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女尊)作者:肉书屋
半生(女尊)第21部分阅读
说只是一个使团,便是他全国的人都来了,我泱泱大国,难道还怕他一个小小的柔然不成!”月皇蓦然睁开了眼,面色冷峻,“拿笔来,朕便拟旨,允了柔然国主之请,将我月国皇子下嫁予她!”
“老臣想,柔然初立国,如若果真是有心求和,愿两国交好,并非使诈,岂不是真要嫁一名皇子到他国中去?皇上觉得,哪一位皇子适合呢?”
月皇笑了:“这柔然国主想要个能与她并肩在大漠骑射的皇子,你看她这条件,我凤氏族人中有几个吻合的?”
安如愿答道:“那就只有七皇子与静亲王府的大世子了,只有他二人自小习武,想必也适应得了北边的气候。只是依老臣之见,皇上恐怕是两个都舍不得。”
“是啊,步贵君只有这一个儿子,朕亲口答应过他会将澜儿留在身边,君无戏言,这些年朕确实将他当成了亲生儿子,而凤楚辛……他是朕的亲子,朕却从未好好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再要他远嫁柔然,朕如何安心!到底选谁,朕得好好从长计议,暂且就这么着吧,一切等柔然的和亲使团过来再说。”
凤墨涵尚不知一顶阴云笼罩在了最爱她的两个人身上,她离了宫,与等在宫外的谢秋华会了面,也不坐车,两人一路步行,向静亲王府走去。
离过年没几天了,本来人们都应该在家准备年货,街上行人该稀少才对,可是今日却甚为拥挤,原因无它,只为战事一起,边民流离失所,京城的叫花子多了起来,城墙下是一排排面黄肌瘦的脸孔,衣襟褴褛,瞪着空洞的眼睛,伸着手念念有词:“各位小姐公子行行好吧,各位大姑大爷行行好吧!”
经过一处府邸,有个小女孩上前拍门要饭,一个类似管家模样的人出来,挥手赶人,不曾想没赶走小女孩,七七八八地又围上去一群端着破碗的乞丐。
“滚滚滚,别挡了我家大人的道,我家大人马上就要回来了,不快快离开,将你们全拿去官府关起来。”那人捏着鼻子叫嚣道。
凤墨涵停了脚,抬头看向门楣上的匾。
“秋华,这是哪位大人的府邸来着?”她问道。
“回郡主,这是童相国的家。”谢秋华回道。
凤墨涵冷眼看着,恶人养恶女,恶门出恶奴,童四小姐都死于非命了,童相府的人还是这么地嚣张。忽然她眼神一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原来见叫花子越聚越多,府里的人竟然放出几条恶犬,龇牙咧嘴地狂叫着,冲向了花子群中,当先的小女孩被一条恶犬咬住了手臂,惨叫连声。
“秋华快,救人!”凤墨涵大喊道。谢秋华闻声而动,抽出剑来,向那条咬住小女孩的恶犬刺去,那条狗张开了口,松开了小女孩的手,手臂是保住了,但狗的牙齿太利,硬生生被它撕下一块肉来,虽然伤口不算大,小女孩却吓得晕了过去。
凤墨涵不顾小女孩全身脏兮兮地,将她抱在怀中,眉间蕴藏着怒火,如若感染狂犬病可就完了,必须马上治疗。
“将这四条恶犬给我杀了!”她命令一出,童相府四条恶犬立时被谢秋华斩杀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打死我家相爷的狗,小的们,给我上!”管家指挥着童相府的散丁冲了上来。
谢秋华为难地看着凤墨涵,打狗容易,打死人可就麻烦了。
“哼!人命关天,你们竟然如此轻贱,还真是给你家相爷长脸子,你们也不过是这相府中的一条狗罢了,和躺在那里的四条没什么区别!”凤墨涵眼中喷着火,怒喝道,“谢秋华,谁敢拦着,你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有我兜着。”
谢秋华得了令,与一群恶奴展开了恶斗,但不敢真把人打死了,凤墨涵则抱了受伤的小女孩,在其他乞丐的带领下向着最近的医馆冲去,有个相府的家人过来拦在前面,被她飞起一脚踢在一边。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童相的车辇过来了,她掀帘见到凤墨涵,微微吃了一惊,赶紧下车问道:“怎么回事?”
凤墨涵叹了口气:“相国家养的好家奴,今儿我算是领教了,请相国让个道,再拖下去我怕这小女孩就没救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如若真的出事,相国也脱不了干系,得问个纵奴行凶之罪。”
童相闻言厉声喝道:“不长眼睛的奴才,这是静亲王府的六郡主,岂是你们随便得罪的,还不快些让开!”
凤墨涵也不看她,招呼谢秋华过来,抱着小女孩匆匆离去,童相一脸阴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大人,她杀了您的狗……”
“啪”地一声,一个耳光扇在管家的脸上。
“不争气的东西,尽给我惹事,你不先打听打听,她如今是皇上和皇太君身边的红人,现下任了六部副院一职,你是不想活了去惹她?”
管家委屈地说道:“小的是教训那些叫花子,谁知道她会出来帮那群穷鬼!”
童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进府去了。
凤墨涵的身后跟了很多人,到了医馆,唤了大夫过来,那大夫看到一群乞丐进了馆内,挥手就赶:“去去去,没银子可看不了病。”
谢秋华掏出一大锭银子,一掌拍在桌上,银子半截嵌进了桌子。大夫吓得瑟瑟发抖:“大侠饶命,小的没做过坏事……”
凤墨涵见那大夫的样子,只怕也不怎么中用,干脆自己亲自上阵:“你,去弄点皂角水来!”大夫被她当成了小工使唤,所幸这人办事还算麻利,很快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出现在她面前,她等水冷了,低头为小女孩清洗了伤口,又唤那大夫,让她去抓党参、羌活、柴胡、生姜等17味药材,煎成浓汤,这期间她把小女孩抱到床上,给她包扎伤口。
“每天两次温服,七日后给她嚼几粒生黄豆,如呕吐则不必再服药,不吐则需再服一剂,”她嘱咐大夫,“银子我留下,人也留在你这里,好好照顾她,我会再来看,如若有什么差池,你这医馆也就别开了,当然,如果你照我的话去做,自然也有你的好处。”
“是是是!小的一定听您的!”大夫低头哈腰地说道。斜眼瞅了一下小女孩,心想这小花子真是走运,遇上了这么个好心人。
“秋华,你身上带着多少银子?”凤墨涵问道。
“谢秋华将褡裢整个递了过来:“就这么多!”
“你们有住的地方吗?”她转头难民们。
“有,我们住在郊外的破庙和草棚子里,不过人太多了,不够住。”有人回答道。
“这样吧,秋华你去租几处民宅,把大家安置一下,尽可能地让所有人都有地方住。”凤墨涵吩咐道。
“可是,这点银子不够啊!”谢秋华说道。
“我这儿还有!”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凤墨涵面前,手上是一个精致的荷包,白底黄梅,煞是好看,她顺着手指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张比荷包还要精致的脸。
“公子,是你!”凤墨涵叹道,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他,“你在这里作甚?”
“我来此间抓药,郡主忙正事,所以未曾注意我。”荣慕枫浅浅笑道。
凤墨涵也不客气,接过他手中的荷包道了声谢,打开看了看,里面全是小金锞子,完全够了,交给谢秋华去置办,她与荣慕枫一同走出了医馆。乞丐们呼拉拉地跪了一片,向两人磕着头,连声称赞两人是活神仙。
凤墨涵眼睛一酸,叹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今儿算是知道了!”
荣慕枫重复着念了一遍,越念越觉得意味深长,一时神色黯然。
“郡主这是要去哪里?”他问道。
凤墨涵一拍脑袋,想起了沈轻飞,她打听过了,今日他未在宫中当值,定然从下朝起就在家中等她了。
“哎呀我忘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荣公子,失陪了!”她一边说话,一边匆匆向静亲王府方向跑去,跑了几步又折回来,笑着说:“对了,你的伞,改日墨涵定当送还。”说完她又跑了。
荣慕枫愣了愣,唇角不可抑制地翘了起来。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说道。忽然咳嗽了起来,身旁的小厮赶紧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背。他咳了好久才止住,脸上浮起一抹殷红,唇角溢出了血迹。
“公子……”小厮担心地叫了一声。
荣慕枫看到他脸色不对,抬手擦了一下嘴唇,修长白皙的指上印上了点点红斑。
“没事,咱们回去吧!”他吩咐道。
“那位姑娘的医术,好像比医馆的大夫还要好的样子,公子与她相识,何不请她看看。”小厮说道。
“我不是什么大病,荣棋,你不必担心。”荣慕枫说道。
荣棋说的是没错,她的医术比那些大夫要强很多,可是他不能让她看病,他这不是病,是内伤,如果看出来了,又如何继续隐瞒下去!
你是谁
凤墨涵才在沈府露了个面,马上就被人发现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府中居然藏匿了不少高手。还好沈轻飞早已料到她会来,一直在等着她,在她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时,及时出现了。
“你们退下,这是我的客人!”他说道。
横剑在凤墨涵颈上的是个中年女子,呼吸极轻,眼神凛冽,想到是名内功高手。凤墨涵一点也没慌,因为有沈轻飞在,她知道自己不会有事,更何况她有这个自信,即使别人有剑指着她的喉咙,她仍旧能比对方更快地出手。她的功夫不算很高,自学成才,再怎么说也比不得人家科班出身的,但是她有速度,不可思议的速度,是这世上的人梦寐以求也达不到的。
她微笑着伸出两指,轻轻推开了面前的剑。“沈兄,府上到了贵客吧?”听到她如此称呼沈轻飞,那持剑的女人讶然地看了沈轻飞一眼,收回了剑。
沈轻飞自嘲地笑了笑:“阿丑兄弟不是外人,当年救了我的就是他,何况他是人中龙凤,这身份根本就瞒不住。”
凤墨涵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再怎么样男人和女人还是有区别的,看不出来那只能怪对方笨,她从来没有觉得难辨过。当然至于她自己,那是经过了伪装,旁人看不出来也怪不得,更或许在这个女尊男卑的社会,她原有的女人味反倒成了像男人的理由。
被沈轻飞引进了一间内室,室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燃放着袅袅香雾,使得屋中似飘浮着一层雾气,一切都显得朦胧起来。
凤墨涵觉得有些奇怪,燃香是这里的人特有的习惯,正如前世的人爱点香熏灯一般,可是一般都是弄个小香炉摆在几案上,没见过弄这么大个的,更何况这香味有些怪异,她试着嗅了嗅,分辨出几味药材的味道,功用是提神,却不是安神。
沈轻飞接触到她疑惑的目光,苦笑道:“阿丑兄弟察觉到了么?这香不是寻常熏香,其实也是药,为了屋中人而特设的,只有在这香雾中,她才能保持清醒。”
“你说的那个妹妹?她叫什么?”凤墨涵问道。
“舒儿,她叫舒儿,躺在床上已经八九年了,无法动弹。”
沈轻飞的眼光落向垂下的床帐,难掩柔情,曾对凤墨涵持剑相向的女子则是一脸沉痛,带着一个和凤墨涵差不多大的女孩守在床前,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凤墨涵不由得想起了自家的哥哥,当年她也是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那时候哥哥也如沈轻飞这般整日守着她,如果不是有梦绮在,如果不是“晶”发挥了重大作用,可能她也会像面前的女子,就这么躺着,再也起不来。
她走上前去,挑开了床帘,那两名女子带着戒备之情看着她。
“放心吧,我可没有害你们家主子的意思,她这个样子生不如死,如果是她的仇人,只怕还巴不得她别死,就这么活着受折磨。”
话说得难听了些,却是实话,两名女子脸上神色变了变,默默地退了开来。
“她们是舒儿的贴身护卫,年纪稍长的是唐染,小的是唐璇。”沈轻飞说道。
凤墨涵扫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原来是两母女,怪不得长得有点像。
凤墨涵向舒儿看去,她半侧着身子,面向里躺着,只看到一只挺直的鼻和耳旁墨黑的发。
“舒儿,舒儿……”沈轻飞轻喊了几声,舒儿呢喃了一声,微微动了动,却是更深地蜷缩到了被中。“药力不够,她还未醒过来。”沈轻飞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我先把把脉,等她醒了再问其他症状。”
沈轻飞小心地拉了一只手出来,可能是常年不见光的原因,肌肤白得有些泛青,乍一看有些}人7锬涵指尖搭在脉上,感受到她的心跳慢得出奇,怪不得总是沉睡,她皱了皱眉?br/gt;
“不好吗?以前不过是不能动,人却很清醒,最近却越来越睡得多,我担心她哪天睡下去,再也叫不起来……”沈轻飞说着说着,声音便带了些哽咽。
“我想知道病因,”凤墨涵看着他,正色说道,“看这样子是没救了,如果知道病因,起码还可一试。”
“不……不能说!”唐染见沈轻飞张口欲言,阻止道。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舒儿……”沈轻飞咬了咬牙,“都什么时候了,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唐染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立场:“不管如何,我只听小姐的命令,她说过即便是死也不能说出来,你也不能违抗她的命令!”
舒儿的病很奇怪,全身瘫痪总是有原因的,到底是脊椎受了伤,还是神经被压近引起?凤墨涵继续把脉,想从脉像上看出点儿什么,也不管那两人吵得如何,说不说是他们的事,她只能尽力而为。
两人的争吵惊动了床上的人,她皱着眉转过了身子,一双星目正对着凤墨涵,因为刚醒,两只眼中带着一层水气,有些怔忡地看着她。
凤墨涵对着那张脸,骇然睁大了眼,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那微蹙的双眉,水汪汪的大眼,看似含情脉脉,又似带着淡淡的忧郁,无可否认这是个绝美的女人,凤墨涵对着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寒气却不可抑制地由心底生起。
冥冥之中到底是什么力量在作弄人,面前这个女子,不仅有着和她初来这个世界时一样的病症,还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她是谁?会不会她才是凤墨涵本身?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又是谁?她恍惚地盯着面前的人,十指不知不觉地收紧。
床上的女子轻呼了一声,出声问道:“你是何人,快放开我!”凤墨涵回过神来,放开了她的手,那白皙的手腕被她无意之间捏出了几个红印。
“舒儿,你醒了!”沈轻飞来到床前,紧喜地问道。
唐染舒了一口气:“小姐醒了,此事由小姐定夺。”怀疑地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凤墨涵,觉得她根本不像大夫,也不知道沈轻飞怎么会就认定了这个人可以救小姐。
“轻飞!”舒儿伸出了手,凤墨涵自动地让开了位置,沈轻飞坐在床前,毫不避讳地拉起了她的手,放在脸上,热泪情不自禁地就流了下来:“舒儿,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舒儿微微笑了一下,手指刷过他的眉头:“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