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作者:肉书屋
完结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82部分阅读
利润,可借着这个招牌,也没人敢往里再伸手。”
剩下的六成,则是半数入省藩库,半数入州县银库。
现下的玻璃作坊只是初期规划,曹颙的意思,是将沧州建设成一个食品加工基地。将直隶的水果、菌类、野味、蔬菜做成干鲜罐头,北供京城,南下两江,也算为直隶赋税开源。说完公事,唐执玉不待曹颙相问,就主动提及静海李家的处置。
与曹颙想象的不同,唐执玉显然是手下留情,只收没李鹏举平素打理的几处铺子了事,罚了些银子,并没有侍雷霆手段。
这实在于唐执玉平素行事不同,曹颙觉得古怪,想了想,问道:“李家老大从京里托了人说项?”
唐执玉点了点头,道:“是托了下官一个同年来信,说是无论如何请保全一下李家体面。
李家那个千户姑爷,已经因“懈怠差事”被罢官,这个老三真要是刑罚加身的话,对于李家另外两个当官的儿子的仕途都有影响。
李家老大亦是科举出身,在六部历练几丰就要放到地方的,前程尚好,自是紧张此事。见唐执玉回答坦荡,隐含笑意,曹颙问道:“罚没银子是多少?”
“罚没银子是两千两……另外李家还主动捐了三万两银子,还有入官的几处铺子,官卖了四千两……下官已使人将其中的三万四千两银子带过来,还请大人使人验看后入藩库……”唐执玉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铜钥匙,送到曹颙跟前。
曹颙听了,不由怔住。
这所谓的主动“认捐”不就是乾隆朝和砷推行过的“议罪银”的雏形么?
看着一脸方正的唐执玉,曹颙只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实没想到他会如此处理此事。
看出曹颙意外,唐执玉解释道:“并非下官碍于同年说项,才释了李鹏举。实是李鹏举所犯罪责,重判也不过是徒流。以李家两子出仕的底子,即便判流,交赎金免流也不是难事,还不若借此丰盈藩库。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大人教我?”
曹颙满脸佩服,道:“并非觉得不当,只是没想到益功会如此变通。这虽然实惠的紧,可稍不小心,就要背负‘勒索地方,的恶名。其中尺度,益功还要小心把握,相关账目文书一定要清晰,禁得起上头盘查,省得小人作祟,殃及自身。”
官场上,最不乏的就是攻讦。唐执玉此举,就是给自己埋了个小祸患。说不定什么时明翻出来,就走过错。
唐执玉闻言,知道曹颙是关心自己,很是感激,起身道:“多些大人提点,下官定谨慎行事!”
唐执玉出仕二十来年,其中厉害,自是心中有数,做到这个地步,还是因直隶藩库负担太重,曹颙之前的每项规划又都要烧银子。
想到此处,曹颙有些内疚,对唐执玉道:“是不是藩库银钱紧了?听说河工又使人过来催银子,你要是觉得吃本,我就想想法子。”
唐执玉摇头道:“因去年藩库里有节余,现下还好。只是疏通河道,主要在秋冬交接时分,那个时候需要动用的银子多,许是要吃力。
曹颙想了想,道:“沧州那边的收益,到底能有多少,还不保准。我会想个法子,在秋天前再筹一笔银子。”唐执玉晓得曹颙的手段,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
今年上半年,河工已经动用了二十万两银子,下半年还要支出四、五十万两银子,要是单已地方赋税,很是吃力。加上曹颙早就提过,六月后会支一笔募兵的银子,也不是小数目,要是不想其他法子,说不定就要动用“养廉银”到年底给不了大家,就要惹得官场愤怨。
如今“火耗归公”才推行全国,要是直隶官场因此乱起来,那朝廷脸如何在。
唐执玉离开后,曹颙想起在李家收出的那个“女鬼”,竟忘了问问她的结局,不过想来用不多长时间,就有此案的公文层层报道总督府这边,到时使人查查就是。
曹颙眼下最关心的是绿营简兵之事,他已经发了公文,传直隶各地绿营兵将领来总督府商议军务。五月十六这日,总督府官邸,曹颙召开他到直隶后的第二次军务议会。
“想来诸位已经听说天津卫之事,如此将罔顾军令者,别说是顶戴,等到报到御前,说不定就要有‘福气’去新疆或者黑龙江,见识边塞风光。”曹颙没有哆嗦,直接说道:“钦差下月就到直隶,直隶绿营,都要转遍的。若是诸位还存侥幸之心,那本督也只能依照军令处置。像天津卫千户那些心存侥幸的官,绝不是一个两个。”曹颙说这话时,看着隶南提督,那正是天津卫的上司。
那提督目光闪烁,不敢与曹颙对视,忙移开视线,脑门上一下子出了一头白毛汗。
“本督承蒙皇上提点,总督直隶军政、河工事务,并没有功夫,挨个卫所去扒拉哪处做的好,哪处做的不好,本督只找座上诸位过问此事。天津卫之事,不管是不是下边官吏欺上瞒下,‘失察,之罪总要有人背负。还有一个月的功夫,就到了巡查之日。本督在这里劝诸位一句,还需用心。法不责众,适用于百姓,却不当用于官场。真要是诸位人人‘失查〃,皇上不会体恤本督无能,说不定还要迁怒于诸位。”曹颙的视线从他脸上转过。面上越发郑重。
见曹颙着脑,众人都唯唯诺诺,带了几分小心。
只走出了总督府后,大家对隶南提督多了几分幸灾乐祸。有几个心思圆滑的,已经想着要好好练兵,说不定借这个机会也能升到提督任上。那提督被看得脸色青红不定,竟也生出几分寒意。
直隶练兵,有人会借此青云直上,也难免有人掉下云头,这提督可不想自己左这个节骨眼上问罪。要是在御前挂名,这辈子的前程也就到此为止。
这提督惊魂不定,连访了清苑的两个“故交”筹了一千两银子,晚饭前又去了总督府。曹颙正看京中来信,听说隶南提督求见,心下一转,明白了其来意。想到唐执玉处置李鹏举的手段,曹颙才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了些。那天津卫千户贪去的几百亩官田,还有历年的空饷,总要炸出点油水来才好。这个恶人,就有隶南提督去做。
那是他的辖地,要是没有提督府的庇护,天津卫也不敢将总督令视为儿戏。
隶南提督老姓乌拉那拉氏,名叫寿诚,是皇后的族人。只是因皇后向来恭谨,他与皇后隔房,本身又不是爱括摇的,所以并不为世人所知。他这提督,也不是靠皇后,而是凭着早年军功,在官场一步步熬过来。
曹颙只提点了几句,他就明白曹颙的意思,话说的好听,为脱他的干系,由他亲自去查天津卫之事,实际上却是让他去清查天津卫千户的家底……寿诚离开总督府后,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
他回头看看总督府的大门,想着送出去的一千两银子,只觉得肉痛。心里咒骂了两句:“真是喂不饱。也不怕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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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雍之始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钦差
就在寿城离开没多久,一行数人骑马来到总督府前。有个长随拿着拜帖,送到门房处。
因年前曹颂来时,被拦在门外,使得负责总督府门禁这一块的张义也长了记性。j猾的门子一个没留,剩下的几个都老实本分。
听说是京城来人,门房不敢耽搁,使人捧了拜帖往里传。
曹颙已经离开官邸,回到后院上房,换下了官服,准备吃晚饭。
因这总督府前衙后宅,为了通传便宜,官邸就安排几个小厮值守。要是前衙有紧急公务,便有小厮往上房返传。
听说是京中来人,曹颙有些意外。
除了雍正会使人过来巡记绿营外,并没有听说其他人打算出京。
等他打开拜帖,却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欢喜。
初瑜见状,好奇地紧,道:“谁来了?”
“快使厨房拾掇两桌好菜,给富森大哥接风,富森大哥来了……”说完这一句,曹颙已是等不及,大踏步出去。
看着丈夫失去平素的淡定,初瑜不禁莞尔,唤了两个丫头去厨房传话。
从上房到前院大门,也有小半里路,曹颙一口气疾行到大门外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汗津津。
夏日天长,虽说是傍晚时分,却是天色大亮。
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曹颙原本激荡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两人已有好几年没见,可是纳兰富森脸上一如既往的微笑,化去了经年岁月,如没分开过似的亲热熟稔。
“富森大哥!”曹颙快走两步,迎上前去。
“孚若!”纳娄富森笑道。
他比曹颙大十来岁,已是不惑之年,可目光仍平静清澈。看到曹颙的时候,他的眼神才有些波动,那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见到兄弟功成名就的赞赏。
“这是回京了?”曹颙带了几分欣喜问道。纳兰富森点点头,道:
“镶黄旗护军统领!
纳兰富森早年外放出京,只是在山东;后来九阿哥谋夺纳兰府家产,对于纳兰富森这个嫡系庶子也颇为忌惮,不知在兵部动了什么手脚,将纳兰富森调到福建。
幸好闽浙总督觉罗满保进士出身,最爱饮水词。爱屋及乌,对于纳兰容若的庶子,也颇为照看,纳兰富森的日子才过得不算艰辛。
曹颙与富森相熟,很是为其不忿,曾想要助其回京。倒是纳兰富森,实厌倦了亲族纷争,又不愿与九阿哥正面为敌,婉拒了曹颙好意,留在了福建。
等到雍正上台,曹颙曾往福建去过信,问及纳兰富森回京之事。纳兰富森回信中,提及受满保照顾颇多,不忍先行离闽,等等再说其他。没想到,如今满保并没有回京的消息,纳兰富森已经从京城溜达一圉到清苑。门口不是说话的地界,两人并肩,直接进了总督府,去了官邸。
“之前竟连半点动静都没有,莫非福建官场有什么变动?”等小厮送上茶,曹颙问道。天下督抚中,十数年经营一地的,除了年羹充,只有觉罗满保。
连巡抚带总督任,觉罗满保经营闽地十七年,中间还立过军功,已功加兵部尚书。
雍正刚上台时,曾有人消息说觉罗满保要回京,最后不了了之。以觉罗满保的资历,回京后也不可能再从京堂熬起。
只有入阁封大学士,才能与之身份匹配。
可本朝大学士有宰相之名,无宰相之权,不过在御前参赞政务,是个养老的缺儿。
觉罗满保才知天命之年,算是疆臣中的少壮派。不知是否是雍正是否惜才,总之天下督抚调换将一遍了,觉罗满保仍是福建待的稳当。
“满大人身体不好,想要告病,想要回京养病的折子已经上了几回,都被皇上留中。没想到,总督大人那边没动静,下边几位同总督府亲善的文武大员调到外地、调回京的,占了大半。”纳兰富森叹了口气,说道。
曹颙闻言,心中有数。
看来,雍正对满保也有提防之意。
只是,闽浙与台湾隔海相望,民风彪悍,又远离京城,想要寻到合适的总督的人选也不容易。
气氛有些沉重,曹颙劝道:“官场调动,也是人之常情。或许正是皇上舍不得满总督,才只调下边的官员,省得人事经久,孳生弊端。”
纳兰富森闻言,却没有轻松,神色越发无奈,苦笑道:“即便皇上器重,怕是满大人也熬不下去……”见他面露哀色,曹颙不由愕然:
“满总督才五十出头……莫非是真病了……”虽说这个时候,大家寿命有限,可这指的是百姓人家。为官为宦,活到七老八十的大有人在。
“闽地湿热,公务又繁忙,就是年轻人也难熬。满大人今年五十三,可一身的病。自打前年开始,又生了哮喘。以他的状况,本当告病休养。可前年新皇登基不久,政局不稳,满大人怕惹是非,只能强忍下;今年年初,满大人病情越重,连递了几次恳请回京的折子,都如石沉大海。事到如今,满大人已经死心,连寿材都叫家人预备妥当。活着回不去,故去后总要叶落归根。”纳兰宫森的语调低沉,带了几分悲音。
听了纳兰富森的话,曹颙眼前出现的不是纳兰富森,而是曹寅。
曹寅不得长寿,也是早年在江南操劳太过伤身伤神的缘故。
“只盼好的罢。”曹颙不知如何劝慰,说道。
纳兰富森见气氛低沉,自己还没提正事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此次来,是奉了皇上口谕,过来巡视直隶绿营,怕是要叨扰孚若一段时间。”
曹颙这回,可是喜上加喜了,笑道:“太好了,竟是富森大哥做钦差!分开这些年,正好借此好生聚聚……”话说到一半,他又觉得不对。
雍正说六月派人下来,怎么提前了大半月?再说,纳兰富森才到京,怎么没待些日子,就又出来?
不过难得将气氛转过来,曹颙不愿再扫兴,就将疑问按捺在心中,没有述之于口,只是吩咐小厮去上房传话,看酒席置好了没有。
少一时,小厮回来传话,道:“老爷,太太说了,酒席已经置备齐当,是摆在官邸这边,还是摆在上房?还有七爷同几位少爷都从书院回来,是不走过来给纳兰老爷请安?”
“自是要见,叫他们过来见礼。跟太太说,打发人去老太太那边,将三少爷也抱过来。”曹颙道。
没等那小厮应答,纳兰富森起身道:“说起这个,真是失礼,刚才就顾得跟孚若叙别情,当先去给太夫人请安才是。
曹颙与纳兰富森交好,两家人也极相熟的。
见纳兰富森提及这个,曹颙便使小厮先行一步,往李氏便传话,而后自己陪着纳兰富森往李氏处。
见是儿子的好友,李氏态度很是温煦,又问了几句纳兰富森妻儿的家常话。
等从李氏这边回来,长生领着众人过来见客。只落下天宝,因方才在李氏处见过,没有再来。
见长生、天佑芝兰玉树,左住、左成兄弟亦是不俗,纳兰富森少不得赞了几句。
除了长生,因纳兰离京时年幼,对纳兰富森记得不深外,其他人见了他,都露出几分亲近,一口一个“世伯”。
说话间隙,左住还问起纳兰富森家三子近况。
纳兰富森三子与天佑、左住他们年纪相仿,早年曾玩在一处。
“一直随我在任上,前几日到京,进了八旗旗学读书,功课不成样子。要是有元松你们几个一半上进,我也就省心了。”纳兰富森说道。
说话间,席面已经送来,曹颙便打发孩子们下去,自己亲自给纳兰宫森接风洗尘。一坛二斤装的莲花白,被曹颙与纳兰富森灌了一大半。纳兰富森已经喝得身子软了,由几个健仆搀扶着才送去寅宾馆安置。
京城,曹家东府,兆佳氏房。兆佳氏面前,摆着一盘切好的西瓜。
她捏起一片,吃了两口就撂下,同站在一边的春华与素芯道:“大热天的,吃这些甜的,出汗都黏糊糊。倒是想起江南的菱角,这个时候,菱角与莲子也都能吃了……”
静惠产期将近,早已免了立规矩,除了每天早上过来一趟外,其他时间就在东跨院安胎。
春华只是笑眯眯地听着,并不接话。素芯看了她一眼,顺着兆佳氏的话,道:
“大兴的庄子去年新开了荷塘,明儿使人打发过去,带些莲子回来……味道清香不说,吃了也败火……”
“也不知你们二伯如何了……”兆佳氏哪里是想的吃的,不过是因长子在江宁,想念起江南生活。
早年在江南时,织造府再显赫,曹家再风光,她也不过是个五品宜人。出入应酬,只是婆婆与长嫂后的跟屁虫。如今老了老了,却是母以子贵,成了二品诰命太夫人。
二品诰命,在京城不算什么,再地方上却是数一数二,这使得兆佳氏越发盼着回江宁一趟。婆媳几个正说着话,曹项兄弟打外头回来,过来给兆佳氏请安。
看着曹项的补服,兆佳氏只觉得刺眼,摆摆手,打发他们下去,连同春华与素芯两个。
几个人才走到院门口,就见有个小丫鬟急匆匆跑过来,带了急切道:“四老爷、四太太、五老爷、五太太,我们太太要生了……”
第十三卷雍之始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小七
酉正,东跨院里便传出嘹亮的婴啼。兆佳氏带着春华与素芯两个,在产房外等着。
虽说平素不信神佛,兆佳氏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心中将能说上的菩萨与神仙名儿念叨了一遍,只盼着添个亲亲的嫡孙。
这时,便见接生婆子满脸喜气地从产房出来,将新落地的婴孩儿抱到兆佳氏跟前,不住嘀的道喜,兆佳氏提了好几个月的心才落回到肚子里。“恭喜老太太,七斤二两的大胖小子。”接生婆子以接产为生,自是晓得这孩子出生时分量轻重,很是重要。
要是足月,身子结实的婴儿,更容易站住;要是不足月,或是母体孱弱,孩子跟小猫似的,多半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