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记作者:肉书屋
避世记第20部分阅读
人驻足围观,姑娘的家人骂了一阵见柳嫂子并不回嘴,只是向旁人撒气,也觉得没意思,问姑娘摔得怎么样,姑娘见张丰被骂得可怜,便说自己没事,这家人也就没有多做纠缠,继续往前去了。
等他们走远,柳嫂子把张丰拉起来说:“快走吧。”张丰朝她笑笑,悄声问:“到手了?”柳嫂子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挺机灵的。”
房东家只有房东大娘一个人在家,见张丰回来忙问她找到良人没有,张丰哭丧着脸说:“还是没见他从城里出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现在就回去报信,请公公带人来找他。”随后结算房钱和伙食费,她也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连房东大娘多算了两人三天的伙食钱都没发现。
张丰对房东大娘说柳嫂子是自己请来送她回去的人,房东大娘觉得张丰要请人的话应该和她家里说,不该自作主张随便请个不知根底的人,可是当着柳嫂子的面却不好直说,只能一再提醒她路上当心。张丰和柳嫂子进屋拿了行李出来,等房东大娘验看了,确定房里的东西一样没有损毁缺失,便和柳嫂子一起离开了房东家。
进城时查验身份证明,张丰用柳嫂子偷来的那份证明顺利地过了关。铁锹和剑都被包在被卷里,本来张丰还担心被搜出来惹上麻烦,柳嫂子却大包大揽地说:“你放心好了,都在我身上。”既然能保住,张丰当然也不愿扔了这些宝贝,但心里仍然免不了七上八下的,没想到守城门的士兵真的像柳嫂子说的那样,见她们是城中居民,又都是女人,而且她们扛着的东西也是一目了然,便仅仅瞅了一眼那些被子就放行了,为了防备万一,本来柳嫂子还准备了一套说辞,这时也完全没有了用处。
柳嫂子家住在城南的安吉里,那地方脏而且乱,明显是个贫民区,与触目所见的那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相比,柳嫂子和张丰身上所穿的半旧衣裙简直可以称得上光鲜。从闲聊中得知,柳嫂子夫妻是杀猪的,而那个满脸忠厚的胡三居然是个混混!
胡三是柳嫂子的兄弟,据她说是个非常聪明非常仗义的少年,安吉里无论大人小孩没有不服他的,而张丰的理解就是:这是个黑社会头目。
柳嫂子家的院子里充斥着血腥味和臭味,张丰不好意思掩鼻,只得屏住呼吸随她来到屋里。放下行李,张丰正想向柳嫂子打听朱挽他们的计划,她却说一句:“你在家呆着,我去卖肉。”便大步走出去,从厨房里扛出两个半片的猪,搭在一只油渍麻花的独轮车上轻松地推着出了门。
张丰想说和她一起去,张张嘴又闭上了,待她出门后关紧大门回到正屋呆着去了。
柳嫂子半下午的时候就卖完肉回来了,见张丰已经做好了晚饭,很高兴地夸奖了她几句,也不等朱挽等人回来,一径盛了两碗粥,捡了几个窝头出来,招呼张丰一起吃饭。
“柳嫂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吗?”张丰端着粥碗问。
“管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有饭吃就行了。”柳嫂子一边用力地嚼着窝头一边满不在乎的说,“你男人盯上了一个晋人,想让他把你们带出去,今天出城就是找他的晦气去了。”
“。”张丰应了一声,低头喝起粥来。
柳嫂子吃着饭看了她一会,说:“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娘子,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为何要跟一个穷小子私奔?”
张丰闻言,差点被粥呛着,愕然抬头,涨红了脸说:“你说什么哪!”
柳嫂子撇了撇嘴说:“这可不是我编排你,是你男人自己说出来的,我也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就是想不通你到底图啥,随便问一句罢了。”
张丰低下头小声埋怨:“这人,他怎么什么话都说呀。”
柳嫂子哈哈笑道:“你不好意思,他可得意着呢,男人就是这样!不过这也没什么丢人的,你就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
被人问这种问题,张丰也很想笑,嘴角忍不住上扬,连忙咬了一下嘴唇收住,看了不解、不屑的柳嫂子一眼,又马上微微别过头去,低声说:“还能怎么想?不过是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罢了。”
柳嫂子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张丰没听出来,也不想计较,抬头看看天色,转移了话题:“天都快黑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柳嫂子说:“不急,你在这里好好等你男人回来吧,我回娘家看看孩子。”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了。
张丰只好收拾碗筷,然后坐在门槛内呆呆地望着天空一点点变暗。
鼻端充斥着难闻的气味,耳边是猪的呻吟声,和不知什么人的尖叫,恍惚间张丰有种处身非人间的感觉,回神后忽然害怕极了——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要过这样的日子?自己没有钱,没有力气,没有依靠,也没有什么本事,凭什么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能过什么日子?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当初虽然确实是凭着那点粗陋的手艺,和裕儿一起过了将近一年安宁的日子,可是稍微出点事就无法把这种日子维持下去,而一旦沉沦,就再也难以挣扎上岸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吗?为什么到现在还这么天真!
心下正惶然之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张丰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便听到有人喊道:“姐,怎的也不点个灯!”张丰安下心来,猜这人应是胡三,忙回答道:“柳嫂子去看孩子了,我不知灯在什么地方。朱大哥,你回来了吗?”
“嗯,我在这里,”朱挽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不用担心,大家都没事。”
柳四点着灯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张丰忙看向张裕和朱挽,见两人都没有什么不对,便放下心来,正准备到厨房去拿饭,却发现胡三从麻袋里放出一个人来,不由吃惊地看了几个男人一眼,然后再看向那个被绑架的人。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量比张裕高一点,也稍微壮实一些,他被捆着手脚,嘴被堵上,眼睛也被蒙上了,此刻正在地上挣扎。
“这是?”张丰虽然心里有点明白,却还是问了出来。朱挽说:“为了让他父亲把我们带上,只好请他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等他父亲下次来就可以把他接走了。”张丰默然点头,胡三见她面有不忍,憨厚地笑道:“嫂子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他的。”张丰无言地轻施一礼,说:“都饿了吧,我去拿饭来。”
这时柳嫂子也回来了,一边抓了个窝头陪吃,一边问着事情的经过,显得心情很好。这时人质已经被丢到厨房去了,张丰说:“那个孩子估计也饿了,我去喂他吃点饭。”柳四说:“你是客人,怎么好总是劳动你呢,等下我去喂他。”张丰说:“柳四哥辛苦一天了,这点小事怎么好再让您操心,还是我去吧。”说完便通过小门走到厨房去了。
胡三看着朱挽笑道:“嫂子心软。”
柳四说:“是个会体贴人的。”
柳嫂子剜了柳四一眼说:“快点吃!吃完了去喂猪!”
张裕在阴影里悄悄地抿着嘴笑,朱挽却是神色不动,吃喝如常,颇有大哥风范,然而柳嫂子下一句话就让两人全都变了脸色,柳嫂子说:“哈哈!朱兄弟,弟妹说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你到底用了啥手段让人这么死心塌地?能不能教教我家三儿,让他也开开窍为我爹娘讨一个好媳妇回去。”
闻言,张裕和朱挽的脸色全都变得古怪起来,张裕的目光看向了朱挽,而朱挽的目光则射向了厨房。
柳嫂子的嗓门这么大,张丰当然也听到了,当时自己亲口说出来时倒没觉得难为情,这时从别人口中说出反而让她觉得羞恼,偏偏又不好计较,只能装作没听见,不免在肚子里骂几句。
柳家一排三间房子,内里都是相通的,除了卧房之外,堂屋和厨房都另有一个开向外面的门,可以独立成一间。晚上,胡三自回家去,柳四夫妇理所当然住原来的卧室,张丰朱挽被安排在堂屋,因为张裕是朱挽的兄弟,当然不能和嫂子同住一屋,于是只好和人质一起住厨房。好在他们有自己的铺盖,一人一只睡袋,睡在什么地方都问题不大。
张丰和朱挽的睡袋紧挨着铺在同一张草席上,熄灯之后,张丰在黑暗中悄声对朱挽说:“我觉得把人质放在这里不太合适。”
“怎么?”朱挽把头凑过来问道。
“这地方特征太明显了,就算蒙上眼睛也能知道这是一家屠户,今天还好说,明天杀猪的时候就再也无可隐瞒,到时他说给家里人听,只怕人家不会就这么算了。这襄阳城的屠户应该是有数的吧?到时查起来……会很容易的。”
“嗯——,噢,倒是没想到这一层,”空气轻轻振动,朱挽嗅着张丰的口气和从她睡袋里散发出来的幽香,有些神思不属,张丰说完话之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说:“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什么,这家商队把我们带出去,被人知道了他们的罪比胡三等人更重。不过为了避免姓方的私下出手,还是提醒他们一声。”
“嗯。”张丰轻轻应了一声便转过头闭上眼睛,静了一会儿,张丰问:“他们不会一直绑着他吧?那样时间长了会残废的。”
“不会的。你放心,我特地嘱咐了胡三,他会好好照顾那孩子的。”朱挽说。
张丰听了便没有再说什么,重新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入睡,她把自己的脑袋想像成回收站,刚进行了两次清空的操作,便听见朱挽轻咳一声,凑近自己问:“你为何对柳嫂子说没有我活不下去?”
张丰在黑暗中红了脸,轻嗔道:“她问我为何要跟你私奔,我不这么说还能说什么?你干嘛非要说我们私奔呀!”朱挽嘿嘿轻笑道:“谁让你总是装成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张丰不禁叹了口气,朱挽问:“怎么啦?是不是柳嫂子的话让你难堪了?她就是个粗人,你别放在心上。”张丰说:“我知道,我不在乎她说什么,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朱挽问:“那你因何叹气?”
张丰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说道:“也许我以后也要像柳嫂子这样生活。”
朱挽在黑暗中看着张丰,过了好一会儿,忽然柔声说:“你放心,我便是做强盗,也要让你过上体面的生活。”
张丰心中泛起无边感动,忽然生出以身相许的冲动,轻轻叫了一声:“朱挽……”但后面的话到底没好意思出口,呐呐半天却只说了一句:“谢谢你。”
曲折
方通昨天丢了儿子,又被警告不许声张,更不许报官,否则就要对他的儿子不利,可对方当时又没提出要求,让他心里更加没底,一夜之间急出了满嘴的燎泡。
第二天,听说有人求见,方通急步出来,看见朱挽时愣了一下,这不是昨天警告自己的人吗,他竟然独自一人找上门来!当即高声喝道:“将此人擒下!”
这里是商号租来的院子,既是仓库又是商队成员的落脚处,方通一喊,几名壮汉立即围了上来,而且随着呼喝声越来越大,还有更多的人从旁边的屋子里涌出来。朱挽长笑一声,没等商号的伙计们近身,几步走到方通面前,左手架开他攻过来的拳头,右手随即递出,手中匕首直指方通咽喉,笑道:“我若要杀你,既使这些人全挡在你面前也没用,我若想离开,他们同样阻挡不了,不然我又怎么敢到这里来见你呢?”
方通白着一张脸问:“你掳去我的儿子,到底意欲何为?”
朱挽反转手腕,毫不在乎地收起匕首说:“我要你带三个人到晋国去。”
方通松了一口气,苦着脸说:“您这不是难为我吗?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与其冒这种危险,我宁可舍了这个儿子。”
朱挽哼了一声说:“你不必哄我,据我所知秦晋两国可是常有百姓互相投奔,只要能过去,无论秦晋都不会再追究的。晋国号称汉人正统,你不过带几个慕名来投的汉人回去,又何至于被抄家灭族?”
方通说:“就算不至于抄家灭族,也是大罪过啊,如果被这边发现,整个商队的人都要受到牵连,不是被砍头就是被充军,只怕再也回不了家;如果被那边发现,没人找碴还好说,要是有人成心和我过不去,很可能就会被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可不是要抄家灭族吗!好汉,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行错一步就要连累一大家子人,咱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您何苦害我呢?”一边说一边打躬作揖,见朱挽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不禁精神大振,赶紧又说:“其实您跟着我过去并不安全,这关卡重重的,不定在哪里出点差错就会被抓起来,连跑都跑不了,倒不如从小路过去,万一被发现了还能编个理由支吾过去。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您找个路熟的人,让他带您过去,钱我出,您就把犬子放了,好不好?”
朱挽干脆地说:“你要是真能找出这么个人来,我就是把令郎放了也无妨,不过你可别骗我,逼你带我过去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是真的帮了我这个忙,我自然记你的情,早晚会报答你,如果你执意不肯帮我,我最后也不会把令郎怎么样的,但如果你敢坑害我——我这人一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到时莫怪我心狠手辣!”
方通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他,顿时惊喜万分,连忙保证道:“不敢,不敢,这个人以前经常私下里贩运货物,最近才加入宋老大的商队,昨天去看龙舟赛的时候我还看到他,我这就亲自去找他,您放心,他一定能把您平平安安地带过去。好汉,你是在这里等还是跟我一起去?”
朱挽当然是一起去。
“那就走吧。”方通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此时他比谁都急于把朱挽送出秦国。
两人径直到韦氏客栈去找那个名叫万全的偷渡客。
宋老大的商队是一个由零散商客组成的杂牌商队,像茶和酒这些最赚钱的生意自是没他们的份,只是贩些杂货卖卖,不过即便这样,也需要不少本钱,万全做了十几年的走私生意,总算攒起了一份身家,却不想再让儿孙们吃苦冒险,便挤进了宋老大的商队,带上儿子学做正经生意。
方通却是一个正牌商队的头领,虽然规模不大,却比宋老大的商队财雄势大多了,按说不会理会一个走私贩子,但方通却是个玲珑的人,而且他一向认为能赚到钱就是本事,能赚别人赚不了的钱就是大本事,对于那些有大本事的人,他从来都很客气。
方通找到万全,说了两句闲话后,便指着朱挽对他说:“这位兄弟想和你谈笔生意,咱找个清净的地方坐坐如何?”
万全本是个恶客,但面对方通却还是要客客气气的,一来方通对他很客气,再者双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除非是疯子,否则没人能够无视这种差别。所以方通一说,万全立刻应诺。
“这位兄弟看起来可不像个买卖人,”三人走出客栈,万全打量着朱挽说道,“不知有何生意要照顾万某?”
朱挽此时对方通的话已是信了七分,不禁心情大好,笑道:“当然是你最熟悉的生意。”
万全看向方通,方通忙道:“过会再谈,过会再谈,万兄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万全目光闪了闪,随即豪爽地说:“有方当家这句话,万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但凭吩咐就是。”
找了一家生意清淡的食店,方通要了一些吃食,然后三人便坐在角落里谈起了生意。
方通急于见到儿子,因此不遗余力地周全,面子和钱财一齐舍出去,很快就打动了万全,然后在他的促请之下,万全答应下午就出城送朱挽等人过境。
随后万全自回客栈安排,方通问朱挽何时放他儿子,朱挽说等下就放,说完径自去了,一个时辰后便把方通的儿子送了回来,表达了歉意之后,又掏出一个钱袋递给方通说:“这是请万全当向导的钱。”方通此时不仅看到了朱挽的实力,也看到了他的诚意,知道他是个恩怨分明的好汉子,便不肯收他的钱,成心要卖一个人情给他,以期结个善缘——他也知道有些人的承诺比钱更有用,反正这点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朱挽却不肯占他这个便宜,把钱丢下就走了,在市坊买了一些干粮,便和张丰张裕一起出城去了。
这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早,朱挽带着张丰姐弟经过约定地点,见万全没来,便继续往前走了一里多路,让张丰张裕藏进高粱地里,他才又折回去隐在树上等候万全。到了约定时间,万全只身前来,朱挽确定了并无不妥之后才与之相见,然后汇合张丰姐弟一起上路。
因为军队的布防是南北向的,在一定的地区东西走向的路基本畅通无阻,所以他们在大路上走了两个时辰都没有遇到任何关卡。傍晚时分,几人在万全的指点下折向北面,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进入另一条东西向的路,又赶了将近三个时辰的夜路之后才停下来休息。
这里是个一树林的边缘,万全说了句天明再走,又叮嘱了一句小心野物,便走到一边睡觉去了,朱挽摸索着用绳子圈出一片宿营地,张丰张裕也摸索着解开行李,铺开睡袋,紧挨着躺下休息。
天刚蒙蒙亮时,万全起身,把绳床和当作被子的一块兽皮利落的收进包袱里往肩上一背,便去叫朱挽等人起床,却见树林边上一块用麻绳拦出的空地中,朱挽抱剑睡在左边,张裕抱着一把短柄的铁锹睡在右边,张丰被两人夹在中间,这么暖和的天气竟然全身上下都裹在被子里,连头上都扣着个纱罩子,让人想看一眼都不能。
万全走了绳圈边上,刚一触网便响起丁丁当当的铃声,接着就见朱挽迅速地跪坐而起,一面警觉地张望一面像头豹子般地蓄势待发,见是万全,他站起身走过去说:“万大哥。你先吃些干粮,我们马上就收拾好。”说完便动手解起了绳子,这时张丰张裕也都醒了,张丰坐在睡袋里一边取下面罩一边嚷道:“你们两个又没戴面罩!要是被虫子爬到耳朵里怎么办!”朱挽和张裕却都不理她,各干各的事就跟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张丰嘴上唠叨着,动作倒也不慢,穿鞋叠被打背包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昨天,万全看到自己要送的人里面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本以为路上肯定要耽误不少时间,尤其是张丰,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虽然好看,但肯定是个累赘,没想到连续走了五六个时辰的路,她竟然一步都没有拉下,一声苦都没叫,那个小孩也是一样。算下来一整天两人最多也就拖累一个时辰的行程,这已经让出乎他的意料了,今天再见到他们起床的利落劲,万全就更加不敢小瞧了这两人,而朱挽,他就更加不敢轻视了。
“从这片野林子穿过去就是荆山,到了那里就是晋国的地界了。快走吧,穿过这个林子起码要走五天,林中多有毒虫野兽,你们都小心点。”万全说完当先往林子深处走去,张丰等人连忙跟上。
清晨的树林里空气清新宜人,各色野花在晨风中摇曳生姿,张丰一边走一边欣赏着烂漫的花,茁壮的树,茂密的草,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张裕看到不远处有一丛深蓝色的花,觉得很好看,便跑去折了一枝递给张丰说:“姐,给你!好看吧?”张丰微笑道:“谢谢裕儿。不过别再乱跑了,不然等下没力气走路。”张裕乖乖地应了声是,便走到张丰前面去了。
沿着林中小路走了两时辰后,便渐渐无路可循,太阳升起老高,气温也上来了,风也只是在树梢上打转,很少能吹到人的身上,空气闷闷的,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人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打湿了,张丰只觉得两条脚像灌了铅似的重,再看张裕也是垂头耷脑的没有一点精神,可是万全没说休息,两人也只有咬牙坚持。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一个水潭边,万全才停下脚步说:“都喝点水歇一歇再走吧。”
张裕立刻丢下行李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嚷道:“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