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大幽,这不是你的错!”顾重明连忙劝慰,“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你千万不要多想!”
司幽只觉得浑身疲惫,闭眼片刻后低声唤道:“傻书生。”
顾重明一愣,“嗯?”
“过来,抱着我。”
顾重明知道司幽难过,连忙上前,刚走了两步,司幽便伸手将他搂住,头埋在他胸口,依赖地取暖。
“你的事情有了进展,我很高兴。”
顾重明心疼地抱着司幽,伸手抚摸他的头和脊背,“大幽,你真好。我刚才谢了萧使君,但我最该谢的人是你,我自己都放弃的事,你却默默为我c,ao心,你真好。”
“你也一样。”司幽闷声道,“譬如此刻的境况,若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敢想……傻书生,我有东西送你。”
顾重明很没想到,一怔。
“你……先闭上眼睛。”
顾重明更愣了,司幽怎么还会这套?
司幽抬起身,见顾重明茫然又惊喜,双眼瞪得溜圆,便伸手拍了他屁股一下,“快闭上。”
“哦哦,闭。”
顾重明像是刚刚反应过来,点头闭上眼。听到司幽起身的动静后,又不甘心地将眼睁开一条缝,发现司幽走到了他放兵器的匣子前。
他们虽早已同住,但司幽的私物,尤其是与公务有关的,他一般不会去看去动。他仅知道除斩风槊和连心鸳鸯钺外,司幽将收藏的其他匕首、短剑、袖箭,以及许多保养兵器的绸布油膏放在这个匣子里,但匣内格局如何,他不太清楚,更想不到里面居然还有给他的礼物!
他本想踮脚探头看,又怕司幽发觉,就拼命眯眼,结果只能看到司幽打开匣子,取出一物拿在手里,然后盖上兵器匣,上锁转身。
顾重明连忙将眼睛闭上。
司幽缓缓向他走来,捉住他的手摊开,将东西放上去,轻声问:“猜猜,是什么?”
顾重明觉得手心丝滑柔软,合指一握,感受到了形状,顿时明白过来,开心地说:“你送我折扇。”
睁开眼,他喜滋滋地将白丝绸扇套打开,抽出内物托在掌中,只见白玉扇骨不染纤尘,在夜晚柔和的灯下发出温润的光。
左右翻看,一侧琼花优雅如姿容、一侧竹节挺拔似秉性。
手指使力一转,折扇打开,厚实的暗纹扇面上面四个大字挥洒,正乃“力争上游”。
再看左下角名款,墨笔勾连,婉转如心,明明白白地写着“司大幽赠傻书生”。
顾重明的鼻尖有点酸。
“白玉圆润纯净,琼花饱满小巧,竹节挺拔高升,都像你。扇面叫诉心绢,顾名思义,便是将心事说给心上人。”司幽淡淡道。
顾重明低头看着,心头如静水砸入巨石,然后急急喘了两口气,猛然向前一扑,双手搂住司幽的脖子,依恋道:“大幽!”
司幽未及防备,被他冲得退了两步,他赶紧将人搂住,低头宠溺道:“怎了?”
“你说,这扇子你什么时候买的?”顾重明抬眼愤愤然。
司幽不想竟被看出来了,避重就轻道:“早了。”
顾重明不依不挠,大眼睛狠狠盯着他,“多早?多早?!”
顾重明仰着头,倔强的嘴唇就在司幽唇下半寸之地,司幽被缠得没法了,只好道:“大概是……我始乱终弃了你的……时候。”
“啊啊啊啊——!”顾重明悲愤地喊起来。
司幽拍他一下,警告道:“小声些,宝包在睡觉。”
“宝包一睡着就雷打不动没关系的!”顾重明抓着折扇箍着司幽的脖子,“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居然这么久都不给我?!我生气了!你也不想想,如果、如果……我可能就一辈子都看不到了!”
司幽浑身被摇晃,好笑又无奈。
从前他一直想着要找个最特别的时候方能将其送出,以至于一拖再拖。今日看到顾重明的反应才明白,两人心中有着对方,无论何时都是最特别的。
“大幽!你怎么能这样!你太过分了!”
顾重明趁着高兴不断撒泼,接着四肢勾起挂在司幽身上,将脑袋深深埋在他肩窝。过了一会儿觉得不够,就使劲儿蹭司幽的脸,亲他的眉眼、鼻尖、双唇,解开他的领口,亲他的脖颈和胸口,含糊地嘟囔:“大幽、我喜欢你,我要喜欢死你了……”
“说点好听的,别总提那个字。”司幽笑着,拖着顾重明一起坐回椅上,尽情享受起那人发疯的努力。
三日后,顾重明带着宝包随窦将军的队伍回京,准备上车时瞧见周文章被搀扶而来,立刻翻了个白眼,只向窦将军好好行礼,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司幽请窦将军一路帮扶照看,又对顾重明一番叮嘱,临行时依依不舍地站在车窗外,将顾重明与宝包挨个重重地亲了。
宝包抱着小虎,也很不舍。
从前没有是不觉得,可一旦有了两个爹爹,突然又少一个,他就难过。
虽然两个爹爹都说不久后他们会再见,然后住在一起,过最好的日子,可他现在还是难过。他都有点不敢看大将军爹爹了,一看就想哭,但又舍不得不看。
队伍起行,旷野上长草摆动,流出些许初夏的意味。
远处高地上,萧玉衡目送着离开的队伍,对身边站着的人道:“此前本君邀请先生入太医院,先生推拒了。如今本君舔着脸再问一次,先生仍是看不上么?”
申合子笑着躬身,“君上此言让老夫无地自容,老夫怎敢看不上太医院,只是人各有志,望君上谅解。听顾小哥说,云潭有许多人同他一样,老夫想趁着身子骨还可以,过去瞧瞧,能帮一个是一个。”
萧玉衡点点头,“先生医者仁心,令人敬佩。”
申合子捋须,犹豫片刻道:“君上既如此夸赞,老夫便顶着这四个字,劝您一句。”
“哦?”萧玉衡不明所以。
“君上高才,可一个人的ji,ng力始终有限,强逼自己太过,于身体是大损。”
萧玉衡下意识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凝眉道:“多谢先生提醒,只是本君并未觉得多么不适……”
申合子摇摇头,“老夫并不是说君上有病,而是提醒您,万事要放宽心。‘宽心’二字的真正含义,君上此时或许体会不到,但有朝一日,一定能懂。”
萧玉衡沉默不语,眉间疑惑。
申合子躬身一拜,“言尽于此,老夫拜别,祝君上事事顺遂。”
申合子行下坡道,萧玉衡望着阔天流云及万里草野,忽然强烈地思念起了远方人。
第55章宝包人气相当高
前文国废帝的起居舍人被押回宫后,本就战战兢兢,承宣帝又派人诈他,说抓到了当年入越国为质侥幸未死的前文国四皇子,说他与其勾结意图不轨,又说要将他全族下狱严刑审问。
起居舍人已十分老迈,听了这话站都站不住,连忙将文国废帝交托给他,说是一旦有变就拿出来的的起居注缺页呈上,表明顾重明只是替人为质并非真正的皇子,自己更绝无不轨的理由。
上书房内,承宣帝坐于椅中,顾重明垂首跪在案下,一如三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承宣帝认真翻看着起居注缺页,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记载了顾重明的来历,缺页的纸张、墨色、笔迹、拆痕也都与起居注原本对得上。
回想前文国废帝交代的那句“一旦有变”,应当是说万一情势突转,顾重明想以假皇子身份谋皇位,那就用起居注缺页来阻止他。不料时移事易,起居舍人真正拿它出来,却是为了撇清关系,保全性命。
承宣帝凝眸望着顾重明,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若他真是皇子,再早生个十几年,或许文国也不会被灭。
室内茶香淡淡,承宣帝叹了口气,将起居注递下去,道:“你看看吧。”
此事机密,上书房中并无随侍,顾重明起身垂头上前,双手接过缺页,将上面的字一行行看过去。
他旧日的君主、亲生的父母,就是这样将他变成一个弃子,让他在凶险之地自生自灭。多年来偶尔被想起,亦是为了防备。
顾重明苦笑,深深一躬,“罪臣,谢陛下英明。”
“你如今不是罪臣了。朕……”承宣帝犹豫着,“朕也没有多英明。此事若非使君及小窦爱卿去查,恐怕永远也无法水落石出。那你就要一直在远地受苦,朕的错处就一直改不了。”
顾重明万万没想到承宣帝居然会对他讲这些,冰封的心瞬间回暖,他再度跪下,真情流露,“臣这样的身份,陛下不弃已是天恩浩荡!陛下竟还、竟还自责,臣感激涕零,唯有万死以报陛下!”
他字字发于肺腑,承宣帝亦很震动,道:“使君说你在云潭受了大罪,连命都差点没了。朕听到的时候,心中就……哎,都过去了,往事不再提,今后你还是朕的左膀右臂。”
承宣帝起身走下御阶,亲自将顾重明扶起,“朕先将你官复原职,再加封上书房行走,待南征后你立了功,朕封你一个大官!”
“多谢陛下!”顾重明眼眶红着嘴咧着,一副要哭的样子,眼里眉梢蕴满苦尽甘来的笑意。
承宣帝也释怀地笑了,“还是同你说话最舒服痛快,这些年你不在,朕公务案头不知少了多少乐趣。还好还好,从今后一切照旧了。来,朕这就命人为你准备官服,然后同你商议大事。”
宫人带顾重明沐浴更衣,不多时他再回来,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开心地晃动着满头茸发,小龙角刘海与帽翅轻扇。
“陛下,不知有何事交代微臣?”
“还不就是你那野心勃勃的丈人。”承宣帝一脸无奈,“他的心思一向很大,朕早想料理了他,但眼下尚无有力的证据,朕便想请君入瓮。朕对他说,朕有意亲征,着他到时镇守京城,他居然不愿,还主动要求随朕一起亲出征,这……”
顾重明一听,明白过来。
萧玉衡让他回京,不仅仅是为了证他身世清白,更重要的是在承宣帝身边安置一个可信且有用之人,在萧玉衡自己无法顾及之时,为承宣帝清理朝中毒瘤、部署南征之事。恰巧那毒瘤是司幽的混账爹,这事由他来办,必会多方考量,处理更加得当。
顾重明思量了一下承宣帝的话,问道:“陛下亲征仅是为了给定国伯一个掉以轻心、露出马脚的时机?这一点很容易想到,定国伯不答应并不奇怪。”
“朕并非仅是为他,更是为了……”承宣帝再次从御阶上走下,踌躇满志向前行,“先帝在位时五度亲征,功勋卓著,朕自知不比先帝,但亦想追其遗风,建功立业。既要争夺天下,怎可不亲自去走?既要百姓安居,又怎可不亲自去看?”
他立在窗边,负手向外望去,目光执着而微有迷离,“而且朕还……”声音低下去,带着点点幸福希冀,“使君乃南征督师,朕想与他携手并肩。”
想配得上他,告诉他自己已有了无需他担忧的实力。
顾重明懂了,眼珠转了转,道:“定国伯不愿留守京城,除了知道陛下是故意下套之外,还因为留守京城看似诱惑极大,但其实并无太多行事的机会和借口,但在外就不一样了,所以他坚持出征,进可作乱,退可立功,亦可仅仅搅趟混水。但反过来想,这亦是陛下发掘他罪证的最好时机,而且一旦接发必是一击致命。不过……”顾重明蹙起眉,“有点危险。”
承宣帝明白过来,点点头道:“险中求胜,一劳永逸。顾卿,这几r,i你就此事多想些办法,可随时前来与朕分说。出征那日,你与朕同去。”
承宣帝目光笃定,顾重明突感肩上阵阵压力。这几年只为生计奔波,骤然要做大事,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君臣二人聊完,共同往御花园去——
顾重明今日进宫,受皇命带了宝包同来。他面圣时,宝包便被安排去与皇长子元思及长公主清惠玩耍。
两个爹爹靠近御花园中三人玩耍的翘脚小亭,屏退随从,猫腰偷偷躲在花草假山后,从假山孔洞中向内瞧。
服侍的宫人恭敬地站在亭外,亭中石桌上堆满草叶,宝包站在正中,元思与清惠一左一右。
宝包两只r_ou_呼呼的小手捏着草叶迅速灵巧地编织,同时认真讲解着——
“你们看,这个是蜻蜓,尾巴要又细又长,就拿三根剑草编成一个棱。触须要更细更长,就从剑草上撕下来一丝,撕的时候要快,像这样,要撕得飘起来卷起来,然后cha上去绕一下,绑紧了就不会掉。蜻蜓的眼睛可以粘芝麻,也可以画……”
元思与清惠从没见过这样的玩物,新奇极了,挤在宝包身边看,觉得他又高大又厉害。
宝包编好蜻蜓,左右看看,最后交给清惠,“你是女孩,这个给你。”
清惠白净漂亮的小脸上露出惊喜,开心地接过来,小声道:“多谢。”
宝包十分有礼貌地回了句“不客气”。
元思那张与清惠十分相仿的脸上略显失望,宝包却没有忘记他,抓起一大把草,扭头闪着大眼睛问:“你喜欢什么?”
元思立刻来了ji,ng神,骄傲地说:“我喜欢雄鹰!还有老虎!”
宝包一下犯了难,摸摸头道:“我不会编雄鹰和老虎。”
元思的小脸顿时又垮下来,宝包连忙道:“没关系,我可以回去问我爹爹,我爹爹可厉害了,什么都会编。我今天先给你编一个猴子吧,嗯……”脑门一亮,喜道,“编个虎将军吧!”
“虎将军是什么?”元思很好奇。
“虎将军是我的好朋友,它长得像小老虎,我给你编你就知道了。”
宝包快速动作起来,元思与清惠又被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瞧。
假山后,承宣帝酸酸地说:“你儿子很崇拜你嘛,还懂左右逢源,挺厉害,像你。”
顾重明得意地嘿嘿笑。
宝包很快编好了,交给元思,元思左右翻看,兴奋地说:“它像老虎!”
宝包咧嘴笑了,“你先拿着这个,我下次给你编一个真的老虎!”
“嗯,谢谢你!”
元思忽然想到了什么,附到清惠耳边说了几句,清惠点点头,拉上元思的手出亭,去花园边摘了一株盛开的牡丹,四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捧回来,送给宝包。
宝包惊喜极了,他没见过这样的花,方才远远看着就很大,现在拿近了看,竟然比他的脸还大,他接过来以后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假山外,顾重明看得心中感慨:他和大幽的宝包,就该自小同这牡丹一样,光华富贵。
承宣帝看看天色,轻轻一拍顾重明的肩,向他使个眼色,顾重明明白过来,走出假山,站在花草中的小径上喊:“宝包!”
宝包扭过头,见顾重明换了衣服,愣了一下,然后开心地应:“爹爹!”
顾重明笑着,“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宝包有些意犹未尽,但也有点饿了,想跟爹爹吃饭,便对元思与清惠道:“我爹爹叫我回家!我们下次再玩,再见!”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元思,“等我学会雄鹰和老虎给你编!”蹦跶着跑向顾重明。
元思与清惠在他身后,也一边摇手一边说再见。
承宣帝赐了顾重明一顶官轿,宝包随爹爹坐在其中,到处看新鲜。
“爹爹,你换衣服了!是衙门老爷穿的衣服!”
顾重明望着宝包那身新做的暖黄云纹文生小袍,道:“宝包今天也换漂亮衣服了!”
宝包低头看看鲜亮的自己,嘿嘿笑起来。
“爹爹,大将军爹爹现在在干什么?”
顾重明掀开轿帘看天色,“应当在吃饭,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就要练兵。”
“爹爹我也饿了。”宝包眨巴着眼睛。
顾重明道:“好,稍后回家换了衣服,爹爹带宝包吃京城最好的馆子!”
官轿经过上安城初夏的街道,熙攘人群中,周文章独自步行。
今早他回相府看望病中的周光,没让窦将军陪同,那样的场面,他不想让窦将军看。
之后果然是相对无言,但在他告退的时候,周光叹着气,出乎意料、犹犹豫豫地说他受苦了,说对不起他,还让他留下用饭。
他拒绝了,周光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失望,他突然有点不忍看那样的表情,便道窦将军今日已备了饭,孩子也在等着。等到下次,他与窦将军带孩子一同前来,再吃不迟。
然后他没有看周光的反应,急急地退了出来去。
街道两旁有许多卖小物件的小摊,从前他从未留心过,如今细细看去,的确生机勃勃。
他在一卖糖人的摊前站定,看了片刻,说每样来一个。店家来了ji,ng神,不止卖了已做好的,还立即发挥,就地做出十几个新样,装在一个大包里。
周文章将大纸包抱在身前,闻着其中糖浆的香甜,暗想:那人自打跟了他就吃尽苦头,如今是时候,让他好好尝一尝甜蜜的滋味了。
第56章宝包突然被抓走
承宣帝原本要赐顾重明一座宅院,顾重明推拒了,一是因为他刚刚回朝尚无功绩,如此难免招人议论,二是因为正值多事之秋,低调谨慎为好。
他请人将从前的宅院收拾妥当,雇了厨子和侍从,在他入朝时照看宝包。
宝包进了新家,说院中的琼花和云潭家中的很像,顾重明感慨地点头,告诉他云潭的琼花其实是仿照这里栽种的,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只是如今的京城却比从前的云潭更危险,稍不留神便会陷入危机。
这一日回家,侍从惊惶地说宝包被一群人带走了,顾重明脑中“嗡”地一声,差点晕过去,冷静下来一询问,才骤然反应过来,司幽的混账爹、他的混账丈人已迫不及待地出招了。
论理宝包应该无事,但他无法保持片刻忍耐,坐上车轿直奔定国伯府。
他黑着脸,冷冰冰地向守卫说明来意,暴躁地在心中做了好几个打算,结果定国伯还算知趣,传来口信打开大门,较为恭敬地将他请了进去。
顾重明气急败坏踏入正厅,瞪着眼四处看了一圈,向正前方坐于高位气定神闲喝茶的人质问:“宝包呢?把他交出来!”
定国伯司行不紧不慢地抿了两口茶,放下茶盏道:“你与幽儿的事老夫虽未同意,但萧使君为你们主了婚,老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如今老夫只是接从未谋面的孙儿过来玩耍,人之常情,你嚷个什么?居然也不行礼,不成样子。”
顾重明又急又气,心想行礼?难道要他给这老混账下跪叫他爹?太恶心了。
可宝包在他手里,不能意气用事。
顾重明左右一盘算,心想罢了,反正他管着叫爹的人没几个好东西,正与司行匹配,便提衣一跪,咬牙道:“拜见父亲大人,宝包来此许久,恐怕扰您休息,还是让儿带他回去吧。”
哎,满口恶心,他快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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