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我记住了。”陆危楼唇齿间暧昧地吐出这两个字,单方的掐断了“尺素镜”的传讯。
尺素镜是墨家一位大儒发明的,取自“鱼传尺素”,能沟通万里之外的人,显现对面的景象。但使用的人大多是翰林和军中之人,因为此物既昂贵又太过消耗才气,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夜孤城随手将镜子扔在身边,一口一口灌着酒液。
“说起来,这竟是那个男人第一次问人姓名。”夜孤城冰冷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摇摇头,对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明月,举瓶豪饮。
“主人,我们为什么要烧掉花海啊?”那一头的云在回去后,后知后觉地在脑海里询问自己的主人。
系统还带呆萌属性的吗?云渊宽衣解带的动作一顿。
怎么解释呢?醉生梦死这东西,是暴利中的暴利,那个贵族赖以生存的源泉。毁起根本,对方有苦难言,经济链一断,还有什么心思来管这些情情爱爱?
而医书这东西,在他们眼中,哪及得上真金白银?
“因为……我乐意。”云渊最终轻笑一声,没有解释。他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句诗作者瞎作的,以后还有不少诗,比不上古今名人,但求博君一笑。
第8章一字瘦金贵难言
云渊次日早早醒来,拿起屋里的藏书静静地翻看。
他有自知之明,虽然诗词可以凭借云生搜索,可以后的考试不止是吟诗作对,你还要能答出当世半圣、大儒的名篇名句,甚至对其一篇文章进行分析。
他穿来之际,以前的云渊已经答完了前面,不然他一时间也无法答题。如今有了过目不忘之能,加之良好的底子,看起来一目十行。不求理解深刻,只求多记多看。
值得庆幸的是,之后的考试更加高端,甚至会是对圣道的探寻,偏向于自己发挥,没那么多死记硬背。
他翻了一个时辰的书,又铺平纸张,挥毫练字。练的不是原来云渊单纯模仿王羲之风格的楷书,而是后世的柳体。
柳公权的字,本就初学王羲之,而后融汇颜真卿的颜体,集众人之长,加之自己的新意,成了独树一帜的柳体。云渊从王羲之的字体转到柳体,实在是水到渠成的事。
系统沉默地陪着云渊,他没有实体,不开口的话,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就算开了口,也只有云渊能听见罢了。
他的视角里,云渊倾身俯在桌面,头颅微低,面容平淡,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仔细观察他的手腕,才发现这家伙私底下有多认真。
身为系统,他自然不懂鉴赏字体的好坏。可少年写出的字虽瘦但正,爽利俊秀,给人扑面而来的气势。非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斩钉截铁”,就像是看到白骨一般的硬气。
即使是不懂书法的人,也知道他写的有多好,细细看来,甚至与恢复本性的云渊,异常相和。
这就是字如其人?
以云渊那种执拗的性格,如果想做一件事,大概不会做不好。所以说,他家主人,果然是真·男神吗?
“十年寒窗无人问……”云渊换了张新纸,七个字以柳体的手法一挥而就。随后他使用了系统搜索了什么,飘忽快捷地写下了后一句。
“一举成名天下知。”他当然不是忘了此句,而是在搜索另一种字体。这算不上诗,只是残品,引不起什么波动,也不会触发誓言。此句既没有攻击性,也没有辅助性,一句感叹罢了,云渊写的毫无压力。
他笔下的新字体仍然瘦劲,比起柳体的大气,竟别具趣味。
随后云渊似乎兴致上来了,用此体从头开始默写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云渊越写越快,本来练字要消耗文气的,可渐渐的他却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之火在增长,在跃跃欲试。他写得畅快淋漓,一页页纸张随意散落,越到后面,写出的字体越锋芒毕露,甚至火焰凝于其上而不伤纸张,简直贵不可言!
“此字,有割玉断金之美,藏锋处满蕴傲骨,实在是贵气难言。妙妙妙!可惜……”云渊在对方开口之前就停了下来,微微拢起了散落的纸张,收进盒子里。只有之前写的那句诗和最初未溢焰火的道德经第一段留在桌面上。
他的目光转向来人,微微皱起了眉。竟是那场考试的考官之一,即是大梁的县令。
“不知县令来访,有何事?”云渊礼貌得开口,他的狂生之名早就传遍大梁,可狂不代表目中无人,这可是讲礼的时代。
县令没有回答他,反而盯着那句诗。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念着念着,竟深深叹了口气。
“此句,说出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声。”
“我本想说,你那字体贵气难言,别有趣味。字体有时候对你的名次有影响。可这字体喜欢的半圣会爱不释手,不喜欢的半圣便会叹一句轻狂,实在不适合考场。你似乎也清楚,所以当日并没有写此种字体。”
“世人都道你狂妄。可我今日得见这种楷书,才知道,狂生云渊,也在藏拙。能写出这两种风骨的少年,世间能有几何?独一无二。”
“你却有大才。”他指的便是用柳体写出的“十年寒窗无人问”半句,柳体当年都能合皇帝心意,极具大气。瘦金体是宋徽宗所创,自是贵气逼人,这个世界皇权在圣人、大道之下,平民和士族的人才五五之间,这样贵气的字体,多少有些争议。
云渊内心轻笑一声。县令看上去这么严肃,没想到脑补能力这么强。他也不解释,随县令怎么想,毕竟对自己,有利无害。
“我来此,是邀你参加明日辰时的文会,毕竟之后你们这些秀才会前往秦国文院进修,没有再聚的机会。”
“文会就在风月楼举办,我来商谈事宜,顺路便通知你了,参加的都是今年中第的秀才。你是榜上头名,前面的基础和后面的诗词都是甲上,自然不能缺席。”
原来今日已经放榜。云渊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他那日之后,确信自己能中第,所以并未多加关心。而云衣听此消息,高兴至极,刚好遇到来找云渊的县令,便没有打扰,准备他走后在与弟弟庆祝。
怪不得县令误会此句诗,原来他觉得我是知道自己中第,有感而发。
“自当准时赴邀。”怎么会不准时,他就住在这里。
县令摇了摇头,无话可说。他一开始是不喜欢这小子的,如今大大改观后,竟觉得这样的性子,异常真实。
“明日《百家报》出刊了。定会登上你的引动潜龙劫之作,秀才都是心高气傲之辈,难免不服,你好自为之。”县令提点了一句,他的身份,只能说到这里。他并不知道,明日的《百家报》。登的岂止是一首诗!
“看来也不是迂腐之辈。这个世界……真善良呢。”云渊看着县令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因为所有人都心奔圣道。离经叛道者,必遭天谴,被圣人处罚。
所以人族真正的恶人,都不会表露出来,恶便恶到极致,抓不到丝毫马脚。
“真是的,兴奋起来了。”云渊修长的手捂住温润的脸,指缝间露出的眼睛,熠熠生辉。
风月楼下面有些喧闹,从大开的窗户勉强听到是报喜的声音。中第的秀才不少,不乏来庆祝的,云渊也不想去结交,不是看不起对方,只是生性惫懒。
他并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也不喜欢虚与委蛇。若非形势所迫,他大概都想找个有青山流水的地方,与世隔绝。
当云渊意兴阑珊地走下了楼,风月楼出名,固然有清倌才高之因,更是因内里的风景。它虽处在大梁最热闹的地带,却有着野外都不存在的风景。
大梁比起都城算不上繁华,这风月楼只长存春季之景,据说七国最有名的缥缈阁中,既存在春夏秋冬,亦有山水楼亭,集七国最美的景色,常人难以一观。只有十年一度的明珠大比时,才会对各国才子开放。
云衣身为清倌,总会有去评选明珠的一天,到时候便可见识了。
此时早已入秋,再见春景有种微妙的凉薄感。今天又是放榜之时,春园中人影寥寥,云渊也乐得安静。
春园远比云渊想象的大,种满了各色的花树,高耸的树木透着苍茫,无言地诉说着它们年代的久远。他的白靴踩到的也不是铺好的石子路,而是最柔软亦是最坚韧的青草,白色的不知名花朵形如莲花,较之又莲花纤细许多,端的是摇曳生姿。
时不时有清风拂过,头顶的花树纷纷遗落浅紫色的花瓣,这大概是少女最喜欢的场景吧?
让人身心都融化的地方。
最令云渊动容的是,从他所在的视角,竟能看到远方的黑色的高山!不知是真山,还是幻境。
云渊回过神,沉默地看着自己一袭黑衣,衣袍的边际绣着红色的纹路,宽松的袍子被一条血玉腰带紧系,怎么看都与隐士搭不上边。他的衣着打扮,他的心态,不适合这里。
他随手拨弄着黑发间沾上的细碎花瓣,收回手却发现指尖停留着一只从天而降的缩小版鸿雁,仔细看去竟是纸张化成的,落入手中立马变成了书信。
这就是“鸿雁传书”的具象化?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可又有谁会给他写信?
“你,可愿从军?”字体苍劲有力,刚硬的气势仿佛要破纸而出,没有开头没有结尾,没有文人那一套繁琐的称呼,只有这一句话而已。不,或许还要加上一个署名?
这是何等自信猖狂的男人干出来的事?用三个字概括就是,人干事?
云渊扫了一眼署名,署名是——陆危楼。
第9章一袭白骨笑苍生
云渊扫了一眼署名,署名是——陆危楼。
换了一个人看见这名字,恐怕要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立马应下。
陆危楼是谁!楚国四大才子的首位,七国七子的首位,国士榜……第九位。今年26岁,与夜孤城一样,都是进士。他是古今第一个以进士文位挤进国士榜前十的男人!不折不扣的武力派!夜孤城的挚友,亦是他的上司!领着楚国从一品将军的军职,是七国联军中的正三品参将!
他是这世间,风头最盛的天骄,真正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他弱冠之年,便领着家族的私兵奔赴战场,救援了别国的一个县城。6年之间,经历生死无数,是铁与血造就的威名。
他还有个被人津津乐道的怪癖,不是生命垂危的伤,绝不用医家人治疗。谁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他渐渐有一个说不上好的外号——“白骨君”。
对这个出生入死,见惯白骨嶙峋的的男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讽刺。
七国的军队时为了保护整个人族,不分你我,所以他邀请一个秦国人,没有能诟病的地方。只是,我认识他吗?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为了那本医书而来。
“不愿。”云渊不再多想,从怀中掏出紫毫,将文气蕴含在笔端,无墨而书。
“鸿雁传书”,书信会准备两份,收到信的人可以在信上直接回复,而另一个人会立刻看到回复的话语。
陆危楼看着纸上映出的贵气难言的字体,仿佛隔着白色的纸张看见了那个危险艳丽的少年。
“此字体名为?”陆危楼不是容易生气的人,只是过于英俊深刻的脸,让他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完全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的云渊自然毫无意识。
“瘦金体。”云渊闲来无事,随手写到。
这少年……陆危楼以为他会问自己传书给他的缘由,或者说些别的什么,却从未想到被直接拒绝。
他摸了摸高挺的鼻梁,薄唇溢出一丝苦笑。现在的大儒大多探寻圣道,以求长生,若非大战,基本不出现在前线。而有潜力的文人亦是觉得打仗有辱斯文,更愿为文官。七国间有免不了内斗,人族的形势越发堪忧。
他昨夜乍然见到如此有气魄的少年,自然起了爱才之心。他也……足够好奇,那夜实在是,惊心动魄,美不胜收。
“你可是惧怕嶙峋白骨?”若是对方厌恶战争不愿从军,自己也不强求。
陆危楼写完此句,扔开了毛笔,意兴阑珊,不再期待。他拿起披在身后的战袍,整理衣着,准备巡视前线。可黝黑的眸子暼过纸张的那一眼,猛然深沉了几分。
“——这世间纵有千重白骨,哪比得上人心歹毒?”少年桀骜锋锐的话语,透着老练与机警,真真是……再妙不过了。
陆危楼眼眶陡然变红,舌头轻轻划过干涩的薄唇,似乎感觉到了嘴里的铁锈味。
“倚剑观花,叹人世枯荣刹那!御风弄影,一醉弃天涯!”
“千重白骨,尽笑秋风苦!归去也!火树寒鸦,换鲜衣怒马!”
陆危楼有感而发,想着昨日的场景,苦笑着吟了一首《点绛唇》。词中的悲情和自嘲显而易见,他在这苦寒之地与妖蛮而战,人族内部歌舞升平,勾心斗角,实在是……
令人心寒。可他若真如词所说,去追求鲜衣怒马,他就不是那个“白骨君”陆危楼了。
男人刚吟完词,就用兵家的能力掩盖,混淆众圣和天地的感知。这种丧气自嘲的诗,没什么大用,不适合流露出去。
至于那所谓的寿命……六重天劫之前的作品,只对举人及以下有用,所以能在少年时引动天劫之人,都是百年难见的天骄!
“少年未及弱冠吧?世间……竟有此等天骄?我等人族啊……何时才能大兴?”他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军营里,伴着酒液深深掩埋在沙土中。
男儿有泪不轻弹。陆危楼抑郁至此,也是一笑而过。而没心没肺的云渊也完全不知道那人的心情,他也不在乎。
看到纸上的字迹慢慢消失,他知道对方烧了信,自顾自地认为对方放弃了。越想越轻松的云渊摇着自己的小扇子,高高兴兴地准备去大梁另一家有名的酒楼尝尝招牌菜。
这里的食物原汁原味,别有一番“风情”~
云渊晃晃悠悠地看着眼前的酒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红色的砖瓦未沦落庸俗,反而不失大气。客栈的招牌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玉珍阁”,看笔力应该是名家之作。
“玉盘珍馐”吗?好大的口气~云渊托着下巴想到,他从来不反思,自己有资格说人家狂妄吗?不管如何,食物还是要品尝的,他合起扇子准备进去,却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乞丐?面前的老人披头散发,衣着不整,却干干净净的。如果不是身前那个破碗,还真不太看得出是个乞丐。
所以说,这个世界的乞丐都这么有特色?云渊盯着老人看似浑浊的眼,无奈地想到,老人的手正拉着他的衣角,止住他的前进。
“少年郎,老头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带我进去吃一顿吧。”老人说得理直气壮,一点没有讨好的样子,像极了里写的隐士高人,当然,外表不太像,也可能是伪装嘛。
云渊内心古怪地吐着槽,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他偏偏拉住自己。看来主角的待遇自己一样不少啊,不过让云渊松口气的是,没有没长脑子的伙计出来赶乞丐。
不然岂不是他还要傻傻的虎躯一震,说一切爷买单爷担着?
云渊没有拒绝老人的要求,真的带他进去了。不是为了可笑的隐士高人的猜想,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虽然他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人,可力所能及的事,他也不会不做。
许是云衣宠的,以前的云渊对钱财没什么概念,而现在的云渊,也同样没什么概念。这修道的世界,重要的是寿命和文名,云渊恐怕想不到还存在陆危楼这种不需寿命之人。
听说一首引动潜龙雷劫的原稿,能卖上黄金百两。至于见龙的,真没看见过有人卖。
他从今以后,绝不会缺钱。
“少年郎,没想到你人俊心眼也好。”老人一点都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不客气地点遍了招牌菜,边吃边说,云生扫描了,他就是个普通人。
没关系,无害就行,他还真不缺什么得道高人的奖励。
“少年郎,老头我一见你,就觉得和你有缘咧。”老人吃饭的动作极快,口音倒不太像是大梁本地的。
“老伯你是哪里人?”云渊随口和他聊到,他也没去守什么所谓的“食不言寝不语”。
老人似乎有些吃惊云渊和他搭话,“唉?我从秦国的国都来的,那里不好。大梁就挺好的,男的俊,女的美。”
他的话语粗俗,浑浊的眼里闪的却是精光。这可是真心话。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云渊赞同地点点头,他的审美虽与七国主流不同,范围更宽些,着实见到不少美人。女色上如他阿姐云衣,男色上夜孤城、墨天工,质量极高纯天然,甚至都有独特的气质。
“少年郎你也很美咧,你是叫云渊吧?我听过你,听说有大才。”老人似乎在吹捧他,好话一箩筐。云渊听得一点都不拘束,夸赞的他都收下,来者不拒,反而让老人有些词穷。
大概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没见过这种人!
“今天吃了少年郎你不少银钱,老头也有些过意不去。”嘴上这么说,还抱着一壶此阁最贵的酒,喝得痛快。
“此酒名为‘浮生’,是我们秦国的特产,还是一位半圣发明的。少年郎,你不喝吗?”老头喝着喝着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普通的容貌也变得顺眼起来。
这酒楼是齐国国都那家的“玉珍阁”分店。酒是从齐国一路运来的,据说备受贵人文人的垂青。因为酒如其名,使人,一梦浮生。恍惚间大醉一场,思及往事,酒醒后又忘得一干二净,不会头疼,一身轻松。
只是此酒不能多喝,一壶已然足够。若一日喝到三壶以上,会倒头睡上三天三夜。
云渊没有碰这昂贵的酒,既然已经回不去了,就算想起往事,又如何?自欺欺人罢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云渊闻着异常清冽的酒香,没有触碰的欲望。
“……哈哈哈!”沉默了几秒,老人突然大笑,捧腹大笑。还好他们在的是隔间,不然该被围观了。
“若世人都如你这般,这酒哪里卖的出去!”这是云渊第二次听到“若世人都如你这般”的话语了,他也笑了起来。
“这世间,只有一个云渊。”少年垂下漂亮的眸子,却掩不住仿佛在发光的气场。能用这般平淡的语气,说出如此话语,真的,只有一个云渊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首诗真是自己的随性之作,自娱自乐,勿喷。其实作者还真想引用到底的,自己写诗比不得古人的格调。不过想了想,写文嘛,总要有些私货23333。
第10章一夜生死白头吟
“这世间,只有一个云渊。”少年垂下漂亮的眸子,却掩不住仿佛在发光的气场。如他所猜测的那般,这片大陆五言七言是主流,还未承认这首诗作的格式,所以他念了两句,并无异象产生。
“好好好!”老人喝干了一壶酒,渐渐沉下了脸,醉意袭来,他收敛了之前有些夸张的表情。
“少年郎,听说你还有个好姐姐。想听故事吗?”老人俯身在趴在桌面上,盯着杯盏里残余的酒液,不知在想什么。
他也不需要少年的回答,慢慢开口。
“我年轻时乞讨,遇到过一个人咧。”听到这开头,云渊不动声色地抿了抿薄唇,掩住笑意。因为这样开头的,十有八九是自己的事。
“那个人自然没少年郎你这般美恣仪,他在秦国还算是小有名气。他家里清贫,却很狂妄,不把天下人看在眼里。”老人说到这,连眼底都浮现出苦涩的意味。
云渊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静静听着。
“架不住他才学高啊,不少姑娘被他迷得七晕八素。男人虽纵情声色,实际上一个都没接受。”老人挤眉弄眼地搞怪着,云渊却没有应和。
“他年幼时,家里个他说了门亲事,却一直未成婚。他的未婚妻也是他的青梅竹马,长得……自然比不上那些千娇百媚的才女,一心照料他的饮食起居。那个男人学的是道家学说,谁也想不到狂妄如他还能把讲究清静无为的道家学的小有所成。一时间他更是名声大振。年未过百,已是大儒。”
“青梅仍然十年如一日地照顾她,只是她是个普通人,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日益衰老。他成了大儒后辟谷,不需要多加进食了,青梅便管理宅子,做些琐事。”
“等到有一天咧,他想念青梅以前做的饭菜,再度进食时,才愣住了。”
“不是太好吃,而是菜很咸,远不如记忆里的味道了。”
“他回头看去,青梅早已面容苍老,华发皑皑,但是嘴角的笑,和曾经一模一样。”
老人说着说着,没了表情。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讲述,云渊已经大概能猜到结局了。
“青梅说:她老啦,味觉已经没啦,眼睛也不好啦,日子不多了,该回乡下啦。”老人的表情控制的很好,好到云渊都开始怀疑,这会不会真是别人的事情。
“男人学道家学傻咧,却还没傻到底。”老人的语气有些讽刺,更让云渊侧目。
“每个人都能匀出百分之一的生命之火,他将其放入青梅体内,也在想办法让青梅变年轻。青梅笑着受过火种,拒绝了其他的,说是这样很好了。”
“男人带着青梅回到家乡隐居,陪她走完余生。家乡在北边,冬日常有白雪,回去时已是初春,雪也融化成草原啦。男人还是年轻的模样,大儒可以延缓衰老,可是青梅,老的都走不动喽。”
“他们在那里住了五年,对于普通人来说,多活五年已经不错了。”
“青梅最后一天给他做了顿饭,真的和从前的滋味一模一样。”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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