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科学!
但话说回来,能走运没人愿意倒霉,靳胜也不是诅咒自己断手断脚。所以他只这么想了想,就开始手脚并用,试图把自己从悬在半空中的困境中解救出来。靠着黯淡的光线,他勉强看出自己离地面不太远,比往上爬容易多了。
底下是一小块圆形空地。靳胜爬山时穿戴齐全,从带探照灯的帽子到连身防水服到带钉登山靴,现下除去蒙了一层灰、拉了几个口子之外基本完好。他一边在心里啧啧称奇,一边感觉到脚底碰到了地面——
“吓?”
靳胜刚转头,就一下子往后退了两步,差点绊倒自己。倒不是他胆子小,但无论谁看到人的一只手臂变成了接近干枯的树枝、此人还是他认识的美女的话,惊吓只可能比他更大!
对他这种反应,木莲本身并不在意。“你现在知道我们说的是事实了吧?”她晃了晃另一只完好的手,“反正我知道你一直没信过我们。”
“知道你还故意站在这里吓我?”靳胜看对方并没有上前的意思,才拍了拍胸口,颇没好气。“女人通常很会骗人,尤其是美女。”他这地图炮在现在听起来就是意有所指。
木莲却笑了笑。“既然你没事,那就走吧。”
“走到哪里去?”靳胜条件反射地看了看天,又狐疑地盯着木莲:“就你一个?”
木莲侧身,露出角落里被挡住的人。木荷正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好像已经死了。
靳胜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为什么你们看起来的问题比我还大?”理论上不该是他更悲催吗,毕竟对方可是鬼怪或者精怪啊!
“正常情况当然不会是这样。”木莲道,脸上表情很平静。
虽然这好像是个理由,但靳胜莫名地觉得自己听出了点别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不确定地问:“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暗示相反的意思?”比如说,发生这种事的原因是他不正常了?
“你一直都很敏锐。”木莲微微一笑。“不愧是……”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只转身去背木荷。
“喂!”靳胜不爽,“话说一半留一半是什么意思?”
但木莲显然不想回答他。她有一只手不好使,只能用另一只手把木荷拉到背上,看起来就难度很高。
靳胜瞪眼看着她,最终只能无奈地过去搭了把手。“就我们三个?”他不放弃地追问,“其他人呢?”
“不是三个,是四个。”木莲淡淡道。
靳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最终定在了之前挂着他的那棵矮松上。他顿时猜出了什么,结巴道:“那……不会……就是……石松吧?”
“石松是化名。”木莲道。
这点启发对靳胜来说已经完全够了。他视线在那棵矮松以及木莲化成枯木的手臂上来回打转,觉得他已经开始逼近真相:“你们都是木精?”这样就能解释他们不能离开排云山的原因,又为什么在青冈栎枯死后不得不求助于外人了!“而且,本体就是……”名字?
“知道了就赶紧走吧。”木莲迈动步子,“我灵气有限,你没带食物。如果不能及时走出里山,下场就只有饿死一条可以选。”
“等……”靳胜想说等等,里山又是个什么玩意儿,然后意识到不管是什么都只能往前走,因为他现在的体力绝不可能从上面爬上去。接着他还想问石松怎么办,但看木莲的意思,似乎任他留在这里比连根拔起带走要好。最后他还意识到,木莲本性不是腼腆,而是高冷。
但这些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看着前头的背影,靳胜摸了摸鼻子,快步跟了上去。
再来说苏由这块儿。杜英带路,绕过了一长段弯弯曲曲的地道。里头倒没有什么奇怪事物,就是高度太矮,苏由不得不半弯着腰前进。他还背着软绵绵的江思齐,更是麻烦。四周都是黄土壁,偶尔有岩层凸出,空气沉闷,潮意明显。
“这修出来是干什么的?”在走过半个多小时之后,苏由终于忍不住问。“就算是墓道,也比这敞亮啊!”
杜英回头瞥了他一眼,瞳仁在半明不暗的背景里闪闪发亮。“这个已经很好走了。”
苏由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你这是什么话?”他顿感不妙,“好走是和什么相比的?不会是和后面的路相比吧?”
杜英微微一笑,显然是默认。
“……喂!”苏由震惊,“那你还带我们走这里?”他想想这问题已经问过了,又改口道:“后面有什么?”
杜英又回头,继续猫着腰小步朝前走。“我们现在正往秦庙走。传说中它是依照着先天八卦修建的;为防止宵小觊觎,总共设有八个门。也就是说,一进门看到的不是供奉的人,而是各种机关。如果半路失败,就……”
苏由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只明白了一点:“你是在说我们等下要走迷宫?九死一生?”
“差不多。”杜英继续解释,“但秦庙修建出来就是为了通天之用,中心一定有能出去的法子,不可能封死。”
苏由简直要没脾气了。八卦什么的,完全超出他的知识储备啊!“那也就是说,就算路上有机关,你也懂怎么走了?”
“不,这些都是我听说的。”杜英否定,“秦庙是圣地,我等族类不能冒进。”
“……你不会让我自己进去找出口吧?”苏由难以置信地道,“难道你想困死在地底下?”
“标准说法是,就算我想从那里出去,也得靠你。”杜英声音依旧平静。此时逼仄的地道前头突然开阔,他快走几步,“到了。”
“什么叫靠我?”苏由嘀嘀咕咕地抱怨,觉得这真不是个好句子。但等他一抬头,顿时就被他所看到的东西震慑了——
☆、第14章天乾门
一座非常气派的大门,看起来就和顶上琴庙的制式差不多,但规格明显大了三号。不仅如此,它依旧新崭崭,匾额上“秦庙”两个大字雄劲粗放,铁画银钩。
匾额两边挂了两个通体莹白的灯笼,没见蜡烛,却散发着如月一般的冷光。黑漆大门紧闭着,上头成列成排的金漆木钉整整齐齐。
门两侧的石雕也显出了原本的模样,是两只嘴尖爪利的鸟儿。长尾分了三条,一看就知道不是现实存在的品种。不仅如此,屋顶对外飞翘的檐角上也都雕刻着同样的鸟,很显然是某种代表或者象征。
苏由觉得这完全是在考验他薄弱得可怜的历史常识,因为他一点所以然都看不出来。唯一看得出来的是,匾额上的俩字和他之前见过的赤墓似乎是一个字体,除了风格偏向狂放。“……就是这里了?”
“嗯,”好在杜英也不介意解释,“秦庙,正好能和传说中琴圣的姓氏对上。”
苏由没接话,但心想,搞不好是秦圣不是琴圣呢?不过他再想想和江思齐一起在他背上的九霄琴,就不吭声了。
杜英这时候全副心神都被大门吸引走了。他走过去,在门外三四步的地方观察起来。“匾木是楠木,这倒是很常见。灯笼是一整颗的夜明珠……”他停顿了下,“也很符合传说中琴圣的喜好。”他又上下打量了两眼,回头告诉苏由:“这就是里山秦庙的八门之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的方位是乾。”
乾门为天,他该说,不愧是这两人一起来吗?
苏由对八卦一无所知,这时候听着更是如坠五里雾中,也不知道杜英在想什么。“我只听出了灯笼很值钱,”他实话实说,“我看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怎么进去又怎么出去比较好。”
杜英遗憾地摇头。“这个我真做不到。”他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道:“往里走还有一线生机,往回走就只能困死在那个天坑里了!”
苏由不用想就知道是这个道理,否则他也不会老老实实地跟着杜英到这里来。“这门和上面的也一样吗?”
杜英一下子听出了这话里的顾忌。他往前两步,伸手一推——
大门徐徐打开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里头也不是苏由料想中的黑洞洞或者阴沉沉,而是一条平整的灰色石道,两边则是高耸光滑的同色石壁,看不见顶。每隔十来步,壁上就有颗鸽蛋大的夜明珠嵌着。不像是机关,更像是帝皇的御道。若不是弯曲的,完全可以一眼望到头。
苏由原本被杜英开门的动作惊得往边上一跳,这时候看见什么动静都没有,才微微探头。“……就这样?”
“当然不。”杜英道,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似乎太武断,“传说琴圣就是在这里踏云升仙,自然不可能轻易让别人窥得其中天机。”
到现在为止,苏由还没信那个成仙故事。这整件事在他看来,充其量的确有些灵异成分(不然他突如其来的神力不能解释),而且很可能与他面前的地宫有关。现在想弄清整件事太晚、也没有时间了,他只问:“如果顺利的话,多久能出去?”
“如果一点意外都没发生,我想约莫半天。”杜英道,“但这也做不得准,毕竟我之前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有什么。”
苏由听了,又往里头张望了几眼。他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把背上的江思齐放下来过,这时候一动,垂在他胸前的两只手就无力地晃着。江思齐的脑袋就侧在他颈边,呼吸微弱。
因着之前从天而降的怪力,苏由倒也不怎么觉得累。但他拖得了,江思齐怕是不行了。这么想着的他侧手看了看手表,时间正指向凌晨一点。
可惜gps定位功能在地底下不太好用,他连自己在排云山的哪个部分都不知道,更别提看看靳胜他们在哪儿了……
“那就走吧,”他道,心想他今天没多久的功夫就已经做出了不知道多少次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决定,“碰碰运气。”
结果刚抬腿走了一步,苏由又犹豫了。“你……”他想了想,“你自己不是能从那天坑里上去吗?”
杜英愣了愣,笑了。“没错。”
“那……”苏由想了半天,“那其实你没必要和我们一起冒险。”既然杜英不知道地宫里的情形,他自己又多了个力大无穷的本事,那能走一个是一个,说不定他出了事还能有人报个信儿。
杜英直直地盯着苏由好半天。生死关头,这人还有股豪爽劲儿,无怪乎……“你就不怕我骗你进去?”
“信你最后一次而已。”苏由撇嘴道。杜英说什么迫不得已他不清楚,但就凭对方被压在乱木底下时那种和死人没差别的模样,他觉得完全够了。“就算是陷阱,爷也认了!”
杜英嘴角噙着笑,没再阻拦,只目送苏由背着江思齐和九霄琴一起消失在石道尽头。直到他确信对方不会再转身回来,脚立刻一软,不得不靠在边上石雕上。
“打肿脸充胖子,竟然被看出来了。”他自言自语,不由苦笑。苏由八成觉得他体力不济、但勉强足以自保,可其实那还是谎话,他早就要撑不住了。
杜英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运气。等片刻后再睁开时,他的一只左手已经变成焦黑的枯木一般,正和木莲那一只全废的左手有相似之处。他低头瞅了瞅,心想这是个自损八千的法子,但现在也顾不得了。
原路回不去,他也得冒险。地宫复杂,多一个人,或许多一分希望呢……
苏由撑着石雕站起来,最后看了那鸟一眼。“青鹞鸣,时太平……”他低声道,“天命玄鸟……”这声的余音还没散去,他已经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门内。
等他略踉跄的身影也消失之后,大门悄无声息地合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石雕圆睁的鸟眼里闪过一丝利光,随即又消失不见了。
☆、第15章八卦阵
这边苏由三人兵分二路进了门,那边靳胜三人也差不多。只不过他们进的不是乾门,而是兑门。
“泽兑……”木莲低声道,盯了靳胜一眼。
靳胜感觉她颇有深意,莫名其妙。“看我做什么?我连你说的都听不懂!”
“没什么。”木莲收回目光,率先踏进了那条看起来没什么差别的灰色石道。
但她心里却想,她们运气不错,和靳胜掉到一块,还掉的是兑门。按照八卦方位,他们往左边走能在最短时间内到达阴鱼的位置。不说走出去的时间,至少他们在阴地会好一点,不论对她们还是对靳胜都一样。
看她这么冒冒失失,靳胜差点喊出来,就怕自己等会儿马上看到乱箭与血肉齐飞的惨状。但直到木莲快拐弯,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才快跑几步冲了进去。
什么嘛,这也太高冷了吧!靳胜心道。但他把木莲和木荷带入了一下苏由江思齐,马上就理解了——若是苏由,为了江思齐,肯定也急匆匆地冲进去了好吗?
虽然靳胜平时总和江思齐谁也看不惯谁,但紧要关头,他也只能希望,他们不要再走散了。
至于被靳胜惦记着的苏由,这时猛地打了个打喷嚏。他不由站住,朝着面前又冒出来的分岔路瞪眼。
“怎么那么多岔道?”
苏由对八卦一无所知,当然不通门道。他所知道的迷宫规律就只有一种,要么一直向左,要么一直向右。先选定一个方向,碰到死路就倒回来走第二条,再死路就第三条;只要有路能出去,肯定能试出来。
地毯式搜索无疑是个笨办法。假使路上有机关,此种走法绝对是全踏一遍的节奏。但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地宫本就是个单纯迷宫,他一路走下来什么奇怪的也没碰到,只有石道、夜明珠、石道、夜明珠这样的规律。
“能走出去就一定把这些珠子都掰下来卖钱!”苏由恨恨道。但他自己都知道这是气话,因为照这种效率转下去,他能在饿死之前出去就不错,怎么可能顾得上拿财宝?
抱怨归抱怨,苏由左右打量了一遍,再次选择走左边。进去之前,他腾出手,用力在石壁上按了个坑——
做标记竟然是最费力气的,坑爹!
如果说苏由的本意是留个提醒给自己的话,放在杜英眼里就是最佳的避免方式了。他走到第一个岔道口时就注意到了左边石壁上的拇指印,心知这是苏由走的方向。
“根本不知道这人是会还是不会啊……”杜英低声叹了口气。
他们进来的地方是乾门,正对阳鱼头部,往左走理论上能最快走到阴鱼。若江思齐真是他们要找的那人,那苏由选了往左走,正是误打误撞地中了。
而对本是山中精怪的他来说,阴阳皆调,按理来说阴阳是无所谓。但他如今中气大不如前,又还没出花期,自然也是阴鱼更适合。
可是,他更晚进来,不就是为了走另一条路碰运气的吗?他一人的性命,比之全山的精怪,孰重孰轻?
杜英握紧了拳,不再犹豫,转身走向右面岔路。
至于从兑门走的三人,自然不知道乾门本来一起的人竟然在杜英的蓄意隐瞒下散开了。
靳胜一直都跟在木莲后面,看对方那么辛苦,颇有点欲言又止。他想建议木莲把木荷给他背,但又觉得这对曾欺骗过他的人太慷慨了,所以有些犹豫不决。在又过了一个拐弯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道:“我帮你背吧?”
前头木莲就和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但靳胜既然开了口,就绝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说,木莲!”他提高声音,同时快走几步、想追上对方,“别硬撑了,等……”他一只手伸出去,想扣住木莲手臂,却眼睁睁地看见它直接划开了对方的身体——
一把空气!
靳胜震惊得倒退了两步。不,他跟错人了!这个不是木莲,而是某种幻象或者雾气!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木莲和木荷的身影马上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槽!”靳胜没忍住爆了粗口。他飞快地倒回去看路口——之前他都看到木莲在石壁上做记号——但毫无疑问,记号也消失了。
靳胜发誓,他唯一让木莲从视野中消失的时候就是刚进门的第一个拐弯。现在想想,估计那时候他就被迷|惑了,错以为幻影是真的木莲。而对木莲而言,说不定她也看到了一个他的幻影跟在身后……
靳胜无力地闭了闭眼睛。他不记得一路多少个左右左,现在想倒回去找人已然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再来说苏由。他一路走一路看,最后被满目毫无变化的石墙弄得快发疯。再低头一看,他才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走了两个小时,心觉休息个几分钟也好。
于是他把江思齐和九霄琴一起放了下来,把人在石壁上扶好。江思齐依旧是气息奄奄的模样,他很焦心,但也没办法。
视线再落到九霄琴上,苏由不由好奇地碰了一下。他以为最不济也就发出个难听的吱呀声,但事实上,无论他怎么用力,那琴弦都一动不动。
这不可能!他现在徒手可以把石块捏成齑粉啊!
原来木莲没有诳他?“假如江思齐能弹那把琴,那他就是那个人”?
苏由一会儿瞪着自己的手指,一会儿瞪着那把琴。他之前一直不愿意承认,但现在,似乎所有的事实都指向了一个结论——
江思齐就是罪魁祸首!
☆、第16章金银错
虽然苏由一瞬间冒出了诸如“这怎么可能”“我肯定想太多了”以及“说不定有人蓄意误导我”这样的反驳意见,但他也知道,如果真要确定真相,至少得等江思齐醒过来。
“没办法了……”苏由低声嘀咕。在确定自己已经有点饥饿感之后,他重新把江思齐和琴背起来,向前走去。
想什么都没用,先离开地底才是正事!
在转过两个岔路口之后,前头路面豁然开朗。苏由走了两个多小时,第一次碰见这种事,脚底下不由快了好几步。
“啊……”
在看清到底是什么之后,苏由不由自主地长大了嘴巴——
他面前是一个八边形的大坑,正中央堆着足有二十来米高的杂物,球体、三角棱、立方体、十二面体之类应有尽有。但重点不在它们的造型,而在它们的材质——
这些物件,竟然不是金的就是银的!
在远处看时似乎有一重雾笼着,走近时才能感觉到那种刺目的珠光宝气、金碧辉煌。苏由吃惊了好一阵子,模糊想起大学时大家都吹水说希望被金子砸死。
而他面前的这座金银山,砸死多少个苏由都不在话下啊!看见它们,他仿佛已经看见了他就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未来!不不不,升职加薪可以免了,这些钱让他当个跨国公司的ceo都没问题!
苏由端详着手里一颗金光滑润的珠子,换过来又换过去,爱不释手,陶醉于自己的想象之中。过了一阵子,他隐隐约约地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等等?他原来不是背着人吗?哪儿来的手玩金珠?
苏由回头,看见九霄琴和江思齐都躺在他来时的路上。他低头看了看金珠,又转头看了看金山,突然意识到他根本没有他放下人和琴的记忆。
……他被金子蛊惑了?为了钱,他抛下了江思齐?
这念头像冰水一样倾盆而落,让苏由全身都打了个激灵。不,有钱固然很好,但也要有命花啊!
想到这里,苏由毫不犹豫地把金珠往后一扔,重新把该背的背起来。然后他四下打量,发现这个大厅有八条岔道,不由得更头痛了。照老样子,他选择了左手边最近的一条钻进去,这才感觉到自己头脑慢慢恢复到了平时状态——
那些金银绝不仅仅是金银!肯定有什么别的东西附在上面,让人沉迷其中,再也无法离开!
苏由又打了个冷战,加快脚步。他真心希望他选的这条路没问题,不然就要再倒回去经受考验了!
在他从巽门离开之后,又有一个人从对面的震门走了出来,只差了短短半分钟。
这人正是靳胜。他对金山的反应和苏由类似,只不过还多了一道工序,就是认真辨认到底是不是真金纯银。确定是真的之后,他又开始考虑安全离开这里和带一块金子的兼容性,很快得出结论,不兼容。
“切,还不如吃的喝的管用!”
靳胜嫌弃道,一把扔了手里的金砖。他掉下来已经是大半夜,这时候走了两个多小时,只感觉又累又渴又饿,但还是要继续坚持。
可大厅里一下分出来八条岔道,就算靳胜素来聪明,也不能确定该往哪里走。他举棋不定,一会儿想到木莲就该告诉他这鬼地方的本质规律,一会儿又想到他当时再快几步就好了……不过这些在现在都已经是马后炮,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也许是出自同工科的逻辑思维,靳胜也挑了和苏由一样的地毯式走迷宫法,还都挑的左边。所以他转出来进了左手边,正是离门。
相比于这两个误打误撞地乱走,杜英可就好得多。每到一个分叉口,他都会仔细推断方位,尽力找出最近的路途。但他现在体力有限,不可能把太多精力消耗在占卦上,也就不能推断出足够多的有用信息。幻觉迷雾什么的他碰到了不止一次,但都轻易化险为夷。
看来传说倒有八成是真的,杜英一边走一边想。
山中木精一系,从有历史起就一直供奉琴圣。他们知道山上有琴庙,里山有秦庙,而赖以庇护的青冈栎正是依靠里山秦庙的恩泽而得以延续千年。也因此,每逢有树木化精,都要立下誓言,终身守护秦庙,不让外人踏入一步,自己也同样。
现下是意外不说,但青冈栎依靠里山秦庙的说法肯定是真的。不然就以琴圣的通天才能,设下的陷阱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解开?定然是秦庙风水偏护!
其实这想法不算错,也不算完全对。风水偏护固然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则是,秦庙设置的主要提防对象是有精血的活物。木之成精,本质还是木,效果就折上加折了。
不管怎么说,在确定这点之后,杜英心情轻快起来,终于能走得快些了。而等到他转过又一个弯,突然闻到了空气中的一丝甜香。就算他原身是根木头,也觉得那香气挑起了他身体里的某根神经,有点发热,有点醉人。
但这感觉只是一点点,杜英很快就压了下去。催情剂?他略微扬眉,这对精怪来说基本没用。然后他仔细分辨了下,发现味道是从右边岔路口传来的。他又捏手算了算,发现右边是正路,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
☆、第17章夜合欢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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