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得差不多,四个女人聊这聊那聊八卦,叽叽喳喳的。等吃得差不多,舒宁眼看着其他叁个停了筷,寻思差不多时候,便盈盈起身,抬手做了个手势:“今天我买单啊,都别跟我抢。”
邬有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不解地问:“不是安宇姐说要请客吗?”
这小妮子!舒宁气得瞪了她一眼,她抢着买单自然有自己的用意,要她这么多嘴。
王安宇笑着说:“她老公接了个大单子,她跟我们炫富呢。”
“什么炫富,”舒宁娇滴滴地白了她一眼,“我给你王总省钱,还不够体贴么?”
王安宇懒得和她抢,便说:“随你。”
文若兰当然知道舒宁什么想法,不过她只是淡定地喝茶,没有想要戳穿舒宁的意思。ℙо⒅н.νíℙ(po18h.vip)
舒宁说要结账,周西芒本想拿了账单给她看,谁知她说:“不用那么麻烦。”随即从包里掏出一张信用卡,表示要和周西芒去收银台。
其实周西芒远可以把刷卡机拿来,不过也有客人不喜欢当着朋友的面结账,因此周西芒没多想,只领着舒宁去了收银吧台。
结账时,周西芒让收银妹妹打了账单,交给舒宁过目。舒宁很是爽快,都没怎么看账单,就将信用卡交给了周西芒:“结账吧。”
“好的。”周西芒接过那张信用卡,在刷卡机上一刷,机器滴滴两声,提醒输入密码。
周西芒动作时,舒宁一直看着她,也看到了她的铭牌,等到周西芒刷过卡,递过刷卡机,请她输入密码,舒宁笑了起来,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看起来可爱又亲切。
她输密码的时候说:“周小姐看起来年纪轻轻,做事这般能干稳妥,想来以后前途无量哦。”
周西芒一愣。
她可不会忘记在包厢时对方当着自己的面嫌弃她们酒店装修老土,也不会忘记她是和王安宇一起来的人,也不会觉得是自己的服务值得对方这样夸赞,她不过是像平常那样服务客人而已。
电光火石之间,她猜到了那个答案。
周西芒笑着说:“您过奖了。”
“哪里哪里,”舒宁很热情,“我是真心话,周小姐这么能干,又这么好看,我呀,打心眼里喜欢。”
舒宁常年游走贵妇名媛圈,善于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夸人的话那是张口就来,想都不用想。四个女人里,邬有容性子恬淡,进入社交场的时间不长,还残存着天真和单纯;文若兰虽然也擅长和人打交道,但她有自己的自矜,有的时候对外人多少带着一些客气的疏离;王安宇嘛……在公,她的确是许多人都会称赞一句的女中豪杰,但是在私生活上,经常会表现出被宠坏的任性。她们四个人里,邬有容不会想那么多,文若兰是放不下自己的架子去做讨好夸奖的事,至于王安宇……还是算了吧。
也只有舒宁能够做这样的事,逢迎拍马她最擅长。所以文若兰没有戳穿她抢着结账背后的心思,有人愿意做和事佬,她巴不得坐享其成。不管周西芒是什么人,说到底,能不结仇,最好就不要结仇。
不过,舒宁此时急着想弥补先前失礼的地方,因此对于周西芒来说……
这也太夸张了,周西芒脸上还端着笑,实则有点招架不住对方的热情。
舒宁结完账,王安宇那个包厢里,邬有容和文若兰已经挽着手臂,邬有容手臂上还带着舒宁的外套。舒宁一见她们,就笑着走了过去。叁个女人你挽着我,我挽着你,看起来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离开的时候这叁个女人各自带着各自的遗憾。邬有容很是感慨,花了时间和这群女人吃饭,她的社交能量都快告罄,结果想看到的前现任交锋戏码一点没有出现,一想到她失去了和基友们交流的谈资,怎么能叫她不遗憾呐?而舒宁和文若兰倒很是期待看看周西芒对上王安宇会出现什么情景,可惜……走之前,王安宇留在了包厢,显然是想做什么,却不想让她们知道。
叁个女人各自心怀鬼胎,满怀期待想看一场好戏,结果王安宇拉她们当了一波工具人,最高潮的时候却不叫她们旁观,未免太不够意思。但她们只能腹诽,不能在表面显露。
周西芒看着她们结伴出来,打算离开。于是特地示意礼仪小姐待在餐厅门口就好,她自己有意跟着走在她们的旁边,准备送她们进电梯。
“今天的事,希望周小姐不要放在心上。”路上,舒宁挽着邬有容的手臂开口道。
邬有容吐了吐舌头:“我们哪有那么难伺候。”
文若兰知道她们是怕得罪周西芒回去给那位吹什么“枕头风”,不管是王安宇还是谢云辉,毕竟她们谁都想不想得罪。但她心里笑她们胆子小,又没真做什么事,这样特意道歉,反而显得她们多心虚似的。
“没关系呀,”周西芒亲切地接着话,“客人有忌口是正常的事。”
“我们哪有那么多忌口,分明是……哎哟。”邬有容自认为很好养活,正想抱怨,却疼得叫了一声,胳膊被舒宁掐了一把,疼得眼泪汪汪。尼玛的,她今天忍了半天,吃了一桌子素,到了结束还得被舒宁掐一把。邬有容哭着揉着自己的胳膊,琢磨着回家必须缠着老妈要她亲手做一顿红烧肉给她吃。
舒宁知道邬有容想说什么,生怕她继续说下去,会多事抱怨王安宇。她们的本意只不过是不想得罪周西芒,但周西芒不过是谢云辉的一个女朋友,这样贸然在她面前和王安宇撇清关系,显得她们多谄媚似的。
周西芒假装没看到她们的动作,体贴地笑着说:“女孩子要保持身材好辛苦的,有忌口也是很正常的事。客人有要求,满足客人是我们职责所在,本就是应该做的。”干他们这行,过分的客人多了去了。不论王安宇是什么样的打算,总归没有闹得太过分,她这要是都受不住,凭什么在这行干下去?
“叮——”电梯到了她们这层。
周西芒微笑着,轻快地走到电梯门前,像从前为客人做得那样,帮她们挡住了电梯的门,看着她们,轻轻地说道:“各位请放心,我不会去告状的。”
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轻得只在她们四个女人之间飘荡着。
说完,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对方态度切换如此之快,她也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也只有那个原因了。
她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这句话什么意思,大家懂得都懂。
她不是会仗着有靠山就仗势欺人,随便利用权势为自己出气的人。这点小事要是都能难倒她,那她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干了?
再说这帮人也不过是王安宇找来的陪客,真要计较什么,也该直接找王安宇,和她们有什么好计较的?
电梯灯还在那边亮着,她一直站在电梯门旁边替她们挡着门,微笑着等她们走进电梯。
那句话说出以后,叁个女人的表现各不相同。
邬有容先是吃惊地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后明白过来,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前胸;舒宁眉尖一挑,先有些吃惊,不过随后转化成了欣赏;文若兰笑盈盈地,眼神多了几分玩味。
她们几个相继进了电梯,周西芒离开了电梯的门,笑容满面,站在电梯门口,习惯性地热情送别客人。
“叁位慢走哦,欢迎下次光临~”
电梯门逐渐合上,她送走了叁个女人,想到王安宇还留在包厢里,她一阵头疼。
她完全可以想个办法糊弄过去,干脆找个实习生去收拾她的包厢好了。她是主管,有这样的权力。除了为客人服务,她等会儿还得忙着去写交班日志,准备午休呢,哪儿有那么多空闲去应付王安宇的这场“突击”。
但是……那终究是属于她的问题。她怎么好意思把这样一个包袱甩给实习生?再说要是王安宇看出她在逃避,再借此机会闹出什么事,那可真不好说。实在是没有必要让小妹妹们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她比那群小孩年纪大,职位高,总得有她自己的担当。
站在包厢门口,握住门把手,她单手握拳,不断给自己洗脑。
“她是客人客人就是上帝上帝最大……”
中餐厅的同事有路过的,诧异地看着门口念念有词的主管,一头雾水,不懂她在做什么。
等念了十来遍,周西芒平静下来,调整好状态,推开门,走了进去。
包厢里叁个闺蜜已经走人,王安宇还坐在自己的位置,双手交握,像是在等什么人。
周西芒心底叹着气,脸上依然笑着:“王总,介意我收拾吗?”
不管会发生什么事,工作还是要做的。
王安宇口气淡淡:“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