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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羁 清穿第29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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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羁清穿作者:肉书屋

尘世羁清穿第29部分阅读

“阿依朵,你也如此刻薄起来,他们兄弟焦头烂额一辈子,就让你这么一句话……”小太监拉过几匹马儿来,阿依朵立刻爱不释手的抚摩着那只赤色良驹,我又忍不住关心起她的将来:“你也该为自己早做打算了,裕亲王若有事,你嫁到京城日子短,我猜皇上也不会连累到你,你会回草原去吗?”

“呵呵,有你呢,怕什么?只要你求皇上把这匹马儿赏给我就够了,骑着它,哪里去不得?”她哈哈一笑,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一溜烟跑远了。

走了皇帝,整个园子都清净下来,但阿依朵是闲不住的,除了多吉,没一个侍卫敢跟她练武或比箭术,她闲得无聊,只好挨个驯那些新进的马儿,折腾得园子一角人仰马翻。有她的闹对比我住所的静,怪不得宫女们总以为我寂寞——每当我读书写字,安静个半天,悠然自得时,她们就变着方儿的给我找消遣。

看了无数衣料,置了一堆新装,高喜儿又张罗了风筝、毽子、空竹……各色小玩意儿,见他手巧,我也画起各种新花样要他做了风筝来放,风筝这个小东西做起来是很考手艺的,高喜儿自讨苦吃——我和阿依朵花样层出不穷,小人鱼、大灰狼,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有,亏得他天天熬夜绞尽脑汁居然都做了出来,连我也乐得每天拉着风筝在园中跑。

阿依朵很喜欢这个新玩意,却没耐心放,于是发明了骑马放风筝的绝技,满园子就见她骑着马拽着风筝乱跑,不知道扯坏了多少风筝,连侍卫都笑得捂着肚子直跌脚。胤禛每天都有消息回来:四月初二日已行大礼,预计初六返京,这一去还不到半月的时间就能回来,相比过去动辄几年的分离,我还真没有多少相思之意,这么嘻嘻哈哈玩闹着,日子很容易就过去了。

四月上旬,地气真正热起来,人只需穿着轻薄春衫,湖畔也撑起一把把小伞似的荷叶,暖暖的气流送着风筝,我和几个宫人在碧绿的草地上拉着线,却只顾看着阿依朵发笑。

春季是马儿发情的季节,新进的这批马儿虽马齿尚幼,也日渐烦躁,越来越不好驾驭,偏偏阿依朵又看不上别的马,于是干脆丢了风筝,和不听使唤的马儿较起劲来。

众人正看着她笑成一片,如意悄悄拉拉我的衣袖,回身一看,胤禛穿着家常宝蓝府绸长衫,只在腰间系着明黄蟠龙玉围,也不戴帽子,没有从正门方向过桥,而是从西边树林往这边走来。他身后只跟着李德全和几名一等带刀侍卫,个个神色谨慎,以至于路都走得缩手缩脚,胤禛神色阴沉,颇有倦意,双眉紧锁看着地面在想什么,一副不胜其烦、随时会发怒的样子。

可怜的胤禛!明媚的春光他看不见,满园的欢笑他听不见,却深锁着愁眉。

“皇上!”我欢欢喜喜叫了一声,小心翼翼瞧着胤禛的李德全和侍卫们都被吓了一跳。

胤禛这才抬起头,四顾茫然。

“皇上你看!我的大闸蟹飞得最高!”一直在笑,还不及收敛笑意,就拉了线迎着他跑过去,胤禛几乎是本能的往前赶上两步,伸手扶住我,疑惑的嘟哝:“大闸蟹?”

他抬头往天空看了看,又低头呆了一秒。再抬头看了看,又左右打量了一下手里还抓着风筝线就慌忙跪了一地的宫人,突然“扑哧”一笑:“大闸蟹!凌儿!你往天上放螃蟹?哈哈……”

“哎哟!皇上笑了!”李德全伸手抹了把额头,也笑逐颜开。

“哈哈……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帮帮裕亲王福晋?”胤禛指指抱在正疯跳的马脖子上,欲下不能的阿依朵,看看,又忍不住笑。

“怎么?李德全,皇上很久没笑了吗?”我问。

胤禛拂去我鬓边发丝,低声道:“朕不笑无妨,只要朕的凌儿笑了,什么都值得。”

春意融融,他的气息就近在耳边,众目睽睽之下,我觉得自己的脸迅速被温暖的阳光炙烤,滚烫得像要冒烟。

侍卫们瞠目结舌,特别是那个当年亲自随康熙去雍亲王府目睹我被赐死的德楞泰——又像是被惊呆了,又像是在拼命憋住笑,最后眼观鼻,鼻观心,严肃的一挥手,带领众人前去“解救”阿依朵了。

“朕记得十三弟和十七弟说这批滇马还有待驯化,暂不能骑用,裕亲王福晋倒是艺高人胆大……李德全,朕先不回宫了,要在园子里好生歇歇,去传旨叫上书房大臣,把这些日子的条陈都带着,下午来园子见朕,其他人都不用见了,明儿在……乾清宫,叫大起。”

“喳!请旨,十三爷……”

“朕刚吩咐他回府静养,自然不要再劳动他——叫太医院安设轮班儿太医去怡亲王府,给朕看好了,每天两次报呈,一应药材都从御药方取用。”

李德全磕头走了,马儿被侍卫们制服,兀自不服气的仰天怒嘶,驯马太监忙着安抚它,阿依朵也过来磕头,被胤禛止住了:“裕亲王福晋辛苦啊,呵呵……这些日子有劳裕亲王福晋了,朕今日乏了,改天再和凌儿商量赏些什么,着人送去裕亲王府——贵府上管家已带着家人在园子外头接人了……”

阿依朵也带着自己的家人随侍行礼辞去,我才问道:“皇上这才刚到京城,还未回宫?十三爷病得不好么?让皇上愁成这样?太医怎么说?”

皇帝的出现,让四周轻松的气氛一扫而光,宫人们忙着收起东西,端热茶拿毛巾前来伺候,马儿也被拉走,胤禛重又垮下脸来,依然情绪低落:

“太医说无大碍,四月阳火上升,易发咳喘,不宜劳累,十三弟只需静养……烦心事儿多着呢,朕竟不想回宫了,来,凌儿,把你的螃蟹放了,替十三弟去去病根儿……”

割断手中线,看着张牙舞爪的螃蟹飘远了,与胤禛携手回到湖边小楼,李德全也回来了,在胤禛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胤禛笑道:“哦,到了?什么时候?”

“回皇上,昨儿晚上到的,因皇上尚未回京……”

“行了,呈上来吧,朕也瞧瞧。”

“喳!”李德全转身出去,少时亲自捧了一个木盒子进来,那盒子是原木打制,十分粗糙,李德全拿了张块绢把它包起来才双手呈上,一张老脸的皱纹都笑成花儿似的:“哟,老奴当差几十年了,还没见过这稀罕物儿呢……托凌主子的福……”

“我?”

胤禛笑,打开盒盖看了一眼,转手递给我:“这是十三弟的主意,他说你必定喜欢。”

胤祥?

盒子拿到手里出奇的沉,边缘粗糙扎手的原木还散发着森林的气息,触手冰凉,种种迹象都透着神秘——什么东西会这样送到皇帝手中?

揭开盒盖,原来盒子是双层的,夹层塞满了碎冰,里层静静躺着……一朵洁白的莲花?

温暖的阳光斜斜移到湖面,粼粼波光映着她每一片花瓣,白腻如象牙,透明如婴儿的皮肤,她正脆弱而倔强的盛放。

“……找了天山的采莲人,从雪山上连根带土和冰一起凿取,选出十数朵含苞未放,根系完整无伤的,连土放进木匣中,拉上两车冰,沿途随时换填,按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城……呵呵,凌儿,别这么瞧着朕,朕可不是昏君,这都是十三弟遣了他门下几名最得用的人亲自去办的。”

“不,皇上……我只想问,为什么?”

无法形容这种震惊感……我一直以为胤祥应该早已把那当作一场偶然发生在寂寞边疆的梦,一笑置之于陈旧的记忆中任它被时间冲走,但他,却在这种时候,在雍正元年,在繁花满眼的京城,送给我一朵雪莲!

“你再也猜不到的……十三弟说,雪山险峭孤寒,独拔于世,人人敬而远之,鸟兽难至、寸草不生……再没有比它更‘高处不胜寒’的所在了,却偏偏有一种最精致娇弱的花儿,独独能与之相伴,使之不至于寂寞……”

胤禛拉过我的手放在他脸颊上,看着我:“他说,这是献给你我二人的。”

所以才有了当我注目于胤祥马上弯弓的身影时,胤禛对我的凝目,那时他已经知道胤祥正在为我们采这朵雪莲……原来从没有过什么误解,因为我们三个,都太了解彼此了。

“凌儿,我,真有冰山那么可怕?十三弟,心胸坦荡、义气深重,是个可以托付性命的直汉子、真英雄,太医却说他脾伤邪寒,肺劳忧戚,脾主思、肺主悲,病根儿似为思虑所积,我不明白……”

胤禛痛心的摇摇头:“在草原上,说他忧惧郁结,尚属人之常情,可是现在?……”

摩挲着他的脸颊,我反而笑了,虽然只是苦笑:“胤祥是个傻小子,你何尝不是呢?上次太医不还呈了平肝明目的药茶方子?肝主怒,登基以来,你有几个日子舒展了眉心的?歇歇吧,如今总算是新朝初始,气象一新,都会好的……”

好不容易哄得胤禛清清净净歇了个中觉,大臣们已经到了,让李德全挡了再挡,终于张廷玉和廉亲王联袂来请,说是太后震怒,旧病复发,已不省人事。

我这才知道,此去遵化,众人随行,回来时,皇帝却命“皇十四弟”、贝子允禵留遵化守陵。正好议政大臣、皇十七弟、果郡王允礼上了一道“允禵等结党乱国等事”的折子,皇帝又将允禵随行家人雅图、护卫孙泰、苏伯、常明等拿送刑部,命永远枷示,并“伊等之子,年十六以上者皆枷”。

一年前还门庭若市的大将军王府,就这么人散楼空。皇太后从刚刚回京的众人口中得知此事,惊怒交加,气血攻心,就此一病不起。

要离开圆明园,住回宫里,我是一万个不愿意,但胤禛只拉着我说了一句:“陪着我,凌儿”,我就随他回到了红墙黄瓦中。

太后病重期间,胤祥挣扎着起来帮胤禛料理国事,向我笑话阿依朵在园中驯马、放风筝等等糗事时,言笑晏晏,一切如常。

拖到五月,皇太后病重,要见允禵,皇帝急传其回京,但当他赶到时,太后已经去世。皇帝加封其为郡王,称其“无知狂悖,气傲心高,朕唯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著晋封允禵为郡王。伊从此若知改悔,朕自叠沛恩泽;若怙恶不悛,则国法具在,朕不得不治其罪”,仍将其发落至京外的汤山“看起来”。同时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命皇十五弟、贝子允鍝代其往驻景陵”。

六月十五日,青海和硕特蒙古亲王罗卜藏丹津叛乱,正式与朝廷驻军开战。因军务紧急,雍正皇帝正式在距养心殿几乎只有一墙之隔的屋子里设立了“军机处”,亲自抽调人手入驻,随时处理各种文件。

紫禁城又逢国丧,重新布置回白布素幔,王公大臣们又取掉刚刚戴上两个月的顶戴花翎,穿回孝服,太后葬仪未及举行,对于皇室兄弟命运的震惊未消,西边战报已雪片般飞到胤禛案头,军机处人人忙得脚不点地……历史的惊涛骇浪卷过每一个人,京城的酷暑盛夏来临,我却只把那雪莲放在梳妆台上,看着她一天一天干枯萎谢了。

朱红的宫墙内热浪滚滚,养心殿跪了一屋子的人,个个衣冠整齐、汗湿重衣,只有地上磨得光可鉴人的青砖凉意可嘉,被撑在上面的手印出一块块汗迹。

皇帝手中蘸着朱砂的笔在微微颤抖,我留意看了一下,低头想了想,从槅子间出来,宫女正七手八脚从井里拉上刚从新疆库尔勒进的香瓜,因为我夸他谨慎得力而被皇上调来我身边的高喜儿正从湃好的水果里拣鲜亮个大的细细切片装盒。

“皇上气得不好,恐伤龙体,李公公,这个就拜托你了。”我亲自托着果盒,代从东暖阁退出来的小宫女央求李德全。

李德全愁得皱起满脸的褶子,探头看看半开的门里噤若寒蝉的王公大臣们,拱肩缩背的捧着果盒进去了,脚下没有一点儿声音。

这果盒还是我想出来的,受了那雪莲的启发,在盒子下面弄一个夹层,塞满宫里每年冬天都会用玉泉水冻下来夏天解暑用的碎冰,以湘竹编制成小屉子隔开,水果就能直接取到冰的凉意却又不至于沾上碎冰渣。胤禛大为赞赏,吩咐打造了一批,用来装上新贡的水果赏人,是大臣中难得的容宠,他自己也去哪里都叫人带着,消暑解渴,也去去炎热天气里的烦躁之意。

李德全悄悄跪到御座旁边,举起朱漆嵌螺甸的大果盒,小太监把盒盖揭开,里面是金丝枣、木樨藕、穰荔枝、杏波梨、香瓜五样水果,皇帝放下笔,用银叉子叉了一块梨在口中嚼着,似乎气顺了些。

“这么多官员弹劾李卫说他在江浙敛财,无不危言耸听,仿佛大清要被李卫折腾垮了,为什么朕却听说他在那里推行的新政,百姓无不钦服?他找盐商缙绅们要的银子,不过少盖两个戏楼子就有了,于我朝廷却是西北用兵粮草生死攸关!反思之,满朝大臣中,有多少到如今还亏欠着国库的银子?衮衮诸公,上欺朝廷,下逼百姓,大清江山垮了于你们有什么好处?嗯?!”

“滴答”不知哪位大人汗水滴落到地面,也没有一个人敢抬袖子擦擦。

“……抄了不少家败坏我朝纲的墨吏,竟一点儿震慑也无,诺敏以一届巡抚大员的身份,公然借上几百万银子假充库银欺瞒朝廷,欺君!张廷璐拜了天地先圣,以主考身份从朕手里拿过考题,转手就去街头叫卖敛财!良心都叫狗吃了!他们这是扫朕的面子?这是在败坏我大清江山!”

他转头看看果盒,语气突然异常温柔:“为难衡臣了,累了这么些年,如今还要称病在家躲着……新进的荔枝和香瓜都不错,李德全,你把这果盒送去张廷玉府上,传朕的口谕,就说朝廷少不了他,会考弊案已经结了,用了朕赐的水果,还回军机处把差使当起来罢。张廷璐嘛……”

他站起来,一脸嫌恶:

“腰斩。届时百官随朕前去观刑。”

说完,拂袖而去,留下满屋子头也抬不起来的官员伏地颤栗。

回到后殿,胤祥已经等在檐下荫凉处,一见皇帝过来,立刻打打马蹄袖要跪下,胤禛顺手拽住他的手臂,拉他进殿:“里头有冰,你偏在大太阳下站规矩做什么?再有一次,朕饶不了这些没长眼的奴才。”

胤祥笑:“皇上还在熬着,臣弟怎能先歇着?不怪他们。”

胤禛是个事事讲规矩、有约束的人,不但大小事情上爱面子、有极强的控制力,在打扮穿着上也一向讲究,大热的天也不肯随便,所以他身边的人,从皇室王公到太监宫女,个不得不衣装整齐,领子袖口捂得蒸笼似的。胤祥更是深知这一点,整整齐齐的穿一身亲王服色,外头套上白褂子孝服,一层层裹得跟粽子差不多,帽沿往外沁着汗珠。

冰果盒一次都会攒上好几个备用,我见胤禛忙着在问“方苞可启程了,邬先生可有消息了”,便自作主张取过一个来,双手奉到胤祥座前,胤祥作惶恐状,起身要辞,胤禛挥挥手,三人相视一笑,胤祥才坐下道:“方先生还是不肯回京,安徽巡抚派了大车天天候在方先生后头跟着,他偶尔到书院讲学,平日都在家中闭门著书,只推自己前几年在圣祖爷身边熬得灯尽油枯,不堪其用了。邬先生嘛,李卫有密折进呈,今儿才送到臣弟手上的……”

胤祥捧出密匣呈上,这个小盒子打制精密,边角包裹着锃亮的的黄铜皮,打着黑铁铆钉,它的锁具这个时代精密复杂得很罕有,钥匙都只有两把,皇帝和有密折权的大臣各执一枚……打量着这个专制统治下有效的极权工具,我突然觉得好笑。

他们都偏执于权力,权力的表现无非在于控制,但一个人,区区肉身,到底能控制多少去?秦皇汉武、成吉思汗,自以为控制了极大权力的人,其实已经被权力控制,他们最后甚至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锱铢算计着权力就是他们的满足感来源?但我却想不起胤禛曾几何时为权力而快乐过……

胤祥见我微笑,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皇上,听阿依朵说……”

胤禛见他看我,也一脸嗔怒的看看我,凶巴巴的说:

“笑话!方先生和邬先生没招来,倒把她放出去贪玩了,还嫌朕操心的不够吗?”

胤祥低头做个鬼脸,我只是一笑——虽然从未试验过,但我猜,说服胤禛应该不是太难。

夏天日长夜短,宫门下钥时分,天色尚未黑透,宫苑中树梢轻轻点头,有了凉风。我吩咐把窗户都开了透透气,只着轻罗小衣,执纨扇,在前后殿之间的不大的绿地中寻找一点儿清凉。

四下静得一点虫鸣声也无,站在溶溶月色中发了一会呆,想到这里面的缘故,又独自发笑起来:还在康熙末年,胤禛管着内务府时,认为虫鸣吵闹,于是设立了一个叫“粘竿处”的衙门,把宫中、畅春园等地的鸣蝉、蟋蟀等叫得让他烦躁的虫子都粘掉抓走,用做捕虫的粘竿就成了这个部门的名称。连虫子都要赶尽杀绝,果然是个专制、霸道、小心眼的家伙……

有人好象在笑我,角门处假山石的阴影下,我想着的人正看着我笑:“朕瞧你半天了,想什么心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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