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连考古学家都能难倒,就更别提在场几个完全弄不清楚的人了。
“进去看看,说不定有线索。”江思齐提议。但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在发现任何危险的第一瞬间就要扑倒苏由。这是个基本原则;若是在里面遇到了什么情况,他也会照此选择。
三人一起走了进去,前后就差两步路。光靠阳光已经没法照亮视野,所以带头的靳胜掏出了手电筒。
里面地板也是平整的青石,踏上去十分坚实。没看出什么胶黏的痕迹,却拼接得严丝合缝。照壁石料却有点与众不同,有些荧荧闪光的感觉。
“……怎么又一块?”靳胜刚转过第一个弯,就卡住了。
也不怪他过分惊异。因为在他们的视野里,出现了第二块、第三块照壁……确切一点来说是,他们竟然看到了一条照壁组成的长廊!
☆、第48章回玄廊
江思齐最先回过神。“这真是照壁吗?”他狐疑地问,“这么多就不是了吧……更像是某种建筑材料,就和土砖一样?”
“去看看另一边就知道了。”苏由当机立断。
于是三个人倒回来,又经过门口,走向另一侧。不过结果让他们失望了——从另一边来看,拐弯后也是一整条照壁组成的长廊,同样深得看不见尽头。
“我觉得不太对,”靳胜突然出声,“这两条长廊似乎不是同一条?”
苏由和江思齐闻言,都没忍住再仔细看了看。然后他们就发现,靳胜说得没错——
从照壁左边绕过去,拐弯长廊朝右;从照壁右边绕过去,拐弯长廊朝左。如果两边的长廊是同一条,他们站在其中任何一处拐弯时,理应都能看到对面拐弯的墙壁。
但是没有。长廊沉默地向远处延伸,探出的饕餮脑袋一个个整齐排开,看起来似乎有什么正在前头等待着吞噬他们。
“……视觉错觉?”靳胜好容易才憋出一句。
除了逻辑不对之外,两条长廊都看不出任何问题——雕刻一样、角度一样、墙厚一样、天顶一样。但逻辑不对就是很大的问题了——一个只够一条走廊的空间里怎么会有两条走廊?
“不知道。”苏由回答。“但现在问题来了——走哪边?”
这又是个难题。如果是不同的长廊,好歹还有个区别考虑;一模一样的话……
“一起走就行了。”江思齐冷不防道。“虽然可能有别的意外,但我觉得,最好和之前一样,我们三个拴起来走。”
“没错。”靳胜居然比苏由更快点头——或者该用必然来形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起走更能保存实力。”
“万一碰上什么陷阱呢?”苏由反对。“岂不是掉一个就等于全军覆没?”
靳胜眯着眼睛打量了苏由两眼。苏由向来是他们之中胆子最肥的,这会儿却比谁都瞻前顾后,说不得是因为别人——也就是他和江思齐——的原因多些。“那就别系成死结,”他折中道,“这总行了吧?”
苏由找不出其他理由,这事儿就这么一锤定音了。三人也懒得再折回左边的拐弯,直接就从右边进去了。
长廊里没有任何光源,一片漆黑,按理说一只手电肯定照不清四周。但基于石料特殊的荧光性质,似乎只要有一点烛火,就足够辉映好几里长的道路。只不过,石头荧光是种带着浅绿的颜色,颇有些可怖。尤其是那些浮雕饕餮,沾了光就和活的一样,眼睛幽绿,牙泛寒光。
“看起来感觉真冷。”靳胜一边走,一边觉得皮肤上的疙瘩不受控制地往外冒。他也知道这是心理作用,因为这么厚的石层建筑,里头温度几乎是不变的,他不可能到这时候才感觉到冷。
“小心点才是真的。”江思齐说。他对走廊的感觉一般,对饕餮的感觉也一般,全副心思都放在可能出现的机关上了——这阵势阴深得很,他有不妙的感觉。
但同时,他也不能否认,他还有另一种感觉——期待、鼓动、跃跃欲试。就和刚踏上沙地时突如其来的愉悦感一样,他也不知道期待是怎么来的——这地方一看就不妙好吗?
所以,那一定不是他的感知。而如果一定要说是谁的话……
江思齐想到了他在匠营子时看到的幻象,有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皇帝砸了九霄琴。
他自己肯定不可能凭空冒出这种想象,所以那可能是事实,也可能是提示。在那之后,他偷偷查过。从衣着服色和宫殿制式判断,皇帝是前秦的皇帝无误。另外,圣人是那时对皇帝的敬称,叫秦圣也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一个事实,则是在排云山时苏由等人看到的琴圣。他被附身了,毫无知觉,但琴圣的脸也和他一样还是听说了的……
秦圣,琴圣;摔琴,弹琴……
所以他们是三个人,还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他现在正深入这座古城,又是他们谁的期待?
“……哎哟!”
这声痛呼唤回了江思齐的注意力。是靳胜,他走着走着撞上了墙壁。“我说就是视觉错觉吧?”他气咻咻地道,摸着自己撞红的额头,“看着明明还有路啊!”
“是刚才看着还有路。”苏由说。他上前两步,摸了摸那堵已经从无形中显出的墙壁,又转过头看边上原本是石壁的地方露出新的方形道路口。“我们已经走了十来分钟,肯定不是最早那个照壁了。”
“嗯,”江思齐说,“继续走吧。”
靳胜撇嘴,继续向前。这次他留了个心眼,开始用登山杖在前面拨来拨去。在空气里乱舞一通看起来是挺搞笑的,但总比再撞上墙壁好。
这起了效果。又过了十来分钟,他们碰上了第二个隐藏的九十度拐弯。
“这难道是个方形回廊?”苏由对角度十分敏感,“我们一直在正方形的边上走吗?”
“也许,”江思齐打量着顶上和地下,若有所思,“再走两圈大概会更明显。”
靳胜没有其他意见,于是三人继续向前。很快他们就发现,每个拐弯都朝向同一个方向,也就是,他们在一个螺旋里。在每个拐弯之间花费的时间越来越少,则说明方形螺旋在收缩。
“这好像是个倒锥形的回廊,”苏由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上面大下面小的那种。”
靳胜和江思齐的立体几何及工业制图都还不错,很容易就脑补出了他们该在的位置。
“等到底端会发生什么?”江思齐问。
“如果我们刚才从左边走,也会是这种螺旋吗?”靳胜问。
苏由摊手。“这两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他收了收腰间绳子的活结,“但现在只能眼见为实了。”
回廊收缩的角度其实不明显。但问题在于,它的边长本身就不太大,所以变小的趋势很明显。在两个来钟头的跋涉之后,三人就到了末端的关卡——一个约莫有半人高的饕餮头。
走廊的高度在这以前就逐渐变低,低到他们都是弯着腰到达那个吓人的脑袋面前的;因为一个人就能挡住全部,还必须轮流去看。
“它闭着嘴巴,”在三人都研究过后,苏由说,“我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得从它嘴里钻过去。”靳胜接在他后面道。
“那就钻呗!”江思齐觉得这问题就不是个问题,因为他们肯定要继续找下去的。“后面是什么?总不会还是走廊吧?”
这话被证明是乌鸦嘴。因为苏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合紧的入口,露出了里面依旧幽暗的通道。他正想用手电筒好好照一下的时候,忽而听到几声细微的破空声,立即大惊失色:“趴下,都趴下!”他一边侧滚下去,脚用力把身后的两人都踹倒了。
因为一路都没有出事,这吼声出乎意料,靳胜和江思齐都被吓了一跳。等他们回过神时已经在往后倒去,有什么锐利寒冷的东西紧擦着头皮飞了过去——
铮,铮,铮。
铁器入墙的声音清晰而不可错辨,让三人都从头毛到了脚。等确定里头不再射出东西之后,他们才敢去确定射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竟然不是他们设想中的暗箭,而是三只泛着乌冷光芒的铁鸟。它约莫四寸来长,流线型的翅膀薄而尖,喙部到身后边缘都非常锐利,就连脚下爪子都做了出来。
“作为暗器来说,这玩意儿看起来太精致了一点。”苏由差点把眼睛看直了。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只鸟从石壁中取下来。不知道动到了哪里,原本合着翅膀的鸟儿擦地一声,变成了展翅欲飞的状态。
这一下来得突然,三人都吓了一跳。所幸铁鸟只做出了这一个动作,并没有再飞起来或者喷出毒砂之类。
“美则美矣,”靳胜按着他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被它射中就要命了!”
苏由没忍住多看了靳胜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他顿时瞪大眼睛:“你受伤了!”靳胜额头上大概被鸟爪抓破了皮,这时候缓慢渗出细小的血滴,很明显的六道痕迹!
“什么?”靳胜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见血可不是好事,三人不再管铁鸟,手忙脚乱地帮靳胜处理伤口。靳胜自己照过镜子后觉得不是个事情,但苏由和江思齐深觉这地方古怪,出血还是包起来比较好。可靳胜坚决不干。最后达成的一致意见是擦一下药粉,伤口止血就好。
把这事处理完,他们才有心情继续研究铁鸟。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又被吓到了——不管是之前被苏由裹在手套里的那一只、还是插在石壁上的两只,它们都已经重新飞了起来。没攻击是没攻击,但它们就和长了眼睛一样,在靳胜头顶上团团打转。
“……它们好像对我的脑袋很有兴趣。”靳胜觑着那些鸟,觉得这真是个悲剧——他什么也没做好吗!为什么就盯着他一个!
苏由尝试帮他抓下来,但铁鸟就和长了眼睛一样,躲他躲得准准的。江思齐也试了试,效果相同。“看起来你比我们都受待见。”他耸耸肩,竟然笑了出来。
靳胜咬牙切齿。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这时候还嘲笑他!
但不可避免地,笑声一出,气氛就不那么紧绷了。“至少没什么危险,”苏由安慰靳胜,也是自我安慰,“我们继续往里就好了……”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短短几分钟里第三次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下面有光?”
其他两人也呆住了。苏由刚打开那个饕餮入口时,里面绝对是黑黢黢的;他们只是处理了一点事情,转头就亮起来了?
下面到底有什么?
☆、第49章铁青鹞
三人重新凑近那个入口。
饕餮的嘴已经大大张开,四支獠牙之间的空隙足能让他们弯腰通过。白光也正是从这洞口里冒出来的,安静柔和。
这搭配实在诡异,三人面面相觑。看模样好像很安全;但如果真的安全,就不会在一开始就射出三只铁鸟吧?它们现在还在靳胜脑袋顶上盘旋呢!
“进?”江思齐低声问,朝着洞口方向点头示意。
“进,我先来。”苏由回答,然后矮身钻了进去。洞口不长,他很快就从另一端的尖长状物上爬了出来,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里头竟然还是一整条的长廊。大概要和之前区别,青灰石壁变成了黝黑铁壁,而上头的雕刻也从饕餮变成了有三条长尾的鸟儿。而那些光芒,来自于铁壁之间的枝枝烛台;那上面点着整齐的白蜡烛,正静静燃烧着。
“青鹞……”苏由喃喃道,又回头去看他爬出来的地方——那个洞口两端雕刻不同,那边是饕餮,这边是青鹞;而他刚才跳下来之前站着的那尖长状物,正是它的铁喙。
“这好像是个双向机关……”江思齐第二个穿过洞口,被他看见的惊呆了。“我是说,这两边不同的设计不可能是好看用的吧?”
“管他好看不好看,快来搭把手才是真的!”靳胜闷闷的声音从洞口里传来。
两人回头一看,只发现一个大登山包在往出口移动——是靳胜在后头推着它。“快点拿走……卧槽!”他声音突然高起来,“这种时候就不能从劳资头顶上让开吗!”
苏由生怕靳胜再被啄伤,赶紧帮忙。而等到他们终于并排站在一块儿的时候,三人都觉得他们前路漫漫——
“之前是倒锥形,现在下去就是锥形了吧?”靳胜左看右看,觉得前景不妙。“这是要越走越费力啊!”
“就是不知道它下面还有多深。”苏由思考。“爬上这座沙丘的时候,我们不是碰到了沙子底下的岩石吗?搞不好就是这座城的地下部分。”
“……那岂不是还早得很?”江思齐也回忆起来了。“我们一直在绕圈,所以实际垂直高度可能也就下降了一点点!”
这话说得没错。一个四方锥,绕着斜面一圈一圈上去自然要比直接从斜面爬上去慢得多。
“算一算海拔,我们就能知道什么时候到那个地方了。”苏由道。接触到靳胜略带怀疑目光,他只能再补充一句:“……假如气压计的读数是正确的话。”
于是原地暂停。在草草地吃过午饭后,三人开始对他们接下来的路程做了预算。结果表明,照正常科学规律,他们刚走到整座沙丘十分之一高度的位置。假使底下是个正四方锥,那十天都到不了最底下。
“……这样下去,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啊?”靳胜发出了哀叹。他现在心情相当不好,因为三只铁鸟还在他脑袋顶上转悠,发出一种轻微的、金属共鸣的嗡嗡声。
苏由安抚性地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这座城的地下部分应该到不了沙丘底部。那就太大了,工程量没法计算。”
“假如这座城真有那么大,是前秦或者前晋修建的,它都应该存在于史书上。”江思齐补充,“但没有,一点也没有。这应该从侧面说明,这并不是个大工程。”他顿了顿,又迎着靳胜的目光道:“当然,前提是这座城是人修的。”
靳胜有些气馁。哪座正常人修的沙丘城会凭空在森林里冒出来啊?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大家都明白,没必要再打击士气。
“好吧,来点现实的。”苏由摊手,“能确定的是,地下城的深度绝对能到我们昨天在外面碰到的巨石位置。而我们大概在明天中午或者下午到达那个地方。”
“运气好的话,那也许就是底儿了。”靳胜做了个总结。其实,乐观点想,这也不是没可能;如果地下城的深度还要更深,那就不可能有流沙,对不对?
短暂休息了一阵子,三人继续向前走。因为靳胜脑袋顶上的铁鸟缘故,苏由换到了最前面,而江思齐换到了最后面。靳胜对这种被夹中保护的状态颇有微词,但少数服从多数,他只得老实了。
虽然饕餮换成了青鹞,但四方回廊并没有改变。原本拐弯处的障眼法倒是消失了,两边灯火通明,给苏由省下了不少力气。烛火的光投射在振翅欲飞的鸟儿上,阴影交错,显得更加庄重肃穆。
“烛火在动……”江思齐率先发现了新大陆,“地底下有风?”
“当然有风,”靳胜哼道,“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能安全走到现在?”假如没有空气流通,人早憋死了好吗?
“但看不到排气孔。”江思齐道。看在靳胜现在比较倒霉的份儿上,小爷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和靳胜一般计较了!
“大概设立在某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吧。”苏由猜测。他们已经全面检查过铁壁,上面根本没有洞;别说机关了,连个小孔都没有。
“唔……”江思齐沉吟。“你们说,烛火突然自己点起来,是不是因为关口突然打开了?”
“大概是,但我估计不是因为科学原因——比如说大量新鲜空气涌入,给燃烧提供了必要的氧气之类的。”靳胜颇没好气地回答,但这并不是针对江思齐人,而更偏向泄愤。
不是氧气,就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比如见鬼?
苏由觉得这真不是一个好的猜测方向,急忙把自己的思维收回来。“别管了,亮的总是好事。而且相比起来,我更关心底下有没有东西。”
这的确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论他们之前经历过多少困难,没达到最后的目标就是失败。而他们明面上的最终目标,就是取一杯昆仑觞,放回排云山里山秦庙。
至于其他各人心里的想法么……各有不同,暂且搁置不提。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又拐过一个弯。苏由刚准备迈步就呆住了,直接硬生生地顿了下来。
“怎么了?”靳胜赶紧问,同时脚下也没迟疑。等他追上苏由两步,就发现,前头还是一条长廊;但不同的是,长廊两侧铁壁变得平滑,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盘旋在半空的大鸟。
江思齐也快步向前,看到鸟立刻就呆住了。“又一只……好像和你脑袋顶上的那三只一模一样……”
“开什么玩笑,比我头顶上的大多了好么?”靳胜飞快反驳,但他手心发虚——小鸟就足以致命;如果大鸟给他来一爪子的话,他还活不活了?
就和他们看见了鸟一样,那鸟也看见了他们似的。直接表现就是,它原本正缓慢地高低盘旋,随便绕着圈子;但一折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过来,惊得三人齐齐向后。
他们挨得实在太近,拐角不好后退,这事又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一个压一个地跌倒在地。而还没等他们的屁股接触到地面,那大鸟已经飞到了他们面前,尖利的铁喙泛着冷光——
“救命!”江思齐惊叫出声。
苏由首当其冲,差点也要喊出来。但他马上回过神,这时候就该直接采取自卫——他抬手去挡,试图抓住那薄而锋利的长翅膀——但那翅膀就和长了眼睛一样,往上一偏,躲了过去,再振翅一转——
它的脑袋自动转到了尾翼位置,而尾翼滑动到头端;翅膀早在这过程中调转方向,不用扭身,就飞走了。三条铁片制的长尾掠过苏由脸颊,冷冰冰凉飕飕。原本在靳胜脑袋顶上盘旋的小鸟也跟了上去,高高低低地飞着,有点像是一家子。
早在大鸟翅膀转动的时候,苏由就惊呆了。等到铁鸟在他面前完成头尾轮换这种高难度动作后,他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不可能!怎么做到的?
“……这不科学……”被他坐在底下的靳胜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呆滞道,“它的动力源在哪里?”
江思齐看到了一点点,但他觉得他骨头都要散架了。“……你们能先起来再讨论这问题吗?”
五分钟后。
三人蹲在拐弯处,六只眼睛都盯着空中的四只鸟。鸟儿现在自顾自地飞向,姿态优美,轨迹平滑。要不是亲眼看到倒错过程,简直比真鸟还真鸟。
“好想弄一只来看看里面,”没了烦人的小鸟,靳胜开始心痒痒,“早知道就早拆了!”
江思齐白了他一眼。“重点是那个吗?我看重点是,为什么前头是饕餮,后头是青鹞吧?以前秦和前晋的死对头程度,别告诉我他们能一起修一座城!”
“这个不知道,但这座城肯定是一起修的。”苏由肯定。“图腾是不同,但上下设计明显是一体的。”
靳胜点头。“那这样说起来,底下也有可能是一半一半?最好有前秦的昆仑觞,还有前晋的宝物……”
“想得美。”江思齐毫不犹豫地泼了他一盆冷水。
靳胜不服气。“不能拿的话,过过眼瘾也好啊!”
苏由没参与他们斗嘴的无聊话题,只凝视着空中的铁鸟。前秦和前晋是死敌,青鹞和饕餮却出现在同一座城里,到底是什么缘故?
☆、第50章铁积木
在一开始的惊吓攻击之后,铁青鹞没了下一步动静。苏由三人观摩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走了几步、发现它们根本没反应之后,终于大起胆子,背着包一溜小跑地冲了过去。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就发现下一个拐弯里还有一只同样的大鸟。
三人额上齐刷刷挂下一排黑线。白费他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结果根本是在做无用功嘛!
“……得,看起来得硬着头皮上了!”苏由给众人打气。
这回他们不再跑步,而是用平时惯常的步行速度。在大鸟从他们顶上飞过时,人人手里都捏着把汗。脸侧能感到一股冷锐的金属寒气掠过,再加上之前积累下来的胆战心惊,委实不好过。
但铁青鹞好似已经无视了他们的存在。它总能擦过他们头顶,又总能逃脱他们手心,自如随意。
“不管是作为诱敌手段还是防御手段,这都太高端了嘛!”看得见吃不着,敬业实验精神发作的靳胜森森地蛋碎了。
就这样,三人一路向下。一夜无事,回廊也没有别的变化,这让他们的行进速度快了点,以至于次日中午就到达了他们之前预计过的位置。
“再这么转下去,就要晕头了。”靳胜无可奈何地道。夹在中间走,简直是谋杀他的人生快感好么!
苏由从前面回头看了他一眼,但说的是别的。“我们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大变化。”
回廊还是一样的回廊,除去边长愈来愈长之外;铁青鹞依旧爱在他们头顶险险擦过,除去数量愈来愈多之外。
“继续走就好了吧……”江思齐这么说,可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没人知道下面等待他们的是危险还是绝路,而他们只有一条道可选。
这话题实在不利于深入探讨,因为前途不太乐观。再考虑到有限的食物和水……
苏由轻咳了一声,继续默不作声地带路。
这种情况持续到第三天傍晚。说是傍晚,但三人从进回廊以来就没见过阳光了,作息时间全靠手表,颇有种将要被活埋在地底的错觉。
所以在听到一阵金属摩擦的嘎吱声回荡在走廊里时,三人都没注意。铁鸟振翅时一直都有那种声音,当它们聚成群时,声响就更大。声音忽大忽小,三人都已经习惯了。如果不是在陌生环境里不合适的话,浅眠的江思齐就要戴着耳塞睡觉了。
“鸟越来越多了。”苏由一边啃饼干一边说。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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