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话桑麻作者:肉书屋
把酒话桑麻第28部分阅读
畹和平安王府面子,而告密雪慧,自是不会有好果子,想到此,急忙使了银子去打听,谁知却没有一个人敢透出消息来,只含糊说降了品级,下面就闭口不言了,赵氏不禁暗惊,但是念头一转,也不禁定了些心,怎么说女儿肚子里有皇嗣保着,应该无大碍,但是还是要想法子疏通才是,心里不免暗叹,同样女儿,怎么那张蕙畹就这么好运气,欺君之罪都能不了了之。这就是命,半分勉强不得,自己还要打理出体面贺礼送过去,真真无法。
再说张家,虽说有惊无险,但是本就对仕途厌倦了张云卿,更是心灰意懒,和云昊商量着,想等到畹儿大婚过后,就辞官归田,回平安城去,不想再经历宦海沉浮,张云昊知道哥哥自来就不大恋栈官场,遂也没大狠劝。
婚期经钦天监,择了十月初八吉日,张家没想到这么匆忙,距离现在才不过二十多天,不免有些忙乱起来,博武却暗暗偷笑,心道世子真是急不可待了,私下去寻了钦天监监司,好说歹说才定了这个最近日子,不然皇室大婚,那个不是要准备三月半年。
张刘两家统共就蕙畹一个女孩,且从小就是宝贝一样长大丫头,这出嫁一事,自是两家大事,虽说提前准备了不少,但是婚期临近,仍然调动起全刘家商号给蕙畹添妆,刘三舅下了令,什么稀罕要什么,不拘多少银钱,一并给外甥女弄来,自己也亲自和约翰商量着,订些洋物件。
不到十天功夫,全各地物品,不拘衣料、首饰、摆件、瓷器、家具,字画,乃至各种玩器一应俱全,源源不断送进了京城,加上原来备下,竟是一个院子几间厢房都放不下了,刘氏只得挑检些新奇别致留下,剩下仍送到刘家商号里存着。
离婚期还有十天,宫里嬷嬷来了侍郎府,刘氏自是明白这里事情,一见面就每人塞了一张大面值银票,两个嬷嬷原是有些体面,专司□嫁入宗室世家闺秀,知道这张家虽不算什么世家大族,但也不同一般,尤其这张家小姐,听说自幼就聪明非常,比状元还有学问,坊间都传说没准是文曲星投错了女胎呢,且世子爷甚是着紧爱重,皇上也颇为青睐,故把那轻视之心收了几分。
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这张家小姐虽好,配给平安王世子为正妃,却有些高攀了,可是一进了侍郎府,还就没见到张小姐,就被明白世情夫人塞了好处,两个嬷嬷暗暗扫了一眼,不禁暗惊,都说张家原是贫寒起家,可是这一出手却不小气,心想这一趟可是来对了,说不准比伺候世族小姐捞好处还多呢,不禁客气非常。
刘氏亲自领了他们前去蕙畹院子,这一路走来,就见来来回回奴仆小厮,抬着箱笼进进出出,竟是不间断,瞧两人眼花缭乱,其中王嬷嬷好奇问道:
“这些可是世子妃嫁妆箱笼”
刘氏笑着点点头,可巧吴大娘匆匆过来道:
“夫人,外面亲家舅爷遣人送了十二扇玻璃彩绘屏风过来,夫人您看可是留下”
刘氏道:
“畹儿一向喜欢洋物件,留下吧,另外遣人去舅爷府上说,不用四处搜罗了,哪用得着这许多”
吴大娘笑道:
“夫人可是爱说笑,自古只有嫌女儿嫁妆少,就您,竟觉得多了,凭咱家小姐,多少嫁妆都不多”
刘氏不禁笑了,刘氏打发走了吴大娘,才回头对两个嬷嬷道:
“不怕两位嬷嬷笑话,我们家原是从穷里过来,亲家几个舅爷,都是没见过啥世面乡下人,近些年好过了,且又都是家里没有女孩,故把外甥女瞧重些,这一赶上出嫁,更是没节制置办嫁妆,就怕孩子委屈了去,其实哪里用找这么些,白让人笑话说俗气了”
两个嬷嬷互相瞧了一眼,王嬷嬷道:
“可不晓得几位亲家舅爷,都是做什么大买卖”
刘氏目光一闪道:
“运气好罢了,什么大买卖,不过几个小铺面,瞎折腾,大多在外省,京城如今倒也有几家,就是刘记”
两位嬷嬷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
“您说,您说,亲家舅爷买卖就是咱大燕刘记吗,那可是皇商啊”
刘氏笑道:
“不过祖上积德,皇上恩典罢了,凑乎着混口饭吃”
两个嬷嬷遂更收起了最后一丝轻慢心思,纷纷凑趣道:
“小姐真真好福气,有几个这样亲娘舅”
刘氏笑着客气了句,到了蕙畹院子,一进外间屋,几个嬷嬷就被镇住了,偌大外间屋竟摆了满满半屋子箱笼,有和着,有打开来,华光异彩,险些耀花了两个嬷嬷眼,打开箱笼里都是上好难得衣服料子,侧面一溜檀木架子上,一沓紫檀木雕花盒子,里面盛装着各色首饰珠宝,竟都是千金难求宝贝,且都是实行新样子,就这样随随便放在外间屋里,也没人瞧着,不免暗暗纳罕,这真真比皇家公主嫁妆还体面些。
两个嬷嬷略略扫了一眼,左右几件房都是通着,中间只用雕花精致镂空落地罩隔断,笼着碧色如烟轻纱,碧纱掩映间,可见东次间沿炕上有一个垂髻少女,手握书卷斜斜靠着,瞧不大清模样,但只这窈窕身段就十分动人,大约是瞧见外间屋来了人,少女站了起来,小丫头上前拨开碧纱帘,刘氏笑道:
“嬷嬷请”
迈进里屋,一照面,两个嬷嬷不禁在心底暗暗喝彩,眼前少女,十五六岁年纪,却是明眸皓齿,安静娴雅,一身家常半旧儒裙,裹住窈窕身姿,肤如凝脂,眉若远山,一双眸子晶亮璀璨,比宫里引那眼泉水还清亮几分,微微含笑,从容大方,令人一见难忘。刘氏道:
“畹儿,这两位是宫里王嬷嬷和李嬷嬷,来教你规矩”
蕙畹忙款款一福道:
“蕙畹见过两位嬷嬷”
两个嬷嬷急忙道:
“这可使不得,您是主子,咱们是奴婢,当不得”
蕙畹一笑,直起身道:
“以后几天,辛苦两位嬷嬷了。”
虽说打点好了,可这皇家规矩也着实令蕙畹有些无语,一起一坐,一饮一食,甚至入厕都有规矩,蕙畹这才晓得,紫安那天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意思,看出来,两个嬷嬷还是敬意宽松了,但是蕙畹还是被繁琐规矩,折磨够呛,不过还好蕙畹本来就有慧根,不过三天,规矩就学差不多了,两位嬷嬷也该回宫去了。
秋桂亲自送了两个嬷嬷出府,把小姐让她备好礼物递给两人道:
“这是我家小姐一点心意,不值什么,两位嬷嬷时常在外走动,大约用到。”
两人接过去,上了马车,就急忙打开,竟是两个金灿灿镂空刻着美人洋怀表,值多少银子先放一边,却真真是你有银子也买不到稀罕物件,王嬷嬷不禁叹道:
“这张家小姐我是领教了,怪不得世子爷如此喜爱,竟真真是个又俊俏又玲珑佳人,那里有一个能及上她半点,怪不得有这段大福呢。”
两位嬷嬷这里交口称赞不提,再说蕙畹可送走了两个嬷嬷,也差点累惨了,遂没甚形象歪靠在炕上,秋桂一进来就扑哧一声笑道:
“哪就真累这样了,您还是快来瞧瞧这几件绣品可合心意”
蕙畹挥挥手道:
“你瞧着合就成了,不要来吵我,这几日我拘谨不行,趁现在好好歇会子是正经,早知道婚事这么麻烦,我宁愿不成亲算了”
窗子外面,扑哧一声,一个女声笑道:
“哥哥们还说让我和你这丫头好好学学呢,如今这个样子,可是大家闺秀做派吗。”
蕙畹面色一喜,忙坐起来道:
“是贺家姐姐来了”
婚前教育
贺靖羽走进来笑眯眯睨了蕙畹一眼:
“我还道我们张大小姐得了称心如意郎君,不知心里怎样喜欢呢,却不想竟是这么个情状,若是咱们世子爷知道了,可不知要怎么难过呢”
说着瞪了蕙畹一眼道:
“你这个小没良心,世子爷那里四下置办彩礼,真真那里都周到很,还有你那几个舅舅,如今京城,竟被你这丫头弄了个不消停,更忙乱了十分去,你还在这里唉声叹气,真真令人瞧了气恼”
蕙畹到不理她打趣,拉住她手,上下打量一圈不禁笑了,这位贺家大小姐,自那次见过后和蕙畹就十分投契,加上两家本就亲近,故经常往来行走,蕙畹闺中本无好友,这贺靖羽性子爽快,因此蕙畹很是喜欢,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了密友,不禁令人感叹人生机遇,往往无法预知。
不过靖羽平素最喜扮成男子,最厌烦麻烦女装打扮,即使和蕙畹常来常往,蕙畹也只瞧见过一两次而已,且穿也是比较简单样式,今儿却不同,外面一件大红羽缎斗篷,镶了一圈白色毛边,映小脸倒比平日白皙了很多,丫头上来伺候着脱了外衣,里面却是一件浅酱色暗花缎罗带女衫,下面白绫子侧褶裙,裙摆镶以花卉纹边,裙褶间各色折枝花卉点缀其间,即使她动作稍微大些,也显得裙摆飘飘,平添了几分娉婷袅娜之感,两侧头发侧绾在脑后,别了一支嵌珠珊瑚蝙蝠花簪,余下青丝垂下,耳畔镶环东珠坠,更映双颊丰满,唇色如丹,却真真是个不差模样。
贺靖羽被她打量双颊染上淡红,白了蕙畹一眼道:
“这么下死力瞧着我作甚,难道不认识了不成”
蕙畹嘿嘿一笑道:
“却是不大识得了,那里来如此一个漂亮小姐,令我都动心了,若我是男子,定娶了你家去”
贺靖羽脸更是通红,旁边她丫头笑道:
“这可是我家小姐第一次精心打扮呢,奴婢瞧着都新鲜”
贺靖羽白了她一眼道:
“你这丫头也跟着张蕙畹胡乱打趣,仔细你皮要紧”
小丫头吐吐舌头,蕙畹心里不禁掂量起来,这贺靖羽怎突然转了性情,定是有个缘故在里面,一般女子若突然在乎起自己外貌来,那么大约就是有了喜欢心上人了,却不知这贺靖羽瞧上了谁,正想着,外屋小丫头道:
“二少爷来了”
蕙畹还没怎样,却瞟见贺靖羽脸色,竟有些明显紧张起来,蹭从沿炕上站了起来,一双明亮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外面,蕙畹不禁恍然,心里暗笑,博武手里提了两个大大包袱走进来道:
“喏!这是约翰那个洋鬼子,让我给你,说是贺礼”
一眼瞧见旁边贺靖羽,不禁一愣,打量了几眼皱皱眉道:
“你是靖羽,怎做如此怪异打扮,瞧着真是别扭很”
贺靖羽不想自己一番精心打扮,被他说成这样,遂觉得甚是难看恼怒,可是嘴里却不知怎失了平日伶俐,张张口,竟是一句反驳话也说不出来,蕙畹一看情势不好,急忙笑道:
“二哥,你什么眼光,我瞧着贺姐姐今儿可是好看紧,再说贺姐姐本就是真真世家小姐,穿这样才对”
博武挠挠头,又瞄了贺靖羽两眼,见她小脸通红,眸光似火,却是明艳非常,不禁点点头道:
“是啦!这丫头平常总是男装,这乍一瞧见女装打扮,我竟不习惯了,仔细瞧瞧,倒是好看”
蕙畹和屋子里小丫头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贺靖羽转怒为喜,却也羞脸一直红到脖颈处去了,蕙畹却不在打趣二人,反正两人若都有意,也容易很,遂打开炕上包袱,秋桂不禁惊呼一声:
“哇!这个好漂亮”
蕙畹也不禁一怔,包袱里是一件白纱新娘礼服,还有一个精致镂刻着玫瑰木盒子,蕙畹打开来,顿时满屋生辉,是一套水滴型钻饰,折射出光线璀璨而夺目。博武却笑道:
“想不到约翰这洋鬼子还蛮大方,不过平常我瞧着却是抠门紧,我领着人去他那个商行里买东西,你猜怎么着,他竟是一点也不便宜,还说要累计到多少银子,才能送一张那啥会员卡来着,以后才便宜些,气得我够呛,现在看来,竟是我错怪了他”
蕙畹不禁偷偷一乐,心道那个洋商行可是有自己股份,她在现代瞧多了,生意上必须要讲究原则,这些都是她写了建议,交给三舅,让他去和约翰沟通,看起来约翰也是个精明商人,很明白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这样才能发展起来吗。贺靖羽一把拉起白沙礼服比了比道:
“蕙畹,这个我瞧着是不能穿,这里,这里,竟都是露着,这如何穿出去,张博武说对,洋人就是抠门,这衣料省得都不是地方”
蕙畹哧一声笑道:
“洋人并没有咱们这里这么多规矩,尤其男女地位几乎平等,例如咱们这里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是洋人却都是一夫一妻,就是皇上也是如此”
贺靖羽不禁道:
“真吗,可是如果丈夫喜欢了别人怎么办呢”
“可以离婚啊”
“离婚”
秋桂好奇问:
“离婚是什么”
蕙畹想了一下:
“就是和咱们这里和离有些相似,但是却可以最大限度保证女人利益,如家产什么,都要平均分配”
博武撇撇嘴道:
“所以他们才是蛮夷啊,还没开化,堂堂男子汉岂能如此惧怕女人”
蕙畹不禁瞪了他一眼道:
“我们这里才是落后好不好,算了,和你说不通”
说着打开另一个包袱,不禁笑了,竟是自己托约翰购置内衣,满满一包袱,够自己穿一阵子了,博武好奇伸手要拿,蕙畹拍开他手,快手快脚笼好,交给秋桂道:
“仔细收起来”
博武哧了一声道:
“小气样子”
蕙畹却笑道:
“多谢二哥跑这一趟,妹妹也无以回报,回头给你寻一个可心二嫂答谢你如何?”
说着冲贺靖羽眨眨眼,贺靖羽脸腾一下红了,站起来道:
“你们兄妹都不是好人,我家去了”
说着带着丫头扭脸跑了,博武纳闷道:
“她怎么了,我可是一句话也没说,怎么连我都牵连进去了,真真你们女人有时就是不可理喻”
蕙畹和秋桂对视一眼,不禁莞尔。
婚礼繁琐程度,一言难诉,因是皇室婚礼,故更是讲究了十分去,因皇上赐婚且日子选甚急,所以三书六礼都紧紧凑到了一起,但是却一样没减,甚是隆重,贺靖羽说不错,整个京城被蕙畹和世子婚礼,闹比过年还热闹,张家体面,皇室尊贵,那个不长眼官员亲贵不赶着送礼庆贺,故张家每天是来来往往人流不断,张云卿、张云昊,乃至刚进京博文还有博武都忙着迎来送往。
刘氏、小婶、大嫂一干内眷更是忙片刻不闲,要说最轻松就要算蕙畹了,嬷嬷们走了之后,她更是把一应事务都交给秋桂打理,自己看书、弹琴、画画、写字、清闲很。
时间太赶,只能选在婚前五天才纳徵,就是过大礼,也叫完聘。这日一早侍郎府所在长乐坊,和平安王府所在尚德芳两边,就聚集了众多百姓,都知道今儿是两家完聘之日,故来瞧热闹,堪堪到了辰时,就见平安王府正门大开,鞭炮响过之后,系着大红喜绸清隽小厮四个一对,抬着大红描金漆聘礼箱笼,缓缓出了平安王府,沿着尚德芳向长乐坊行去。
带头是两个身穿蟒袍腰束玉带宗室亲贵,两侧有身穿甲胄侍卫开道,敲锣打鼓甚是热闹,百姓们不关心别物事,却只盯着中间大红箱笼里聘礼多寡,古代这个聘礼价值,相当于男方对女方珍视程度,京城皆知,世子爷和张家小姐自小就是青梅竹马,甚是爱重,故都想瞧这聘礼到底如何贵重。
仔细看去,都不禁暗暗抽气,前面十二抬,是贡缎丝绸,华美色彩,精致绣工,在清晨阳光下熠熠生光,中间十二抬都是首饰妆奁,珍珠、宝石、翡翠、玛瑙,只要你想到,都应有尽有,接着十二抬却是文房四宝,书籍摆件,旁边纜|乳|芟虏杷晾习迥锏蜕道?br/gt;
“前面真真体面,可这后面我瞧着倒平常了”
旁边正好站着一个古董店老板,瞥了她一眼道:
“平常?以我瞧这十二抬才真真是最值钱物件,你瞧那对哥窑双龙耳大瓶,你这样小茶肆兑下个百八十个不成问题”
妇人惊道:
“真吗,我倒是个不识货了,也亏世子爷真舍得,竟送了这么贵重聘礼,真真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