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琥珀情事作者:毒毒sama
第11节
行完礼,跪坐在哽咽得难以成言的真田雅子面前,龙马仿佛不敢看她一般,低垂著头,满是歉然地低喃:“对不起,真田妈妈,真田爸爸,如果不是我……”
“不是你的错,越前。请你不要难过。”手指轻轻碰触著精致白皙的面孔,真田雅子眼中有深切的悲哀。其实,被伤得最重的,是他呵。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说著对不起,难道他忘记了,弦一郎对他做出了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吗?
紧抿著唇,真田昊死死地盯著眼前露出真切哀恸神情的青年,最后无力地闭上双眼,哑声道:“越前,你陪弦一郎去休息一下,可以吗?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父亲,说对不起的,不应该是越前。如果不是我刻意漠视弦一郎的感情,你也不会被气到病发吧。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可若让他们就这么痛苦地纠缠下去,到底哪天才是尽头?
低应了一声,龙马走到真田身边,伸手紧紧抓著他的手臂,金眸动也不动地看著真田茫然的黑眸,沉声道:“和我出去走走,真田学长。”
默默地起身,对满眼流露著关切的昔日立海大成员微微行礼,真田跟在龙马身后,走出气氛压抑的灵堂。
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跟随著身前纤长俊逸的身影,眷恋,哀伤,痛苦,复杂了一双黯然的眼。修长的手臂垂在身侧,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极力克制,才能不冲上去将深爱的人紧紧拥入怀中。
沿著记忆里熟悉的木质回廊,龙马停在真田的卧室门口。推门进去,也不管真田用多惊愕的目光看著自己,他迳自走进浴室,往浴缸里放满水,才转身对怔怔靠在门边紧盯著自己的真田道:“洗个澡,你会舒服点。”
“越前。”快步走过去拥住纤长柔韧的身体,真田将脸埋在白皙优雅的颈项,深深呼吸著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嘶哑了嗓音:“留下来陪我,只要一下就好。”
眸光泛著伤感疼惜,龙马抬手轻轻抚摸著浓密的黑发,低哑地回应:“真田学长,我就在外面。”
走出浴室,斜倚在窗口,听著清晰的水声传来,金色的猫眸微微眯起,眷恋地流连在屋内熟悉的陈设上。
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回不去的,只有我们吧,真田学长。我以为你已经厌恶了我,可为什么今天看到你,还是会有一种仍然被你喜欢著的错觉?
仿佛怕那深爱的人又突然离去,真田胡乱地清理了一番之后,急急地跨出浴室。还好,他还在,他没有离开。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微微松懈,浑身立刻涌起无力的疲惫,他就这么静静地靠著墙壁,深深地看著记忆里熟悉的容颜。
他长高了,褪去了昔日的稚嫩,变得成熟。俊美精致的容颜不曾改变过多少,还是一如既往缭绕著魅惑诱人的气息。就算刻意不去关注,真田还是知道,在世界网坛,越前龙马有多么受欢迎,又有多少追逐著他的球迷。即使公布了不同常人的性向,也丝毫没有损坏他的形象。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世界都为之关注的王子,此刻却笼罩在一层深深的寂寞里,真田知道是为什么。
转眼,看著真田神色恍惚的模样,龙马唇角微扬,用惯有的骄傲嗓音轻笑:“干什么?又不是第一天看到我了,真田学长。”走到床沿,拍了拍柔软的被褥,精致的容颜沾染上少许的稚气,轻哼道:“过来睡一下,看你憔悴得跟个鬼一样。”
沉默地走过去,真田按照龙马的吩咐躺下,手却紧紧地抓著他细瘦的手腕不肯松开,低沉的嗓音充满疼惜:“你也睡一下,坐了那么的飞机,你也一定累了。”
“好呀。”轻笑著应允,龙马极快地褪去外衣钻进被窝,抱怨般地嘀咕:“今天好冷,你怎么也不开空调。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黑眸蕴开一抹复杂,久久地凝望著那双清澈的金眸,真田一把抱住他紧拥在怀中,哑声轻叹:“你说过的,抱紧一点就不冷了。”
抱紧一点就不冷了。那是属于多年前的记忆,如今想起来,只剩下疼痛。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互抱紧取暖,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分开,为什么你不肯再喜欢我,真田学长。
闷闷地蜷缩在真田温暖的怀抱中,仰头望著紧抿的薄唇,一丝朦胧浮上清澈的猫眸。小心翼翼地凑近他,探试般地以唇碰触著记忆里温暖的嘴唇,龙马屏住了呼吸,生怕这个人再推开自己。
这样寒冷的冬夜,一个吻足以点燃彼此压抑了许久的热情,真田猛地扣紧龙马的后脑,粗暴地蹂躏著精致的唇瓣。舌尖深深地占进温暖的口腔,死死地纠缠住有些生涩的丁香,吮吸著甜美的味道,手指撕扯著彼此的衣物。
“嗯……”颤抖的呻吟溢出唇角,龙马仰头放任真田在颈项和锁骨上激烈地啃噬,些微的刺痛让他有些眩晕。忘不掉的,又何止是他?
魅惑般地扭动著身躯,直到衣物被凌乱地抛在床下,龙马半睁著迷离的金眸,微张著唇急促地喘息,窥得见其间若隐若现的艳红舌尖。身体因为火热的唇舌吻上胸口的一抹嫣红而猛地一阵颤抖,他难耐地挺直了身体,手指紧紧压著真田的头颅,把自己更深地送入热得像火一样的嘴唇。
粗糙的掌心游移在削瘦优美的白皙躯体,真田膜拜般地轻吻著如婴儿般滑腻诱人的白瓷肌肤,气息粗重。嘴唇沿著手指的抚摸一径向下,在可爱的肚脐上停留了片刻,径直吻上微微昂扬的挺立。
“啊!”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龙马被突如其来的快感逼得眼眶湿润,浑身不住地颤抖。手指痉挛般地死死扣住身下早已凌乱的床单,结实纤长的腿收拢,分开,再收拢,仿佛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快感一般蜷起了脚趾。
黑眸深处闪动著情欲的晦暗光芒,动也不动地看著被情欲染得通红的媚人容颜,扣著纤细得盈盈一握的腰肢将他送向自己。灼热的舌尖紧抵著渗出晶莹欲液的顶端,就像要刺入一般,激烈地吮吻。
眼前一阵白光闪耀,脑中瞬间的空白,龙马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喘,攀上情欲的巅峰。无力地瘫倒在床上,金眸带著湿润的雾气凝望著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我想要你,越前。”低沉沙哑的嗓音犹如最醇厚的咖啡,性感中带著潮湿的暧昧,真田将口中的欲液哺入掌心,手指缓缓地分开浑圆的俏臀,轻柔地抚弄著柔软干涩的入口。
微微蹙眉,龙马深深地吸气,配合著那每拨弄一下都会带来巨大震颤的手指,放松身体。猫眸半启,盯著被情欲紊乱了秩序的英挺俊颜,他难耐地轻哼:“不要光是说。”
手指小心地探入紧窒的甬道,灼热的内壁立刻绞缠上来,让真田发出一声满足地叹息。按揉,抽插,旋转,原本乾涩的甬道渐渐湿润了,深入的手指也从一根变为两根,三根。
柔软的蜜穴已被撑到了极致,可心底的瘙痒却越发空虚难耐,龙马轻喘著,无意识地扭动著腰肢,艳红的舌尖不自觉地滑过微肿的红唇,催促般地呻吟:“进来,快点。”
抽出手指,将早已昂扬的硕大抵在不停收缩的媚人入口,只是浅浅的插入一点,那火热的内壁已似献媚般地纠缠上来,让真田忍不住喘息。顾不得会弄痛身下的人,他稍显粗鲁地分开不断抽搐著的修长大腿,一记猛力地贯穿,深深埋入湿润紧窒的甬道。
好紧!紧得让彼此都感到了疼痛,而那立刻绞缠上来的火热内壁,却如同甜美的小嘴般不断地收缩蠕动,逼得真田发出一声闷哼。紧蹙著眉,不待彼此适应便开始用力抽插,一次次撞击著如同黑洞般有著看不到尽头的吸引力的甬道。
疼痛,让龙马瞬间苍白了容颜,只能竭力放松著身体去承受如同利刃般在体内来回穿梭的硕大。努力睁大双眸,看著男人似痛苦似欢愉般紧锁的眉头,他缓缓抬起手,紧紧地搂住真田的颈项。
沉下身体,肆意享受著紧窒甬道带来的绝妙快感,真田低头含住不断开合的诱人红唇,舌尖深深抵入,翻搅,近乎贪婪地汲取著其间甜蜜的汁液,直至灭顶的欢愉泯灭了神志。
抽插,射出,情欲爆发在火热的甬道当中,耳畔除了彼此剧烈的喘息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真田收紧了双臂,仿佛要把怀中的人嵌入身体一般,久久不愿松开。
静静体味著高潮的余韵,直到呼吸渐渐平复,真田艰难地抽离绞缠著自己的甬道,看著伴随著抽离一并涌出的白浊,他哑声道:“我帮你清理一下,不然你会不舒服的。”
无力地点头,龙马偎在火热汗湿的胸口,任凭他体贴地抱著自己走向浴室,清理干净,再回到床上。
激情褪去后的容颜还原成惯有的冷凝,真田靠在床头,手指轻抚著湿润凌乱的墨绿色发丝,眉眼紧蹙。祖父才去世,而自己却在这里疯狂地发泄著情欲,一丝无可遏制地犯罪感涌上心头,沙哑了低沉的嗓音:“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明明克制著自己不要再让彼此痛苦地纠缠下去,为什么一见面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抱他,想要让他的一切一切只属于自己,这样的欲望,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激烈。
这样的纠缠,到哪一天才是尽头?
微怔,睁开疲惫的眼眸,龙马静静地看著那张神情复杂的俊颜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苦涩伤感充斥在心头,他沉默地起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机械地套上赤裸的身躯。
“越前?你要走了?”愕然地看著整理好一切,缓步朝门外走去的纤长背影,真田双手紧握成拳,只差一点就冲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了那么一点。
微顿住脚步,龙马回头,精致的面孔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已经不冷了,真田学长,谢谢你。”
我已经不冷了,因为早已经冷得不能再冷。
谢谢你,谢谢你的拥抱。至少,被你抱著的时候,我还有一种被你喜欢著的错觉。
(58)
天又亮了,当灿烂的阳光照进狭小的卧室时,真田才意识到自己从龙马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已经维持著同样的姿势整整坐了一夜。
没有了那火热柔软的身躯在怀中,身体早已冰冷,可他并不觉得。因为看著他离开,一颗心再度沉入看不到边际的绝望当中。心痛早已麻木,他就这么安静地坐著,坐著,直到房门被猛地推开。
站在门口,幸村瞪著一双张惶的眼,细细搜索著房间里的一切。在看清只有真田一个人之后,他忍不住急切地低吼:“龙马呢?”
“走了。”拉过床单掩住赤裸的身体,真田脸色淡淡的,平静地回应。
“什么时候走的,他有没有说要去哪里?”连声追问,向来充满自信的紫眸有掩饰不住的慌乱,幸村沙哑的嗓音里有一夜未眠的疲惫和焦虑。
昨夜,放任了龙马和真田离开,等待了大半夜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到真田家,奶妈阿丝却说龙马早已离开。打不通龙马的电话,也看不到他的人,就连龙马初中时代认识的人都已经连夜找了个遍,幸村怎么可能还能够维持惯有的冷静。
原本就不放心龙马和真田独处,是害怕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可现在倒好,连人都找不到了!
龙马,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连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死寂般的房间里突然传来悦耳的手机铃声,落到幸村耳中却是异样的刺耳。忙不迭地拿出手机,看著上面陌生的来电,他想也没想,径直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迹部沙哑憔悴的嗓音:“幸村,越前找到了,你快来神奈川县立医院。”
“医院?龙马到底怎么了?”俊美的容颜顿时血色尽退,幸村踉跄了一步,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焦急地追问。
“你别问了,赶紧过来!”暴怒地低吼了一声,迹部挂下电话,快得连幸村想要叫住他都没来得及出声。
“越前怎么了?”看著幸村仪态尽失的模样,真田心中一紧,连忙套上衣物,大步上前紧紧抓住幸村的肩膀,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一拳重重地打上掩不住焦急的俊颜,幸村紧紧地咬著牙,眸中一片狂乱,嘶声道:“如果龙马有什么事,我不会饶了你的,真田弦一郎!”
神奈川县立医院的手术室前,迹部睁著一双布满血丝的赤红双目,紧盯著手术室明亮的信号灯,紧握的手指已将手心刺得鲜血淋漓。
从昨夜接到幸村的电话一起,他就开始了疯狂的搜寻。找了一夜,凭藉著迹部家出色的情报网,终于在一条通往偏僻山村的山道上找到了已撞得面目全非的计程车。司机当场死亡,而那个令他揪心的孩子,也如破碎的人偶般蜷缩在车子的后座,气若游丝。
迹部不敢想,如果自己再迟去半步,会有怎样让他身心俱裂的惨剧发生。
越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多年,我从不曾放弃过对你的关注,你和真田之间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没有来找你,是因为你从来就不曾多看过我一样,也知道你身边已经有幸村。
我以为你会忘记真田,也以为幸村会给你幸福,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结局?你一个人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他们两个人都给不了你幸福,那么从今以后,我来给你,你这只叫人怎么也放心不下的小野猫!
额头紧抵著冰冷的墙壁,拳头一下一下重重捶打著,留下一个个刺目惊心的血痕,吓得周围的医护人员面色惨白,却没有人敢上前劝阻。
眼前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是掌控著日本经济命脉的迹部家的主人,迹部景吾。平时在电视里看惯了他飞扬跋扈的模样,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站在人群顶端的男人,也会流露出这样痛苦无助的样子。
“迹部!”匆匆赶来的幸村在看到迹部一脸悲伤的表情后,心中顿时拧紧。顾不得真田就在身后,他快步走到迹部面前,紧紧抓著迹部紧绷的手臂,哑声问:“龙马出了什么事?”
“车祸。司机酒后驾车加上雪后路滑,找到的时候已经是那样了,现在正在里面抢救。”紧拧著眉,迹部转眼瞪著脸色阴沉的真田,银紫的眼眸里含著十足的恨意,冷笑连连。“真田弦一郎,你满意了?这么多年,你还嫌伤他不够,是不是他死了你就满意了?”
深深吸了口气,无视迹部眼中深沉的恨意,真田努力让自己平静,沉声问:“越前现在情况怎么样?”
“怎么样?”眼眸中飞闪过一丝悲哀,迹部缓缓转过头,盯著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嗓音中有深深的悲哀:“肋骨断了两根,有一根插进了肺叶,左臂和右大腿粉碎性骨折,就算好了也未必能再打网球。你现在满意了?”
心头浮起尖锐的刺痛,真田连退了好几步,紧靠著身后坚硬冰冷的墙壁,向来冷凝英挺的俊脸一片死白,有著快要崩溃的迹象。
为什么会是这样……
如果那时候抱住你,不让你离开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越前?是不是又让你误会了?当我为祖父的死自责的时候,是不是让你误以为我又要推开你?
不是那样的呵,越前,不是你想的那样。
“本大爷真的不明白,像越前那么骄傲的一个小鬼,为什么会为了你连骄傲和自尊都不要了。坚持了这么多年,除了悲伤什么都没有得到,他还一直记著你做什么?”眼眸死瞪著真田茫然空洞的双眼,迹部的嗓音如同沙砾般粗嘎,充满了困惑。
越前,比谁都要骄傲的你,为什么一直执著于这个男人。他对你并不好,除了给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什么都没给你,为什么你还爱著他?为什么不看看你身边的人,只要是你想要的,他们都会给你,你知道吗?
“龙马出事的消息,有压下来吗?”强抑著满心的张惶失措,幸村疲惫地靠在墙边,沙哑了柔和的声线。担心龙马的伤势,也不敢想像,若消息传了出去,会掀起多大的震撼。这些年来,就算公布了自己的性向,也透露了自己有喜欢的人,龙马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著真田,不让无孔不入的记者有任何窥探的机会。
“放心好了,只是说回日本旅游,不小心出了车祸而已。”明白幸村问的是什么,迹部淡淡地回应著,银紫的眼眸里有深深的不甘。为什么都伤成那样了,还要保护著这个一直伤害著他的混蛋男人。
无言地靠坐在墙边,真田头抵著膝盖,艰难地呼吸。
幸村和迹部之间仿佛哑谜般的对话是他陌生的,但并不是不懂。这几个人,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喜欢著越前,如果越前选择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或许一切就不同了吧。
手术室的门被无声的推开,负责主刀的医生正好是柳,看著眼前三个神情焦虑的大男人,他低低地叹了口气,示意他们跟上自己,快步走向加护病房。
忙完后续的处理工作,持续了四个小时的大手术让柳显得疲惫,却仍不得不强打著精神去应付这三个人。因为,那个叫做迹部景吾的混蛋已经在咆哮了,威胁著若治不好越前,他会把这家医院拆了以后改建成厕所。
该死的,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男人。结束了与乾的电话,柳眯著温润的黑眸看著迹部掩饰不住焦灼的眼,淡淡地道:“就算你要把日本拆了,越前也不会马上好的,迹部。”
眸光流连在真田死一般惨白的脸上,柳伤感地叹了口气,道:“接下来的24小时是危险期,如果没有并发症,还需要动两次手术。因为在那么冷的地方待了太长时间,伤口有坏死的迹象。不过你们别担心,我把乾叫来了,他是骨科的专家,但是还不够,我们希望听到更多的建议。”
“知道了,把名单拿来,本大爷亲自去请。”立刻就明白了柳的意思,迹部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我也是医生,而且比较了解龙马的身体状况,请在会诊的时候也叫上我。”紫色的眼眸满是疼痛,隔著透明的有机玻璃凝望著不远处被包裹在一片雪白中的纤细青年,幸村紧咬著牙,嘶哑了嗓音。
点头应允,柳转眼看向将脸紧贴在玻璃上,空洞的眼眸动也不动地看著病房内的真田,一丝难言的伤感复杂浮上温和俊逸的面孔。
祖父才去世,最爱的人又出了这样的事故,弦一郎,最痛苦的人,还是你呵。明明那么爱著越前,你总是固执地不肯说出来,何苦让自己这么难过。
伸手用力按住真田的肩膀,逼迫他将目光转向自己,柳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乾吧,真田。我们现在在一起了。跟你一样,我当初害怕自己成为他的阻碍,也产生过放弃的念头。可是后来我们谈了一次,也真的觉得,就算相互喜欢也未必会成为对方的牵绊,反而在最困难的时候有对方的支持,会很快度过难关。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他成了骨科方面的专家,我也有自己的领域,就算不能经常见面,也很幸福。”
坦然地迎视著真田微显惊愕的目光,柳笑了,笑得毫不掩饰眼中的甜蜜。手指紧扣著不断颤抖的宽阔肩膀,用最温和的嗓音对著那处于剧烈矛盾和挣扎中的人道:“我知道你担心如果把一切说出来,会让越前无法专心打球,但换个方式想想,越前需要你的支援不是吗?”
“一个人的网球,很寂寞的,他渴望你能够在他身边,哪怕一点点关心,也足够让他毫无畏惧地走下去,而不是这样寂寞地独自支撑。幸福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无论别人怎么说,用怎样的眼光看待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彼此支撑著对方,就够了。”
真的吗?越前。
说出来真的可以吗?在我给了你那么大的伤害之后,我是不是还有机会握住你的手,还有机会让我们都幸福?
双拳紧握,真田无声地颤抖著,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转眼看向那个静静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的孩子,漆黑的眼眸里写满不加掩饰的爱恋,他深深地点头。
要醒过来啊,越前。
等你醒来以后,我会亲口告诉你,那些你等了许久,我却不曾说过的话。
我会告诉你,从15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已经爱上你了,越前,我的龙马。
(59)
金色的阳光洒入半启时还微显迷茫的猫瞳,太过灿烂,太过刺眼,迷离的猫眸再度阖上,绵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著,有著如金子般闪亮的瑰丽色泽。
太过迟来的苏醒,让站在病房中的几个大男人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觉一样睁大了双眼。憔悴苍白的精致容颜上,比阳光还要璀璨的猫眸睁开,合拢,再睁开,终于找回了焦距,对著眼前的众人轻轻蹙眉:“你们在干什么?”
“越前!”俊美白皙的容颜缭绕著浅浅的疲惫,不二优雅的薄唇微扬起轻轻颤栗的弧度,半跪在病床前,纤长的手指轻抚上精致削瘦的脸颊,放松的吐息间传来温柔的浅笑:“小混蛋,吓死我们了,你知道吗?”
身体无法动弹,左臂和右腿都打著厚厚的石膏,胸口被层层叠叠的纱布裹得有些呼吸困难。思绪渐渐清朗,回想起那晚的事情,清澈的金眸蒙上淡淡的阴影,龙马沙哑著嗓音问:“我怎么了?”
“你出了车祸,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了。”低沉的嗓音有无法掩饰的暗哑,清冷的凤眸因关切微显炙热,手冢缓步上前,垂头看进倏然黯淡的琥珀猫眸,轻声安慰:“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部长,不二学长,幸村学长,猴子山大王,为什么都在这里?可是,那个人呢?游移的眸光,在屋内几个熟悉的人身上流转了一圈之后,溢出浅浅的伤感。紧紧抿起乾涩的唇瓣,感觉著刺痛中传来的一丝淡淡血腥味,龙马咬牙闭上双眼。
“龙马,喝点水吧。”用清水将棉签沾湿,轻柔地辗转在裂开丝丝血痕的唇瓣上,幸村紫色的眼眸里含著伤感的了然,眸光疼痛。你是在找那个人吗?他不在这里,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想他,因为他,你已经受了太多的伤害了。
将水含入口中,低头贴上微微湿润的柔软唇瓣,让清甜的水顺著彼此的唇舌流入温热小巧的口腔,幸村沙哑地呢喃:“快点好起来呵,我的小王子。”
“够了,幸村精市!不要把别人当成透明的!”脸色铁青难看,缭绕著隐隐的恼怒,一直没有吭声的迹部突然上前,扯著幸村的肩膀将他拉离闭著眼没有丝毫抗拒的龙马。深深地看著那张没有任何生气的精致小脸,沉声宣告:“臭小鬼,如果你再不清醒,本大爷一定会揍到你清醒为止!”
微微一怔,缓缓睁开双眼看著向来飞扬俊美此刻却连胡茬都冒了出来的迹部,唇角扯开一抹浅浅的笑,用惯有的骄傲嗓音轻哼:“你还差得远呢,猴子山大王。”
是该清醒了。与其死抓著不放让他那么痛苦,不如放手,从此成为陌生人。
“幸村!听说越前醒了!”门外,突然传来压抑不住狂喜的嗓音,伴随著病房的门被控制不住力道地推开,真田冲了进来。僵直著身体,黑眸紧盯著病床上那双静静看著自己的眼眸,他屏著呼吸,一步步靠近。
“龙马……”半跪在床前,低沉暗哑的嗓音带著叫人几欲落泪的温柔悲怅,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小脸。“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太笨,以为那样的选择对你是最好的,却从没有考虑过你的心情。但是,我不会再放手了,我们想要的幸福,我们一起去争取。
然而,回答他的,是淡漠到了极点的沙哑嗓音。“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愕然地抬头,黑眸中闪动著不可置信,真田紧紧盯著那双冷淡的金色猫眼。他的眼神不像是假的,像极了他们在金井综合医院第一次说话的那天,充满了困惑。
他不认识自己了!张惶地看向众人,在看到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柳之后,真田紧抿著唇,黑眸盛满了无助。
“也许是大脑遭到过撞击,暂时性失忆了。”无法与那双写满凄惶的眼睛对视,柳轻轻地撇开脸去,用最平静地嗓音回答著真田:“看越前的样子,应该是选择性失忆吧。不过别担心,他会想起来的。”
其他人都记得,唯独忘记了真田,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假的,越前?你是真的想把他忘记了吧,这个人,给了你太多的痛苦,你坚持了这么多年,终于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么?
听著早已猜想到的答案,心情却在剧烈的疼痛中异样地平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真田缓缓站起身,深邃的黑眸犹如死水般冷静。低著头,看著清澈如水的琥珀猫眸,如果他们第一次对话时那样,用冷淡的嗓音回答:“我叫真田弦一郎,现在你认识了。”
转过头,不再看那双叫人迷醉的眼眸,挺直了脊背,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在冷凝严肃的面孔之下,真田一步,又一步,缓慢但没有丝毫迟疑地走向门外。
周身都涌动著想要尖叫怒吼的疼痛,但至少,不要在他面前全盘崩溃。
身后,柳用复杂的目光安静地凝望著龙马淡漠的小脸,温润的嗓音有些许的沙哑颤抖,低声道:“如果你真的不记得了,请快点想起来。这个人,是你最爱的,也是最爱你的人。他为了你,早已遍体鳞伤了,越前。”
“但是我真的不认识他呀。”不满地嘀咕著,龙马扭开头闭上双眼。棉被之下,唯一能动的右手紧紧扯著床单,力气之大,连周身的伤口都感到了剧烈的疼痛。
如果那天没有遇到你,如果你只是个对手的话,也许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了吧,真田学长。所以,我宁愿真的不认识你,真的忘记了你,真的放了你。
“柳,龙马什么时候可以转院?我想快点带他回美国,伤后恢复的治疗必须尽早开始。”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幸村没有去揭穿他,只是转眼看向柳,用医生的口吻认真询问。
“等一下,本大爷什么时候说过允许他回美国了?他是本大爷找到的,自然也该由本大爷来负责。”不等柳有所回答,迹部眯著一双银光闪耀的眸子,冷冷地看著幸村,发出一声不悦的嗤笑。“不要忘记了,是你们把他弄丢的!”
优雅的眉头轻轻拧起,幸村眼中飞闪过一抹痛楚,抿著唇沉默下去。
是的,是他没有照顾好他,所以才让他遭受了这样的重创。如果那天留下来等他,如果不是无法克制剧烈的心痛仓皇离去,一切都会不同了吧。龙马,我说过要好好保护你,结果还是没能保护你。
“猴子山大王,你很吵呐。”微微睁开双眼,有些不悦地瞪著迹部在惊喜间回转的双眼,龙马疲惫地喘了口气,对著幸村轻声道:“我暂时不想回去,妈妈看到会担心的。”
无奈地低叹了口气,幸村点头应允。走到床沿坐下,纤长的手指轻轻理顺凌乱的墨绿色头发,温柔的声线里带著点点疼痛,“那么,我先回去一次。至少不让伦子阿姨和南次郎叔叔担心,而且关于ap休赛的事情,也需要处理。”
“嗯,不用担心我,幸村学长。”微微扬起唇角,龙马转眼看向一旁沉默的手冢与不二,歉然地低喃:“部长,不二学长,谢谢你们来看我。”
“快点好起来,我会在赛场上等你。”清冷的凤眸定定看入金色的猫眸深处,手冢俊美的容颜撩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哑声安慰。快点回来吧,ap若是少了你,很寂寞。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对手呵,越前。
快步上前,不二眯著一双冰蓝的眼眸,微笑里有无法淡去的疼痛。手指轻轻抚摸著圆圆的猫眸,看他犹如一只慵懒的猫咪般眯起双眼,轻声笑道:“最近去了很多地方,有很多照片等著和你一起看呐。所以,要早点好起来。”
“你们都还差得远呢,部长,不二学长。”骄傲地勾起唇角,龙马转眼看著幸村,轻哼:“等我好了,你们都要陪我打一场,猴子山大王你也是!”
“本大爷等著你,臭小鬼!”恶狠狠地回答,却掩饰不住嗓音里浓浓的关切疼爱,迹部轻叹了口气,哑声道:“早点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