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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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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我累了,真的累了。这次我不是醉倒,而是睡去。让我多睡片刻,可好?”还记得雷霆之下你浪荡不羁地站立着,丝毫没把毁天灭地的威势放在眼里。

然后你就真的睡去了,永远和空气融为一体。云烟倚靠在树干上,手指捏紧了树干。

“你死后,佛家亚圣明空,赠我菩提子,让我遮住了妖族存留的气息;医家亚圣孙济世,赠我医书,让我能多续命几日;墨家亚圣墨天工,赠我机关屏蔽片刻雷霆,之后翩然而去,说要为你守墓百年。”

“你早已消散在了天地雷霆中,他去哪守墓呢?”云烟淡淡地说,声音透着哽咽。就算她不是人不是妖,也会有情感崩溃的时候。

“你死了不久,齐光便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一步步扣进了男人的心底。

“仙君什么时候会死呢?”

“失去了信仰,失去了执念,他便死了。因为到了那时候,永生不过是个笑话。”

“他本是桃花仙,成了仙君,掌管时光的力量。之后发疯一样入了魔,又掌管了空间的力量。”

“由仙堕魔,自古未有。我是人妖混血,超脱天道之外,又学了阴阳家学说,与你关系匪浅。他便将我送回千年前,然后灰飞烟灭。”

“不过能和你消散在同一片天空下,也不错吧?”她的尾音上挑,不知道在问谁。

云渊的脸终于动容了,似喜似辈,眼里闪过挣扎之色。这般平静的叙述,反而让他感受到穿越千年而来的悲痛。

“怎会有人为我做到这一步?”他闭上了眼,冷冷的声音不自觉染上了沙哑。这些都是风华绝代之人,都是心性自由之人啊!怎会为了自己……

“哈哈哈哈!这真是最好笑的笑话。”云烟慢慢擦干了泪水,笑容从未消失。

“憧憬你啊!爱慕你啊!你是我们的信仰,是人族的信仰啊!云渊,云渊!纵是人族都能死,唯独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你不该死啊!”云烟控制不住了,勉强压抑着声音,却近乎低低的咆哮,像是一只幼兽在孤独地舔着伤口。

“我强行扭转天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寿命这东西对我而言太过奢侈。今日除了我,谁也不会死。也希望,今生除了我,谁也不会死。”

“你觉得我很伟大?可笑,我怎么可能为大义献身?只不过恰巧你是人族。”

“只不过恰巧,我舍不得你死而已。”云烟说完这句话,瞳孔里浮现出阴阳家独有的图案。那个商阳不知何时出现在树下,怀里是昏迷的云衣。男人来不及开口就被云烟杀了。

这时候墨家遮蔽天机的机关也失效,无尽的雷霆不停劈在女子单薄的身躯上。

“喂,老师,听说你年轻时很会作诗?给你亲爱的弟子也作上一首可好?”

“要知道你死后啊,我连存有你影像的鱼尺镜都找不到。有时候想看一看你,只能在雷雨天,不断地深呼吸。很累的啊。”雷霆每一次的冲刷,都带落几缕血液。女子表情扭曲,却一派坦然。早就经历过更痛苦的事情,皮肉上的疼痛又算什么?

“为我留一首诗,记住我的存在,很难吗?”你为我取名为云烟,一眼云烟。可我不想成为过眼烟云呢,老师。

“你来自北方?”云渊像是醒悟过来,沙哑地开口。他怀里还搂着昏迷的阿姐。他不能完全理解这种近乎偏执的情感的,可这份善意,他收到了。想来女子大比时的丧服,竟是在为她自己哀悼。

云渊的脑子里有无数的诗篇,可这时候他作不出来,也不能做。他可以拿古人的诗篇去求长生,却不能拿古人的诗篇去记住一个想让他铭记的人。

“秦国的雪很美吧?”云渊突然问道。

“嗯。”

“你说你在雷雨天想我。如今,我若是看见白雪飘落,自会想起你。”青年的声音有着发自肺腑的温柔,这大概比任何惊世的诗篇更要动人。

“云烟,是个很美的名字。”

“是吗?太好了。”云烟愣愣地扯起嘴角,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想说服自己,她能让那个最憧憬的人、让那个将她拉出无聊世界的人放在心上,已经足够了。

可是……她终究还是贪恋的想要更多啊。云烟感受着自己的身躯似乎要消散了,撑不过雷劫的人,什么都不会留下。

“云、渊!”女子的手伸出,想要抓住什么,握到的只是空气。

“危楼高百尺,手可……”她几近吼着想念出一句话,却湮没在雷霆里,无法说完。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老师啊,这是你当年酩酊大醉后吐出的话语。别念出这句诗,这样的话……

至少你不会为情所惑,一夜白头吧?

第45章何如当初莫相识

云渊放下了不自觉向女子伸过去的手,因为已经没必要了,那个人消散在了天地间,再也触摸不到。

他修长的手指感到了一丝凉意,指尖碰到了晶莹的液体,那是云烟最后的泪水,意外的沉重。他盯着泪水,手慢慢紧握,最终青筋暴露、吱嘎作响。

云渊深吸口气,一个纵身将商阳的尸体狠狠地甩到了还未消散的雷霆中,面无表情地看他化作尘埃。

护卫们听到动静,迅速赶了过来,却只看到高大树干上一个深刻的手印,像是什么人发泄般打上去的。要说还有什么奇怪之处,便是微风中透着几许焦味。

云渊将阿姐送到酒楼里,传书给吕不群说了楚国混有魔族之事,随后竟换上了一身素雅的白袍,一个人乘着黑鹤飞往城外。他的手里握着一个骨质的牌子,是商阳乾坤袋里的东西。此乃魔族特有的传信工具,由入魔者的骸骨制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自己是懂魔族语言的,不仅魔族的,妖族的他也能说上几句。纵横家若是与对方连话语都说不清,还做什么玩弄人心的纵横家。白骨上正浮现着魔族特有的文字——“巳时,寒潭。”

楚国国都外有一森林,常年阴暗,树木皆是冰蓝色,妖异惑人。树木摸之极寒,普通人还未走近便被冻死。森林深处自古便有一寒潭,听说那是鬼物最爱的场所,故此地终年无人问津,很是隐秘。

云渊站在鹤上,从锦囊里拿出一张帕子,用毛笔写上了大半首诗,只留一字未填。

魔君玄德,我送你一份大礼可好?云烟不想我犯险,死前特意未说时间地点。可是,我云渊是个男人啊。

云渊并不是有胆无谋,他算准了自己不会死。虽然不知之前命运的轨迹是怎样的,可那时他不会死,这时也不会死。没死的原因很好猜,要么是自己气运滔天,准备的计划完美实施,要么是……齐光来了。

他算计至此,若是有人知道他的想法,说不定要骂上一句卑鄙无耻。可那又如何,他不在乎,他啊,早已不在乎外人之言了。

“魔君,玄德?”青年看到那个高大的红发男子,从黑鹤上一跃而下,飘逸地落在玄德跟前。

“鬼君,云渊?”玄德乍然听到陌生的声音,没什么惊讶的神色。商阳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废物,那人总以为自己入了魔,其实连魔的边缘都没摸着。废物抓不到这个人,他并不意外。只不过自己离魔君仅有一步之遥的事,这小子是如何得知的?

“魔族原来是这般模样。”云渊矜持地应下“鬼君”这个称呼,一点没有见到仇人的样子,反而风度翩翩。

“你不知魔族的模样,我却知人族的道貌岸然。”玄德英挺的脸上满是嘲弄,像是想到了可笑的事情。

“姐姐差点被虏,你还能和我谈笑风生,也算有潜质。怎样,有入魔的打算吗?”玄德喝着桃花酿,诱惑般地说。当日只是匆匆一瞥,他便记住了青年惊世的容颜。如今仔细打量,他似乎又俊美了几分。

“入魔?”云渊仔细重复了这两个字。

“如果断情断念、心性扭曲之辈便能入魔,那魔族也不过如此。”他话语毫不客气,仿佛面对的不是魔君,而是一个喽啰。

“……说得好。”玄德却讶异地赞叹了一句,难得正眼瞧着他。世人以为只要穷凶极恶便能入魔,却不知那是最可笑的说法。这等人,入了魔也不过是最底层。入魔唯一的要求,便是执念。执念越深,入魔越强。

“这下子我是真想让你入魔了。”原本他就有这打算,一是断了齐光的念头,二是看中了他的才华。今日一见,此子心性也不错。

“在下听说,魔族和鬼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人族和妖族死磕,魔族和仙族似敌非友,鬼族一向隐秘,表面上与魔族关系稍微近些。

“你说,魔族和鬼族闹起来会怎么样?”云渊偏着头,冷不丁地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你想得未免太天真。”玄德先是愣了下,然后放肆的大笑。他魔族和鬼族几千年来一直在私下里较量,不过小打小闹,又怎会突然开战?

“魔君,不知道你可否听闻过一句话?”

“此话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云渊笑容加深,他笑得开怀而讽刺。

“别小看人族啊。虽然大多数人只是一点点火星,架不住人族,有我云渊。”这般大言不惭的话语,令玄德皱起眉头。他怎么觉得这个男子比妖魔还要狂妄多变?

云渊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应,直接拿起那张未完成的诗稿念了出来。他念的是——

“赫赫炎官张伞,啾啾赤帝骑龙。1”

云渊念出第一句,玄德就沉下了脸,他知道青年想做什么!鬼族一惧雷霆,二惧灼热!他想毁了此处的阴寒,引火到自己这个魔君身上,致使鬼族与魔族闹出间隙。

有时候,阳谋比阴谋更有用。

这片终年长夜的森林,第一次有阳光流溢而下。那寒潭冷得透骨的水开始浮动,冒出丝丝白气,竟让鬼地犹如仙境。

这里确是鬼族很重要的一处居地,玄德也不知道里面住着什么样的人物。自己魔族的身份敏感,鬼族也一直蠢蠢欲动,要是真的闹出什么事来,他们以此为借口,两族那暗中针锋相对的局势,说不准真的就演变到明面上了。

可以说,云渊阴差阳错地走了一步好棋。不过,真的是阴差阳错吗?

魔君神情转冷,准备打断对方。让青年入魔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现在……他张开了宽大的手掌,指间夹着一个骨质尖刺。自己用不来人族的诗词歌赋,也不懂什么异象雷劫,但是……魔族有魔族的做法。

“安得雷轰九地,会令雨起千峰!”云渊像是看不到致命威胁,嘴上呼风唤雨不过是障眼法,他暗自用鲜血写完此诗扔了出去,玄德阻止不能。雷霆很给面子的轰然作响。

早听闻此子是鬼才,没想到转眼间就将灼热与雷霆融为一体。玄德定定地看着那个和他对视的青年,那人不笑的时候,甚至有种迫人的压抑感。这小子恍若毒蛇,自己都不禁疑惑,他真是人族吗?

玄德指尖的尖刺射出之时,霎时划破空间,本对准云渊咽喉的尖刺却削断了一缕发丝。一人一魔陡然安静了下来,因为这发丝,是白的。

“齐光,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一触即发的局势趋于缓和,玄德抱臂看着眼前这滑稽的场景。那个桃花仙一向喜好阳光,现在竟隐在暗处不发一言?

“玄德。”齐光现出了身形,他面容消瘦,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今日是第十日。”第十日,解除契约的最后一日。十日不见云渊,他便可以断了一切!

“……你说什么?”玄德愣住了,压抑住心中的荒唐和不安,随手将另一根尖刺射到了树上。

“你竟然!”他说为什么觉得那小子额头的印记那般眼熟,原来是契约!从古至今,与人族订立契约的仙族,齐光这个傻子的是头一个!所以自己从未往这方面想!

“齐光你脑子坏掉了?”玄德爆了一句粗口,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傻事?本来想逗一逗齐光,帮他一把,却弄巧成拙!

玄德眸子转到面无表情的云渊身上,仔细打量了片刻。

“真不知你小子积了什么德,契约对于仙族来说……”

“玄德。”齐光唤了一声,让魔君拂袖而去。

玄德直接回到自己的地界,不再掺合此事。至于鬼族?他现在没心情去敷衍应对。若是敢开战,他玄德接着了,定会给他们……一场永生难忘的惨败。

“怎么穿起了白衣?”齐光转过身,特意放柔了声音,但也掩盖不掉多日饮酒的嘶哑。云渊很少穿这样干净浅淡的色泽,以前穿白色是因为自己准备好了,那人怕麻烦就顺从地穿着。

“因为有人需要祭奠。”云渊的声音很轻,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沉重的东西在里面。

明明他们只相隔了十天,却仿佛有一道深深的沟壑横在身前。

听说这个男人为了他灰飞烟灭,可也听说这个男人是他命运的转折点。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

“齐光,你走吧。”明明一切和云渊算计的一样,他却没什么料事如神的快感。就算齐光不来,他也可以全身而退。但这男人终究是来了。

他想过,自己和齐光最好的关系,便是陌生人。只要是陌生人,齐光还是那个逍遥的仙,只要是陌生人,自己还是那个人族的云渊。

齐光闻言苦笑。有些决定,下得了第一次,实在难下第二次。

“伴你身旁,可好?”仙人一袭粉衣,仍然俊秀,却不复当初的从容。

“你记得我们最初相遇的那天吗?我们在秋日相遇,夜里我其实感觉到了你的视线。”云渊没有正面回答,齐光曾经在这张脸上见过嬉笑怒骂,如今只剩平静。

云渊这句话,是在骗齐光。

“秋风清,秋夜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2”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齐光静静地听着他吟诗词,目光复杂。他又想到了初见青年时的场景,那样的狂放不羁,那样的惊心动魄。

黑夜重新笼罩了森林,给冬日染上了秋日的寂寥。齐光从一开始就知道,青年在算计,但那时他不反感,现在也不会反感。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吟到深处,词中的话语越发明显。云渊不傻,当日他不明白齐光为何而走,可如今他又怎会猜不到他的情意?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这首诗他是为齐光而念,直接点破了对方离开的原因。

“你既已知晓……”齐光半倚着冰凉的树木,心中的温度却比树木还要凉上几分。他知道青年大概要念出什么决绝的话语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齐光,书院的桃花不会开的,不是吗?”

桃花仙看似温柔,实则那般骄傲。话说到这份上,又怎肯留下?云渊想断得一干二净,他并非反感对方的感情,他只是比起感情,更怕麻烦。当日齐光后悔相遇,如今,自己也后悔了。天下仙人甚少,他却是最不该招惹的一个。

究根结底,是他不爱对方而已。

“云渊,你觉得我会拂袖而去?”齐光闻言,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深沉,仙人的落寞寂寥与高高在上在他的身上完美融合。

“云渊啊,我会离开的。但是,你在小看谁呢?”他深深地看了青年一眼,飘然而去。他齐光骨子里是孤高不可一世,但感情之事,谁也无法从容相对。

云渊看着他的背影,也浅笑着乘鹤离开。自己或许想国士无双,也或许想金戈铁马,但没有时间未风花雪月弄得身心皆疲。

就这样吧,我们不相识便好了。你说呢,齐光?

第46章铁血柔情男儿义

云渊来到军营时,已是五日后的黄昏。

他在秦国接受了举人文位,国君听半圣说他要奔赴战场,赐他秦国正四品将军,以便他非战时能调动一小撮的秦国军人。至于七国的职位,全凭战功,国君也没有办法。

那碧蓝色的天幕被染上了温暖的色泽,半消半退间有微光划过。浩荡的烟云锁住了残阳的去路,两者纠缠不休,汹涌决绝。

云渊站在黑鹤上,沉沦在这般壮观的美景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往夕阳飞去,随其一起坠落。

“嚯!”此时简短有力的声音从地底传来,那是将军在整合军队。下方的人影实在太小,再优秀的视力也看不清面容。

这片土地上满是军人,四四方方的整齐队列显示着军纪严明。虽然身着一样的战袍,但这七个队列明显是来自不同国家。主修儒道的国家,士兵的气势是透着最温柔的坚忍;主修法家的国家,是残酷的决绝……

但这无关紧要!纵使七个军队的右侧竖着各国的国号,可他们的正前方,永远竖着一个黑色的龙纹旗帜,上面用血色写着一个大字,也只会写着那个字。

那个字是——人!

以鲜血来浇灌我人族的土壤,以胜利来祭奠我人族的英魂!

“吾等生而为人,愿为人族献上忠诚!”

“献上忠诚、信仰、乃至灵魂!”

荒凉的号角声伴着不知名的将军斩钉截铁的话语,一同响起,这满溢的情怀超脱了言语。

“为了人族!”七国军人齐声相和,手中的长矛抵着地面,凛凛气势奏出最合拍的乐段。

“现在,为吾等袍泽,送——行!”将军放大嘶哑的声音,他面色沉凝,右手抱着头盔,猛然单膝下跪。

怎么回事?文人不跪天不跪地,更不跪帝王。而如今……云渊指尖颤动了一下。

满地的军人同时跪下,甚至能听到膝盖撞地的沉闷声响。他们额头抵地,有人无声的流下泪水,无声掩埋在血土之下。

铁汉柔情,男儿意气。云渊恍然明白,他们在缅怀逝去的友人。

号角声又从远处传来,像是离人的呜咽,又比拖沓的呜咽声多了壮阔与豪迈。

这便是我人族的前线吗?

云渊不自觉地摸了摸眼角,干的。真奇怪,为什么有一瞬间有种自己会流泪的错觉?

他的目光停留在将军侧后方的那人身上。纵使看不见面容,云渊也一眼认出了陆危楼,只因那人过于突出的气质。

陆危楼低垂着头颅,用长枪支撑身体。他并未像一些人一样念着祭文,只但握紧的手诉说着他的愤怒悲痛不逊色与任何人。男人似乎敏锐的感知到了空中的视线,猛然抬头看去,长枪直指云渊。

他眼中有着还未消散的血色,就像是噬人的野兽,偏偏一身正气凛然。

“云渊?”陆危楼眯起眼睛,不知道凭借什么,竟也认出了对方。

啧。云渊暗叹一声,他明显来得不是时候。还好大多数人低头没有注意到陆危楼的举动,自己要是在这种氛围下加入军队,太过古怪。

云渊点头示意,也不管陆危楼看没看见,将军队特有的令牌挂在腰间,直接飞往了军营。就当他没撞见这庄严悲哀的一幕吧,他只不过侧面看了军队,心神竟已被震慑。将来若是看到百万人呐喊征伐,又不知会涌出何种感情。

男儿的归宿,果然不止是朝廷,还有伟大的战场!那是一个激发血性、荣辱与共之地!

云渊拿着吕不群写的类似推荐信的东西,来了一个略小的营帐。等了没多久,就有两个将军进来。

“此人便是云渊?”最前面的正是刚刚在阵前单膝下跪之人,其名陆英。他乃七国的正一品大将军,同时也是兵家的大儒,陆危楼的叔父。

说实话,这片土地人族与妖族的交锋虽然激烈,但算不上主战场。妖族兵力大多还是分给了有大儒驻扎的边界。陆英并非常驻此处,这次孤身前来,只是佯攻一场,震慑因为明珠大比而蠢蠢欲动的妖族,隔日便走。

这般做派也未尝没有照看陆危楼几分的意思。

“嗯。前几日他发现了魔族在楚国的一处据点,七国承认授予他正七品的军职。”

“正七品。”陆英斟酌了一下,这军职听着好听罢了,一点实权没有,也就比冲锋陷阵的童生秀才要好上些。

“纵横家的少子?我第一次见纵横家有少子来前线。”陆英说话很直接,古铜色的脸上自有一股彪悍之气。当那双犀利的眼扫过对方时,会让人毛骨悚然。

纵横家在战场上的地位有些尴尬。他们是耍嘴皮子的,不是真刀真枪的实干派,也不是什么后勤。此家之人在各国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就算来战场,也是在战局已定之时去谈判,争夺利益。

他们是只有战后,才会出现在战场的人。

当然,并非没有纵横家尝试过战局之前或者战局之中去游说妖族,他们“进退自如”、“合纵连横”的能力,用来保命再合适不过。

而这样做的结局就是,妖族最开始确实被糊弄了几次,之后想杀他们又被逃了。纵横家每次还在战后条约上宰妖族一顿,有时妖族明明赢了也不见得得到了什么好处。

妖族战后不好发泄,却养成了战时看到纵横家前来,没说上几句话就直接倾力埋伏斩杀,一舒怨气。这般做派后,纵横家已有百年不直接出现在战场了。

“他是我的友人,我会带他一段时间。”陆危楼没有看向云渊,而是和自己的叔父对视着,气势毫不相让。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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