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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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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作者:尘印

第10节

斩霄是在极力忍耐……意识到这点,殷长华停下了手,嘴角露出丝苦笑。他早该想到的,过了好几年屈辱承欢不堪回首的日子,斩霄肯定对这等行径深恶痛绝。纵使心里愿意,身体却无言抗拒著他的求欢。

‘……长华?……’身上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手指也离开了他的身体。岳斩霄一愣,随即一阵不安便自心头蔓延开来。他咬了下嘴唇,慢慢张开双腿,低声道:‘继续啊,长──嗯唔……’

热炭般的唇瓣覆了上来,以吻封缄,却不同於之前的激烈。

殷长华这次吻得很慢,逐寸逐分地探索,最後再度含住了岳斩霄胯间软垂的性器,几下吮吸,就让那肉块重新抖擞起精神。

听著岳斩霄压抑在喉间的粗重气息,他淡淡一笑,将手指伸向自己身後。

穴口被自己手指缓慢撑开的感觉十分怪异,更多羞耻。殷长华微皱起眉头,忍著胀痛不适,藉由黏液润滑把手指推进更深处,抽动了一会,自觉已不似最初那样紧涩,他呼出口长气撤回手指,抬起臀,扶住岳斩霄已然一柱擎天的男根对准自己後穴,咬了咬牙,缓缓往下坐。

‘啊呃呃……’身体最敏感的部位被一点点吞噬进了一个潮热紧致的空间,快感直冲头脑,岳斩霄忘形地溢出声呻吟,紧跟著他就回过神来,骇然道:‘长、长华,你这是干什麽?快、快停下,啊啊──’

‘你难道不喜欢麽?’殷长华沙哑著嗓子笑,表情却透著痛苦。

只勉强吞进了头部,後庭就已被撑开到极限,有些撕裂刺痛,原本亢奋的昂扬也因之萎缩了。但想看斩霄为他痴狂的强烈欲望盖过了一切,他按住岳斩霄汗津津的胸膛,深吸一口气,一坐到底──

‘啊哈!’两个人,不约而同叫出声。痛与欢,难分难辨。

身体像被穿在了坚硬发烫的棍子上,殷长华一时竟不敢再动弹。努力吞咽著唾液,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稍微适应了体内还在微微跳动的硬物,开始抬起腰,再坐落,上上下下地缓慢套弄起来。

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麽疯狂淫荡的一刻,可只要想到在自己身体内进出的,是斩霄的一部分,看到斩霄脸上交错浮现的情欲与痴醉,晕眩般的快意便占尽上风,连肉体的疼痛也变得微不足道。

‘斩霄,你舒服吗?斩霄……啊呃……’他仰起汗水淋漓的脖子,在起落间低声呻吟,呢喃。

‘不……唔,长华……’岳斩霄的呼吸也越来越粗促,仅存的一线理智拼命想叫殷长华停下来,然而身体是最忠实的,在殷长华又一次将他全根吞没时,情潮决堤,湮灭了一切。

他忍无可忍地低吼一声,猛地挺身坐起,反客为主,将殷长华掀翻在地,牢牢钉在了身下,拉开男人双腿,在那个紧致得快要将他勒毙的方寸禁地里凶狠地抽动起来。每一下,都恨不得将男人捅穿。

‘啊啊啊────’身体几乎被弯折成两半,殷长华嘶声呐喊,用力搂住岳斩霄的脖子,用力吻著青年脸上淌落的热汗。

肉体拍打撞击的声音,充斥了小小的草棚。汗水混著津液在抽插间溢流,润滑了他俩连接的地方,让岳斩霄进出得更为顺畅。

这一刻,被欲望禁锢太久的两人完全抛开了禁忌,甘愿沦为本能的俘虏,如同两头发情的兽,不顾一切地抱紧彼此,翻滚纠缠,吞噬掠夺著对方的气味,乃至血肉,掠夺对方的所有。

高潮来临之际,岳斩霄遽然抽身而退,拉起殷长华,将人背对自己紧按在大水缸边,从背後狠狠贯穿了男人痉挛火热的谷道,大力操弄。他的手也绕到殷长华胯下,抓住男人半软的命根飞快撸动。

太过强烈的刺激令殷长华失神地仰起头,浑身的肌肉都开始颤抖收缩,体内更是猛地绞紧,如漩涡般吸引著岳斩霄更用力地往里深入。

‘长华,我们一块……唔嗯……’重重顶了两下後,他颤栗著趴伏在殷长华流满汗水的背上,停止了抽耸。

掌心,很快被来自男人的热液染湿。

两人耳边,尽是对方急促紊乱的喘息和心跳声……

半晌,两人粗重的呼吸终於平缓下来。

岳斩霄张开嘴,轻咬殷长华汗湿的耳垂、脖子、肩膀,双手抚摸著殷长华胸前微凸的肋骨,嗓音低哑而恍惚,更带了三分惶惑歉疚:‘长华,为什麽?’

雷雨夜那一次,是阴差阳错。可这回,长华明明想要拥抱他的,为何还容他以下犯上恣意侵犯?

☆、乱臣78

“呵……”殷长华拧转头,抱住岳斩霄潮红的俊脸,深深吻,在唇舌缠绵间轻声笑叹:“只要你喜欢就好……”

再驽钝的人,也听得出殷长华话里的情意,岳斩霄喉头一热,正想说话,蓦地面色微凛──

“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他俩就听到海生在院外大声道:“程大哥,你们人呢?是不是还在洗澡啊?”

岳斩霄这才省起自己还停留在殷长华体内,不由得红了脸,急忙退出。殷长华亦怕海生冒冒失失闯进草棚子,高声道:“就快好了。”

“不急,你们只管洗,我和娘正好做饭。”

殷长华匆忙洗涤一清,担心海生久等起疑,便先行换上衣服,迈著酸痛的两腿,慢慢回到屋内。

一张木制饭案上已经摆好了几盘热气腾腾的菜肴。海生正端了几碗米饭从灶房过来,看到殷长华,他两眼著实一亮。“程大哥,原来你长得这麽神气,一点也不像个打渔的啊!”

殷长华一笑,倒是有点後悔将脸洗得太过干净,万一被人识破了身份,可就大祸临头了。转念又想这琼岛孤悬海外,人多闭塞,应当不会有人能认出他,稍觉安心。

这时一阵香气扑鼻,一个妇人端著锅鸡汤走了进来。

“娘,小心烫,我来拿吧。”海生忙走过去,从妇人手里接过砂锅。

殷长华也从条凳上站起身,唤了声伯母。见那妇人虽然已年过四旬,布衣荆钗,却生得一张白嫩的瓜子脸儿,目如秋水,年轻时定是个娟秀动人的美人儿。

妇人已从儿子口中听说过搭救殷岳两人之事,回了一礼,道:“程相公不用多礼,先夫姓郭,你叫我郭大婶就是了。”她说话也是柔声细气,十分娴静,兼之谈吐文雅,丝毫不似个粗鄙的乡野村妇。

三人入了座,等著岳斩霄来後再开饭。

郭大婶朝殷长华打量了好几眼,终究难掩疑心,道:“我听海生说,你和朋友是来琼岛打渔,途中沈了船。可看程相公你相貌堂堂,这身气度,哪是我们这种粗人能比的?”

殷长华也知道自己的样子与渔家农夫实在相去太远,清咳一声据实道:不瞒郭大婶,我和朋友确实不是渔夫,是来这里寻人的。船夫见财起意,把我俩丢在了孤岛上,多亏遇上令郎才得以脱困。”

他转向海生,道:“之前我俩也是怕再遇到歹人,才有所隐瞒,还请海生兄弟你多包涵。”

海生有点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们被人坑惨了,也难怪会有戒心。”

郭大婶仍是将信将疑,想再盘问,竹杖点地声渐近,岳斩霄业已梳洗停当,点著手杖从後院走来。

殷长华忙走上前,领岳斩霄在饭案旁坐下用饭。

郭大婶自打岳斩霄出现,明显愣了一下,吃著饭,目光直在岳斩霄脸上打转。殷长华略觉不快,碍於对方是海生的母亲,不便出言询问,眉头却已皱了起来。

海生也注意到了,他向来心直口快,奇道:“娘,你盯著人家看什麽?”

“没、没什麽。”郭大婶微窘,低头吃饭。

岳斩霄倒是想起了此行初衷,放下碗筷,道:“大婶,我想打听个事。你可知道二十多年前这岛上有对夫妇,男的应该是叫观海,他们还有个儿子,幼时就给海盗掳走了。那对夫妇如今可还在世?”

“啪!”,筷子从郭大婶手里掉落在地。她一张脸瞬息间血色全无,发白的嘴唇抖了两抖,颤声道:“你、你是什麽人?打听这干什麽?”

殷长华和海生见她似乎被吓到了,都愕然停了箸。

岳斩霄看不见,黯然道:“他们是我爹娘。我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直到今天才重返故里,想──”

他没能说完,只因郭大婶突然急喘一声,整个人往後仰跌了下去。

“娘!”海生就坐在她身旁,急忙抱住她,又掐人中又灌清水。

片刻,郭大婶终於悠悠醒转,颤巍巍伸长手去摸岳斩霄的脸,声音似哭又似笑:“娘就觉得自己一定见过你,笑儿,笑儿,原来你还活著……可、可你的眼睛怎麽、怎麽瞎了啊?……娘心好痛啊……”泪水扑簌滚落,她泣不成声。

三人全都怔住。

岳斩霄好一阵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轻颤著握住了女人还在他脸上摩挲的手掌。那温柔的触感一下子勾起了他儿时记忆,他再无怀疑,跪倒在女人脚边嘶声道:“娘,是我,我回来了。”

郭大婶一把抱住他,放声大哭:“笑儿,娘这些年做梦都在想你啊!那些该死的海贼把你抓了去,还纵火烧死了岛上不少人。你爹他为了救我,也给坍塌的屋梁砸死了。娘多亏了乡邻们接济,才能顺当把你弟弟生下来拉扯长大。娘还到处求人,打听你和被掳孩子们的下落。後来有出海回来的人告诉娘,他们在海上看到好几具小孩子的尸体,都已经被泡烂了,给鱼咬得残缺不全。娘那时以为你也遇害了,真想一死了之……还好,还好老天爷大发慈悲,让你回家了……”

岳斩霄也是悲不可抑,呜咽著说不出话来。

殷长华轻叹,知道岳斩霄经年累月,心中积攒了太多的苦楚,是该痛痛快快哭一场,便选择了静默,任由岳斩霄尽情宣泄。

海生在旁愣了半天,终是上前一手一个,将还在抱头痛哭的母子两人拉起身,道:“娘,哥哥,我们一家团聚,该高兴才对,你们别再哭了!”

“海生说得对。”郭大婶抽噎著胡乱抹去满面泪痕,抬头仰望岳斩霄俊美面容,爱怜无限。“笑儿,快告诉娘,这些年你都是怎麽过来的?还有,你的眼睛……究竟是怎麽了啊?”

岳斩霄不想吐露自己和殷长华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当年被海盗卖到永稷为奴,幸亏遇到在京经商的程错,见他可怜,替他赎了身,留他在身边帮忙打理营生。如今句屏已被玄龙吞并,他俩怕再待在京城惹来祸端,就变卖家业打算来琼岛避难。至於他的双眼,则是多年前生了场重病瞎掉的。

郭大婶听得时悲时喜,中间自然又掉了许多眼泪,转身对殷长华深深一福到地,感激涕零地道:“程相公,多谢你救了笑儿,将他养育成人,我这做娘的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殷长华连称不敢,看著眼前一家三口,固然替岳斩霄高兴,心底深处,却有点难言的失落悄然滋生──这刻,他就像个多余的外人……

☆、乱臣79

斜阳残照,田埂尽头野草丛生,两座土坟在黄昏血色光线里更显凄凉。

郭大婶挽了个藤篮,带著岳斩霄一行来到坟前,指著较小的一个坟头哽咽道:“娘一直以为笑儿你已经不在人世,才拿你的衣服鞋子起了这衣冠冢,明天就让海生把它推平了。”

她从篮子里取出瓜果饭菜等祭品,在大坟前摆放整齐,点起三炷香递给岳斩霄。“笑儿,给你爹上个香,告诉他,你平安回来了,让你爹在泉下也可以安心了。”

“哥,小心,地上有碎石头。”海生见岳斩霄落跪处有几块细碎石子,忙拨到边上,免得膈痛兄长。

每年扫墓,他总见娘亲在坟前以泪洗面,自责当年没照看好孩子,以致孩子被强人掳走,死得凄惨,他也为自己从没谋面的父兄唏嘘不已。如今兄长意外生还,却又双目失明,更叫他同情心起。他噗通跪倒在岳斩霄身边,对著墓碑认真地道:”爹,你放心,海生会替你照顾好娘和哥哥的。”

殷长华默默站在岳斩霄身後,瞥见墓碑上刻著“亡夫郭君观海之墓”,心头一动,问岳斩霄:“令尊姓郭,怎麽你却姓岳?”

“这──”岳斩霄和海生都愣了下。

郭大婶也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抹著脸上泪水道:“我娘家姓岳,先夫是入赘到我家的,第一个孩子出世,就随了我姓,海生才是随父姓。”

民间贫苦男子无财力娶妻,入赘女家并不罕见,殷长华颔首,疑虑顿消,也未留意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之色。

琼岛上居住的,不过百来户人家。哪家有什麽动静,很快就会传遍各家。两天後,好几个平日里与郭大婶最相熟的邻居提著礼物上门,庆贺她与失散多年的儿子团聚。见岳斩霄生得俊美,偏又盲了眼,都不免为他惋惜。

郭大婶与海生忙著杀鱼宰鸡,又去邻舍借碗借椅凳,中午在门前大树下开出一大桌丰盛饭菜。众人围坐著高声谈笑,比过年还热闹几分。

那中年男子马叔也在,还从自家拎来了两瓶自酿的果酒。喝了几盅後,他一张黝黑的面孔开始发红,话也多了,冲著岳斩霄笑道:“笑儿,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马叔啊?你小时候可是常来找我家那香萍丫头玩的,还说长大了要娶她当新娘子呢!哈哈!”

殷长华坐在岳斩霄的边上,也插不上什麽话,只含笑听众人七嘴八舌地闲话家常,一边轻啜酒水,闻言一口酒顿时喝岔了,他捂嘴闷咳,在桌子底下伸腿,轻踢了岳斩霄一脚。

岳斩霄心知殷长华肯定在心里笑话他,俊脸微红,尴尬地道:“马叔,小时候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马叔长叹了一声,摇头道:“说起来我那丫头也是命苦啊!八年前她那汉子出海打渔遇到龙神风,连尸体也没找到,丢下丫头和她刚出世的女儿。我一直想替她再物色个好人家,可她那时说什麽也不肯再嫁。唉,现在她想通了,可又找不到能托付终身的人。再过几年我也老了,捕不动鱼了,到时谁来照顾她母女俩?”

说到烦恼处,他咕咚咕咚连灌了自己好几盅,打个酒嗝,醉醺醺地朝郭大婶道:“大妹子,今天趁著高兴,我说上几句你可别生气啊!你看笑儿也老大不小了,眼睛又看不了东西,总得给他找个媳妇才好照应。依我说,你要是不嫌弃我家丫头嫁过人,还拖著油瓶,就让他俩做个伴,你看怎麽样?”

其余几个邻人怔了怔,都道是桩好事。

有个胖妇人也已喝得半醉,没发现岳斩霄和殷长华的表情均冷了下来,兀自热心地问起殷长华有否成家,竟是要给殷长华也扯上段红线。

郭大婶自从儿子回来,心里也正在为岳斩霄的终身大事发愁。这岛上未嫁的姑娘本来就没几个,她曾经托媒人想为海生说门亲事,姑娘家都嫌贫回绝了,更不可能看得上个瞎子。听马叔这麽一说,她转忧为喜,道:“马大哥,你家闺女如果肯迁就我的笑儿,我求之不得呢!不如──”

“娘──”岳斩霄终是开口,声音和他的面色一样清冷:“我已经有了意中人,婚姻大事,你就不必为我操心了。”

郭大婶想追问个清楚,但看著岳斩霄冷峻冰寒的脸容,突然对这儿子起了阵莫名畏惧,不敢再说什麽。

几个邻人眼看势头不对,都停下起哄。

马叔讨了个没趣,好在他性子直,倒也没往心里去,端起酒盅道:“原来笑儿你有喜欢的姑娘了,那就当马叔多嘴,我自罚一杯。”说著一饮而尽。

“来,来,大夥别光顾著说话,吃菜啊!不然菜都要凉了!”海生也在旁打圆场,起身为众人斟酒布菜。

筛过一巡酒,众人慢慢放开了拘束,重新有说有笑起来。殷长华却已没了胃口,嘴角自始自终挂著丝淡然苦笑。众人谈得正欢,都没在意。

杯盘狼藉,人散尽。

郭大婶和海生收拾著满桌碗碟,殷长华帮不上忙,信步走到後院中,遥望长天,轻吐了一口气。

“长华……”轻巧如叶的脚步声来到他身後,一双手随之按上他肩头。

岳斩霄先前在席间听不到殷长华说话,已敏锐得觉察到男人心情低落,果然跟到後院,就听见殷长华在喟叹。他凑到殷长华耳际,低声却没有犹豫。“你放心,我不会成亲的。”

“我知道。”殷长华微笑转身,凝睇岳斩霄一脸的执著。从来都不曾怀疑过斩霄的决心,但这次──

“我怕你拗不过你娘亲日久天长的劝说。”

之前郭大婶被岳斩霄拒绝後,虽然没再说什麽,殷长华却看得出她有些不甘心。他深知郭大婶这类人,平时看似柔弱谦卑,一旦认准了,也往往比常人更顽固。尤其郭大婶爱子心切,肯定千方百计想促成这亲事。

岳斩霄忍不住在心底叹气,长华想的,也正是他所担心的,所以他才急著来找殷长华。“我已经想过了,我们明天就去附近找片空地,搭上两间屋子搬出去住,就不用再听我娘提这事了。”

殷长华心头微震,“你才跟家人团聚没几天,真舍得离开他们另择居处?”

“知道他们平安,我已心满意足。长华,你才是我最不想分开的人。”岳斩霄执起殷长华的手,淡然一笑,映著身後红日云天,风华绝世。

殷长华心头纵还有万千不安,这刻也都被岳斩霄的笑容驱散,他难抑情动,抱住了岳斩霄,闭目,沈醉在只属於自己的气息里。

这、这?!

海生端著碟刚切好的水果,瞪目结舌地站在後院门口。

想端水果来给哥哥他俩醒酒的,结果却叫他望见这一幕。

傻子也明白,两个大男人搂抱得如此暧昧,绝不正常。难怪兄长方才一口拒绝了亲事,原来兄长所说的意中人,居然是个男人!

海生一时间窘迫万分,想出声,张了张嘴,却又怕惊动娘亲,便生生忍住,蹑手蹑脚地转身走开了。娘亲年纪大,身子骨又向来单薄,经不起太多大喜大悲,他可不想娘亲给气病了。

☆、乱臣80

“什麽?笑儿你要搬出去?”

饭案上,郭大婶正在给岳斩霄盛鱼汤,拿勺的手陡地停在半空。边上海生也惊讶地放下了饭碗。

“为什麽?”看著岳斩霄脸上慎重的表情,郭大婶意识到岳斩霄并非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手忍不住抖了下,惶然道:“笑儿,你是不是嫌这里太简陋,嫌娘服侍得你不周到?还是──”

“娘,你别多心。”

岳斩霄伸出手,握住了郭大婶微凉的手掌,道:“我只是觉得这里住上四个人太挤了,你看我和程兄占了海生的卧房,害他只能夜夜打地铺,总不是个办法。今早我已经跟程兄出去走了走,发现有片空地还不错,正好搭上几间屋子住人。离这儿也就一两里路,我回来看望娘也方便。”

“可是,娘不在你身边了,今後谁来张罗你的衣食起居啊?”郭大婶红了眼圈。

殷长华一直缄默不语,这时清咳一声,正色道:“伯母你尽可放心,我会照顾好斩──呃,笑儿的。”

岳斩霄也道:“娘,有程兄与我同住,你不用担心。”

郭大婶愣了足有片刻,终於抹了眼角泪珠,勉强露出个笑容,柔声道:“笑儿,你跟娘到里屋去,娘有话要和你说。”

岳斩霄微一迟疑,颔首,起身随她离了饭案。

郭大婶掩上房门,让岳斩霄坐了屋内唯一的竹椅凳,她也在对面的床上坐了,对这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儿子端详良久,哽咽著轻声道:“笑儿,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那程相公,才不愿成亲,还想住出去?”

岳斩霄微微一震。

不用岳斩霄亲口承认,光看他的神情,郭大婶已经明了,举袖拭泪,眼泪一滴滴渗在袖口上,很快晕开了一片水迹。“笑儿,娘不胡涂。娘这几天看那程相公瞧你的眼神,就知道他是真心喜欢你。可是笑儿,你要想清楚啊!你眼睛瞎了,程相公他现在确实是对你好,肯照顾你,但将来呢?说不定哪天他就厌倦了,会嫌弃你是个累赘,不要你了。那时你老了,又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怎麽办?你已经吃了这麽多的苦,娘不想再看到你受罪啊!”

岳斩霄薄唇轻扬,“娘,我相信他。”

“笑儿啊──”

“我相信他。”岳斩霄重复了一遍,嘴角的微笑平静又执拗,让郭大婶再也无法劝说下去。”娘,他不会离开我的。”

郭大婶终是放弃,含泪道:“好,好,娘不说了,只要你过得开心就是了。”话虽如此,终究难言悲酸。她长吸了几口气忍住抽噎,起身从衣箱里找出匹布头,往岳斩霄身上比划了下,道:“快过年了,娘这里有布,刚好给你做身新衣服。到时你搬进新家,总不能还穿著你弟弟的旧衣裳。”

岳斩霄心窝一暖,“多谢娘。”

“我是你娘,谢什麽!”郭大婶嗔他,顿了顿,低声道:“还有,吃完饭,你把程相公他自己的那身旧衣服拿来给娘做个衣样子……你弟弟的衣裳,程相公他穿著也不合身。娘左右是闲著,布又有多,顺手也给程相公做身衣服。”

岳斩霄听娘亲这麽说,等於是默许了他与殷长华,欣喜地点了点头。

殷长华和海生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在饭案边僵坐了半天,才见郭大婶和岳斩霄返回。郭大婶更是双眼红红的,显然哭过一场。他俩也不便多问,只得埋头吃饭。

等用完了饭,殷长华将岳斩霄拉到了後院僻静处,道:“刚才你娘都跟你说些什麽了?”

岳斩霄听出他忧心忡忡,突然起了捉狭心,故作消沈地长叹,摇头不语。

“到底怎麽了?”殷长华越发著急。

岳斩霄暗自好笑,慢吞吞地道:“我娘说,你将来多半会嫌弃我这个瞎子,她不放心我和你在一起。”

殷长华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你娘她已经知道了?”

“如此最好,她不会再来逼我成亲。”岳斩霄面对殷长华,笑道:“我娘还说,要给你这儿媳妇做身嫁衣呢!”

殷长华总算明白岳斩霄先前那副沈痛模样是故意装出来逗他的,好气又好笑,抬手在岳斩霄额头轻弹一记。“小鬼,你什麽时候居然学会捉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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