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我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男人,他并非如人表面所看到的那般心无旁鹜了无牵挂。他敏感,所以他一定也脆弱。“脆弱”并不是肤浅意义上的颓废悲观无助彷徨,更不是仅指徒自忧伤自怜自艾。脆弱是一种思想行为,若非要给它个定义的话,或许应该是……容易被触动。易怒易喜易爱易恨,其实都是脆弱的表现。大盗也会脆弱,因为……他正是一个有情有义懂爱懂心之人。
至此忽然发觉大盗与我竟是十分的相像,都是以或淡漠凉薄或放荡不羁的一个外在的自己来掩饰与隐藏真正的那个易于被感动被触动的自己。
忍不住轻轻覆住他揽于我腰间的大手,柔声地道:“那……身世查得可有眉目了?”
大盗貌似很享受我覆着他手的感觉,低下身来将下巴放在我的肩头,慢悠悠地道:“唔……大海捞针呐……我一路从南方查过来,每座城都查。今年到了京都,京都人多地广,看样子要多花些时日了。”
“你……要怎么查?盗官家的宝物与你的身世有关么?”我关心地问道。
大盗才欲回答,忽听得我那屋子里有开门声,便飞快地在我的颊上“啵”地嘬了一下,小声地在我耳边道:“月儿欠我方才回答问题的奖赏,明晚我再来取!”说到“取”字时他的人便已随着话的尾音消失于夜色中了。
捂着自己被偷袭的脸蛋儿,我又是微微脸红又是暗暗欣喜地望向可能是他离去的那个方向,正有一粒流星长长地划过天际,于是虔诚地许了个愿望:愿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屋内的那声门响原来是绿水睡着睡着醒了,便进了内间想看我睡得踏不踏实、有没有踢被子,乍见我的床上空空如也,小丫头慌得跌跌撞撞地冲出房来,正撞在欲进门的我的怀里。于是对她说我只是睡不着,在院子里站了站,她这才放下心来,回房各自睡下,一宿无话。
次日清晨睡得正香,便听得青烟在耳旁轻唤:“小姐,醒醒,少爷在外间等着您呢。”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起今日还要同岳哥哥一起去太平府见狗官的事来,只得百般不情愿地慢慢起身,穿衣梳洗。由于昨晚睡得较迟,即便洗了脸仍然是呵欠连天,没什么精神儿地出得里屋门,见岳清音正坐在外间桌旁等着,桌上摆着烧饼米粥等早餐食品。
“哥哥早。”我走上前去行礼。
岳清音略一点头,淡淡道:“吃饭罢。”
“是,哥哥也吃。”我轻轻坐至他的对面,乖巧地夹了一筷子小咸菜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然后低头老老实实地吃自己的饭。
饭毕略事休息后便跟了岳清音一路前往太平府衙而去。
季大狗官同学正穿着他那条得瑟的大红袍窝在自己书房的大几案后翘着二郎腿——不,是二狗腿,捧着本书看得摇头晃脑。因他那书房门开着,岳清音便没有敲门,只在门口停住脚步,淡淡道了声:“大人,属下带家妹来了。”
季狗官闻言连忙站起身,将书扔在案上,大步迎上前来,满脸狗式笑容地道:“失礼失礼!二位快快请进!”待我俩进得屋来后他便将门关好,还亲自倒了两杯菊花茶来。
“为兄昨儿个半夜接到上头的意思,要为兄全权负责调查取证田都尉杀害邻国特使一案,”狗官踱到岳清音身旁坐定后开门见山地笑道,“今儿一早又收到伯伯他老人家的口信,让为兄跟清音和灵歌妹妹商量商量要如何进大牢去套套田都尉的口风,是以这一次就要辛苦二位了!”
他所称的“伯伯”自然是指岳明皎,而“上头”也就是田幽宇他爹、刑部太中大夫田大人。这两位老官家办事还真够利落的,昨晚才说的事今早便该疏通的疏通、该嘱咐的嘱咐,全都就绪了。
狗官倒是会说话,还什么要跟我和岳哥哥“商量商量”,只怕岳老爹的意思是要我们这对可怜的兄妹完全听他的摆布罢!呜呜,老爹你真不够意思。
“但凭大人吩咐。”……呃,竟然跟岳哥哥异口同声地说了同样的话,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狗官笑得很让人讨厌,端起茶杯来抿了口茶,道:“清音,那邻国特使的尸体今日午时便会送到咱们的停尸房,届时便要看你的了。现在我们不妨先来分析一下这个案子,只有理清前因后果方能有的放矢地去套田都尉的话——灵歌妹妹以为如何?”
你你,你问我干什么?!你是故意的吧你!
“但凭大人吩咐。”依然丢给他这句话,我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脚下的那块儿花岗石的地板砖儿,看也不看他。
狗官带着坏小子般的笑容眯了眯眼道:“既然灵歌妹妹没有意见,那么为兄便继续了。首先为兄认为田都尉并没有杀害特使的动机,他与特使本就素不相识,自然无怨无仇,倘若以他就是凶手这一假设为前提,那么之所以杀人的原因便当有二:第一,受人指使。只有受人指使才有可能去杀害素不相识、毫无瓜葛之人。能够指使得了田都尉的人……仅仅是官位高于他恐怕并不能令性格刚硬的田都尉甘心听令,因此就算他是受人指使,也必定会是一个让他心服口服之人;第二,误杀。没有宿仇前怨,无缘无故地置一个素不相识之人于死地,只有误杀才可能没有动机,也只有误杀才会使性格磊落的田都尉一口咬定自己便是杀人凶手。然而……田都尉的箭法我们都很清楚,若说他是误杀,只怕数万万次里也仅会出现一次这样的机会,是以这第二点,为兄认为并没有多大的可能。因此重点恐怕还是要放在第一点之上:受人指使。究竟是谁可以让田都尉心甘情愿地替他去杀人且将所有罪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而不顾性命呢?清音,以你对田都尉的了解,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不得不再一次佩服狗官的逻辑分析能力,本来毫无头绪的一个案子,经由他这么一理,立刻便理出了破案侦察的方向。
岳清音淡淡答道:“能让田都尉甘心卖命的,放眼当今,除了皇室之人和他的亲生父母,只怕再无他人了。”
狗官一拍手,笑道:“不愧是清音!果然头脑冷静!首先可以排除田都尉的父母,因为这二位同田都尉一样,完全没有杀害使者的理由。而皇室之人嘛……”
说到此处,狗官压低了声音,继续道:“理由倒是可以找出大把来,只不过如此一来这个案子涉及的范围和深度便是我们这些人难以掌控的了。既然事情是发生在狩场的,那么为兄认为还是先到现场去看一看再做判断的好。就有劳清音和灵歌妹妹同为兄往狩场走一遭儿罢。”
喂喂,虽说我是来配合你工作的,但是到现场调查取证又于我何干哪?!为毛我也得跟着去啊?!有这闲功夫我还在家里嗑几个瓜子儿吃吃呢!
罢了,岳老大都没甚言语我腹诽又顶个鸟用。听得狗官将一名差役叫进房来吩咐着备马,另着人去通知案发当日所有在场的人即刻前往皇家狩场集合,随时等候调查询问。
出得衙门口,十几名衙役已经整装待发,另有三匹高头大马呆愣愣地戳在跟前儿,我心生胆怯兼咬牙切齿地缩在岳清音身后狠狠地瞪着季狗官,这狗东西是存心玩儿我的吧?!这马背的高度比我还高,就算他卧下来当我的上马石,我也不可能踩着他的狗背跨上去啊!
正考虑着要不要装肚子疼拒绝跟着去狩场,便见两个衙役抬了架小梯过来,至马前一架,正可踩着梯阶上去骑到马背上。狗官随即向我一摆狗爪,低声笑道:“岳小姐小心,若实在害怕,本官也可借你双手双肩一用。”
“季大人,”我咬着牙佯笑道,“不知要灵歌同去狩场是有何用意?”
“岳小姐若是不将案发环境与事件的来龙去脉了解个七八分,又要如何去套田都尉的话呢?”狗官理直气壮地道。
话虽不错,可这马……实在是我的一大难关,不知可不可以骑狗去呢?
正为难着,却见岳清音过来握了我的手腕,淡淡道:“踩着梯子上去,我扶着你。”
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众目睽睽之下颤巍巍地被岳哥哥扶着踩了梯子跨上马去,才一坐定,便见岳老大亦踩了梯子上来,轻巧地跨坐于我的身后,竟是要与我共乘一匹。
这这这……没有人的时候也还罢了,当着这么多人,这实在是太难为情了!我连忙红着脸回过头,低声向岳清音道:“哥哥……灵歌自己乘这一匹便好,不会有事的……”说话时眼角余光很明显地瞥到了那季狗官一脸欠人捶的坏笑。
岳清音伸手扯住缰绳,木着脸淡淡地道:“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最好现在就闭上嘴老实在前面坐着,扭过头去。”
百般不情愿兼羞窘难当地回过头去,一时低着脸不敢看旁边人面上的表情。……真是,我都这么大一花姑娘了,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看?虽说很可能我自己骑马的下场就是从马背上哇啦啦地摔下来崩飞几根肋骨,但总比被人笑话这么大了还让哥哥照顾来得……嗯,那还是被哥哥照顾吧。
岳清音丝毫没把旁人当回事儿,双腿一夹马腹,跟在狗官的马后一路小跑,众衙役便在后面徒步跟着,一行人径往城外的皇家狩场而去。
脚印·箭支
就如清朝的木兰围场一样,天龙朝的皇家狩猎场也有个名字,叫做“逐鹿猎苑”,顾名思义,即是借狩猎来喻天下之意。
逐鹿猎苑位于太平城的西南方,占地面积甚为广大,中有丛林、山丘、草原、沼泽、河流、湖泊甚至幽谷,内含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各式野兽鱼禽,俨然是一个浓缩版的动物世界。
季大狗官因是文官,是以这个只有武官才能来的地方他同我们一样亦是第一次进来。入得门后先是一片草原,草原的尽头则可看到茂密的丛林。
据说案发地点便是在那片丛林之中,因此我们三人二骑亦不多做停留,径直驾马一路小跑着向草原彼端行去。那位地麟国使者曾经的陈尸之处已经被人用竹竿和白布围了起来,禁止闲人靠近观看,并有两名兵士持刀把守,见狗官来了便抱拳行礼,道:“参见季大人!属下已经得到上头通知,在此恭候大人查案!”
狗官狗腿儿一伸翻身下马,岳清音便也跟着下得马去,转过身来伸出两手望着我低声道:“俯下身。”
我慌得连连摇头:这这这,这可不行!我宁可直接从马背摔到地上去也绝不能让岳清音像抱小婴儿似地把我抱下马,否则我辛苦建立起来的成熟稳重大方知性的淑女形象岂不瞬间毁于一旦?!……啊喂喂……岳哥哥你、你要干什么……不要碰我……不要哇……呜呜呜……我不活了……全被人看到了……瞧那个三角眼的衙役正捂着嘴偷笑呢不是!呜……
红着一张柿子脸,我万般哀怨地被岳清音叉住双腋从马背上摘了下来,落地后理理发丝,一本正经地立在他身后,假装方才丢人的是别的女人。
这当口季狗官已经在询问那两名兵士了,听他道:“事发后都有谁曾来过此现场?”
其中一名兵士答道:“回大人,特使遇害后其两名亲随曾来过此处查看过尸体,除此之外,圣上的随唤亦来询问过事件经过,以及主审此案的三位大人和刑部派来的临时仵作,另有将尸体带去大人府衙的四名衙差。”
狗官点了点头,命这两名兵士将围着现场的白布屏障打开个入口,而后迈步进去,并且示意我和岳清音跟着他一起入内。
白布屏障围起来的场地约是半径十几米大的那么一块遍生着枫栎树和矮紫杉的丛林,在其中的一小片紫杉后面的地上,有用炉灰描出的一个人形的痕迹——哟嘿,想不到天龙朝的破案机关对案发现场的保护措施竟然已经完善到了这样的程度了,还真是不简单!
狗官一进现场便扎着头东嗅西嗅,大有不找出埋着的那块肉骨头便不罢休的架势。岳清音则负手立在入口处,淡淡望着自己这位一点当官的样子都没有的上司上蹿下跳,不知道心里头会不会正在替他感到丢脸。
狗官扎着头在现场走了一圈儿,至我们面前时抬起头来,露出一口在阳光下亮亮的白牙,笑道:“为兄方才看了一下,这现场的地面上共有十四双不同的脚印,其中有三双脚印的鞋底纹理是火焰形,当是地麟国的特使及其两名亲随的足迹。”狗官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地上那些纷乱的脚印往前走,岳清音便跟在他身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我也只好跟在俩人的屁股后面装作认真地胡乱瞅着。
“剩下的十一双脚印里有一双的鞋底纹理是普通的横纹,”狗官来至那用炉灰描出的人形印迹旁边,指着一双有些模糊不清的横纹鞋底印道:“这一双脚印是那个临时派来检查特使尸体的仵作的。因按我朝的规定,凡居官任职者,鞋底均按品级分别制有龙之九子的纹理,其意为文武百官皆是圣上之子之说。而普通百姓除了龙、凤、龙九子纹理不可用外,其余皆可随意。临时仵作不入官职,没有品级,因此这人的鞋底只是普通的横纹。这双脚印停在特使的尸体旁,想是那仵作便是在此处进行的检查。”
狗官转而又指向散布在尸体周围杂乱无章的一片脚印,道:“这边的脚印中,有一双的鞋底纹是蝜蝂,显然是圣上的随唤,再有四双纹里是狴犴,正是那四名来运走尸体的衙差留下的。还有三双,底纹是蒲牢,便是那三位主审此案的大人的,最后剩下的还有两双,纹理是甪端,只有当朝武官的鞋底才会有此纹里。若照方才那位兵士所说,从事发至将现场封锁,这期间来过此地的人有:死者特使及其两名亲随、来验尸的临时仵作、奉旨询问详情的圣上的随唤、三位主审大人、四名运尸的衙役,以及暂被视为凶手的田都尉,加起来一共是十三人,可现场留下的不同人的足迹却是十四双,这多出来的一双武官的脚印……却又是谁的呢?”
随着狗官这一番抽丝剥茧的推理,我不禁也跟着有些兴奋起来,抬眼望向他,正对上他那双亮晶晶的黑眸子,唇角噙着笑意,目不转睛地亦正望着我。
原本毫无头绪的这么一个案子,短短一个早晨就已经被狗官调查推理到了最接近真相的阶段,真是……真是越接触就越感觉他的能力深不可测,这么一个绝不简单的人物,怎么皇帝老子就只让他做了一个区区太平城的基层小干部呢?这皇帝可真是不擅用人!
那个……咳咳,我这么说可绝不是在为狗官炒作哟,只不过是本着自身的、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高教养高素质而对他做出的一个鼓励性的肯定罢了——更不是我服了他哟!一定要注意!嗯。
狗官不知是看出了我心里的什么想法,眯着眼一笑,继续说道:“田都尉身形较高,因此这两双武官脚印里的这一双……”说着一指地上那有着甪端纹理的略大的一对足迹道:“观其大小与步幅长短,必是田都尉的无疑。循着田都尉的足迹来看,他是从案发现场的北边过来的,原是骑着马——喏,这里还有马蹄印。假设一下当时的场景:田都尉远距离地用箭射杀了特使后,驱马至跟前查看,从这里下了马,大步向这边走,中途却在这个地方停留了一阵,而后才至死者面前。”狗官边说边循着地上的脚印小心翼翼地走来走去,我也只好同岳清音跟在他身旁低了头按他所说的一路观看。
“这就出现了几个问题,”狗官抬起脸道,“倘若田都尉是故意射杀特使,那么要查看特使是否已死的话,依常理应当是直接驱马至特使身边后再下马查看才是,缘何却停在了距尸体数丈开外的地方便下了马,反而徒步走过来查看呢?”
唔,是个问题……或者是田疯子怕特使没死彻底,因此下马来小心翼翼地边戒备边走过去查看?不,不大可能。以田疯子的箭法,若想将谁一箭穿心、瞬间击毙简直易如反掌,如果他是故意杀人,那就绝不可能留给对方最后反噬的机会,且看他走过来的脚印,步幅均匀,步距较长,必是大步稳稳地走过来的,根本不像是戒备着慢慢走过来的样子。
“而且,”狗官似是专门等着我在心中思索毕后才又笑着接着往下说道:“假设田都尉在射杀特使之后欲上前查看对方是否气绝,也当是在第一时间内至跟前查看,却又为何在中途这个地方停留了下来呢?”狗官一指那中途停留处田疯子留下的脚印,“且从田都尉的下马处至停留处再至尸体倒地处,并非呈一直线,而是‘く’形线路,显然他是刻意要在此处停留的。那么再看距他停留处不远的地方……这里,”狗官又一指不远处的一对脚印,正与田疯子这一对相向,“这就可以解释田都尉为何要在此处停留了。他首先是要与这个人说话,可见查看特使是否已死的重要性还在与这个人说话之下。而这个人又是何时来的呢?是在田都尉杀死特使之前还是之后?”
渐渐进入了关键阶段,我不禁也收敛了心神细细思考起来。细观这两种脚印,在停留处脚尖相对,显然是在这里说过一阵话,再循着脚印往尸体的方向查看下去,这其间有另外那十二个人的各式脚印掺杂其中,地面上的足迹混乱不堪,极难分得清楚。然而在接近尸体的地方却可零散地找到几个未遭损坏的、不完整地带有甪端纹理的鞋印,其中有那么一块印记是较大的鞋印覆在较小的鞋印之上的,我心中不由一跳,再仔细看了看,果然又找到了几个类似的大脚印盖在小脚印上的足迹。
“田都尉的足印压于那人的足印之上,”狗官的思路仿佛与我重合了一般,正也注意到此点,指着那几枚足印道:“说明……”
那人是先于田疯子来的现场!
“那人是先于田都尉来的现场!”狗官与我心里的声音异口同声地道。
所以,田疯子绝不是凶手,至少绝不是主观上故意杀人的凶手。
“既已知此人先于田都尉来到了现场,那便再来看看他在田都尉来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唔,在这里,”狗官颠儿着狗腿大步迈至数丈外的一片草地,一指地面,回头向走在后面的我和岳清音笑道:“这人亦是骑着马过来的,草地上有被马蹄踏出的草窝及带出的泥土。且依马蹄印来看,他是驾马飞奔而来,至此处便下了马——因后面已没了马蹄印,是以他是由此处步行至尸体旁边的。这便又有了个疑问:此人究竟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呢……还是杀害死者的真凶呢?”
如果这个人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那么在他远远地看到地上倒了一个人且并不能确定是死是活的情况下,按照人的正常反应理当是飞快地赶至跟前下马查看,而这个人显然一直是骑在马上的,马总比人跑得快,他没有理由在还距倒地
穿越事件簿.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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