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对情事一无所知,当看著对方的照片自慰的时候,他也曾幻想过这样深深地插入。但不是这时候,不是在这故意让越前误会,决心了断这份感情的时候!
受伤?那是当然的事情,后穴早在他进入的时候已经被无情地撕裂,流出粘腻温热的液体。可是,若是痛的话,就再痛一点吧。把这份痛苦刻上灵魂,让他记得,越前龙马是怎样喜欢著真田弦一郎。
咬牙收紧双臀,借著血液的润滑,龙马狂乱地扭动著身躯,让那利刃般的坚挺劈开自己,用力撞击著脆弱乾涩的甬道。冷汗早已布满脸颊,微睁著迷离的金眸紧盯著真田极力克制著情欲的暗黑眼眸,他用更深更重的起伏,点燃了彼此体内蠢蠢欲动的情焰。
在血液的浸染下渐渐湿润的甬道是那样紧,紧紧绞缠著深埋其间的硕大分身,带起从不曾体验过的快感。猛地坐直身体,紧紧抱住白皙柔韧如幼豹般美丽的身体,真田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再深入的冲动,挺动起来。
“真田学长……”激烈的疼痛里,一丝酥麻渐渐上浮,龙马紧搂著真田的颈项,紧密贴合的唇瓣在片刻的摩擦后立即热情地纠缠起来。抓著粗糙有力的大手抚慰著身前的空虚,激情难耐间纤长的手指在对方结实的后背拉扯出一道道血痕。
“我喜欢你,真田学长,我真的好喜欢你。”沙哑的呻吟带著些微哽咽,任凭真田在体内犹如野兽般地疯狂撞击,龙马捧著失去惯有冷凝只剩下情欲狂热的英挺俊颜,在他耳畔一遍又一遍低喃。
那一夜,白雪纷飞,寒冷入骨。而屋内火热纠缠的两人,仿佛明白彼此已没有明天,想用身体乃至灵魂记住对方,将这份说不出口的深爱刻上骨髓。一次又一次贯穿,一次又一次攀上情欲的巅峰,尽管身体已倦怠欲死,却还是不愿放开对方。
风停雪住,当真田在雪后灿烂的阳光中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影。凌乱的床单沾染昨夜疯狂后淫靡的湿润,还有被情液晕开后犹如樱花般的浅红色痕迹。
蓦然清醒,四下张望著,想要再找寻少年的踪迹,可留给他的,除了刺目的血痕,还有桌子上依旧闪烁著清冷光芒的美网冠军奖牌。
耳畔,仿佛还回荡著昨夜从不曾停止过的呢喃:我喜欢你,真田学长,我真的好喜欢你……
(54)
带著满身的不适匆匆地逃离了真田家,坐上最近的一班航班回到美国,当龙马出现在幸村的公寓时,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搂住软软跌靠在自己胸前的龙马,幸村俊美温和的脸上有无法掩饰的慌乱。审视著苍白的容颜上带著一抹不正常潮红的少年,在看到白皙优美的颈项上密集的青紫痕迹后,眸光顿时转冷。
“龙马,告诉我,怎么回事?”强抑著满心的愤怒酸涩,幸村轻轻地捧起少年精致的脸颊,入手是一片滚烫,他焦急地低问。明明是告诉自己回日本和昔日的学长聚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还会带著一身的情欲痕迹。
虚弱地靠著幸村,乾裂的唇瓣微微翕动,沙哑的嗓音里有著明显的疲惫,龙马皱眉道:“帮我放水,我要洗澡。”
紧抿著唇,扶著龙马走进浴室,幸村一边放水,一边转头看著连站立都费劲了力气的少年,向来柔和的声线僵硬而严厉:“是不是真田?你和他做过了?为什么你会这么快回来?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低著头不肯吭声,龙马吃力地剥落身上粘腻的衣物,因为眩晕而滑坐在地上。身后,传来剧烈的疼痛,小腹也似抗议一般地抽痛起来,让他微微懊恼地咬紧了唇。越前龙马,不过是做了一晚上,你竟然虚弱成这样!
“我来帮你吧。”眼中满是心疼,不顾龙马的抗拒,幸村不由分说地脱下他剩下的衣物。当雪白轻薄的布料被拉下时,一抹刺目的褐色映入眼帘,顿时撩起滔天怒意。“该死!他竟然这么粗鲁的对你!”
“别看,你出去,我自己来就行了。”羞恼地抓住即将被剥离的私密衣物,龙马用力挣扎著想要推开幸村,却触痛了身后的伤口,让他虚弱地抽了口气。
紧紧地搂住怀中乱动的小猫,幸村沉声低喝:“别乱动,你想再受伤吗?”将龙马小心地放进浴缸,坐在浴缸边缘,修长的手指分开还沾染著情欲粘腻的结实大腿,紫色的眼眸迸发出想要杀人的欲望。
红肿的私处带著蜿蜒的血丝,在幸村的凝视下紧张地收缩著,每一次收缩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龙马挣扎著想要蜷起身体,不让他再这么直直地盯著自己最羞涩的地方看。可是,真的好痛,连小腹都在隐约的钝痛下抽搐。
“做完以后没有清理过吧?”深吸了一口气,幸村强迫自己把目光从正渗出点点白浊的红肿处移开,定定地看入盈满羞恼神情的猫眸。
他是医生,就算不问也知道这个初尝情欲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清理。低叹了口气,白皙优雅的指尖带著些微的颤抖,缓缓刺入肿胀不堪的后穴。湿热的甬道是不正常的火热,高高肿起的内壁在手指刺入的瞬间立刻纠缠上来,如同不知餍足的小嘴深深吸附。
“痛!”紧蹙著眉,手臂用力撑起疲惫的身躯,龙马轻咬著布满齿痕的唇,想要逃离。
“别动,如果不清理乾净,你会生病的。”手指被紧紧地绞缠在媚人的甬道深处,幸村只觉得一阵阵火热涌向下腹,温柔的声线无可遏制地沙哑。空出一只手,用掌心轻柔地按压著结实平坦的小腹,将残留在甬道内的白浊慢慢地清理出来,他压抑著急促的呼吸,低声道:“好受点了吧。”
的确是好受点了,至少腹部的疼痛减轻了许多,龙马红著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昨晚一直强撑著疯狂纠缠后倦怠的精神,等著那个人熟睡之后仓皇离开,又坐了这么十来个小时的飞机,好累,好想睡了。
“别睡,你好好泡一会儿,等下我给你上药。”用力地深呼吸,将手指从紧紧吸附著自己的甬道内抽离,幸村勉力维持著惯有的微笑,低头在白皙的前额烙下珍爱的一吻,快步离去。再不走,恐怕会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将他狠狠占有了吧。
虚弱地瘫软在浴缸内,任凭温热的水抚慰著犹如被拆卸过的疲惫身体,精致的小脸退却了所有的骄傲和伪装,只剩下怅然疼痛。
真田学长,这就算结束了吧。把我能给的都给了你,我们之间算是没有关系了。以前我不懂,我以为一直纠缠著你,喜欢著你,最终会得到想要的结果,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你对我好,给了我太多的错觉,以为你也喜欢著我,所以才一直一直不肯看清楚事实。
原来,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倔强地咬紧伤痕累累的嘴唇,依然无法阻止眼眶缓缓滑落的液体,龙马抬手紧紧捂住双眼,蜷缩著身体,发出如小兽般的呜咽。
我会忘记你,即使忘不掉也会努力地忘记你,那是你要的。只要是你要的,我都给你。因为,我还是喜欢著你,真田学长……
洗完澡,踉跄地回到客房,幸村早已准备好了一切等在那里。沉默地扶著龙马趴下,将清凉消肿的药膏细细地涂抹在火热的甬道和红肿的穴口,幸村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如果可以,我想知道你和真田到底怎么了?”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守著你,固执地不愿放手,是妄想著有一天你能够忘记他,停留在我身边。可是,我错了,即使那个人给你的除了悲伤痛苦再没有别的,你还是依然坚持,就像我的坚持一样。
慵懒地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在昏昏欲睡之间,龙马淡淡地回应:“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真田学长做了。”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龙马。”没有忽略那微蹙的眉宇间缭绕的抗拒,幸村微微冷笑地俯下身,眼眸如紫晶般闪烁著冰冷的光华。“你们到底要走到什么样的地步才算甘心?”
这些年,他看够了一个人死命追,一个人死命逃的闹剧。追的那个人追得遍体鳞伤,依然倔强地不肯放弃;而逃的那个人也逃得心力交瘁,每次都在最后关头屈服。
真田,你明明喜欢他,你也明明知道他喜欢你,为什么你要弄得双方都伤痕累累你才满足?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若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就说出来,让他明白,也给别人机会!你该死的搞什么若即若离的暧昧!
睁眼,微启的猫眸有著与嗓音不同的绝对清醒,龙马静静地看著幸村近在咫尺的冰冷紫晶,苍白的唇角扯出一抹看不到笑意的浅淡笑容。“已经结束了,幸村学长。以后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我不会再回日本找他了。”
愕然地挑眉,幸村久久地盯著眼前神情飘渺的少年,嘴唇颤抖得无法成言。这些年了,为著真田的事情他们之间不是没有争执,也见过龙马含著泪倔强地不让眼泪滑落的痛苦。但是,无论怎样的痛苦,都不是没有放弃吗?
为什么突然就说放弃,为什么一点征兆都没有,为什么该死的他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只有绵密的钝痛一下一下敲打在心上。
伸手轻轻托起纤长柔韧的身躯,让他靠在自己怀中,幸村阖著眼,将脸紧贴在柔软冰冷的墨绿色发丝之上。良久的沉默之后,柔和的声线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带著一丝挣扎:“我会一直在的,龙马。”
轻声哼笑,仰头看著幸村温柔的眸光,金色的猫眸飞闪过一丝哀伤的光,仿佛在问幸村,又像是在问自己:“这算不算报应?当初拒绝了不二学长和部长,现在是不是报应回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龙马。”心间泛起尖锐的痛楚,幸村紧搂著龙马,将那双忧伤的猫眸按入自己胸口,哑声道:“没有报应。就算没有了他,你还有我不是吗?我会一直在的。”这算不算趁虚而入,这算不算趁人之危,可都不重要了,他只是想有个机会,给他幸福。
“不要这样,幸村学长。”轻轻的笑声从胸口处传来,带著一丝伤感的气息,龙马低声道:“我放弃了,并不代表会忘记,你不用再等了。”
你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但是没有用的。那个人,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爱情,再也没有余裕去容纳别人。
深深吸气,优雅的唇角荡漾著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幸村轻捧著精致的面孔,静静地看著他,然后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那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龙马。”
温柔地放下他,用柔软的棉被包裹住从身体到灵魂都疲惫不堪的少年,他缓缓地转过身,朝外走去。
(55)
毕业,入职,按照当初的人生规划,曾经叱吒风云的立海大皇帝如今成为了神奈川一名普通的警员。
最早上班,最后下班,下班后也是立即回家,无论何时何地都维持著冷凝严肃的表情,绝不会接受任何的邀约,也绝不会流连任何娱乐场所,固执地过著静如死水的日子。在很多人眼里,真田弦一郎就是这样一个刻板得到了无趣的男人。
真田自己知道,这样的外表只是伪装。每一夜,每一夜,心中的思念就会像发狂的兽,嘶吼著几欲挣脱牢笼,喷薄而出。
今夜,又和往日一样,真田长久地停留在家中的道场,一次又一次挥舞太刀,不动神的家训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平静而冷凝的外表之下,血液喧嚣著无可遏制的思念,疯狂地涌向心脏,然后回流,深入骨髓。
越前,你还好吗?
从你离开的那一夜算到今天,又是一年多了。我以为那样决绝地推开你,可以把你忘记,但为什么还是会想起你。真田弦一郎,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懦夫,连一句喜欢你都不敢说,所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吧。
越前,你还好吧。
这一年多以来,总会收到你从世界各地寄来的奖杯,金光灿灿的,已经摆满了整个房间。就算刻意不去打听你的消息,但从你的战绩来看,你应该过得很好。那片小小的土地,已经把所有的荣耀加诸在你身上,你已经成为了世界公认的王子,倍受关注。
所以,我不后悔当初决绝地推开你。这份思念的痛,让我一个人承担,真的是我咎由自取。
紧握著手中寒光闪烁的刀,真田努力支撑著疲惫的身躯,任凭汗水沾湿了眼睫,缓缓滴落光洁的地面,再也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
当幸村跟著阿丝出现在道场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副荡涤著无限寂寞的景象。紫眸泛起难言的复杂,只因为这样的景象是如此熟悉。那个占据了他整颗心的人,也经常这样拼命地透支著体力,直到再也站不起来。
“弦一郎,稍微休息一下吧。”眼眸中泛著歉疚的心疼,阿丝紧紧抓著衣角,柔美的嗓音藏著看不到边的无望。
她知道她做错了,自从那天越前离开以后,他就变成了这样。不言不语,拼命地苛责自己,拒绝著任何想要帮助他的人。弦一郎,难道你要带著这样的感情走过一辈子吗?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我在你眼里已经看不到未来。
“真田。”礼貌地示意阿丝离开,幸村缓缓走到真田身边,俊美的容颜覆盖著如面具般的微笑。“不好意思,突然来打扰你。”
闭了闭眼,将锋利的刀刃收回刀鞘,真田转身面对幸村。“有事吗?”
“嗯,有家体育杂志要做一个龙马的专辑,希望拍摄一下他以往获得的奖杯。不会打扰很久的,记者已经等在外面了,只拍几张照片就走。”温和的嗓音里带著一抹浅浅的复杂,幸村安静地看著真田骤然难看的脸色,不再说话。
龙马?幸村居然叫著越前的名字,言语间有不容错辨的亲昵。紧抿著唇,真田浅浅的吐息,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无视心头涌起的针刺般的疼痛。
从没当面那么亲密地叫过他,只有在每个夜里,当沸腾的思念搅得难以成眠的时候,才会在心底呼唤。这个名字,是他的禁忌,也是无论怎么疼痛也剜不去的伤疤,此刻听著幸村这么自然地叫出口,剧烈的嫉妒翻涌在胸口。
默默地走出道场,真田回头,漠然道:“请记者进来吧。”
卧室边上的客房,早已被真田改建成了放置龙马奖杯的地方,宛若一间小小的陈列室。即使最早获得的奖杯,也是乾乾净净的一尘不染,被安放在漂亮的丝绒盒子当中,诉说著这间屋子的主人是如何善待著他们。
脸上写满了讶异,记者环顾著狭小的房间,不由得轻轻赞叹:“这就是越前选手所有的奖杯啊,真不敢相信,竟然这么多。”
靠在门边,幸村没有说话,因为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嫉妒。
当初向龙马询问奖杯的去向时,他才知道,这么多年了,龙马的每一个奖杯都无一例外地寄给了真田。那些每一个都藏著荣耀的奖杯,龙马一点都没有在乎过,仿佛这些奖杯只是为了完成一个承诺。
“请随意。”淡淡地点了点头,真田快步跨出房间,仿佛多停留一刻,满目的金光都会夺去他的呼吸。
很快地完成了拍摄任务,记者走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著无比的仰慕。对著真田连声道谢,他毫无城府地笑道:“真没想到,越前选手和真田先生的关系这么好,连奖杯都是由真田先生保管。越前选手喜欢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真田先生吧。请放心,我不会将今天这一切写进报导的。”
面色微变,真田撇开脸去,双手紧握成拳。幸村静静地看著他,然后将记者送出门外,再度缓缓走向那个一直靠在走廊边连姿态都不曾改变的高大身影。“好久不见了,弦一郎。”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但如果可以,还是不要相见得好。点了点头,真田闭著眼靠在门边,以沉默面对。他无法不去想,这些年幸村是以怎样的姿态陪伴在龙马身边,又是经过怎样的努力,才有今天亲密唤出龙马名字的结局。
越前,你已经彻底忘记了我吧。有幸村陪著你,宠著你,你是否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幸福?
也好,也好,只要你幸福,就比什么都好。
沉默持续了良久,幸村轻轻叹了口气,柔和的声线缭绕著一抹显而易见的沙哑,低低地道:“这几年,你过得好吗?”龙马过得并不好,他一直在用比赛麻木著自己,只有到筋疲力尽了,才可以睡去。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没什么好不好,老样子。”淡淡地应了一声,真田极力克制著自己不要去询问龙马的近况。
轻笑了两声,凝视著真田冷漠的双眼,幸村沙哑地叹息:“为什么不问问龙马好不好?对你而言,他已经不值得关注了吗?”如果已经不值得关注了,为什么你还要小心翼翼地收藏他的奖杯,是因为歉疚,还是作为怀念?
“他有了你,应该过得很好。”艰难地回应,真田紧握著双拳,修长的手臂微微颤抖。低沉的嗓音一如咖啡般醇厚,也如最苦的黑咖啡,让唇齿间充满了苦涩。
伤感地笑笑,幸村向前一步,紫晶般璀璨的眼眸定定地看著真田盈满挣扎的双眸,微嘲地开口:“你从没关心过龙马的消息吧,所以你才会以为他过得很好,对不对?”深深吸气,清雅的嗓音里带著深深的悲哀,他轻声道:“前段时间,龙马接受过一个采访。当记者问什么样的人是他喜欢的,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呼吸微微一滞,真田茫然地看著幸村,仿佛渴望著他继续说下去,又仿佛不敢再听他说下去。
“龙马说,他从13岁开始,就深深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学长,也是他的对手。再没有任何一场比赛,能够像和他打球那样快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本来对他很好的人开始疏远他,直到不再联系。”
微蹙著眉,仰望著夜空一弯冷月,幸村回想著那时低垂著眉眼,唇角缭绕著一抹伤感苦涩微笑的孩子,心脏剧烈抽痛著。停顿了片刻,转眼看著一脸痛苦的真田,他笑得凄婉,“你知道龙马最后说的是什么吗?他说:那个人,也许是觉得这样的感情很肮脏吧。所以,我放弃了,只要他幸福,就比什么都好。”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凄厉地嘶吼出声,真田一拳重重地打在坚硬的柱子上,任凭指骨传来碎裂般的疼痛,也无法阻止心口汹涌的自责如决堤般崩塌。
“龙马为了你,连自尊和骄傲都已经不要了,真田。”不愿再继续这样痛彻心扉的话题,幸村背转过身去,深深地呼吸,平复著心口的疼痛。
在即将离开的那一霎,他回头,眼中有无法谅解的愤恨,冰冷地道:“你不知道吧,年初的时候龙马放弃了今年的澳网,因为你那次粗暴的对待,他足足用了一个月才恢复过来。如果你没有见识过什么叫伤痕累累,我可以给你他当时的病历。”
“真田弦一郎,如果你不能给他幸福,至少请你不要再影响他。”
(56)
无论有怎样的伤痛,时间仍旧缓慢地向前推移,把今天变成明天,把现实变成回忆。一转眼,又到了白雪纷飞的圣诞。
坐在幸村公寓简单的客厅里,龙马托著腮,静静地望著面前小巧的生日蛋糕,对著白雪般的奶油皱眉:“太甜了。”太甜了,就像那些属于记忆里平静的时光,都太甜了。如今的他,只会喝著黑咖啡,甜腻的芬达已被弃之不顾。
“怎么会,我可是特意要求用低糖奶油的呐。”亲昵地捏了捏柔嫩的脸颊,幸村眼中闪动著深刻的宠溺,手指勾起一团奶油涂抹在微微抿起的小嘴上,轻笑不已:“尝尝,真的不甜。”
忿忿地瞪了一眼笑得无比开心的幸村,龙马探出舌尖舔去唇上的奶油,细腻的奶香味顿时在唇齿间荡漾开去,让他满意地眯起猫眸:“还不错,不算甜。”
金色的眸子在昏黄的烛光下闪动著迷离的光彩,粉红的舌尖舔舐著色泽粉嫩的唇,荡漾著一抹逼人的魅惑,让幸村顿时觉得乾渴难耐。真是只猫呵,总是在不经意间这么不自觉地诱惑著自己,而自己却该死的情不自禁。
凑近精致的面孔,优美的薄唇轻轻贴上还沾著些许奶油的唇瓣,分食著小小的一团奶油,低柔的嗓音微微暗哑:“生日快乐啊,龙马。”
轻蹙起眉眼,龙马有些不习惯地屏住呼吸,却难得柔顺地没有躲闪。
幸村学长一直喜欢著自己,这是早就知道的。大学毕业后,他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秉承著当初的承诺成为了自己的专属医师和经纪人,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在幸村学长身边,他会觉得平静,如果能够忽略掉心头那抹尖锐的疼痛的话,一切都很好。
呼吸微显急促,幸村缓缓地松开了甜美诱人的唇瓣,眸光中有淡淡的情欲。轻抵著彼此的额头,唇畔漾开一抹满足的浅笑:“难得你没有拒绝,是圣诞礼物么?”
“切,幸村学长你还差得远呢。”骄傲地挑眉瞪了一眼幸村温柔的眼眸,龙马玩心大起般地勾了一团奶油,快速地涂抹上俊美的容颜,得意地笑道:“圣诞快乐,幸村学长。”
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幸村久久地凝望著笑得异样开心的龙马,等到他渐渐收敛了笑容,才侧脸在他脸颊上留下轻轻一吻,柔声呢喃:“我去洗脸,等下一起把蛋糕干掉。”
狭小的客厅再度恢复了静谧,龙马安静地蜷缩在椅子上,出神地凝望著跳动的烛火,手指轻抚著很多年以前得到的圣诞礼物,那个人在那个飘雪的圣诞夜亲手为他带上的米色围巾。
圣诞快乐,真田学长。
安静而伤感的气氛里,悦耳的门铃声突然传来,让龙马微微皱眉。回头看了看还在浴室里的幸村,他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著的,竟然是多年不见的,曾经有著立海大军师之称的柳莲二。看著前来开门的,面容几乎没怎么变过的青年,温润的黑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他轻笑:“越前?这么说来应该是找对地方了。幸村呢?”
“喏。”扬了扬下巴,龙马眯眼看著正从浴室中走出来的幸村,淡淡地叫道:“幸村学长,你的客人。”
“柳?”多年不见的队友突然出现,即使是幸村也显得惊喜。将柳让进客厅,送上热腾腾的咖啡,幸村坐在柳的面前,紫眸中闪动著温和的光芒。“好久不见了,是来美国旅游还是进修?”
微微蹙眉,有些复杂地看了看自顾自坐在窗边抽烟的龙马,柳轻叹了口气。“幸村,真田的祖父去世了,就在昨天。”
愕然,幸村愣了好半晌才渐渐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回头看著身体绷得笔直却固执不肯回头的龙马,他轻声问:“怎么这么突然,我记得老人家身体一向很好。”
“年纪大了,本来心脏就有些不好,昨天又为了真田的事情和真田父亲大吵了一架,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大学毕业以后,柳供职于神奈川一所著名的医院,也和真田保持著还算紧密的联系。说起好友家中的变故,向来温文的脸庞带著一丝难言的伤感,眼眸看著龙马的背影,欲言又止。
说起来,真田祖父的突然去世,和这孩子也有脱不开的关系啊。如果不是看不惯真田父亲一直以来逼迫著真田去相亲,催促著要他早日完婚继承真田家,疼爱著孙子的真田祖父也不会和儿子大吵一架,弄得心脏病发作吧。
真田的心里只有越前,这已经不再是秘密了。至于为什么要决绝地推开越前,让自己独自承受痛苦,聪明的柳就算不问,也能够想得出其中原因。
这次来美国,不仅仅是要找幸村,也是期望能从幸村那里找到越前,让他回去看看那个已经快崩溃的人。
沉默了片刻,柳带著一抹探究看著眉眼低垂的幸村,低声道:“能够回去看看真田吗?我已经通知了大家,就只差你了。”
回去吗?回去做什么呢?他和真田之间,早已因为龙马的关系回不到最初青梅竹马的友好关系。相互猜忌,相互远离,见面已经无话可说,回去除了徒添尴尬之外,还能留下什么?
抬眼看著靠在窗沿刻意凝起漠然神情的青年,幸村心头纠结疼痛。龙马,为什么你的生日总是没有好事情?上一个圣诞,你带著满身伤痕回来,直到今天也未平复;而这一个圣诞,却又传来真田祖父去世的消息,你又将纠结到什么时候?
深深地叹息,在柳的凝视下走到窗旁,轻轻拥抱住颤抖的纤长身躯,幸村低哑地道:“龙马,你要回去看看吗?”
“为什么要回去?他根本就不想见我。”疲惫地靠在幸村肩上,猫眸半阖,绵长的睫毛因为满心的痛楚轻轻颤抖著,龙马苦涩地抿著唇。“他现在一定很痛苦,我不想再让他难过了。”
“越前。”温润深邃的眼眸里带著浅浅的惋惜,柳走到龙马面前,轻叹:“请你和幸村跟我一起回日本。真田快崩溃了,我想他最想见到的人是你。说起来,真田祖父生前也是最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为什么你们要互相伤害呵,真田,越前。明明你们都那么在乎对方,为什么不解开这份心结,为什么一定要相互抠挖伤口,为什么非要遍体鳞伤?
紧闭著双眼,龙马浑身剧烈颤抖。那位严肃的老人对自己的好,都不曾忘记过。那位老人,从未因为自己也是男性伤害过自己,反而总是带著一丝期待,半开玩笑地问:越前,留在真田家和弦一郎一起把真田家的剑道发扬光大吧。
我也想留下来呵,真田爷爷。可是真田学长他,他会觉得这份感情是肮脏的吧,所以才会推开我,没有丝毫眷恋。
“越前,你知道为什么真田祖父会突然逝世吗?”久久地盯著满是痛苦伤感的精致脸庞,柳终于还是忍不住地下了一剂猛药:“真田祖父为了你,和真田父亲大吵了一架,才会心脏病突然发作。对这么疼爱著你的老人,你连最后一面也不愿去见他吗?”
猛然睁开双眸,龙马愕然地望著柳沉痛的面容,紧紧咬住了嘴唇。唇齿间泛起淡淡的血腥味,嘴唇的刺痛远远比不上心头尖锐的疼痛,龙马无力地靠著幸村,用力呼吸。
真田学长,你会恨我吧。为了我,真田爷爷他……
我想,我是该回去一次了。就算见到你还是会难过,我也必须回来。为了你,也不仅仅是为了你。
极力平复著心头翻腾的痛楚,龙马抬眼看著幸村,轻声道:“我和你一起回去,幸村学长。”
(57)
跪坐在布满黑白两色的灵堂门口,真田对著前来祭奠的人们机械地行礼,再在根本听不清的安慰里躬身致谢。痛楚早已麻木,他就这么睁著毫无焦距的双眼,茫然地望著身上黑色的丧服。
如果那天没有听到祖父和父亲的争执,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向来严肃古板的祖父竟会支持自己。他还记得,在去医院的路上,祖父抓著他的手,直到最后一刻反复不停地嘱咐:弦一郎,幸福是靠自己去争取的,你一定要幸福。
幸福吗?他早已把幸福阻隔在门外,怎么可能得到幸福。而如今,他又背负上了害死祖父的罪孽。如果不是因为他,向来身体健康的祖父,怎么会说去,就这么去了。
怔怔地望著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直到一抹纤长熟悉的轮廓出现在眼前,茫然的黑眸才渐渐找回了焦距。
越前……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恨透了我,你怎么会回来?
静静地看著真田死一般沉寂的黑眸,龙马垂下眼,微微躬身,沙哑著嗓音送上慰籍:“真田学长,请节哀。”他瘦了,也憔悴了,眼底一圈明显的黑色诉说著这个人已经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强抑著想要碰触那张苍白俊颜的冲动,龙马低声道:“我回来拜祭真田爷爷。”
仿佛逃离一般,他快步走向灵堂。对著满眼通红的真田父母和奶妈阿丝点头致意,龙马仰头看著被黄白两色菊花环绕在当中的遗像,深深弯下腰去。
对不起,真田爷爷。如果不是我,真田学长不会这么难受,您也不会这么早离开了。您的愿望,这辈子我也无法完成了。因为,真田学长他,不爱我。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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