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就见一向淡然自若的立秋,竟然直接跪了下去,浑身发着抖道:“廖监军,这、这的确是大郎那晚杀人时穿的衣服……”
“立秋——”芳绫大喊一声,朝她扑过去,“你到底说得甚么!”
立冬立夏和芳锦都已经软在了地上。
“拉住她!”廖霆不耐烦地摆手,两名内廷卫立刻拽住了芳绫的胳膊,强行将她按在地上。
立秋似乎没见着同伴不敢置信的表情,也没听见周遭声响。她抬起头,眼睛带着泪道:“大郎杀了人回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郎君将这个包袱递给奴婢,叫奴婢到灶间去烧了……奴婢本是要去的,包袱里却在滴血,到了灶间发现里头有个婆子在烧水,就吓得回了房间……灶间一天到晚断不了人,奴婢胆子小,后来索性就藏了起来,想着只要没被发现就没事……”
其他人也就罢了,丁方却知道,血衣是郎主亲手交给立秋的,大郎事后也去灶间确认过,可见是立秋撒了谎,将血衣替换了出来,还藏到了自个儿房间。
内奸竟然是立秋!丁方握紧手里的钢刀。
就在这时,又一名内廷卫匆匆从后院走出,手里攥着一样东西交给廖霆,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廖霆看向立秋的眼神立时又变了。
丁方眼睛尖,在看见廖霆手里是一封信时,就脸色大变。
廖霆拆开信扫了一遍,便冷笑一声:“的确是赵谌的字和私章,竟与犬戎大王子有来往,可见实有不臣之心!”他看向立秋,“这种东西因何又在你处?”
跪在地上的女子抖得更加厉害,看起来仿佛害怕至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丁方再忍不得,一众亲卫百来人拔了刀,就在中庭和内廷卫对峙起来。
他拿刀尖指着廖霆,厉声道:“廖监军,纵然郎主下落不明,也不是你等可随意污蔑,现下说的话,小心他日用血来偿还!”
赵谌这些亲卫跟随他阵前杀敌,个顶个都是杀人如麻的悍将,如此一言不发地举刀面向内廷卫,雪亮的刀尖齐刷刷对着他们。内廷卫毕竟都是去了根的阉人,见状都被杀气所震,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气势上就输了一筹。
廖霆暗自叹了口气,抖抖那封信收了起来,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身侧两人就上前押住了立秋,把她绑了起来。
“廖某身负陛下重任,且身为内廷令,赵元谋杀宗室廖某不得不管,”他对丁方道,“至于大将军逆谋一事,事关重大,廖某会将信件人证呈到廷上,由陛下裁定,所以丁校尉也不用威胁廖某了。”
说罢,一行人干脆地撤离将军府,立秋被迫跟着离开。
芳绫一得自由就踉跄着扑到门口,眼睁睁看着立秋绑在马上远去,那条纤细的背影一直未曾回过头。她失魂落魄地转头与丁方对视,喃喃道:“立秋……立秋怎么会——”
丁方年轻的面孔上却一反刚才的戾气,反而表情平静,目光深沉。他缓缓归刀入鞘,眼神若有所思。
“小四?”一旁的亲卫低声喊了他,“咱们可怎么办?”
“郎主回来前,大家只管守好了将军府,”他沉声道,视线环顾一周,“再有像立秋那样吃里扒外的,老子亲手剥了他的皮,剁了骨头去喂狗!”
在场亲卫肃然噤声不提,几个婢女婆子都簌簌直哆嗦。立夏立冬毕竟年长些,白着脸过来扶了芳绫。“丁方,那信……”
“信是假的!”丁方急着回军营,不耐烦安慰几个女人,“你们老老实实守在家里,郎主和大郎很快就会回来!”
西关眼见就要掀起轩然大波,远在山脉另一侧草原上的赵元却浑然不觉。
他们来到多兰家的第二天,赵谌醒过来一次,又再次昏睡。多兰阿爹说他没事了,赵元又守着他过了一日。
这天早晨,赵元靠在草堆旁昏昏欲睡,突然感觉到有人正在抚摸自己的额头,熟悉的感觉让他还不曾睁眼,嘴里就喊出了“阿父”两个字。
然后他就惊醒了。
赵谌嘴唇发白,单手撑着毡毯,坐起来看着他笑。
“阿父……”赵元愣愣地瞅着他,半晌狂喜地大叫一声,扑进了对方的怀里,“阿父你终于醒啦!”
赵谌箭伤未愈,叫赵元这么一扑险些倒下去,但他还是紧紧地环抱住少年,将对方更紧的拥入怀里,身上虽然痛,但心里却反而十分满足。
“这几天,让你受惊了,”他声音沙哑道,“是为父的不是。”
“阿父没有不是。”赵元咧咧嘴,靠在赵谌厚实的肩膀上。他越过肩膀看见白色的绷带,才反应过来自家爹还受着伤呢,但是心里又舍不得离开,权衡再三,最后悄悄地松开双手,只小心在赵谌的衣服上蹭去了眼角的湿气。
赵谌给儿子的小动作弄得心里软成一团。
他伸手捏住赵元的尖下巴左右摆了摆,仔细端详,见少年不过三天脸就瘦了一圈,原本圆润的下巴尖得膈手,一直飞扬跋扈的浓眉下意识地皱着,加上眼睛底下的青痕,总给人一种疲倦不堪,十分忧愁的感觉。
赵谌这辈子,唯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宠过,就是赵元。他对赵元那是掏心剖肺,时时刻刻都得搁在眼睛前面看着守着,含在嘴里都怕人给含化了。虽然赵小元随他到西关这么些年骑马打仗吃了不少苦,但从来也没有露出过像他眼前这种愁苦的表情。
他的心,简直如同被人用马刀一下一下地割裂,疼得不行。
赵元反被他爹的眼神看得极为不自在,下巴晃了晃,结果还没甩掉大手。
“阿父?”
赵谌吸了口气,松手把人重新抱进怀里。他用长满胡渣的下巴摩挲着赵元的头顶,环视四周,问道:“这里是何处?”
赵元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声音渐渐变得含糊:“最北边哩……过了山隘,多兰家……”
赵谌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晚,他只记得自己当时焦迫万分的心情。计划出了点意外,他的伤不致命,但是阿奴却没有离开,反而护在他背后跟他一起,他焦虑儿子会被冷箭射中,焦虑带着儿子是否能顺利逃脱,更担心自己会拖后腿,导致儿子受伤……
自然,他清楚无论是哪拨人马,都不敢要他们父子的性命,甚至于如果捉到他,还得替他医治伤口,可是阿奴却不清楚。万一叫人围住,以阿奴的性子,只怕会鱼死网破。
好在他现在醒过来,发现他们还没有落到最糟糕的地步。
“阿奴,”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你可知……”
声音戛然而止。
赵元竟然已经窝在他的怀里,眉眼舒展,睡得正酣。
第112章烤全羊
赵谌的伤好得很快,多兰阿爹给他换伤药,惊讶地瞥了他好几眼。
“多谢你们收留,”赵谌对他郑重道,“敢问您是北草原哪一支,日后待我们脱困,也好再来拜访,酬谢您救命之恩。”
多兰阿爹也跟着严肃起来:“我是乌日兰族长的次子,全家已经分了出来……酬谢就不必了,多兰救了你们,我不能糟蹋孩子的善念,”他压低声音又道,“况且,我看你们未必还能回去。阿隆坷去了山那边打听,听说西关传遍了赵谌父子叛逆的消息。”
帐篷里只有他们二人,赵谌下意识地看向多兰阿爹,结果正对上一双充满试探意味的眼睛,他不由失笑,神色泰然自若,道:“您不必试探,我正是赵谌本人。”
多兰阿爹见他态度真诚坦率,加之终于弄明白家里两个陌生人的底细,于是放松了不少。
他拍了拍赵谌的肩膀,摇头道:“你们汉人实在糊涂,哪里有打了胜仗还要叛逆的将军?依我看,你们干脆就留在草原算了,你看我们,不必向谁弯腰屈膝,活得自由自在,草原纵然没有中原热闹繁华,但你们在这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赵谌叫他一番话说得苦笑不已。
若是有的选择,谁想要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十几年前,他所想不过是在战场上活下来,立下功劳,支撑门庭,即便后来命运所趋一步步走到高位,也都兢兢业业,一言一行皆小心谨慎,所为不过一个忠字而已。可是国君将一个孩子送到他的手里,从那一刻起,其实他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是男儿都有血性,他走到如今这一步,唯有咬牙走下去,否则便是一败涂地,灭族之祸!
赵谌叹口气道:“草原再好,也不是我的家,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只是,这段时间还要劳您收留,不然我们父子二人也是寸步难行。”
多兰阿爹便不再多说。
“你好好休息吧,我叫多兰阿姆做些吃的,中午你也见见我的家里人。”
他掀帐子出来,抬头便望见自己的小女儿正同赵元一处,给几匹马刷毛,远远地传来一阵无忧无虑的笑声。他看了半晌,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山隘这边的大片草原,几乎都属于乌日兰一族,虽然多兰阿爹并不能继承族长的位子,但是身为现任族长的儿子和未来族长的兄弟,他拥有水草最为丰美的一片草场,大量的马匹和牛羊,生活十分富足。
赵元抢先掀开帐子,进了最大的一顶帐篷,扑面而来就是一股炭火烧烤羊肉散发出的膻香味儿。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倒惹得坐在篝火旁的几个牧族妇女笑了起来,不由露出讪讪的表情。
赵谌不慌不忙走在后头,见状摇摇头,伸手捏了儿子的后脖子,算是安慰。
“草原上,烤全羊就是隆重的大菜,非贵客不奉上,”多兰阿爹自豪地看着他们,“再喝上一口我的阿赫亲手做的马奶酒,你们就再不想回去啦!”
旁边一个穿着黑底彩织衣服的中年女子站在他的旁边,脸上露出笑容。
赵元立马就懂了,“阿赫”指的八成是妻子之类的称呼,而这个打扮在牧民中显得富贵精致的女人应该就是这片草场的女主人,多兰的母亲。
“阿婶。”他走上前,按照汉人的礼仪给多兰阿娘行了晚辈礼。
多兰阿娘笑眯眯地用手托起他,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这边人与犬戎不同族,虽只隔着一座山,却连语言文化都多有不同。他能用草原上的通用语和多兰她们对话,但是这位大婶显然只会说她们的本地方言!
他一头雾水地直起身,看向自家爹。
赵谌没看他,神色自然地冲多兰阿娘点了点头,嘴里也秃噜一串串的,显然两人语言相通,互相都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
赵元张大嘴巴:“……”
他爹竟然还精通数国语言啊!
赵谌拉着他围着篝火坐下,嘴里嘲笑:“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当初叫你多学学草原方言,你不肯,现在听不懂了吧?”
赵元郁闷地斜他一眼。这人,先前还深情款款的捏,才过了多久啊,又开始逮着机会教训他了……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多兰阿爹也拽着老婆坐了过来,先前那几个妇女这会儿纷纷让开,竟然只是仆人。多兰跟着几个哥哥进帐子的时候,赵谌都已经跟多兰阿爹对饮了好几碗马奶酒了。
“阿爹,你们怎地也不等我们!”多兰娇嗔一声,跑到赵元旁边坐了下来。她许是吹了风,光洁的脸上一片红晕,虽然皮肤微黑,但眼睛又大又亮,牙齿洁白,笑起来十分爽朗可爱。赵元这几日和她相处得较多,已经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一样了。
多兰阿爹酒兴正酣,指着一旁坐下的三个青年道:“这是我的三个儿子,大儿子格日朗,二儿子乌图,小儿子阿隆坷。”他点点身旁的格日朗和乌图,“他们俩儿都已经有勇士的称号啦,唯独剩下阿隆坷年纪小,还不行。”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笑容里却满是自豪和骄傲。
三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整齐划一地端起酒碗,对着赵谌齐敬,然后仰头喝下。
赵谌回敬他们一碗酒,然后拍拍赵元的脑袋,道:“我这儿子也不赖,年纪不大,打过的仗不少,改日叫他们比一比,你看怎么样?”
“好啊!”多兰阿爹哈哈大笑,“早听闻你们父子的威名啦!我也正想见识一番!”
赵元龇牙咧嘴地摸着自个儿后脑勺,他爹可真是没省劲啊,尽用在刚才那一巴掌上了。正摸着呢,一转头,就对上多兰明亮的大眼睛。
“……”
这么盯着老子是几个意思?
多兰犹豫半天,凑过来问道:“他……真是你阿父?”
“当然是啦!”赵元莫名其妙地放下手,然后在多兰妹子震惊的目光中,突然想起自己几天前讲过的话。
对,那会儿多兰问他是赵谌的什么人。
他是咋回答的?
“他是我喜欢的人!”
赵元慢慢地吸口气,一手捂住脸,对自己当初的一时冲动无语了。
多兰眼睛睁得老大,草原上结契兄弟的不少,她二哥乌图就是如此,但是,大家至少都没有血缘关系啊,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她看赵元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忙小小声劝慰,“你喜欢你阿父,本来也很正常啊,我也喜欢我阿爹阿娘的!”
别再讲了妹子,求你……赵元捂着脸不说话,露在外头的耳朵却已经变得通红。原因嘛,跟多兰没关系。
“真的这样说了?”赵谌同志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带着一点戏谑,和微不可察的笑意。
啊啊啊啊!!!
阿父为什么耳朵那么好!!!
坐在篝火对面的几个人可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但却看见赵元和多兰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咬耳朵。几个女人暧昧的嬉笑,男人们却渐渐严肃起来,看着赵元的目光也变得十分挑剔,尤其是多兰的兄弟。
多兰阿爹轻咳一声,看着赵谌问道:“这个,不知赵小将军今年多大啦?”
赵谌抬起头道:“您算是他的长辈,叫他阿元吧,要按照你们的算法,冬至一过,他就十五了。”原本应该是明年的事情,但他的确打算在今年给阿奴举办成人礼,所以这么说也不算错。
多兰阿爹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儿,心不在焉道:“还是小了点……小了点啊……”
某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旁的赵元,继续和多兰阿爹推杯换盏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乙簇一场相看的多兰和赵元,还凑在一起小声讲话。
多兰惊讶地打量面前的少年:“你竟然比我还小些啊!和阿隆坷一样大!”
赵元正端起自己面前的海碗,小心地喝了一口马奶酒,听到多兰的感叹,不由斜她一眼:“我不会喊你阿姐的,你别想了!”
多兰嘻嘻哈哈也不生气。
也幸亏多兰一开始就明了赵元的心事,所以根本没有多想过。不然在她这样一个多情的年纪,遇上了落难的英俊汉人少年,日夜相处,只怕很难不动心。即便是多兰阿爹,看到他们在一起说笑的样子,也难免多想。
不过他心里很明白,此时围坐在篝火前,不代表他们就能长久的相处:面前这一对父子,终究会离开北草原。
夜已深,赵谌父子回去小帐篷准备休息。多兰阿爹原本想为他们换一顶客人用的大帐子,却被赵谌拒绝了。他们脱险也才几天功夫,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好。
两人洗浴完,赵元盘腿坐在赵谌身后,替他更换绷带。
“好啦!”他拍拍某爹结实光滑的脊背,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赵谌十分干脆地反手逮住他的爪子,一个翻身就把少年压在了毡毯上,两人胸腹相贴,双腿交错,鼻息也也随着两人目光的吸引,渐渐地越来越近。
“你还没交代,到底背着我说了什么?”赵谌几乎是嘴唇贴着少年的嘴唇出个声,两人胸膛紧挨,连发声震动也一处挨着一处,传给了赵元。
赵元从脸红到了脖子,但却毫不示弱地注视对方,心里有股喜悦。他能感觉到,阿父现在对待他的方式,就像对待和他同等的男人,而不是需要保护的儿子。
赵谌忍不住笑了,手臂护在赵元的头顶,亲了亲他的嘴唇,带点诱哄的语气道:“快点说,不然军法处置。”
第113章烤肉
“说……说说什么?”某元紧张地直结巴,耳朵通红。
赵谌挑眉,抬起一只手捏他的耳垂:“没说什么?没有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对那小丫头乱说?”
他是不大情愿承认自己也有马失前蹄受伤昏迷的事实,不过自从他醒来,那个小丫头每次进来送药,总要偷偷看他,打量他没有发现吗?
赵元没吭声,郁闷地翻白眼。
为什么,为什么又被拆穿了?从小到大,他做的坏事没有一件能瞒过他爹的,为神马!!!
一想到每次都以屁股挨揍结尾的幼年往事,他不禁恶从胆边生,开始瞎掰:“多兰问阿父跟我什么关系啊,我就说,说你喜欢我,对我死缠烂打为我受伤神马的……”掰完就后悔了。
“……哦,原来如此,原来是我死缠烂打,你是勉为其难。”耳边传来刻意拖长的意义不明的嗓音,赵小元那个悔啊!听听!这似笑非笑的语气!这嘲笑反讽的内容!这下好了,他爹一整年的笑料终于有了!昂——!!!
赵谌看着儿子来去飘忽的惊慌小眼神,简直要气乐了。他还不知道自家这东西的德行吗?典型的外强中干窝里横的性子,若说在他跟前胡扯瞎掰也就算了,真要多兰站在跟前,阿奴恐怕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面露哂笑,又低头仔仔细细地把怀里的少年人看了一遍,心里头的火不但没下去,反而愈烧愈旺。大抵世人都爱美少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实在这个年纪的少年有种纤细弱质的美,又糅合了某种英气勃勃的生命力,让人不能不爱。
譬如眼下他怀里的阿奴,一身宽肩窄腰的骨架子已经搭好了,偏覆盖的不是粗皮糙肉,而是光滑紧绷,滑不腻手的薄薄肌肉,身前能看到优美深凹的锁骨,背后能摸到肩胛,再往下一路滑下去,就是个小小的可爱的窝。
赵元微微喘着气,直到感觉有只手戳着紧挨着臀缝那小窝,反复抠弄,不由把紧绷窄瘦的腰身重重往上一挺,嘴里漏出一句呻吟,下头也起了反应来。
赵谌见状,不由轻笑一声,唇挨着唇道:“到底说了甚?”
你不都听见了嘛老流氓!赵元气急败坏,非常不要脸地狠狠抓了他的手,直接往自己翘起来的小小元上一按:“我都难受死啦臭阿父!”
赵谌的笑声便朗朗的从帐篷里传了出去。
帐篷不远处,正在给马喂夜食的阿隆坷抬起头,一脸纳闷地盯了赵谌父子居住的帐篷,这大晚上的笑什么?酒喝多了?他侧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笑声没了,但顺着风似乎又传来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打了个哆嗦,低着头继续倒草料,这么冷的天,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赵元浑身汗津津地趴在毡毯上,身后贴着成年男子厚实健壮的身躯,脑子满是欢愉之后的空白。虽然他和赵谌确定了情侣关系,但因为一直以来都在军营生活,人多口杂,再加上他爹顾忌他年纪小,两人真正的身体接触十个手指都能数的出来。
这一回劫后余生,又在这样一个只有两人的空间,方才放纵数回。
赵谌平复片刻,侧头在怀里少年汗湿的后颈上亲了一口,伸手进对方腹下摸了一把,满手淋漓,不由闷声低笑:“尿床了吗?”
“……”赵元一时无语。他这个年纪在当世正是知事贪欢的时候,身体敏感,赵谌一次能顶他两次,本就心里羞愤了,赵谌偏还明里暗里地嘲笑他!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赵谌察觉怀里人正蠢蠢欲动地开始撅屁股招惹自己,赶紧见好就收地半哄半吓道,“别瞎动,小心明日起不来床!”
赵元又不是真傻,发现他爹的东西都顶到小菊花了,忙乖乖把屁股缩回去。开玩笑,他还没做好贡献菊花的准备呢!
两人起身拿先前的凉水随意擦了擦,换了衣服重新躺下。
赵元懒洋洋地用脚丫子去夹赵谌的腿毛,左手无意识地在他爹的身上摸来摸去。
“瞎摸什么!”赵谌无奈地把衣襟带子塞进他的爪子里,两腿把人一夹,准备睡觉。什么臭毛病,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改掉!
赵元挣扎两下,就心满意足地捏着手里的衣襟带子闭眼培养睡意。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们失踪后一系列的麻烦事,其实他心底,挺喜欢目前这种生活。
“阿父?”
“恩。”
“咱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因为在黑暗里,四周又很安静,所以赵元声音里的不安显得格外清晰。赵谌睁开眼睛,仅有的一丝倦意也没了。
他想了想,道:“你还记得我那支竹管鸟吗?”
赵元含糊的应了一声。他当然记得啦,前几年吕伯伯来西北大营的时候带给阿父的,是一种生活在竹林里、以空竹节筑巢、体型娇小的鸟。那鸟只有拇指长短,飞行时疾如闪电,最特别是如同鸽子一样归巢性强,经过训练可以用于传递信息……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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