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金玉王朝第五部]作者:风弄
第15节
宣怀风这次却没有说别的,当真把一碗面条一筷子一筷子地,喂到白雪岚嘴里。白雪岚意犹未尽,又说要喝汤。
宣怀风无不遵从,又勺了满满一碗熬得浓浓的香菜牛肉汤,一勺一勺地伺候白雪岚下肚。
灵活温柔地动作间,那手腕上的金表偶尔一晃,反射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一亮一亮的,仿佛天堂慈祥和蔼的光芒,抵达了这对小情侣身上一般。
一顿早饭兼午饭,吃得无与伦比的幸福,不管是宣怀风还是白雪岚,都十二分满意。
吃完了,自然有听差进来收拾碗筷。
白雪岚只管在宣怀风身边磨蹭,筹谋着说,“今天天气不错,下午备了车子,到哪里去玩一玩才好。你不想走动,在公园喝一杯咖啡,看看风景,或者租一艘小艇,湖上荡舟,也很罗曼蒂克。”
宣怀风微笑着说,“我喂了你一碗面条,一碗汤,又不是灌了你迷魂汤,你怎么就连重要的公务都忘了?下午你要去总理那里,还是你和我说的。”
白雪岚说,“忘倒没有忘。总理也不能和我说一个下午的公务,过去大概半个锺头,就能交代清楚。等去了总理府,我就回来接了你去玩。我们两个都是可怜人,虽然有使不完的钱,出去玩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正说着,一个听差走了进来,对白雪岚报告说,“总长,总理府打来电话,请您去接一接。”
白雪岚皱起眉,说,“什么事?说好了下午就过去,还要打电话来催?现在才吃过午饭的点儿。”
宣怀风说,“你也是的,就算总理是你堂兄,可也是管着国家政治大事的人,既然叫你,必定有重要的事。你不要摆出白家人的派头了,快点接电话吧。”
白雪岚说,“你可真是一个好副官,再没有比你称职的。”
笑着捏了捏宣怀风的脸颊,出去接电话了。
不过一会,白雪岚就回来了,对宣怀风说,“我要过去总理那一趟,等我把事情料理了,再回来找你。对了,你可不要不言语,就随便到外头哪里玩去了。”
宣怀风倒不理会后面那一句叮嘱,他看白雪岚的神色很镇定沉着,但是,仔细瞧他进屏风后头换衣服的脚步,似乎又是赶时间,不由注意起来,于是走了几步过去,隔着屏风问,“总理那里,出了什么急事吗?”
白雪岚在里头说,“不过就那些寻常公务,堂兄是个急性子,想起来就要人去办。他是总理,我拿他有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宣怀风眼前忽的一花。
白雪岚已经换好衣服,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他行动极快,不料宣怀风就在屏风后站着,转出来时,差点撞个满怀。
幸亏白雪岚敏捷,把脚步刹住了,手疾眼快地将宣怀风一拉,拉近了嘴对着嘴,极轻快地吻了一下,笑道,“乖孩子,等我回来。”
不等宣怀风对那个“乖孩子”的称呼抗议,已经快步出了房。
宣怀风看着他潇洒地背影远去,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窗明几净的偌大的房间,有白雪岚在,是温柔而热闹的,现在白雪岚一走,难免顿时冷清下来。宣怀风感受了片刻冷清,就想着,自己已经在医院耗去了不少时间,现在正该做点正经事。
首先就想到戒毒院的院务上。
他去电话间,打了一个电话给承平,问戒毒院里诸事,又问,是否要他即刻来戒毒院坐班。
承平在电话里说,“戒毒院里事情都顺利,你不是给费医生批了条子吗?缺的东西都打点好了,这两天就送到。至于说今天就到戒毒院坐班,万万不可!”
宣怀风说,“这是什么缘故?我病了一阵,就要把我开除了吗?”
承平笑道,“你是哪一位,谁敢开除你?叫你不要来,是因为我们收到海关总长的警告呢,说上次你生急病,很大一部分缘故,就是在戒毒院忙了一个通宵。所以那位大人物亲自打了电话过来,叮嘱这几天让你休养,我们谁都不许赞成你到戒毒院来坐班。要不然,我们这里色色要钱要物,都要看海关的批准,得罪了总长这尊大佛,以后可怎么好?所以我说,你千万别过来。”
宣怀风尴尬地说,“总长随口开玩笑,你们怎么也当真?”
承平说,“管他开不开玩笑,反正我们当真了。再说,就朋友的道义上来说,我也要劝你多休养几天。如果又累病了,谁不悬心?别人不说,至少那位欧阳小姐,可真是又要花容憔悴了。”
宣怀风语有无奈,“你这人说话,怎么又牵扯到欧阳小姐身上去了?让人家听到,不好意思。”
承平笑道,“怀风,说句公道话,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欧阳小姐对你那种新女性的开放的态度,万山可是羡慕不已。你倒不当一回事。难道在你身边,还有比这位欧阳小姐,更合适的对象吗?为什么不考虑考虑?”
宣怀风不知如何搪塞,只说,“不要提了。”
承平说,“不提就不提。反正就那一句,你在公馆好好休养,不许过来。就算过来了,我们为这戒毒院将来考虑,也要把你押送回去的。”
和承平通完话,宣怀风明白,今天是不必去戒毒院了。
然而闲坐实在无趣。
寻思着,自己现在虽主管戒毒院,然而还是挂着一个白雪岚副官的名义,海关总署里的文件,总是可以帮白雪岚参详的。
他想定了,又往白雪岚的书房去,果然在书桌上看见了一摞子封皮上写着海关字样的文件。
宣怀风拉开椅子坐下,拿了一支钢笔在手,把文件翻开一份份地看。
正看得入神,听见有敲门的声音,那敲门的力气很轻,笃笃两声就立即停了,似乎敲门的人很胆怯似的。
宣怀风抬起头来,说,“谁?进来吧。”
外面的人就把书房的门推开了,走进来,原来是颇熟悉的公馆听差,傅三。
宣怀风问,“什么事?是总长打电话回来了?”
傅三抬着眼,可怜巴巴地望了宣怀风一下,忽然膝盖软下来,对着宣怀风跪了,呜咽着说,“宣副官,这回您可要救救我!”
三千五百字哦~~
我今天好乖啦!
第四十章
宣怀风不曾料会有这样一出,吃了一惊,从椅上站起来问,“你这是怎么了?站起来说话。”
傅三哭丧着脸说,“宣副官,你大概又没有听见消息。现在公馆里,正在遭受一番审查呢。总长说了,前阵子您住着院,没能腾出手来,如今要追究当初您是怎么病的了。凡是向总长报告消息的,至少能得到一百块钱赏钱。”
宣怀风把他从地上扯起来,叫他站好了,别又跪下,皱着眉说,“我生病不生病,和你也没有干系,你怕什么?”
傅三说,“怎么不怕?您是个贵人,倒忘了,上次你叫我到厨房拿两碟子菜,在路上你就吐了。当时我就应该去告诉总长的,结果您叫住我,说不许告诉。”
宣怀风略一回忆,就说,“原来是这个,我想起来了。那也怪不到你身上。”
傅三说,“您说得轻巧,是不知道总长的脾气。他早就吩咐过,凡是看见您身上不舒服的,一定要立即报告呢。现在我看见您吐了,极力地隐瞒起来,那不是天大的罪?听说您住了院,我真吓得不轻,果然您一出院,总长就要追查起来了。”
宣怀风说,“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说。”
傅三一脸的辛酸,愁着眉说,“我记得那天送菜的时候,墙角下有人经过,依稀看了一眼,像是厨房帮工的陈二环。现在总长追查起来,又悬了赏,如果他把我举报出来,那我是死路一条的。宣副官,您一定要救一救我。我也是听您的话,才犯了这个错。您知道,我是有前科的人,管家早想着把我弄出来,腾出一个听差的职位来,好安排别的熟人进来领这份薪金呢。我那老娘,只靠着我一个人养活……”
大概是说到他的老娘,受了触动,又恐惧白雪岚的威严,眼泪一串地跌了下来。
宣怀风已经把他的忧虑听得明白,淡然道,“这事不难,你也不要哭。你刚才说的陈二环,是厨房里的?”
傅三说,“是。”
宣怀风说,“那你现在就去厨房,悄悄把他叫过来见我。小心一点,不要引起别人注意了。”
傅三看他神色很从容,应该是有处理的办法了,心里稍微踏实,应了一声,赶紧去办了。
片刻,傅三领着一个胖胖的矮子进来。
傅三轻轻叫了一声,“宣副官。”
那胖矮子也是不常见公馆里主人们的,有点畏惧地看了宣怀风一眼,也随着傅三,叫了一声,“宣副官。”
宣怀风还坐在桌子前审阅文件,这时把头抬起来,目光停在那胖矮子身上,随和地问,“你就是陈二环?”
陈二环点头,小声说,“是。”
宣怀风问,“前阵子,我在厨房外头,叫傅三帮我进去,取两碟菜。你是不是瞧见什么了?”
陈二环头动了动,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嘴里虚虚地应了一个音,并不清楚究竟说的什么。
宣怀风说,“你别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看见就看见,没看见就没看见。只一件,你不要在我面前撒谎。如果现在对着我,你说没看见,以后到了总长面前,又是另一番话,那你就是不老实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在这公馆里,我要对付一个不老实的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陈二环似乎被他淡淡的几句话给震慑住了,等再问,就把头点了一下,轻轻地说,“我看见宣副官您吐了,傅三在旁边看着。本来我也没留意,身上又有事要去办,就走了过去。可总长今早叫管家给大家伙发了话,说凡是前阵子看见宣副官有不寻常的事的,一律要报告上去。我就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向总长隐瞒。”
宣怀风问,“这么说,你是已经报告上去了?”
陈二环说,“还没得着报告的机会,您就把我叫过来了。”
宣怀风笑道,“这很好。你和傅三,彼此又没有仇怨,何必结一门怨。我知道,总长答应了至少一百块的赏钱,我不让你吃亏,也给你一笔赏钱。”
他在傅三出去时,已经找了一百块钱出来,放在口袋里。
此时说着,就把钱掏了出来,递给陈二环。
陈二环不敢接,摇头说,“不,不,这种欺瞒总长的事,并不只是钱。如果被总长知道……”
宣怀风说,“你以为你去报告,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当日你看见我身上不舒服,为什么又不立即去报告呢?可见你和傅三是同罪了。其实,总长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些事上,太过细致了,我以后会劝着他放宽松些。你不要怕,把钱拿着,回厨房去,只管安心做你的事。你要是不拿,那可真的是铁了心要得罪我了。”
他是白雪岚心坎上的人,这话一说,就十分严重了,陈二环一个厨房帮工的,哪里承受得起?所以期期艾艾,不甘不愿地,只能双手过去,把那一百块钱接了,朝宣怀风鞠了一个躬,就从书房出去了。
傅三看宣怀风把隐患给处理了,仿佛逃出生天一般,用袖子擦着额上的汗,脸上放光地说,“宣副官,你真有本事。我还怕他犯倔脾气呢,您三言两语,就把他降服了。”
宣怀风一笑,说,“一件小事,本来是你太慌张了。”
傅三说,“您哪里知道总长的厉害,他整治起下头的人来……唉,反正,您就是我的救星。上次是您救了我,这次,又是您救了我。我是欠您两条性命了。”
宣怀风说,“这话就严重了。”
傅三很恳切地说,“不严重,我是把您当恩人看的。您大概以为,您只是说了两三句话,不算什么。其实,像您这样的贵人,又有几个肯为我们这种下人开口说话的呢?您既然开了口,就是我的恩人了,我再给您磕个头吧。”
说着,就要跪下来磕头。
宣怀风忙把手拍着桌子说,“好了!好了!傅三,你再闹这些玄虚,我就不耐烦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老这么随便的跪,像什么样子?没别的事,你就快点出去做你的事,别妨碍我。”
傅三听他语气沉下来,知道他确实不高兴了,于是也不敢跪,深深地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宣怀风在书房里,仍是尽他做副官的义务。
桌上那一摞子文件里,大半是海关衙门里的例行文件,看一遍,只要在上面写已阅两个字就行了。剩下有几份,倒引起宣怀风一点兴趣。
一个是关于海关临时收押处,已经人满为患,里头关的人如何处置的问题。
另一个是最近搜查来的海洛因,因为数量巨大,也需要公布一个处理的办法。
其实犯人也好,海洛因也罢,两者的来源,都和广东军栽的那个跟头离不了关系。白雪岚在广东军的海洛因里掺了药,弄得首都一个晚上翻了天,海关趁机下网,抓鱼似的抓了一批人,又顺藤摸瓜,摘了一大堆胜利果实。
如今宣怀风病愈出院,海关也到了敞开肚肠吃果子的时候。
宣怀风振作起精神,便翻出一张白纸来,开始写关于如何处理犯人的建议。按他的想法,还是按《戒毒条例》的原则去做,贩毒的是一等罪,吸毒的又是另一等罪。
他本着把事情做细致的方式,一边写,一边因要查清楚明细,就认真去翻查后面那份关押犯人的名单,不料这样一翻,却看见另有一份附录,上面写着一些特殊犯人的背景。
某某犯人,罪名是私携海洛因,乃财政部某人的兄弟。
某某犯人,是个给毒品贩子牵线的,乃是教育部某人的小舅子。
某某犯人,不仅自己吸毒,还带着卖一点给旁人,乃警察厅某某的连襟……
宣怀风略略一看,不下三十四个名字,竟把政府各机关要地,都牵连到了。他不禁吃惊,再往下翻,又翻出一张公函来,竟是英国商会发过来的,对海关总署表示抗议,说他们国家里一些商人开的药店,被无端查抄了许多昂贵的药物。这种极恶劣的行为,不但令英国商人们蒙受损失,也损害中英两国的友好关系云云。
宣怀风见最后几行,把被海关查抄的药物,列了名目数量,不仅吗啡赫然在列,连海洛因也不要脸地写明白了,还在旁边附上一行字,说此系极为有效的先进止痛剂。
宣怀风怒得竖起眉毛,骂了一声“无耻!”
将那张充满威胁的英国商会的公函,啪地一下,重重拍在书桌上。
宣怀风怒得竖起眉毛,骂了一声“无耻!”
将那张充满威胁的英国商会的公函,啪地一下,重重拍在书桌上。
沉着脸,恼了片刻,想起白雪岚在海关总长这个位置上,要顶住的压力,何止广东军这一面。
宣怀风的心情,不由沉重起来。
又想着,既然白雪岚肩膀上的担子这样重,自己与公与私,都必须全力以赴帮忙的。
于是,收拾着心情,继续埋头工作,拿起钢笔,洋洋洒洒,写了两篇。
一篇建议如何处理关押中的犯人,一篇建议如何处理没收的毒品,因为写得细致,条款列得分明,又分类别,分轻重地办理,不觉一气写了六七千字,把刚拿出来的一迭空白公文纸,张张写得满满的。
他毕竟是刚病过的人,写的时候激昂振奋,不觉得什么,把钢笔一搁,正想拿起来重看一次,修补润色一番,忽然觉得,眼前虽是看的白纸黑字,却黑黑蒙蒙,似乎字迹都连成一片了,竟认不出一个单独的字来。
宣怀风心道不好,这是太过逞强,身体有些支持不住了。
如果要白雪岚知道,又要挨一顿好骂。
宣怀风便把文件都放下了,两手抱着脑袋,缓缓地伏在书桌上,闭着眼睛。盼这眩晕的感觉,快一点过去。
恰巧正在此时,有人敲门,那书房的门,大概是傅三出去时没有关紧,一敲就转开了。
一个听差就把头从门口探进来,问,“宣副官,是您在这里呀。怎么,您不舒服吗?”
宣怀风不想把身体偶有不适的小事,又闹到白雪岚那里去,赶紧坐直身子,把钢笔也拿在手里,很精神地说,“哪有什么不舒服?文件看久了,脖子酸得很,我歇一歇罢了。你找我什么事?”
那听差笑着回答,“倒不是特意来找您的。我以为是总长在书房,不料是您。”
宣怀风又问,“找总长什么事?”
听差说,“有一位韩小姐,来拜访总长,正在外头等着。”
宣怀风说,“总长到总理府去了。”
听差把手掌在额上轻轻一拍,说,“哎,我真是晕了头了。依稀听见了总长出门去的,怎么我又巴巴往公馆里头找。我这就向女客人回答去。”
宣怀风不知怎么的,又犹豫起来,觉得自己赶走了白雪岚的女客人,不合规矩,便把那听差叫住,沉吟着问,“是哪一位韩小姐,你问清楚了吗?”
听差说,“是了,她要我为她提交名片呢。”
双手递过一张名片来。
宣怀风接过来一看,首先就是韩未央三个清秀漂亮的字,跳进眼帘。
他知道是那位总理要与白雪岚撮合的美丽女将军,只觉得心脏跳了一跳,脸上从容笑道,“这客人是不能怠慢的,还是我过去接待一下罢。”
第四十一章
宣怀风换过一身见客的衣服,便往客厅里去。
未到客厅,隔着窗户往里探过一眼,见厅里两个穿着西装的人正等着,大概就是客人了。
不由奇怪,听差说来的是韩小姐,怎么如今一见,只有两个男人?
他一边疑惑,一边踏进厅里,嘴上礼貌地说,“抱歉,让两位久等了。总长外出办公未归……”
正说着,那穿着西装的客人把身子陡然转过来,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蛋,笑道,“您一定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宣副官了。初次见面,不胜荣幸。我姓韩。”
伸过一只莹白胜雪的手来。
看来这位韩未央小姐,是有点顽皮,又颇赞同男女平等的,今日上门,特意做了男性的打扮,穿着一套裁剪精致的西装,把头发藏在礼帽里,若从背后看,仿佛就是个长得瘦削的男人。
若是转过脸,那上身西装凸出的精致曲线,女人味十足的五官,则予人一种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把她原本的美丽,更衬托出十二分来。
宣怀风怔了一怔,也惊讶于她的美丽和气质,心忖,照片已经不错,不料真人比照片上的还要好看,白家帮白雪岚挑对象,倒也不含糊。
心中自然而然,有些不是滋味。
宣怀风脸上含着微笑,伸出手,和这充满吸引力的年轻女子握了握,正想问对方的来意。
韩未央已把他用心打量了两眼,赶在他前头开口,巧笑倩兮,“宣副官,我对你可是仰慕已久,早就盼望一见。可恨白总长太爱才,一直把宣副官珍而藏之。今天总算见到真人,我也算了了一个心愿。”
宣怀风心里有秘密,听见那句“珍而藏之”的话,不知是寻常说笑,还是另有深意,淡淡地说,“韩小姐在韩家军里一番作为,威名远播,我们总长好几次提起过,令我印象深刻。至于我本人,不过就是一个副官,做的也只是帮总长跑腿的差事,仰慕云云,绝不敢当。”
把手缓缓抽回来,目光往韩未央身边的男人脸上一扫。
韩未央介绍道,“这是我的秘书,姓秦。”
那男子很年轻,二十一二岁的模样,长得眉清目秀,但目光锐利,神态沉敛,听见韩未央介绍自己,只朝宣怀风点了点头,说了“你好”二字,便再没有做声。
宣怀风往他腰上看去,平顺的西装布料微微往外鼓起一点。宣怀风自从被白雪岚教了打枪,对枪械的兴趣越来越大,只要得空,总要练习上两三个锺头,而且在白雪岚叮嘱下,逐渐有了出门带勃朗宁的习惯,自然练了一些眼力出来。
这样瞥一眼,也瞧出这男子身上是带了枪的,可见他的职责,不仅是秘书,还是一名保镖。
以当下的治安论,韩家这样的军阀,韩未央又是身份重要的年轻小姐,出外带着持枪的保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宣怀风一瞥之后,就收回目光,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三人在客厅坐下,听差另外换上新的热茶,又送了两碟点心过来。
韩未央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方才,对宣副官说仰慕,你大概以为我这是奉承的话。其实不然,我说这一句仰慕,很是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