。娘您不是说以前做状元的都得先阉割吗,况且宦官也是官啊,说不定你儿子将来能侍候皇帝,得个几样赏赐,将来你们就不用愁老四、老五还有大侄子的聘礼钱了。而且爹您不是说天下武功秘笈有半藏在皇宫的藏书楼里吗?我进去当太监,也许能有机会溜进去看看呢。」
他爹张大嘴说不出话,他说秘笈半都在皇宫只是随口说说骗骗小孩子,免得他天到晚喊著要去闯少林寺。没想到……!
傻眼归傻眼,既定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而他们也确实需要这二十两银子救命。千叮咛、万嘱咐,夫妻俩生生把皇宫大苑说成吃人的魔宫,就怕家里这个说傻不傻、却愣得要死的三儿子把皇宫当成第二个方鼎村。
送他走的时候,他大家子都出来了,直把他送到村口。
他爹娘直抓著他的手,还在吩咐这吩咐那。他大哥大嫂在旁边想要插话也插不进来,只急得喊:三弟,你放心去吧。将来等你放出宫,哥定养你老!
他几个弟弟不知他要去哪里,个劲在後面跟他哄闹,老四是学著他大哥喊:三哥,你走吧,将来你出宫,弟我定给你喂饭吃!
气得老大脚把他踹旁边去了。
他爹趁人不注意把他拉到边悄声道:「不是说要不识字的吗?你娘可没少教你识字断文。你这去了宫里如果露了馅……」
「不会的,爹。我有数。」张平给他爹个安心的笑脸。
他爹仍旧皱著张脸,「你有数?你要有数就不会做这傻事。」
「爹,不过少个东西而已。将来赎回来就是。」
「可是、可是……唉,都怪你爹没用!」张爹抹泪,他儿子有数归有数,可少根筋啊。
「爹,你别这麽说,你和娘还有大哥已经尽力了,何况也该是我帮家里做点事的时候。」张平看他爹哭,鼻子也酸酸的,为了不让他爹难过,他努力安慰道:「反正我们家孩子那麽,也不怕张家断子绝孙。」
「你小子不懂,你还小,你不知道那对男人来说……」他爹跺脚又叹气。
「爹,你别再说了,现在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爹还是个劲流泪叹息。他娘走过来推开他爹,拍拍他肩头,强笑道:「过段时间我们去京里看你。你自己万事小心,收起性子,千万别做得罪人的事。还有,」他娘虎起脸,「千万不要管閒事!」
「知道了,娘。」
他娘叹息,知道个鬼!她的儿子她清楚,这老三别看貌相老实,却也是家中最不老实、最不让人放心的个。
张平抓抓脑袋又去安慰他大哥。为什麽他这个要入宫被阉割的人,反而要来安慰应该安慰他的人呢?
直到买办的人催促,他那大家子才又哭又叹地回去。
抹抹眼泪,张平带著期待与害怕两种矛盾的情绪,在净身房旁的黑屋中度过了最後天。
第二天大早就有人来带他出去。
先被安排到间房子里待下。房里排床铺,已经睡了些人。
领路的年轻太监告诉他,他将在这里休养三个月,待伤口全部养好,先学习宫里的规矩,之後才会被带到大太监面前正式赋予工作。
张平的心又略略安定了些。心想这皇宫的待遇也不算差,看来并不像爹娘口中说的那样是个吃人的地方。
安心,这伤也就好得快。
能下床走路後就有个老太监过来教他们这些新人规矩。老太监很罗嗦,但张平却听得很仔细。他知道老太监所说的都是用他自己的血和泪换来的经验。他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得把这些话牢记。
老太监嘴中最常说的句话就是:主生奴生,主死奴死;主荣奴比人强,主卑奴比狗不如。
张平把这段话深深刻在了脑中。
然後就是学习磕头,学习问安,学习怎麽跪著倒退著走,学习如何头垂在地上还能看见上面动向等等。
终於见大太监的日子到来了。
这批与他起去的共有十五个新人。两个似乎与宫中某有权势的太监沾亲带故,脸上并无紧张神色,想来是已经安排好去处的。
剩下的都像他样,两手空空,等待命运安排。神色间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两个竟准备了谢金。虽然不,但也足够让大太监在考虑他们工种时,给予了善意安排:个去了书墨司,学习管理及修缮书籍;个去了钟鼓司,学习上殿前的鸣钟击鼓及些杂技戏曲。
而那两个有关系的,则个被分到尚膳司学习打下手,个被分到食用司负责酒水、油盐酱醋茶、蔬菜瓜果及肉禽的采办。让大家暗中羡慕不已。
身边或年幼或年少的太监个个被人领走,他们中最大的个也不过才十七岁。
还有六个人。张平暗自调息舒缓自己紧张的心情,等待大太监对他命运的裁夺。
自称孙宸的大太监看看手中簿子,用手指点了点他身边的小不点道:「许福是吧?这名字倒取得不错。」
「谢孙爷夸奖。」许福年龄不大,才十岁,但也不是不懂事的笨蛋,立刻躬身道谢。
孙宸点点头,觉得这孩子还算机灵,长得也还清秀,把他分到哪儿去呢?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许福怔,连忙摇头,「爷您让奴婢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孙宸满意地点头微笑,「既然如此,以後你就跟著咱家吧。」
许福喜出望外,连忙跪下磕头,口称师父。
张平在边看得眼红,这大太监孙宸乃是内宫司的人,据他这个月学来的知识,内宫司的人负责整个皇宫中除总管太监及各司首领太监外,所有太监的任用、处罚和买办,是个极为让太监们巴结的职司。
孙宸的目光总算落到他身上,张平低下头。
孙宸扫了他两眼,也问了句:「你叫张平是吧?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张平想去书墨司然後进藏书楼。刚张嘴又想到如果就这样直接说出自己想去的地方,孙宸肯定会拿他与许福的态度对比,到时候……
於是张平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小的人笨,切请孙爷安排。」
孙宸也点点头,照样看了看簿子,张口决定了张平的未来。
「看你模样还算老实,正好贤妃娘娘宫里缺个侍候的人,你就过去吧。」
贤妃娘娘?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步登天跑去侍候皇妃。张平先是有点失望,但随即心里就笑开了花。笑过也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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