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殇(女尊)作者:肉书屋
不诉离殇(女尊)第15部分阅读
足部按摩,全身舒畅无比。
她收回双脚。
三少浅笑,看向汪汪,“虽然在大哥面前是班门弄斧,也还要多句嘴,多揉捏经脉也是有效的保健保养方式。”
汪汪不明就里,轻轻点头。她闻言,翻翻白眼。
散席,至三少书房,大巧克力偶然问起同为大理寺少卿,现在正请假的柳条姐夫那场无妄棍棒之灾时,眼中亦燃起熊熊的八卦火焰。
她如实相告,只隐瞒了大姐萧澜与柳条哥哥的那场刻骨爱恋。
大巧克力默默从怀中抽出折扇,展开,掩住半面脸,别过头,朗声大笑。
她皱眉,“大哥,你笑怎么还要避人?”
她等了几分钟,大巧克力面对她,指指自己的嘴角,“不瞒弟妹说,幼时我曾中风,落下病根,面上表情变化便肌肉扭曲,实在惨不忍睹。”
中风……还肌肉扭曲,你直说你是面瘫不就完了么。亏我还以为你是岿然不动的佛爷一尊。她抿抿嘴,道,“也是。大哥绝佳相貌,不知京里有多少女子们倾慕,朝思夜想。这美好形象岂容破坏?”
“弟妹过誉。我只求不吓到人罢了。”大巧克力从容收起折扇,“每次瞧见弟妹,我总要忍上许久。弟妹委实有趣得很。”
她眉毛再次抽成一团。被人夸作开心宝宝,她的心情很复杂。
三少撑着下巴,一脸坏笑,“我二哥哭,只是因为他爱哭。我大哥不笑,不过是因为他笑不出来。”
闺中密友
送走凌家大巧克力。
返回正院,不知从哪里忽然蹿出白嫩肉团萧致远一只,在她面前三步距离停下脚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漾着欣喜,“娘。”说着,跪在地下就要行礼。
她冲着肉团伸出双臂,“致远,让娘抱抱。”
小男孩爬起来,飞速扑进她怀里,“娘。”
三少站在她们身边,微笑。
“娘,致远想和娘一起睡。汉广舅舅一直都和姑奶奶一起睡的。”
“可是娘今天要去你大爹爹那里。”
肉团扭过头,盯着他亲爹的脸,神情里带着些讨好。
“致远不要胡闹。”
她怀中的肉团立时沮丧。
“三少,今天致远就和我睡吧,嗯?”只感觉一对小肉胳膊勾紧她脖子。
黑皮帅哥无可奈何,终于点头。
早有侍女带着小肉团洗漱更衣。回到正院卧室,致远只着白色中衣,小手揪着她两根手指,怯怯的看着屋内端坐的汪汪,轻唤,“大爹爹。”
汪汪招手,肉团慢慢走近。伸手摸摸男孩头顶。用完全臆测出来的慈父口吻说了一个“乖”字。
她们卧室的床很大,小肉团睡在最里面,汪汪在最外面。
小男孩躺在她怀里,蜷着身子,抓着她的衣角,“听说娘最近晚上总去……倌阁。”
“致远怎么知道?”她颇为好奇。
“绿玉姐姐说的。”
这八卦快嘴绿玉,身为这院子里的侍女主事,再闲得无聊这种事和孩子念叨什么。
“娘,那里的男人只会水性杨花、逢场作戏的。”
“水性杨花?逢场作戏?致远,这两个词谁教你的?”
“舅舅说的。”
居然连亲哥哥都不起正面教导作用。
“娘,他们都比不过爹……和大爹爹还有三爹爹的。”肉团机灵,知道这是汪汪的地盘。
“娘去倌阁是有要事,才不是想给你找个四爹爹。”她拍拍致远肩膀,“娘才没你舅舅说得那么花心。”
身后汪汪大笑出声,“致远这么小,就懂得替我们出气了。”
终归是孩子,得到保证之后,如愿以偿很快睡着。
半夜,她翻了个身,枕在汪汪臂上。他为她靠得更舒服,还特地调整了下姿势。
她抬头,正对上一对闪烁漆眸,“是不是太挤了?”
“没有。”他抚上她的脸颊,“我多希望致远是咱们的孩子。”
清晨,她最先醒来,手还在汪汪手里攥着,发现他弯腰伸腿,睡成了个直角坐标系,将她们母子完全包裹在身体范围里。
不论时空、社会形态如何变迁,男人的责任,永远是坚守领地和保护配偶子女。
而汪汪从来都有这种自觉。
上有高堂遮阳,中有兄弟夫君护航,她这位世女也没当得多逍遥自在。
她不过是趁着午后阳光正好,出门败家,恰巧路遇美人哥哥,反正也无要事,不如拉着哥哥一起逛街。走到腿麻脚胀,再扯着哥哥冲进茶楼歇息,以期再战而已,好好的悠闲时刻却从门外匆匆闯进来的柳条君打破。
清秀帅哥不由分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她急速抓住身边哥哥袖子,“哥哥,救我。”
萧美人双手揽住妹妹,“元明,你这是做什么?”
“我能拿楚楚做什么,我有话和她说。”柳条君直视着她,目光灼灼,语气里无限坚定,“这件事非楚楚妹妹你不可。”
“哥哥也要在场。”她毫不妥协,“不如就这里。”
柳条从茶楼大门到现在的二楼包厢,不知道有多少围观群众等着看戏。他一个断袖,倒真是坦坦荡荡,无所畏惧,但若陆元明与她二人相对,风言风语,不胫而走,她怕一向亲近的大姐萧澜多心。
柳条想也没想,痛快至极,“好。”
她与柳条对坐。哥哥在她旁边,隔开二人,以防柳条君再次突然发飙。随从们下楼,赶走闲杂人等。整个二楼,只剩下他们三个。
柳条灌下一杯茶,情绪平静了些,整理了下思路,缓缓开口,“刚刚澜妹对我说,她月信没来,可能有喜了。”
“这不是喜事嘛。亏我还以为姐夫你刚刚被抢或者被劫色了。”
哥哥端着茶碗的手抖了一下。
柳条沉默。
“大姐她只是月信没来,便和你说她可能有喜了?”
柳条还是沉默。
“等等,姐夫,你上次和大姐同房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以前。”
“那就是你的孩子。”
还是沉默。
她不爽了,“你有解决问题的诚意没有?”她说着站起来,拉着哥哥的手,“咱们回府。”
“楚楚妹妹,”柳条直接按住她的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述清楚。活了整整二十八年,我一直是个断袖,彻彻底底的断袖。可她对我说有了孩子之时,我居然……居然心底暗暗欢喜。楚楚妹妹,你能理解这种感觉么?”
万没想到看起来还是一根嫩生生柳条的陆元明已经二十八岁了。
“明白。你要推翻长期以来的自我认知,确实很矛盾。接受起来也很艰难。可你又不能抵抗自己本能——身为父亲自发的喜悦。”
柳条虽然依旧沉默,但狭长凤眼里满是得遇知己般的欣喜。
哥哥慢慢放下手中茶碗,道,“楚楚,你这番话,我居然听懂了。”
她挑挑眉毛,伸出大拇指,给哥哥一个赞许的手势。
“姐夫,我记得你前几天自愿挨打的初衷……话说,暮霭哥哥的爱心大力丸真是奇效,你现在就能坐下了?”
“内服外敷,一天伤口便收住了。苏二公子,确实奇才。”
柳条何等聪明,顺杆爬根本不用提醒。其实他伤在大腿上,又不是臀部,坐卧本来就不受影响。
“姐夫,我记得你原本是打算让大姐指着你鼻子骂,让‘你滚’的。”
这话虽然听着极为刺耳,但偏生就是实话。柳条只好点点头,“楚楚妹妹,替我出个主意。”
她撇嘴,得意一笑,谁叫你曾经蒙我,“我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断袖,没人拦着你;你愿意和大姐两个人相敬如宾和和美美过日子,更没人拦着你。”她摊手,“不管如何,你总是有退路。姐夫你命实在太好了。”
柳条又沉默了。
“有太医给大姐瞧过脉不?”
“还没。”
“姐夫,你也不必太紧张了。或许只是虚惊一场,若是借此让你认清现实,也是功德无量。”
柳条喜欢男人是认真的,他为将有儿女欢喜同样是认真的。
说起来,他就是个双插,知道尽可能的不去伤害别人,也有身为男人的担当,连传统意义上的受害人萧澜都没发话,她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评论指责呢。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柳条表情诚挚,“楚楚妹妹,我觉得你很贴心。”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她差点心脏病发作。
被双插夸奖,她霎时悲摧。
柳条起身,“楚楚妹妹,我听说昨天你去大理寺找了凌大人?”
“是。”
“你和凌大人走得太近倒也无妨,只是官衙你尽可能少去。”
哥哥握着她的手,深深点了点头。
“彦之一直都没和你说过么?”柳条君侧头直视萧美人。
“那位李大人当年与凌家、陆家皆有旧。落难之时,友人们也曾着力营救。”哥哥声调平静。
她迅速接话,“我明白了。姐夫,哥哥,我太冒失了。”
那么大牌的两家人都出手,还未能救得出来,只可能是牵扯皇家秘闻,便再不能脱身。
“也未必。”柳条笑笑,“现在还早。该你知道的,总会知道。”
“姐夫,如果我有疑问,可以去找你么?”她问。
柳条嫣然一笑,“定当知无不言。”
说起来,京城闻名美人帅哥,她有幸全部亲见。凌家巧克力们美则美矣,但一身浩然正气,比不上狐狸以及眼前柳条君不经意间放射出的千般妖气这么迷人。
回府的路上,哥哥搂着她,不慌不忙,“暮霭急于报仇,可以理解。他生父严大人死于德侍君之手,满朝文武哪个不晓,只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德侍君圣眷正隆,谁在这个时候碰钉子?”
她点头。
已经去世的女皇正夫是苏大学士的亲弟弟,德侍君也是由苏毅投女皇所好送进后宫。
当年正宫皇夫还健在的时候,女皇除了偶尔“心血来潮”去看看皇夫和陆侍君,其余时间皆和德侍君朝夕相对,可想而知,德侍君在将近二十年来的时间里如何宠绝后宫,不可一世。
只不过,德侍君善药理,下毒害死汪汪生父,恐怕苏毅也是默许的,至少也事先知情。
严大人究竟发现了什么,才能同时伤害到了两方的利益呢。
考虑到德侍君有一个女儿,宫内也有一位皇女留着苏家血液,这个问题基本明朗。
饭后,一家人围坐喝茶。
门外传令,“凌钺泓大人……”话音未落,二巧克力已经站在门外,“弟妹,苏公子,楼公子,三弟,”之后一脸忧伤,“弟妹,三弟,我有话想和你们说。”
汪汪和小楼还面无表情,可恭王府上下,早已经认定凌二巧克力晚间出现必是喜感事件。
她悄声问向身边三少,“如此严峻的考验时刻,我把你丢下不厚道吧。”
三少不为所动,“楚楚,你已经被二哥点名了。”
诚不我欺上
凌家二巧克力虽然偏好抹泪,但也不至于每次遇到烦心事都要痛哭流涕一场。
黑皮二少坐在椅子上,手扶额头,将整个始末,娓娓道来。
不过是他爱她,她也爱他,却在琐碎小事上经常争吵不休。
相爱是门学问,相处是门艺术。
二少夫妻之间还需要继续磨合,共同成长。
故事讲完,情感也宣泄完毕,二少垂头,仍旧沮丧却略感轻松,“又给弟妹、三弟你们添麻烦。”
她抿嘴一笑,“二哥客气了。”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差不多都要丢光凌家的脸面了。”
她闻言坐正,对上二少双眸,一字一顿,“二哥,为爱而伤不丢人。”
显然这句话给了凌家二巧克力相当程度的鼓励,送别之时,他已恢复成当时在户部遇见的那位沉着坚定的能臣干吏凌钺泓了。他上马之前,盯着她的眼睛,“弟妹,你很贴心。”
一天之内,接连被柳条姐夫和黑皮二哥发卡,她忽然很想回到书房好好翻翻黄历。
目送二少远去,她缓缓道,“二哥来的时候身后就飘着一股绿烟。不过你明知道我没安什么好心,居然还不让我撤退。”
“这种事,两个人一起承担比较好。”三少一口白牙在黑暗中分外闪耀。
和三少返回正院,门口正遇见得到消息,准备迎她回房的汪汪。
三少乖觉,行个礼,带着屋里的几名侍从,迈步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未及三少一行人走远,汪汪身后一位清秀青年忽然抛出一句,“不过是些家长里短,有什么大不了。”
他是汪汪四位陪嫁近侍之一,最近汪汪正夫地位稳固,才敢当着三少的面替他家少爷鸣不平:侧夫的亲戚,也好意思夜晚拜访,来打搅殿下和我们少爷难得的共渡时光?
汪汪双目寒光迸射。美青年不由一颤。
她伸手,召唤美青年走近,问,“你叫什么?”
青年知错,回答得有些怯生生,“玉书。”
“多大了?”她又问。
“十八。”
“看起来完全是个男人的样子了。”
青年扑通跪下,磕头若捣蒜,“奴才知错,请殿下责罚。”
她扭头,用三少他们定能听得清楚的音量说,“玉书,身为近侍,你太不懂得体谅人。”之后轻叹口气,“就算他人故事,做不到感同身受,那么静静聆听就好。伤感痛苦发牢马蚤,也自有他们的意义。”说毕,从青年身边走过,牵起汪汪的手直接回正院卧房。
更衣吹灯,二人紧紧依偎。
汪汪牢牢拉住她的手,“有些事,曾经想永远埋在心里,随着我入土。”他将她搂得更紧,“今天,我忽然想亲口告诉你。如果,楚楚你不嫌弃的话。”
他居然用了“嫌弃”。
“你去过大理寺了吧。”他问。
“是。”
“那李氏灭族一案的卷宗你必是看过了。”
“嗯。”
后面自然是汪汪相当痛快的和盘托出了。
李家人是真冤。秉公执法,正言直谏,得罪了当年宠冠后宫,出身相府苏家的二位美人侍君,惹得上代女皇震怒不已,正巧有些人瞅准机会,再送点煽风点火的折子,李大人这一家子就死罪的死罪,流放的流放。
这不过是官场里常有的倾轧和争斗,胜者王败者寇,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史书上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跟着唏嘘下感慨下也就差不多了,只可惜当事人绝对不会这么“超然、洒脱”。
当年萧煊一场奋起宫变,先是毫不客气的弑姐,再活生生气死了病榻上的母皇,不久得掌大权时又强令二位侍君殉葬。之后,铁腕王爷萧煊又找了几个借口,把“惑君乱政”的二位侍君一帮子近亲们好好“收拾”了一通。
说起来,苏毅还该感谢萧煊,若不是这场“清君侧”,使苏毅的竞争者削职、流放、羁押或者身死,她未必能顺顺当当坐上相府苏家家主的位子。
汪汪亲爹主要仇人呜呼,却仍旧咽不下这口气,毕竟当年落井下石之人还活得甚为滋润,其中显然包括乱中取胜的苏毅。
他便改名换姓,重返京城,之后一系列计策都很高明,并借职务之便四处收集相府苏家的把柄。话说哪个人向上爬时没拿别人垫过脚?哪个家族扩张势力的时候没染上点鲜血?功夫不负有心人,结果还真的被他“很不小心”找到配得上“欺君”二字的罪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严大人可能是有些得意,露了原形,结果在几天之内迅速中毒不治,最后暴病身亡。
汪汪生父出于保护爱子的目的,这些往事并不曾对他讲起。
所以在生母苏毅的反复试探下,确实不知情的汪汪得以平安长至二十岁。
那年,成为成年男子的他,依照风俗彻底更改室内布置,在整理父亲旧书房时发现了一个暗格,并从一位粗使老奴那里得到了一把钥匙,打开暗格,读完里面生父留下的笔记,这才再次开启了尘封十数年的往事。
汪汪很笃定生父之死与擅医懂药的德侍君脱不开干系,同时开始苦攻毒理药理。短短几年间便有所成就,甚至超过太医院中有些领着皇家俸禄的老御医们。这里不得不感慨一句,天赋,轻轻巧巧的两个字便打败很多人一生的努力。
末了,汪汪还特地嘱咐她,“官衙,若是你自己,还是少去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