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飞起时像一条毒蛇,落地时却成了一条断成两截的死蛇。
孟昶依旧在吃着,连头都没有抬起一分,偶尔还能听到他满足的吞咽。
瞎子在旁边轻轻地笑着,此时他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位慈父。
饭馆里的其它慢慢收起蠢蠢欲动的手,端正的坐好吃着面前已经为数不多的饭菜。此时他们才会去注意一个一直被忽视的问题,在一个这么好的位置,一个瞎子又怎么能够守住这间破饭馆二十多年。
他们不知道瞎子的底细,但却知道发出飞刀的人。许飞的飞刀依照他偶然发现的一本古籍练成,至今为止还没人能够从飞刀下逃生,飞刀一出必有一人丧命,却被一个瞎子用一双筷子轻松的夹住。这种境界是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许飞正坐在饭馆的角落里,他恐惧的双眼正死死盯着断成两截的飞刀,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那双筷子仿佛夹在他的心上,将他的也夹成两瓣,他忽然想一个忘记已久的传说,一个人用两根手指夹住天下所有兵器的传说。心中的恐惧增长到无法控制,他大叫一声,夺门而出。
小叫化看着瞎子,他的眼睛里充满仰慕和尊敬,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普通的老人是一位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他的武功已到了化境,已完全炉火纯青,已与伟大的自然浑为一体。所以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孟昶依旧在吃菜,他现在吃得很快,仿佛他又回到了曾经那段岁月,完全不顾菜的味道,只想着填饱他的肚子。
桌上有菜并不多,所以不一会儿,几个菜碟已经空空如也。小叫化甚至没来得及吃上一口。
拍了拍孟昶的肩膀,瞎子站起身来,说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瞎子的身影消失在饭馆的后门。
孟昶抬起头来,他的眼神冷如霜。
第三十一章理由
小叫化正准备说话,可是虽然他张开了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他的嘴刚张开,就看到饭馆里就亮起了五道光芒。从天窗上照进的阳光被反射得到处都是,就好像把阳光劈碎了,碎片洒在饭馆的不同地方。
但这次小叫化却错了,因为其中还有一把剑的颜色是透明的。
透明的就是看不见,透明的自然也反射不了阳光。
这把剑的目标却不是孟昶,而是小叫化。
这把剑的目的也不是要杀了他,只是想重伤他。只要伤了小叫化,孟昶一定会分心,那时候这把剑就可以刺进孟昶的胸膛。
剑无声无息的刺向小叫化的左腰。
小叫化张着嘴巴,眼睛里露出关切的神情。他关心的当然是孟昶,却不知道自己将要受到的危险。
幸好这把剑没有刺中他,因为小叫化已经倒飞了出去。
小叫化当然不可能自己倒飞出去,只不过孟昶从方桌下踢了一下他坐着的椅子。
这个时候,孟昶右手中的筷子已经只剩下一只,另外一只正插了拿着那把透明剑的人的额头上。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孟昶一脚踢飞了小叫化,右手气劲涌动,将一支竹筷当作暗器打向那个人。
竹筷飞行的极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钉入了那个人的额头。那个人只是感觉额头突然一阵刺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昶右脚尖轻点地面,借力飞起,像一只穿花蝴蝶轻松的避开了五道光芒,竹筷在五个人的头顶上轻轻打了一点,就好像生气的父母用筷子教训不听话的孩子。
孟昶打了五次,但他的动作却好像只做了一次。五个人的头顶上喷出一股血箭,然后就像一只死狗,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孟昶手中的竹筷突然爆裂开来,丝絮从空中缓缓落下。
此时孟昶还没有落地,他的脚离地面还有半寸。
这个时候,饭馆里又突然多出一道剑光,这是一道真正的光。剑出鞘的脆响还没有消失,剑尖就已经刺破了孟昶的衣服,身体的汗毛已经能够感觉到冰凉的寒意。
这个人出手很快,无疑是一个好手,他对时机的把握也恰到好处的让人发指。他出剑的时候刚好在孟昶下落中无法借力的瞬间,如果早一分,孟昶可以凭借之前的余力轻松的避开,如果晚一分,孟昶就已经落在地上。
剑刺向的是孟昶的胸膛,相比于咽喉或者眉心这样的要害部位,胸膛的目标无疑大得多,也就更不容易失手。
这个人同样也是个很谨慎的人。
所有人的都认为孟昶必死无疑,连小叫化都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孟昶突然折腰后仰,恰好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剑。
在这一瞬间,他身体的变化与速度已经超出人体的极限,也超出了他自己的极限。一个人往往以够成功,就是因为他能够凭着一股超人的意志力与求生力,超出自己的极限。
剑尖挑破他胸口的皮肤,割破他的衣服,又从他的鼻尖上伸出,剑离他的脸如此的近,孟昶甚至已经看到剑上细微不可分辨的纹路。短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滑入他的手中。
正当孟昶准备反击的时候,眼前的剑光却突然消失了,以比它来时更快的速度消失在孟昶的眼前。剑光来时出奇不意,剑去的时候却无声无息,仿佛这把剑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孟昶胸口的伤口,染湿衣服的血却证明这一剑真实存在过。
孟昶落在地上,就看到饭馆大门处一张嘻笑的脸,那个人的剑已经入鞘,但谁都知道等到它第二次出鞘时必然会造成必杀的一击。他就像个猎手,耐心的等待着猎物出现破绽。
这样的人绝对是个很可怕的敌人,哪怕他站在那里都是一种威胁,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他的剑就会刺入你的要害。
孟昶双腿微屈,身体前倾,他准备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威胁除去。
可惜他误了最好的时机,可惜饭馆里并不只有那一个人。
八个人突然出现在孟昶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势,将他围在中央。八个人的手里各拿着一把刀,刀长三尺三,用白布紧紧的包裹。
八柄刀同时向孟昶斩去。一样的拔刀方式,一样的出手角度,一样的可以斩落秋风的刀势,一样的快若闪电侵袭的速度,白布的空气的挤压下从中断裂露出隐藏着的刀锋,如同一只凶兽露出它锋利的獠牙。
八个的所站方位暗合天理,将孟昶死死地困在中央,八把刀卷起的虹练更是将八个人之间的空档补满。八把刀凶狠猛厉,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斩向孟昶。
孟昶已经成了一只笼中鸟,狭窄的笼困住了他的翅膀。
八把刀组成的刀阵毫无破绽,已经达到了一种完美,世上所有的破解之法都不会有任何作用。
孟昶似乎已经必死无疑。
孟昶却在此刻笑了。
毫无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完美才是无法弥补的残缺。
孟昶向前一步,挤进刀光中,在两把忽然而至的长刀快要斩进他身体的瞬间,将手中的短刀强行塞进一个人的手里,而后擦着迎面而来的刀光退回了原地。
刀阵在这一刻突然出现一丝破绽。
精密的仪器会因为一粒沙子而停止运转,茂盛的大树会因为一条虫子而走向衰落。正是因为完美,所以它们没有了再前进的可能,任何一种完美之外的东西都会让它们崩坏、衰落。
红颜薄命正是完美的缺憾,英雄迟暮也正是完美的结局。
这个微小的破绽一闪而逝,八个人脚步之间的变幻瞬间就已经弥补,但是却晚了。
孟昶再次向前,右手不可思议的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用力捏起,只听见“喀”的一声,那人的手骨已经碎裂,长刀应声落在地上。欺身挤入他的怀中,孟昶的左拳重重击打在他的胸口,左拳击断了他的三根肋骨,肋骨的尖刺插入他的心脏。那个人再无力站着,缓缓地倒地,鲜血从他身上不可抑制的涌出。
夺过短刀,弯腰下蹲,一抹刀光从他头顶斩过,带走几根头发,孟昶趁势站起,手中短刀自下向上,斩破那人下身,割开他的胸膛,又从他的下巴处将他的头颅劈成两瓣。
死了两个人,剩下的六个人再也无法组成刀阵。
唯一剩下的,只有他们和他们的刀,刀还是可以杀人,而且他们的刀很快。
可是孟昶却比他们更快,所以六个人很快变成了六具尸体,他们的全身上下没有什么伤口,只有咽喉处有一道淡淡的血痕。
刀太快,所以瞎破喉咙之后,血还没有来得及流出。
饭馆里还剩下八个人,八个活人。
小叫化的眼睛看着孟昶,孟昶却在看两个人。一个笑眯眯的站着,另一个却坐着,一直不停的喝酒。
饭馆里还有六个敌人,可是孟昶却只看到两个,难道另外四个人都是隐形人?
他们当然不是,但很快他们就消失了,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藏不住的害怕,而后同时拔腿向大门外跑去。他们刚跑出饭馆没几步,就齐刷刷地倒在地上,后颈处的血不停地向外喷出。
笑眯眯的人此时笑得更加的灿烂,他拱手说道:“这种死活着也是死了,所以我替你杀了他们,我知道你是不会介意的。”
眼光扫过地上尸体后,他摇摇头又说道:“这些人死了连个名字都不知道,真是悲哀。所以我一定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笑笑,笑口常开的笑笑。”
扭过头看向那位从始至终就坐在那里不停喝酒,连头都没有抬起一分的壮汉,问道:“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壮汉的脚下摆着五个酒坛,但他的碗里已经没了酒,他豁然站起身来,瓮声说道:“我无父无母天生地养,刘云救过我的命,所以我跟他姓刘,他叫刘云,我就叫刘雨。”
小叫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一个壮汉取了这么一个与他相差极大的名字,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小叫化在笑,笑得肚子都疼了。
刘雨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看着孟昶说道:“你杀了刘云,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你。我想你一定很明白。”
“我明白。”孟昶点了点头。
笑笑一直在笑,他摆摆手,说道:“不好,不好。如果你杀了他,那我岂不是白来了?况且你已经喝了很多酒,酒喝多了必然会影响你的反应,所以你的速度一定没有平时那么快,你的力量甚至也没平时那么大,说不定你还会死在他的刀下。”
他眯着眼睛,视线扫过两个,接着说道:“所以这个人一定要由我来杀,你的仇我就顺带着帮你报了,我可都是为你好。你也不用太感谢我,我偶尔也会发发善心做几件好事。”
“你又为什么要杀我?”孟昶问道。
笑笑抚摸着剑,微微叹息道:“因为,我对天下第一的名头很感兴趣。”
第三十二章隐秘
笑笑依然在笑,他说得理直气壮。
很快他就笑不出了。
一个碗口大的拳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刘雨两步跨过两个之前三张桌子的距离,让人很难想象一个如同狗熊般粗壮身材的人居然能有豹子般的速度。
豹子捕食的速度谁都可以想像。
刘雨却不是要捕食,五坛子酒下去早已经将他的肚子灌满。
他也不是想要笑笑的命,毕竟笑笑不是他练拳用的石柱子,而且笑笑比石柱子要危险得多。要杀了这样的一个人就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他也不愿意在他报仇之前做这种没有意思的事情,所以他拳头上的力量就看了几分,看似猛烈威胁却不大。
笑笑当然也看出这一点,所以他向后退了一步。
刘雨的拳头在他面前停住,离他的鼻尖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刘雨收拳,站立,面色不快,他说:“我的事不需要别人帮忙,也不屑让像你这种人帮忙,如果你一定要杀他,可以等我杀了他之后再补上一剑。”
他说得很有意思,所以笑笑又笑了。
笑笑道:“像你这样的人过得岂不是太累。”
他突然摇摇头,又说道:“我就知道,这世上最难做的就是好人。”
刘雨转身,面向孟昶站立,问道:“我问你,刘云身上有没有多余伤口。”
什么伤口才叫多余,他并没有说清楚,因为他知道孟昶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孟昶当然明白,但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仔细想了想之后,他点头回答:“有。”
刺在刘云手臂上的竹叶当然也算一个伤口。
“有”字刚出口,刘雨的拳头就已经击出。
情绪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力量,它可以让一个人做出平时做不出的事情,所以一个人可以在瞬间跨过几百米的距离接住从楼上摔下的婴儿,所以一个人可以抬起一辆卡车,只是因为卡车下压着他的孩子。
刘雨的情绪是愤怒,忍无可忍的愤怒。
他的速度更快,拳头的力量更大,拳头在前进中发出呜呜的声响。
此时已经不是他的身体挥动拳头,而是拳头的力量带动他的身体。
如果说可以将天下拳法汇聚成一拳的话,那么这一拳就是,这一拳在空中直行,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刘雨的拳头携带着无可抵挡的气势击向孟昶的胸膛,这一拳如果打在一个人身上的话,绝对可以砸烂他半边身体。
孟昶却没有动,即没有反击也没有做出任何避让的动作。
拳头在他的胸口前停下,只要再前进一点,就可以击碎他的胸膛,将他的心脏砸成肉泥。
刘雨怒目圆睁,厉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你这一拳已经达到了拳法的最高境界,我周围一丈范围都在你拳势的范围里,我避不开。”
这话说得很对,没有变化才是最可怕的变化,哪怕孟昶避开一步迎接他的就会是更可怕的变化。
孟昶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躲?”
刘雨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孟昶笑了,笑得就像赢了糖果的孩子,他说道:“所以我在赌。”
刘雨道:“赌什么?”
孟昶道:“赌你不会真的杀了我。”
他想了想,又说道:“刘云虽然很低调,但关于他的行踪却被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他从来没有救过一个孤儿。所以你的名字是假的,甚至连你的人也是假的。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替刘云报仇。”
刘雨收拳,讽刺道:“想不到一个杀手也会赌。”
孟昶道:“杀手也是人,是人都喜欢赌。”
他又笑了笑,说道:“只不过我的运气好每次都能赢,所以我活到现在。这次也是一样。”
刘雨道:“你就不怕我跟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孟昶道:“你不是。”
刘雨长长叹息,说道:“你的运气确实很好。不过有一点你错了。”
孟昶问道:“哪一点?”
刘雨道:“帝都关于刘云的记录是从他遇到先帝之后,而在这之前的事情却是一片空白。”
孟昶的眼神开始收缩,他终于知道一直被他忽略地方,甚至是被所有人忽略的地方。刘云遇到先帝时是十九岁,到了帝都之后就被封为宰相,帝国最年轻的宰相,这样的一个人在他十九岁之前当然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
刘雨接着说道:“我确实是孤儿,我所说的也都是真的,只不过我隐藏了一部分的内容。”
孟昶问道:“什么?”
刘雨答道:“我们那个村子叫刘家村,所有的人都姓刘。村里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很多是有多少,他并没有说,但孟昶却已经感觉到恐怖,一个人就已经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如果是十个人呢,一百个人呢。孟昶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刘雨又说道:“我还没有告诉你的就是,我们的拳法都是刘云教的。”
孟昶突然苦笑,他突然发现对刘云的了解近乎于空白,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温和的老人居然也是个高手。
刘雨又接着说道:“我看过他的尸体,尸体上没有任何伤口,除了你留下的那个难看的竹叶。”
孟昶说道:“所以你不是来报仇的。”
刘雨说道:“绝不是。”
孟昶问道:“那你来干什么?”
刘雨说道:“当然是……”
“当”字刚说出口的时候,他突然反步拧身,双手握拳向他左侧重重击出。
“然”字传出时,孟昶才感觉到一道剑光刺向他的脖子。
这一剑如同春雨润物一般悄无声息,没有杀意,没有情绪,什么都没有,仿佛突然间这把剑已经成了一片竹叶,竹叶落在人身上很难感觉得到。这一剑已经不是人所能刺出的一剑。
当“是”字从刘雨嘴里说出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击打一个物体上,伴随着一声惨呼,那把剑斜上飞出擦着孟昶的头皮,扎进饭馆的房梁上。几缕头发从孟昶的头上落下。
笑笑躺在地上,他的身体自腰部断成两截,但他却还没有死。
他的眼神带着惊愕,带着不可置信看着刘雨。
刘雨甩掉拳头上沾着的碎肉,又用他那件沾满的酒渍的衣服擦干净手上的血,慢悠悠的接着说道:“——来保护你的。”
“你一定感到很惊讶。”这句话,他是对笑笑说的。
笑笑此时已经笑不出了,不管是谁身体断成两截都不会再笑得出来。
“其实我很讨厌你的名字,一直都想将拳头砸在你的脸上,如果不是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早就这么做了。”
刘雨轻轻地笑了笑,这个笑容里露出与他身体完全不一致的j诈,一个狗熊如果有了狐狸的狡猾谁都不会看出来。
笑笑当然也是,所以他付出了代价,只是个这代价太重,重要他没有重来的机会。
“你太自信了,自信到突然忽视身边的情况,我跟你了三天,你居然都没有发现。”
刘雨笑着说道:“也正是因为你的自信,所以你出剑必定用尽全力,你从来没想过自己失手的情况,所以我才有了机会。”
笑笑又笑了,不过这一次是死亡的笑。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喝点酒,再慢慢聊?”刘雨微笑着问道。
孟昶反问道:“你还能喝?”
“当然。”
刘雨点点头,很肯定的说道:“我们那个村子,几乎一年四季都飘着雪花。你知道想在这种环境里生活下去,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么?”
孟昶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当然不知道,所以他问道:“是什么?”
“喝酒。”
刘雨很自豪的拍着胸口说道:“喝很多很多的酒,喝天下最烈的酒。”
“你们就不怕醉死?”小叫化突然跑过来问道。
“醉死总比冻死要好很多。”
刘雨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悲哀,他缓缓地说道:“在那样的环境下,如果不喝酒御寒迟早会被冻死。”
在艰难的环境下,人类总是显得很弱小,这种悲哀又岂非是只有刘雨一人?
桌子是现成的,凳子是现成的,喝酒的碗是现成的,酒当然也是现成的。
酒是五十年的女儿红。
小叫化正抱着这坛酒从酒窖里走出来。
酒还没有开坛,酒香就已经弥漫出来。
刘雨的鼻翼不由自主的抖动几下,对于一个好酒的人来说,这种味道是世上最以难以抗拒的诱惑。
他重重的拍着桌子,大声说道:“好酒。想不到你一个小叫化居然也懂酒。”
“好酒是好酒。”
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门出现,他慢慢地走着,脚步很准确的跨过地上的尸体,最后坐在桌边,他笑着说道:“可是让你这种人喝这么好的酒,无疑是王八吃大麦,糟蹋了好东西。”
瞎子看向笑笑的尸体,他虽然没有眼睛看不见,但每个人却都能感觉到他是在看。
“杀人本是门艺术,你的做法完全是侮辱这门艺术。”
瞎子淡淡地说道:“回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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