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作者:尘印
第2节
“……这一笔别太使力,要用手腕巧劲勾挑……”殷长华笑著坐到岳斩霄身边,握住他的手,教他勾画佛陀的衣褶。
这样的情形,也不是一次两次,可岳斩霄觉得殷长华今天的手分外热,连带他的手也开始升温。殷长华含笑拂过他耳畔的气息,更比穿过雕花窗棂照在他脸上的西斜阳光来得灼人。
整个人,连心房都仿佛在发烫,快要被紧贴他的殷长华融化了。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微颤的身躯,手一抖,将已将近完工的佛陀像染上个大墨团。惹来殷长华几声低笑,他越发心慌意乱。
“王爷,我、我不画了……”他红著脸想挣开殷长华的手掌,反而被握得更牢。耳边几声低笑,叫他头皮为之酥麻,下身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更窜起阵莫名难耐的燥热,体内有什麽奇怪的东西似乎在翻腾著,越来越激烈,想找个出口往外冲……
“唔啊……”岳斩霄浑身一抖,轻叫出声。睁眼的刹那,亮光刺得他双目发涩,他眯了下眼,缓慢再张开,才意识到红日满窗,屋外枝头上鸟雀争鸣,正叫得婉转欢快。
方才原来只是南柯一梦……一定是昨天王爷教他画佛像时太过亲近,害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觉都在想著殷长华。
他睡的锦榻就在殷长华的卧床边,以便服侍王爷起居更衣。看窗纸上映出的淡红晨光,日头已高,岳斩霄赶紧朝殷长华的床上一张望,果然床帐早已挂起,被褥齐整,却不见人。
他居然贪睡过头,错过了伺候殷长华起身!岳斩霄急著坐起身,刚想下榻,陡然愣住──
胯间凉凉的,裤裆和身下的褥子也湿了。
莫非是尿了床?!他难以置信,又觉羞愧,在被窝里解开贴身裤子,湿掉的地方沾著乳白色的东西,甚至大腿内侧和男根头部也有不少。用手摸了下,黏稠滑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东西。
回想起梦中那怪异的感觉,岳斩霄隐隐然觉得这些古怪的黏液是从自己体内流出的,惊愕之余更添上几分担心,生怕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怪病,可又没察觉到身上哪里有不适。况且这麽羞耻的部位,又怎麽好意思找大夫看?
他正在左右为难,虚掩的房门忽被推开,殷长华身披一袭淡蓝绉纱轻袍缓步入内,边啜著手中一盏清茗边笑道:“你可睡醒了,我今早见你好睡,就没叫你。”
“是斩霄贪睡,王爷恕罪。”岳斩霄下意识地就要掀开被子下床请罪,猛然想起自己下身和床上一片狼藉,慌忙拉上裤子,整个缩回被窝里,只露出脑袋,小声嗫嚅道:“王爷,能不能请你先出去一下?”
听到这前所未有的请求,殷长华大奇,反而更向榻边踏上一步。“怎麽了?”
“没、没什麽……不、王爷你先出去。”岳斩霄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殷长华见岳斩霄眼神躲闪,神情慌张,紧攥著被子,直觉被窝里必有古怪,好奇心大炽,放下茶盏就过去揭薄被。
岳斩霄大窘,牢牢抓著被角不放,奈何人小力弱,又不敢真个使出全力与殷长华相争,终究给殷长华夺走了被子。他脸通红,极力并拢双腿,不想让殷长华发现他裤子上濡湿的痕迹。
殷长华眼尖,却已瞄见褥子上几点精斑,一怔後顿时明白过来,嘴角忍不住微扬──他的斩霄,开始长大了。见岳斩霄仍紧夹著腿,他不由得好笑,往榻边一坐,道:“傻孩子,这有什麽怕羞的?快把裤子换了,穿著不难过麽?”
岳斩霄哪肯当著殷长华的面换衣裳,一个劲摇头。殷长华见他满面飞红,捉狭心顿起,出其不意地伸手,将岳斩霄的裤子扯了下来。
“啊啊?!──”下身骤然暴露在人前,岳斩霄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手忙脚乱想抓点东西来蔽体,却被殷长华单手擒住了手腕。并拢的双腿也给殷长华另一只手硬是拉开。
见殷长华直往他胯间看,岳斩霄又羞又急,更怕殷长华嫌弃他得病,磕磕巴巴道:“王爷,我、我马上去找大夫……”
殷长华呆了呆,旋即猜到岳斩霄心中的顾虑,取下腰间的熏香汗巾,替岳斩霄擦拭起下身,笑叹道:“斩霄,这不是生病,是你长大了。呵……”
岳斩霄绷紧的心稍有放松,然而下一瞬,又轻轻咬住了唇瓣──殷长华的动作很温柔,汗巾也很柔软,可他被碰过的地方却酥酥麻麻的,不是难受,倒像殷长华的手隔了汗巾,在他心尖上抚摸著。
身体最羞耻的器官被汗巾拂过的须臾,一股与梦中相似的异样快感倏忽从腰後升起,他浑身一激灵,抓住殷长华还在帮他擦身的手,近乎乞求地道:“不要擦了,王爷。”
往日清澈分明的眼,泛著潋滟水光……少年俊美的脸,羞红如雨後娇豔的春花……光滑细腻尚未生出体毛的两腿间,那先前还安静蛰伏的青嫩茎身仿佛也感受到了房内暧昧升高的温度,悄然颤巍巍半抬起头……
殷长华敢向天发誓,自己并不喜好男色,对岳斩霄更从来没兴过龌龊的念头,可是此刻他如受蛊惑,竟无法将视线自岳斩霄身上移开。
少年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漂亮得无可挑剔,无声吸引著他靠近、摩挲……
意识稍清时,他的手已经抛下了汗巾,包握住少年的脆弱。
“……啊?王爷,别……”岳斩霄惊慌失措,想让殷长华放手,却在殷长华手指来回轻柔磨蹭下周身发软,喉咙也痉挛不已。只有被殷长华爱抚的部位精神奕奕地挺立起来,硬到近乎胀痛。
身体再度被燥热俘虏,他颤抖著半张嘴,想喊,又喊不出完整的字眼。全身上下所有的知觉逐渐都随著血流汇集到了一处,叫嚣著,试图冲破束缚……
“唔唔……”几丝白液飞溅射出的同时,岳斩霄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到殷长华手上沾了白液,他羞到无地自容──他这是怎麽了,居然在殷长华面前失禁,还把殷长华的手也弄脏了。
☆、乱臣9
“王爷,我、我……”他语无伦次,目光更飘忽著不知该往哪里看才好。下颌忽被抬起,对上殷长华清俊含笑的面容。
“正常男人都会如此,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殷长华安抚著岳斩霄,眼睛却落在少年兀自轻喘翕张的粉润嘴唇上。近在咫尺,鲜嫩如含苞半绽的花蕾,吹出的气息拂到他脸上,比散逸在两人之间的淡淡体液味道更令他著迷。
胸口,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无形手掌在轻揉撩拨……不知不觉间,他的呼吸也变得粗沈起来,情不自禁地一点点慢慢低下头……
唇瓣相触的刹那,岳斩霄如遭雷殛,猛一僵硬後周身酥软,头脑乱成一团,双手无措地抓住殷长华双肩,扭头,想叫殷长华停止这叫他心悸的奇怪举动,可嘴唇适时被殷长华舌尖挑开。那侵入的滑腻异物起初还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著,很快就大胆地恣意游走,尽情挑逗著他无处可逃的舌头。
“……嗯啊……王……爷……”一切,都似乎被搅乱了。他颤栗著阖上眼皮,在唇舌缠绵间呢喃咿唔,双手也紧紧搂住了殷长华的脖子,不如此,他怕自己会被溺死在这陌生而又强烈的快意之中。
吮吸尽少年嘴里青涩的津甜,殷长华终於强自按下心猿意马,依依不舍地松开少年已被他吻至微肿的嘴唇。
一线透明晶莹的津液如银丝般连在两人唇瓣间,暧昧到了极点。殷长华小腹发热,几乎想再度欺上,但见岳斩霄依然紧闭著双眼,睫毛不知是因害怕还是情动微微颤抖,少年紧搂他脖子的手也在无意识间拉拽著他颈後发丝,殷长华深吸进一口长气,硬逼自己从欲火中清醒过来。
斩霄,还是个孩子……
他转而轻啄起少年粉红发烫的精致耳垂,微笑:“不早了,快起来梳洗吧。”
岳斩霄飞荡的意识这才自飘渺云端缓慢回落,睁开濡湿的眼眸,望见殷长华的笑容,明明熟悉无比,可就是透著股与往日迥然不同的意味,他不禁又是一阵面红耳赤,小声唤了声王爷,便被打断。
“叫我长华。”听著岳斩霄嘴里吐出王爷两字,殷长华突然觉得十分刺耳,笑著轻点了岳斩霄的额头,道:“今後别再叫王爷了,知道吗?”
岳斩霄吓了一跳,怎敢逾矩,直摇头。
殷长华在心底叹了口气,再想想王府里人多眼杂,斩霄这要是一改口,难免更惹人闲话,也就不再勉强,退而求其次道:“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你就叫我一声长华,没人会听到,不碍事。”
岳斩霄仍在迟疑,禁不住殷长华期待鼓舞的眼神,最终斯斯艾艾叫了声“长华”,换来殷长华清朗一笑和落在他额角的一个轻吻。
所有到了嘴边的疑问就在殷长华的气息里化作无数碎片飞散。这回他没有闪避,大著胆子凑到殷长华耳边,再次唤了一声“长华……”
初次发现,原来直呼王爷的名字,并不如想象中艰难。这一刻,他不是主,他也不是仆,真好……
岳斩霄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从何时起,自己不再心怀顾虑,习惯了与殷长华独处的感觉。
人前,两人自然还是谨遵主仆之分,人後,殷长华就会温柔含笑望著他,比以往更悉心地教导他抚琴、下棋……趁他走神的罅隙,偷偷在他嘴角印落一吻,笑看他羞红的脸。
“斩霄你现在的样子,真叫我忍不住想再亲你两下。呵呵……”
而他,每次听著这样的话,心里某个角落总会一阵悸动,随後莫名的欢喜似地底涌泉,日复一日,不绝流泻。
一点情苗,就在他懵懵懂懂间萌了芽,像盛夏院中的碧藤萝,日夜地长。等他惊觉自己似乎片刻也离不开殷长华的时候,已是秋色清澄,叶摇黄。
这日,殷长华被母妃派来的亲信宦官季公公召进宫,踏入母妃所居的万星宫。
程贵妃就跟宫室里诸多闪耀著璀璨珠晖的奇珍异宝一样,美丽端庄而又高傲冷漠,纵使在自己唯一的儿子向她请安时,她也仅是微颔首,旋即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模样。
媚笑,是要留给皇帝的。至於面对殷长华,她更像在看一个可以助她攫取更多权势的工具,利用和算计,早已盖过了她心底残留的那点舐犊之情。
“长华,你近来往宫里走动得越来越少了。”她接过宫女奉上的香茶,略一沾唇,便叫撤了下去,连殿内的宫女也一并挥退,仅留季公公在殿门口把风。
看这架势,殷长华知道母妃必定有要事与自己商量,恭敬地道:“娘,您今天特意找孩儿来,有何训示?”
程贵妃笑了笑,虽然是三十许人,但长年养尊处优,保养有方,容色丝毫不输於少女,笑起来益发豔光照人,然而笑意并未达到她的眼底。殷长华瞧著,背脊悄然生寒,这也是他一向对母妃心存畏惧,不太愿意与之过於亲近的缘由。
“我的长华就是聪明,句屏将来,也正需要你这样的皇帝。”程贵妃语出惊人。
殷长华不觉变了面色,低声道:“娘,您千万别这麽说,若闲皇弟他才是名正言顺的──”
“长华你太畏手畏脚了,娘的心思,你还不清楚麽?”程贵妃用戴了镶玉金指套的尾指轻敲著手边的玉如意,打断了殷长华的话,轻描淡写地道:“娘十四岁进宫,能一路走到今天,得罪的人不少。若你日後不能登基称帝,咱娘俩别说荣华富贵,恐怕都无法善终。“
她美目泛起几分森然,紧盯殷长华。“太子之位至今仍悬而未决,这位子,你就算不想坐,别人也未必会放过你。长华,这利害,不用娘提醒,你总该懂。
殷长华默然,听到母妃续道:“皇後数月来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娘买通了太医,听说那贱人已经病入膏肓,即便有回春妙手,她也拖不了长久。等她归天,若闲那小儿年幼,不是长华你的对手。你再在你父皇面前多多用心,让你父皇立你为储……”
殷长华忽地抬眸,直视程贵妃,平静地道:“娘,您找上太医,不单只是为了打探皇後的病情罢。”
程贵妃纤细的黛眉一下挑得高高的,眼里骤然露出的阴冷让殷长华也为之一怵,但很快,程贵妃以袖掩口,咯咯轻笑起来。“娘就知道,长华你是明白人。那贱人是非死不可,谁叫她总是仗著皇後的身份爬在我头上耍威风,明明我比她早入宫,还第一个为皇上生下了子嗣。她凭什麽要我对她下跪叩拜?!”
她说到最後,神情更显怨毒。殷长华只觉说不出的反感,委实不想再听下去,起身请辞。“娘,您的意思孩儿都已明白,娘若没什麽其他事,孩儿想去给父皇请个安,改天再来陪娘。”
程贵妃倒没多加挽留,道:“你父皇今早就出了宫城狩猎,娘也是趁著他不在,才召你来说些体己话。这时辰你父皇他多半还在返程路上,你也不必等,回府去罢,等明天再进宫请安。记著在你父皇面前多殷勤些。”
殷长华如释重负,抬脚没走出两步,又被程贵妃叫住。
“娘险些忘了,长华你已年满十八,该成亲了。长华你可有中意哪位大臣家的千金?也好多个姻亲势力襄助。”
殷长华一惊,“娘,孩儿还未曾想过婚姻大事。”
程贵妃轻叹了口气,点著头。“娘也听说你身边只有书童伴读,没纳妾侍。这亲事,娘会替你留意著,总得找个才貌双全的高门嫡女才配得上我的孩儿。”
“孩儿先谢过娘。”殷长华勉强一笑,告退出了万星宫,带了在外候命的乘风朝宫门行去。沿途撞见几个宫女内侍,听著众人恭顺的请安,他心下也不知怎地,根本快活不起来。
他生为庶子,自小便明白自己与帝位无缘,从不曾起过非分之想,对权欲也并不热衷,只想做个与世无争的太平闲王,寄情山水书画,逍遥自在。可如今母妃却执意要他跟皇弟争夺皇位,还要为他物色妻子,不由得他平添无数烦恼。
算了,还是先回府去再作打算。今天出来之前还同斩霄约好了,要教斩霄学几首新曲。小家夥现在一定已经在书房等得心焦了……
想到岳斩霄每次仰望自己时那专注异常的目光,殷长华纵在心烦意乱间,嘴角仍忍不住微微露出丝笑容。
☆、乱臣10
今天的练武场很空旷,只得岳斩霄一人。他提了斩霄宝剑,那是前些日子殷长华送给他练剑用的,左手捏了剑诀,运剑如风,练起边将军几天前教他的一路新剑法。
正练到酣畅处,忽见远处不少仆役纷纷往王府大门方向奔走,形色仓促,总管更是走在众人之前,嘴里还不断催促众人道:“快、快!”
难道是长华回来了?他一喜收了剑,却没随众人前往,匆忙折回卧房,打水沐浴。待会要跟长华学琴,总不能带著一身的汗味去书房。
他换过衣裳,径自走去半忘斋。尚未踏进书房,透过半卷的细竹帘已见到书案边背对他坐著一人,手里还握了书卷,正看得认真。
“长华──”他不假思索地推门而入,脸上的喜色却在那人回头之际瞬间凝结。
那是个年过三旬的陌生男人,发束金冠,一身玄色箭袖外罩天青锦缎大氅,浓眉薄唇,目如鹰隼,英挺贵气中又透著股压迫感十足的冷峻。看清岳斩霄面目的霎那,男人眼中划过丝惊豔,原本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放下书卷,饶有兴趣地问眼前的少年:“你是何人?竟然直呼信王名讳?”
被男人气势所慑,岳斩霄脱口应道:“我叫岳斩霄,是王爷的书童。”话落才意识到这陌生人擅自闯入了王府书斋,他下意识地握上剑柄,惊疑不定。“你又是谁?”
“斩霄?”男人瞥了眼他腰悬的斩霄宝剑,了然微扬起唇角:“长华倒是对你不错,连斩霄剑也赐了给你。”
岳斩霄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底无端悄然泛寒,正想再问,院中脚步匆忙,府里的大总管领著两名侍女手托茶盘垂首入内,跪地将茶水高举过顶,恭声道:“皇上,请用茶。”
皇上?!岳斩霄愕然。一直以为皇帝应该是个威严的老人家,不料竟出乎他意料的年轻。
总管抬眼,猛地望见岳斩霄愣愣站在一侧,他面色大变,低斥道:“皇上在此,你还不快跪下!”
岳斩霄这才惊醒,跪倒在地。想到自己刚才冲著皇帝大声质问,脸不禁微微发了白。
“呵呵,你现在,该知道朕是谁了?”殷晸轻挥手,喝退了总管与侍女,长身而起,绕著还低头跪立的少年缓步兜了个圈子。
今日狩猎结束得早,回城经过信王府时,他一时心血来潮,想来考查下长子的课业,却听总管禀告说殷长华去了宫中请安。既已来到,便到书房小憩片刻,顺便看看殷长华平素都在读些什麽诗书,不想竟撞见这麽个美少年。
比起宫中那几个色如春花的娈童,眼前的少年并算不上如何的娇媚过人,眉宇间却别有股青涩英气,另有一番新鲜风情,也让他下身隐约发紧。
殷晸笑了──这趟出猎,不虚此行。
“大皇子,到府了。”
乘风恭谨的声音隔著帘子传进轿内,殷长华终於从满腹心事中回过神来,下了轿子。踏进门没走多久,一向老成持重的总管迎上前,神色古怪地向他禀报皇上先前驾临王府,才走。
“哦?皇上他可有说什麽?”
“那倒没有……”总管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殷长华并没在意,只急著走去半忘斋找岳斩霄。本以为少年必定在书房等他,却意外地不见人。他怔了怔,回头吩咐乘风:“去练武场看斩霄在不在。”
“是。”乘风刚抬脚,一直跟在两人後面的总管无奈地干咳一声,不得不支支吾吾据实相告:“大皇子,不用找了。皇上今天见到了斩霄,就、就把他带回宫去了。”
“什麽?!”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殷长华脑间轰的一声,似炸开了雷。待意识稍清,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父皇好男色,且最爱纤细白皙的秀美男童。斩霄这一去,哪还能逃得过?
“大皇子?”见殷长华面色惨变,总管和乘风互换了个眼色,心下惴惴,正想劝解,殷长华蓦地转身,直往外冲。
斩霄,斩霄……
☆、乱臣11
九重宫阙,隐在血色一般的落日烟华里,暮鼓悠扬,巍峨之中更透出几分森严气象。
殷长华一口气从信王府打马加鞭,也不带随从,赶到句屏皇的寝宫青阳殿前,来时冲动发热的头脑被逐渐转凉的夜风一吹,有所冷却,有些懊恼自己太过冒失鲁莽,但想救岳斩霄的强烈愿望终究压过了一切,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命殿前太监通报求见。
他正担心父皇此刻不肯见他,那传话太监却很快返回,将他领进偏殿暖阁。
殷晸披著件宽袖暖袍,正独自坐在榻上饮酒。殷长华对这威仪逼人的父皇素来敬畏,也不敢多看,跪地请过安,起身仍低垂头,硬著头皮嗫嚅道:“父皇,儿臣听说,儿臣那个不懂事的书童斩霄给带进宫了。父皇,儿臣用惯了他伺候起居,斗胆恳请父皇准他回去。”
他说完,殿内依旧一片沈寂。殷长华心头正自七上八下,猛听父皇一声冷哼,重重放下了酒杯,森然道:“长华,你那个书童确实不懂事,不愿受朕的宠幸倒也罢了,竟胆敢向朕行凶。”
殷长华骇然抬头,宫灯烛焰下望见殷晸正冷冷地盯著他。男人颈中缠著白布,透出暗红的血渍,左颊也有道凝血抓痕。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又跪了下去。
听父皇的口气,斩霄必定是不甘受辱奋力反抗,以致错手伤了父皇。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若张扬出去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大做文章,他纵奴行刺,固然难以幸免,只怕连母妃也会被安上个谋逆的罪名。
背心衣衫,须臾被冷汗浸透。听到父皇还在冷笑,殷长华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止不住微微起了颤栗,声音也在抖:“父皇明鉴,斩霄他、他只是年幼不懂事,父皇息怒。”
“呵,你倒很会护著他。”殷晸轻描淡写的一句,令殷长华的心都几乎提到了喉咙口。殷晸却已不再看他,转而拿起搁在茶几上的斩霄宝剑。
剑身寒光流转如秋水,映著殷晸凌厉的眉眼,杀气四溢。
殷晸轻弹剑刃,一声铮鸣清亮如龙吟。他斜眼一瞥跪在榻前的殷长华,倏忽振腕,将斩霄剑抛到殷长华身前。
剑光,照青了殷长华血色全失的脸。
殷晸嘴角反而勾起丝微笑,悠然道:“名剑难得,丢了却也可惜。朕还不想要他的命。长华──”他笑容遽然阴沈下来,寒声道:“你去跟他说,若他再不识抬举,嘿,就净身留在宫中当杂役。”
心知父皇言出必践,殷长华遍体生寒,再没勇气开口求情,被太监催了一声才茫然站起,跟著那太监走去寝殿。
太监走到低垂拂地的数重云龙锦帘前便止了步。殷长华勉强定了定神,掀开帘子踏进内殿,就著烛焰,一眼就看到岳斩霄全身赤裸,手脚反绑,侧躺在龙床上。
“……呜嗯……”少年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半边脸已被打得红肿,饱含惊恐绝望的眼睛霍地睁大了,露出绝处逢生的狂喜。想说话,却因嘴被布条勒著,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几声咿唔。
殷长华连忙快步上前,坐到床边替岳斩霄解著勒嘴的布条。离得近,少年身上好几处明显的牙印清清楚楚跃入他眼中,他一阵难过,移开目光,却见岳斩霄腿根内侧有几点血迹。他心跳都漏了一拍,抖著手翻过少年的身体,果然见後庭裂伤,渗著血丝。
他死死地咬紧了牙根。从得知斩霄被父皇带走的那刻起,他就知道斩霄难逃厄运,可心头始终还是存了几分侥幸,这刻亲眼得见,胸口便似遭巨石重压,几乎无法呼吸。
那是他自己都不舍得碰触的斩霄啊……
布条一得解脱,岳斩霄再也控制不住惊吓、羞愧和难堪,颤声叫道:“长华,快救救我,长华……”
出生迄今,从未如此害怕过。被殷晸从信王府带离时,他还浑不知男人的意图,直到被推倒在龙床上,才意识到不对劲。
男人像头噬人猛兽重重压制住他的挣扎,撕开他的衣裳,咬著他的皮肉。他尚未来得及思索该如何反抗,男人已推高他双腿,用胯下狰狞滚烫的阳具抵住了他想都没想过的地方,沈腰压入。
身体像被烧热的铁棍捅了进来,他惨叫,拼命扭动想甩脱这剧痛,却只换来男人一阵大笑和下身更强烈的撕痛。
这瞬间,他脑海一片混乱,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可怕的男人。等嘴里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发现自己竟已咬破了殷晸的脖子,双手也在胡乱挥舞中抓上男人的脸。
男人震怒,一巴掌扇得他眼前金星乱舞。庆幸的是,男人似乎被他扫了兴,退出了他的身体,吩咐殿内候命的太监将他绑起後,阴著脸拂袖而去。
先前的脚步声令他以为是殷晸去而复返,还好,来的是殷长华。
“长华,救我……”他双眼瞬息不眨地盯著殷长华,唯恐一闭眼,救星就会消失。
见少年怕得厉害,殷长华更是心痛,一边低声安慰,一边替岳斩霄解开手脚束缚。
手脚终获自由,岳斩霄十指立刻紧揪住殷长华的手臂,宛如受惊的雏鸟,终於回到了成鸟羽翼庇护之下。
面对少年一脸的惊恐和求助,殷长华只觉鼻根发酸,用最轻缓的力道轻轻拍了拍岳斩霄仍在轻颤的手背,心中也终是打定了主意,深吸一口气,道:“别怕,我去求父皇放你回去。”
岳斩霄见他起身,更抓紧他袖子不肯放手。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殷长华露出个最温柔的笑容。
岳斩霄心中的不安总算减轻了些,慢慢松开手。长华,不会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