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两点五十三分,余泽暗示戴蒙配合自己凌晨三点动手。将有用的信息混杂在漫无边际的闲谈之中,可是他的拿手好戏,只是不知道戴蒙究竟能领悟多少。
余泽至始至终都未怀疑过戴蒙会不会协助自己。那个孩子有野心有天赋,关键时刻更是魄力十足,能参与这个棋局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屏幕前的戴蒙凝神细听着余泽的每一句话语,他瞬间从余泽暧昧的言辞中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两则信息——“凌晨三点”,“雾气升腾”。
如今这时代想在造雾太过简单,甚至连室内最普通的智能都能做到,这对戴蒙这个高材生来说真的毫无难度。但余泽真的只是想要一阵虚无缥缈的雾气扰乱视线吗?从潘表现出的力量来看,雾气反而会使他更加警觉吧?
那么这个“雾气升腾”或许是别的意思?戴蒙大脑飞速运转,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感觉气氛不够啊,来点别的声音?跳舞果然还是要有音乐吧。”余泽和潘重复着那晚的舞蹈,两人对视片刻后,余泽随意地提议道。
潘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没有拒绝。智能顿时识趣地放了一首星际最火的《liar(说谎者)》,低缓的男声渐渐在屋内响了起来。
乐曲声让两位神明的气氛暂缓,也让戴蒙俊美的面容上浮起了一闪而过的兴奋之色。
余泽刚刚说了什么?他说,气氛不够,来点别的声音?哈哈!余泽的计划他终于明白了!只有雾气是不够的,还需要“声音”啊!
戴蒙修长的手飞速划过光脑,他冷静地下达着指令,那头余泽和潘手掌一触即退,凌晨三点的钟声就在三方心思各异之时悄然响起。
而和钟声同时出现的还有雾气和迷雾中余泽飘忽不定的声音,余泽似乎在重复之前的问话,他吐出的话语是:“我问你,你……爱上我了?”
潘被这句话再次搅乱了心神,他顾不得心底浮现的异常诡异的熟悉感,迅速抬起自己的右手。
早在雾气出现的一刹那潘就反应过来这是余泽在放手一搏,他对着声音的来源运转神力,冷声勒令自己右手所指之处禁止死亡。
这便是他死神的能力。他不让谁死,谁也不能死!
然而在他右手所指的相反方向,隐隐约约的血气让男人陡然紧绷住身体。
雾气很快消散了些许后,潘终于看清了,他刚刚右手所指之处唯有一只冒着电光的蚊型监视器。男人原本因为舞蹈而柔和的面容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怪不得他觉得雾气中余泽的那句问话很熟悉。那根本不是余泽在说话,而是监视器在播放余泽之前和他对话时的录音!
真正的余泽早就……潘沉默地转过身,余泽附身的那具躯体静静倒在地上,早已没了呼吸。他胸口处蔓延的鲜血不断冲击着潘跳动的神经,潘反射性地按住了自己疯狂抽痛的心脏,仿佛被刺穿胸膛的是自己一般。
原来即使是死神,也有控制不住死亡的时候。
许久许久,潘挥手打碎了还在循环播放歌曲的智能,暴怒的杀气将四周的一切震得粉碎。他嘶哑而危险的声音混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他说的是:“余泽……”
“liar(骗子)……”
第82章诸神的黄昏(六)
乌诺不知道另一个位面里余泽和潘之间的暗潮汹涌,他正坐在余泽本体躺着的那张床上,而那把骇人的黑色宽剑被男人随意揽在怀中,剑刃边缘似乎还有血色划过。
男人的身前站着两位面带忌惮的神明,一位是冒着冷汗的智慧之神塞吉,一位是没了半边手臂的预言之神普得。高高在上的神明们第一次如此狼狈不堪,而罪魁祸首自然便是散漫不羁的乌诺。
乌诺右手握在凶剑剑柄上,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便骇得两位主神反射性地退后两步。乌诺顿时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一眼,视线再度回到了宽剑里内凹的血槽上。只见那暗沉的血液反重力地流淌在血槽之中,渐渐被宽剑吮吸殆尽。
这柄宽剑仿佛是活着的一般,衬得此刻的乌诺异常魔魅危险。
“喂,塞吉,该把我的匕首还我了吧。”乌诺无所谓地将凶器扔开,他双手后撑刚好搭在了余泽修长的手指上,微凉的触感让男人放松地眯起了眼。
然而听到他话语的两位神明可没什么好心情了。乌诺对着他们表露的是显而易见的恶意,而他勾起的薄唇似乎在无声昭示着男人与他们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的力量。
面对两位并非以战力著称的主神,乌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猫戏老鼠的姿态。
被直接点名的塞吉面容微微抽动了一下,俊逸沉稳的表象差点崩不住。他不由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幕幕。
他们踏入这间神殿后,普得将乌诺放在余泽怀中的匕首给拿了起来直直刺入了余泽的心脏。而就在那时乌诺竟然瞬间回到了余泽的身侧,二话没说先砍掉了普得握住匕首的右臂。
那把要命的匕首如今正悄然躺在殿内柔软的地毯上。塞吉感受着乌诺投来的侵略性视线,终究是叹了口气表示认命。他从怀中取出一条全新的白色手帕,弯下腰用手帕包裹着滴血的匕首,双手平托恭敬地捧给了乌诺。
乌诺挑着眉梢看向眼前低调暗沉的匕首,神色竟颇为遗憾:“啧……果然智慧之神就是聪明。”
乌诺低声嘲弄了一句,如果刚才塞吉也和普得一样碰到了匕首,他就能顺着心意将两位神明都宰了。
“我倒是奇怪了。你既然这么聪明,就没想过闯入我神殿、威胁我生命的后果吗?”
乌诺淡淡的话语着实是字字诛心,塞吉捧着匕首的双手陡然收紧了一瞬,他低垂的面容上不由露出苦笑。
这个男人是在明明白白的找茬,他塞吉只是来对付余泽的,乌诺却直接给自己扣上“擅闯神殿、试图暗杀诸神之首”的帽子,这样男人就算直接对自己下死手也无神可置喙。
“我们只是听闻被诸神通缉的余泽狡猾地藏到了您的神殿中,所以来将这罪人带走,免得打扰到您罢了。除此之外,属于您的东西我们绝未动过一分一毫。”
塞吉言语间将乌诺包庇余泽的举动撇的干干净净,试图打消男人对他们的杀意,然而今日他漂亮的话语注定是对牛弹琴。
因为乌诺闻言竟放肆地笑了起来,他右手插入漆黑的碎发间,高大的躯体倒在了床上。男人就这么侧过身凝视着余泽心脏处的伤口,许久之后乌诺执起余泽细腻完美的左手,轻轻在对方的无名指上吻了吻,他那沙哑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我是多么庆幸,我没有来晚。”
“我是多么庆幸,你的弱点不在心脏。”
乌诺呢喃般地说完了这两句话,这个仿佛钢铁铸就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后怕之色。谁都能听出,他所言之语发自肺腑深入灵魂,甚至还含着绝无仅有的颤音。他在害怕失去余泽啊。
只听乌诺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哑声继续说道:“我有没有说过……”
“这小子就是我唯一的珍宝?”
“你们想弄死他,这不是在说笑吗。”
说到最后乌诺的声音趋于冷凝,那猛然抬起的猩红色的瞳孔中满是勃发的杀意,他迅速起身对着惊骇欲绝的预言之神下了死手。
他再也忍耐不住了。
只有乌诺自己知道,当他回来后看到余泽心脏被普得刺穿的那个瞬间自己有多痛。他最初的反应根本不是什么怒火四溢,也不是什么杀意蔓延,那一刻乌诺只觉得自己快要失去了意识,他全然忘记了如何去呼吸。
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像是在无尽深渊中不断坠落,呼啸的风声也触动不了他麻木的情感。他的世界随着余泽一起褪色,此生第一次,乌诺甚至开始憎恶起了永恒的光阴。
如果不是他恍然间意识到余泽已是神明,如果不是他意识到余泽的弱点并不在心脏,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想那一瞬间对命运的怨恨和对自己无能的悔恨,已经足以逼疯了他。
乌诺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普得,神色无喜无悲。现在的乌诺完全解开了压抑自己暴虐的那道枷锁,如今无论是谁看到他,每个细胞只会叫嚣着必须要逃离。
就是这家伙啊。拿着他的匕首却刺进了余泽的心脏。
就是这家伙啊。接连确认了余泽穿越的方位,让潘步步紧逼。
乌诺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他缓缓勾起唇,拿起匕首就对着普得划了过去。
僵在一旁的塞吉早在看到乌诺亲吻余泽手指的那一幕就暗道不好,他发现自己简直是蠢透了。他早该想到的,乌诺将贴身的武器送给余泽,摆明了是心慕对方、性命都愿交于人手啊!
他怎么会因为乌诺以往的性格就忽略这家伙爱上余泽的可能呢?
这个男人之前看到普得的举止后怕是已经处在疯狂边缘了吧?如今的乌诺根本就是一只勉强披着人皮的野兽!
“啊啊啊啊!塞吉!!!”
普得接连发出的哀嚎之声不断刺激着塞吉的神经,乌诺竟当着他的面公然重演着当年弄死谎言之神的场面,光是看着塞吉都觉得自己快失去了声音。
这个男人实在太恐怖了!他猩红色的瞳孔仿佛是鲜血凝固而成,溢着暴虐色彩的双眼只消一瞥便足以让任何存在颤抖。塞吉觉得自己甚至连上前阻止的勇气都没有。
他是智慧之神,最善权衡利弊,本就不以力量见长,乌诺这种粗暴而全凭本能的家伙天生就是他的克星。所以面对普得的求救,塞吉妥协地选择了沉默。
乌诺半蹲在地毯上随意握住匕首,这预言之神似乎比以前那个谎言之神有骨气些,一直没肯说出自己的弱点。无所谓。仅凭他伤了余泽的那份罪,就算服软自曝弱点乌诺也不会给他一个痛快。
阴寒的匕尖最终停留在预言之神的左眼上,乌诺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如死灰的普得,神色皆是玩味。那一瞬间乌诺似乎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恶意,显得张狂而桀骜。
“乌诺,停手。”突如其来的声音穿插在寂静的神殿里,为首的是面色阴鸷的潘,他的身后还跟着异常沉默的阿瑞斯和财富女神希露。
乌诺听见潘说话的瞬间就转头看向了床上躺着的余泽,然而余泽那双惑人的眼仍然紧闭着,安逸的宛若在深深沉睡一般。
“……这小子人呢?”乌诺从喉咙间挤出了一句话。潘如今的姿态完全不像是被余泽捏碎肋骨的模样,也就是说余泽失败了?就算失败了他也该回来啊,为什么还不醒!
“他死了。”潘短短的话语差点让乌诺再度心神失守,然而万年的定力使得乌诺右手将匕首稳稳刺入普得的左眼,男人的左手同时抬起挡住了潘的突袭。
“别跟我说谎,老子可是还顶着谎言之神的名头。”乌诺慢悠悠的语调里掺入了几分沙哑几分警告。要不是他身为谎言之神有分辨谎言的天赋,刚才差点就被潘算计让对方救走普得了。
“拿这小子开玩笑,老子会忍不住发疯的啊。”乌诺缓缓站直了身体,他猩红色的瞳孔扫视着在场的诸神,意外发现连一向不问是非的财富女神竟然都来到了他的神殿之中。
“乌诺,我们是来和谈的。”希露顺势出来打着圆场。乌诺这凶残的家伙本来就能一打三一打四,现在主神这一方除了乌诺余泽就剩下四位存在,怎么想都不能和他硬拼。
“我们打起来注定两败俱伤,况且正主都不在,以命相搏又有什么意思呢?”希露向来秉持着中立的态度,她的话语倒是同时缓和了两方的神经。
“既然幸运之神已死,但我们就赌一赌所谓的幸运如何?”
“余泽显然是穿到其他世界继续搜集信仰提升神力了,在他归来之前,若是我们主神还未平定这星际三万年,我们愿意直接撤出这颗星球,并且发誓永不归来。”
“当然,若是余泽归来之前,星际三万年却已再无逆神之声,那么乌诺你便要袖手旁观我们和余泽的恩怨。你看这场交易如何?”
乌诺闻言只是定定地看了希露半响,最终嗤笑一声:“啊,这话是潘教你的吧?”
希露脸色瞬间尴尬起来,因为这确实是潘想好的交易。说实话希露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潘对这鬼地方这么执着,她自己不想再待在这个世界了。
财富这玩意儿哪个地方没有?她待在这儿却必须要承受随时死亡的风险,还要忍耐乌诺时不时发疯的攻击。
希露甚至恨不得余泽赶紧拉着乌诺定居才好,她实在不想再遇到这两个煞星了。
“是我说的。”潘接过了乌诺的话茬,那暗金色的眸子和那猩红色的对上,内里是如出一辙的深沉杀意。
“你若接受这个提议,我们不会再动余泽的本体。”潘说着看了一眼床上的余泽,瞥到对方胸口染着的血迹之时,男人不禁皱起了眉头,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沸腾的情感。
“纵然你能屠尽诸神,但我若拼劲全力未必不能毁掉余泽的本体,到那时你做的一切便没了意义。”
乌诺的目光也不断徘徊在余泽沉眠的面容上,他的神色不自觉地柔软了下来。而等到男人再度转头之时,嘶哑的话语中却是满满的笃定。
“老子和你赌了。”
“别误会。我答应这个赌约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护不住余泽。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算神魂俱灭也不会再让你们伤到他一根头发。”
“我这么做只是相信余泽会及时归来罢了。这是他的战役,我这个打手可当不了王。”
乌诺说着说着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是亲眼见证了余泽荣耀归来的场景。
“我只是相信啊,这小子的存在,就是这亘古星空所孕育的……”
“最伟大的奇迹啊!”
第83章诸神的黄昏(七)
乌诺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主神们顿时面色不自然起来。他们虽然看出了乌诺对余泽的情感,但真正亲耳听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即使这个男人并未直言,可那段发言任谁听来都会觉得是在公然告白。他乌诺早已霸占了巅峰王座万年之久,而今竟心甘情愿转奉他人为王?
爱情这玩意儿,有时候还真是可怕。
“疯子。”
从进门后就一直沉默的阿瑞斯终于忍不住嘲弄地说了一句,随后转身便走。这个空旷无聊的神殿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多待,这荒唐的情感纠葛他更是一刻也不想多看。
“啧,都给老子赶紧滚蛋。”乌诺半倚在床上压根不去理会这些神明或复杂或估量的目光,他挥挥手就开始粗暴地赶人。
主神们见此便识趣地跟着阿瑞斯离开神殿,然而潘临走之前突然止步,他侧身回头看了一眼殿内。只见乌诺正低垂着头颅附在余泽耳边说些什么,男人和缓下来的面容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之色。
似乎感觉到了潘的视线,乌诺懒懒地挑起眉梢,对着潘不耐烦地比了一个“滚”的口型。
潘阴鸷犹疑的目光瞬间暗沉下来,他盯着余泽心口的血液半响,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去了。潘想的是,阿瑞斯说的没错,爱情这种东西只有乌诺这种疯子才会碰。曾经比风还狂野浪荡的男人如今变成了什么样?为一个人牵动所有感情实在太过冒险也太过艰难。
潘知道自己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准备亲自插手整顿这星际三万年,因为这个赌约他不想输。
等到神殿里终于回归寂静之后,乌诺凝视着沉眠的余泽继续发表着自己刚才的未竟之言。
“老子都快成为妒夫了。”
“阿瑞斯说我是疯子,无非是觉得我对你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我看战神那家伙什么都不懂。他的脑子里永远塞满了肌肉,根本不会去思考你没有和潘一起回归代表了什么,这代表我今天收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惊喜。”
“余泽,这代表你信了我,你相信我能护住你的本体。”
“这个认知让我如此喜悦……”
乌诺凝视着紧闭双眼的余泽,原本温柔的神色又转而带上了少见的苦恼。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倔了,他一发现自己力量不足之后就又开始玩命的穿越,乌诺甚至能想象这小子会选择什么样的世界。
他会选择那些还未跨入星际的古老年代,他会选择成名迅速却费心费力的玄幻世界,因为这样的位面没有乐趣无神选择,还过于落后和星际三万年的时间流速相差甚大。也许那里过了一年,星际三万年才过了一天。
而这一次余泽穿越的时候他与对方不在一个时空,根本无法捕捉他的踪迹;这一次余泽穿越的时候他的匕首被普得拿了开来,他也无法用它定位,如今乌诺根本不知道余泽到底去了哪个位面。
他纵然有再高的武力,唯一能做的竟只有等待。
“小鬼,早点回来啊。”
“难不成你打算学那个什么童话里的睡美人,要我吻醒你?”
乌诺无聊地自言自语道,许是觉得“余泽”和“睡美人”这三个字放在一起太过滑稽,他低低地闷笑出声来。男人说着说着反而真的俯下身想要亲吻上去,然而在他碰到余泽薄唇的那一刻,慵懒沙哑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睡美人?看不出来啊,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本该神魂脱壳的余泽在乌诺茫然的目光中慢慢睁开了眼,他的尾音轻轻上扬,裹挟着几分微不可闻的逗弄之意。
乌诺罕见地僵住了面容,他听见沉寂的心脏骤然狂跳了一下,几秒后男人终于意识到什么一般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家伙……”乌诺哑着声音说了半句,已经完全理清了前因后果。
显然余泽故意当着潘的面穿到了其他世界,在主神们都觉得这小子受了刺激要在别的位面拼命提升实力时,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归来了!
这小子用了简单的障眼法,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所有神明的盲点!这哪里是什么需要被吻醒的睡美人?分明是一条从冬眠中苏醒的毒蛇啊。
虽然大脑里已经拉响了忌惮的警报,乌诺却还是忍不住低头狠狠吻上了余泽的薄唇。眼前的小鬼永远让他又爱又恨,每次当乌诺以为已经看到对方的极限之时,他总能再度扼住自己的灵魂。
“你竟然回来了……你竟然真的回来了!”乌诺捧着余泽的脸平复呼吸,直到现在他仍然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就连他都没发现余泽是何时回归本体的,就连他之前也相信余泽是真的憋着一口气在其他位面提升实力。
“逃避可不是我的风格,偶尔我也会想不自量力一次。”余泽掀开薄毯走下了床,他随意地活动着睡久了有些不协调的身体,吐出的话语带着他独有的任性张狂。
事实上余泽确实想过要不断穿越来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武力,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下一秒便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且不提潘比他多活了几万年的光阴,自己这速成的神力想要飞速反超对方根本是天方夜谭,光是他的傲骨也不容许他在这大战将至之时选择抽身而退、盲目地将所有烂摊子扔给乌诺。
这么做说的好听点是在磨刀不误砍柴工,说的难听点不过是在逃避现实罢了。他余泽还真干不出这种事来。
“我听见了你和潘的对话,我的归来代表着那场赌约是潘赢了。”
余泽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自己心脏的伤口,虽然这伤口不致命但身体的痛觉还是在的,一阵阵的抽痛敢太过折磨人。余泽没有自虐的倾向,他缓缓运转着神力让心脏处的伤口消失殆尽。
“你这话是在暗示我接下来袖手旁观?”
乌诺听懂了余泽话语中的弯弯道道,顿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当然知道余泽为什么这么说,这小子想将他撇在大战之外,不愿再牵连麻烦他。
“小鬼,我可是谎言之神。失信说谎这种事才是我的本职。”
“和谎言之神做约定,也亏他们想的出来。”
余泽闻言神色微妙地变了一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乌诺说的轻巧,可余泽知道这男人有多不容易。自己之前的资料也不是白搜集的,乌诺虽然顶着谎言之神的头衔,可他天生却是一诺千金之人,这个男人从不许诺,但一旦是许诺便是天荒地老也不会反悔。
谁能想到这家伙能为他堂而皇之地做到这地步呢?打破原则破坏赌约也就算了,还故意当场嘲讽诸神的智商,只为了让他不要在意这一点。
这个男人啊……还真会抓自己的软肋。
余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乌诺多争辩什么,乌诺固执蛮横,他纵是巧舌如簧也改不了对方所做的决定。余泽干脆做了些许伪装后直接来到了华尔的别墅中。
他会用事实告诉乌诺,自己一个人足以应付诸神。
余泽悄无声息地来到华尔房间内时,这位旧友正倚在沙发上拨弄着光脑,而浮在空中的皆是当年他们寝室在军校在《诸神》中所留下的影像。
照片上的家伙或意气风发或默契十足,然而这段羁绊早已被他余泽亲手弄得支离破碎。
这是他洗不尽的罪。
余泽强自移开了缠绕在影像上的视线,转而凝视着略显颓废的华尔,并没有急着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华尔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他沉着脸地回头看去,而看清余泽的一瞬间,华尔面上的表情终于波动起来。
“余泽……不,主神。”华尔眉头反射性地皱起,神色有些不自然。
事实上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余泽公然闹翻决赛的用意,越想越觉得恐怖。他醒悟到这位昔日的友人原来并非臣服在神明脚下,他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路与那群高高在上的存在厮杀博弈。
想来自己之前质问的做派实在太过可笑,他除了迁怒怨恨又做了什么呢?连余泽的妹妹都能选择信仰复仇之神一步步努力着,只有他还活在过去欺骗自己。
甚至连他的命都是当初和余泽接吻的那位神明所救。华尔后来知道对方叫乌诺,是星际最神秘的诸神之主,也不清楚余泽和他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余泽看到华尔复杂的神色,多少知道这位友人在想些什么。他干脆上前两步一拳打在了华尔的脸上,这粗暴的力度让华尔愣在了原地。
半响之后,华尔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整个人清醒了过来,连神色都轻松了几分。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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