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很久,很久,拿着相片的手指青筋迸起,好像那薄薄的一张相片有千斤重。
长久的沉默中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猛然回忆起很多年前,他等待着法庭的审判,一个女人指着他说“我杨慧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向浩走进卫生间,房东看见他的脸色吓了一跳,畏缩地说:“你要是忙就明天再来也行,我不急…”
“没事,”向浩用冷水抹了把脸,“叫我什么事?”
“也没大事…”房东支吾着,“这抽水马桶好像坏了,我刚修了一下凑合着还能用,就不让你们赔钱了…”
“好,可以。”向浩说。
房东算清了水电费,送瘟神一样把他送到门外,正要关门,向浩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啊?”房东没听明白。
“怎么找到我的?”向浩重复一遍,“怎么知道我认识……向涵。”
“呃……”房东对上他的眼神有些害怕,说话也结结巴巴,“电话,我想着试试,一拨就拨通了,就只有一个重拨……”
有没有接到过陌生来电,向浩早就不记得了,或许他接听了对方没有讲话就挂断了,又或许他看到号码陌生干脆置之不理。
他刚才见过那部电话,就放在客厅里沙发的拐角,小小的一部,落满了尘土,他能想到向涵窝在沙发一角,抱着听筒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他的号码,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打这通电话,是想要对他说些什么,还是只是想要他在对面问一句“哪位”。
向浩心如刀绞。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车站走过了也毫无察觉,他的灵魂丢了,丢在了那间向涵还没有来得及住进去的出租屋。
他想问问向涵,为什么要来昌州,为什么要去找那人的老婆,为什么要给她钱,为什么要拿走他的照片,又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他不是瞧不起他不愿意与他来往,一面也不想见他,要和他成为陌生人吗?
他有无数个疑问梗在心头,猜不透想不通。他一向没有向涵聪明,只是虚长了两岁,向涵想要瞒他,他就只能被瞒着,又或者其实他是知道答案的,但是那个答案太过惊人,让他连猜测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到向涵在平台上问他会不会结婚,想到向涵看到方雯时失望的眼神,想到向涵的冷淡……他爱向涵,从未想过能得到回应,甚至为自己的感情背负着深重的愧疚,向涵爱他,不是兄弟朋友那样爱他,他一秒都不敢想过。
前方传来小孩的笑声,向浩抬起头,发现走到了和向涵一起来过的小公园,小孩子们正热热闹闹玩着秋千,他忽然就很想快些见到向涵,想听他叫一声哥哥。
向浩跑回家时短袖的背面被汗浸湿了一大片,他耙了耙汗湿的头发,手一推门发现竟然是开的,他以为是向涵睡醒跑了出去,匆匆进去的同时喊了一声“向涵”。
向涵没有回答他,向浩正觉得奇怪,这时浴室的方向猝然传来一声闷响,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跌跌撞撞从里面闯了出来!
向浩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悍然起身冲过去拦那个男人。
男人看他过来,转过身换个方向想溜,被向浩一下子钳住了他的肩膀,发出一声惨叫,一抬头露出一张醉醺醺的脸,竟然是之前的同事张永!
向浩心里一紧,绞着他的手臂低吼:“你他妈怎么在我家!”
张永浑身酒气,在向浩手下就像一只肥硕油腻的黄鼠狼,用一些下三滥的招数挣扎着企图逃脱,眼看逃不成了就大声咒骂着,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向浩从进门起就没听到向涵的动静,一时之间心急如焚,他实在没空跟张永纠缠,直接卸了他一条胳膊。张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在地上打着滚叫唤。
向浩急匆匆跑进房间,在客厅和卧室都没有找到向涵,叫他的名字回答他的只有张永杀猪般的惨叫,他想起刚才那人是从浴室出来,心一下子凉了一半,拔腿冲向了浴室。
老旧的水龙头总有些毛病,即使没被打开也总是不时漏下两滴水来,落在水磨石浴缸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向涵就缩在浴缸边上,环抱着自己发出小声的呜咽。
向浩脑中那根理智的弦顿时就断了。
他上次这么发怒还是三年之前,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跟一个没种的小老板结下了梁子,那人得知他有个弟弟,竟然寄了几张偷拍的向涵在学校的照片威胁他他。向涵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他那时年轻气盛一个人去找那小老板解决,本想教训教训他,没想到出了事,那小老板跌下楼梯摔倒了脊椎瘫痪了,他也为此坐了三年的牢。
14
他坐牢的原因没人知道,警察怎么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另一个知情的人也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倒是有人说看见过小老板曾在学院路附近打转。卫校就在那附近,有几个熟人猜测可能是为了方雯,流言传着传着倒像是成了真的,都说他向浩争风吃醋折了进去。只不过流言总会被新的流言代替,渐渐地就不再有人说起。
他吃过冲动的亏,面对这样的向涵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又折了回去,把张永另一条胳膊也给卸了,张永哀叫着在地上打滚,被向浩一脚踩在大腿上。向浩眼睛里一片血红,每一拳每一脚都下了狠手,就像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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