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追悔莫及地痛哭失声:“都怪我,要是当时不离开就好了!”
谁想得到她只是起身去取了一趟茶具,就闹出这么大的祸事,害小姐失了贞操,连命都丢了呢?
“那也不能怪你。”姜梅低叹。
“走吧。”君墨染见查不出什么,转身离去。
“若是想起什么可疑,随时来找我。”姜梅滞后几步,拉着侍剑低声吩咐。
“是~”侍剑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
刚走到院中,侍剑已在身后呼喊:“九夫人,请留步。”
“怎么,你想起什么了?”姜梅奇道。
“不是,”侍剑气喘咻咻地追上来,垂着泪把一只十分精美的盒子交到她手上:“这是昨天小姐买给九夫人的礼物,谁知……”
说着话,她的声音已哽咽,珠泪滚滚,泣不成声。
姜梅黯然接过那只方正的漆黑,揭开一看,是盒上好的胭脂,膏体细腻,颜色艳丽而均匀。
“九夫人请慢走。”侍剑曲膝再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姜梅心情沉重,回到忘月苑时已是红日西斜,如意正指挥着几个小厮在给窗户换新的窗纸,夏至搬了张椅子在走廊下剪着窗花。
空气里弥漫着小米和红枣的甜香,闻到鼻中越发觉得饥肠辘辘,格外的馋人。
姜梅这才省起从早上忙到现在,粒米未进,强打精神一路嚷着进来:“哇,有好吃的,快给我盛一碗。”
夏至抬头见了她,忙起身让坐,把东西搁到面前的小方桌上,笑盈盈地道:“如意特地给你留着,怕冷了,一直在炉子上熬着呢。”
“好如意,就知道你疼我。”姜梅扬了笑脸,冲她诌媚一笑。
如意崩着脸,冷冷地道:“不是给你留的,我是怕饿着小少爷了~”
“噗~”几个小丫头都已听说了方才在祠堂“害喜”乌龙,这时都低着头吃吃地笑了起来。
“臭丫头,反了你了,居然敢取笑小姐?”姜梅也不恼,笑吟吟地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如意噘着嘴:“谁让你逞能来着?看吧?好事没人记着,闹个笑话一下子传遍得人尽皆知,有什么好?”
小丫头,还挺记仇!
不就是君墨染为救自己,把她拨拉得摔了一跤嘛?值得闹这么久的别扭!
姜梅低头瞧了方桌上的彩纸一眼,微微一笑,挑了张纸在手里,随手就剪了起来,三两下,一个梳着双丫髻,圆脸俏皮的小丫头便跃然纸上。
她抬起下巴道:“呶,别噘着嘴了,拿去玩吧。”
果然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好久不玩,手艺生疏不少,线条都不流畅了,老师要是瞧见,肯定要骂她了!
如意轻“咦”一声:“小姐,你还会这个?”
“这有何难?”姜梅浅笑,为逗她开心,索性大方一回:“还想要什么,我都替你剪。”
“真的?”几个小丫头半是好奇,半是玩笑,呼啦一下围上来。
冬至眼尖嚷道:“咦,这不是如意姐姐吗?”
“夫人,你偏心,给如意姐剪,不给我们剪~”小丫头们闹腾了起来。
“都剪,大家都有份。”姜梅笑眯眯,爱心大放送,手下不停,一转眼剪了十几张神色各异的小动物,哄得那些小丫头欢呼雀跃,开心不已。
法医最基本的要求是眼明手快胆大心细,刀法更是讲究稳,准,精,细;这就要求她不但要修身,还需要养性。
为了磨掉她性子里浮躁的一面,导师特别建议她选修剪纸和书法。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门诣在练手的技艺会用来哄丫头片子开心。
天网恢恢
夏至推门出来:“都别吵了,夫人还没用饭呢!”
姜梅放下剪刀,跟着她进了屋。
桌上一碗小米红枣粥,一碗碧梗米饭,再加几碟卤味拼盘,外加几碟小菜,色香味俱全。
姜梅望着桌上的酱肘子直皱眉:“把这些都撤了吧,我以后吃素。”
夏至怔了一下,忽地若有所悟,忙不迭地把桌上的荤菜都撤了下去。
姜梅这才落坐,连小菜也不用,先呼噜呼噜喝了一碗粥。
冬至在一旁瞧得直瞪眼:“慢点慢点,也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了!”
姜梅放下粥碗,冲她俏皮一笑,复又端起米饭,开始向那几碟小菜进攻。
如意恰好掌了灯进来,见了她的模样,不禁笑道:“不知情的人瞧了,还以为咱们王府闹饥荒呢!”
冬至低头,抿唇浅笑。
姜梅也不以为意,挟着一块凉拌笋丝回道:“嘿嘿,总算是活过来了。”
“以后那种脏事可别再做了,吐成这样,连肉都不敢吃,何苦来哉?”如意一边念叨一边把烛台搁到窗边。
忽地一阵风吹来,烛火晃了晃,灭了,只余一丝青烟淡淡地散在空中。
姜梅心中一动,端着碗瞅着烛台发呆。
窗纸,烛台,燃烧,风雨,毒烟……
“呀,你们几个手脚快点,王爷来之前得弄完,不然,仔细你们的皮。”如意掐着腰冲廊下两个糊窗纸的小厮嚷。
“我明白了!”姜梅忽地放下碗,兴奋地往外冲,起来得太急,差点把面前的小方桌都带翻。
冬至手快,赶紧扶住了桌子。
“小姐,天都黑了你这是去哪啊?”如意唬了一跳,回过头时,姜梅已跑到了院子里,忙隔着窗子大嚷。
“你别管,要是王爷问起,就说我去祠堂了!”姜梅一边回头交待,一边风风火火往外跑,结果一头撞进刚好进门的君墨染怀中。
他伸手捞住她,斥道:“白天还没呆够,黑灯瞎火地跑去做什么?”
“墨染!”姜梅回过头看见是他,嫣然一笑,喜悦地低嚷:“我大概猜到他是用什么办法下毒的了!”
她目光晶亮,盈盈而笑,浴着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整个人象颗璀璨的宝石,晶莹剔透,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君墨染心中一窒,紧紧地盯着她水色红润的唇,心不在焉地道:“是吗?”
“走,我们去验证一下!”姜梅紧紧地拽着他的手,急不可待地往前跑。
君墨染低头,望着掌心里那只主动握住自己的小手。
细腻,柔滑,纤美秀巧充满了活力。
细小的颤粟感从指尖流向胸口,一言未发,奇异而驯服地被她一路牵着走。
他听到自己在问:“哦,是什么方法?”
声音低沉柔和,语气温柔亲切,仿佛发自另一个人,绝不是自己的嘴巴。
姜梅勿自未觉,眼里闪着兴奋地光芒:“蜡烛啊!”
其实,他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不知为何,就喜欢看她这副解开迷题后兴奋的模样,忍不住道:“蜡烛?”
姜梅微仰着头望着他,眉眼弯弯,笑得满眼都是星光。
“是啊!”她神情生动地挥着手,绘影绘形地道:“他把毒混藏在蜡烛里,上面那一部份肯定是没毒的,所以侍卫进去察看也没事,等到夜深人静,祠堂里只有佩琴一个人,毒也随着蜡烛的燃烧挥发出来,到天亮时,蜡烛烧完,佩琴死亡,证据毁灭,多么完美的计划!”
“只可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几枝有毒的蜡烛刚好被放到靠近窗户的位置,当晚大风又吹破了窗纸,蜡烛中途熄灭,致使他的计划出现了漏洞。”
“所以,他不得不兵行险着,再补上那一枚钢针,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姜梅一口气解说完毕,吁出一口长气,末了补充一句:“如果猜得没错的话,白天蓝二点的那半枝蜡烛,肯定就是没有完全燃烧完的有毒蜡烛!所以,我才会忍不住吐了!”
结果,大家都以为她害喜,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是身体对外来毒素的排异反应!害她成为大家的笑柄!
君墨染当然知道她未尽的语意,心中忽地升起怅然。
他可以欺骗别人,却瞒不过自己——当以为她有可能怀上他的孩子的一瞬间,最直接的反应居然不是厌恶而是欣喜!
那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往下再想。
“蓝二怎么没事?”摇了摇头,赶走脑中浮想联翩的杂念,把注意力拉回到佩琴中毒一事上来。
“每个人对毒物的耐受力都不一样的!通常情况下,女人和孩子的体质要低于男人,因此胃肠反应最先出现。”姜梅耐心地解释,脸上露出愧疚之感。
她真笨,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现在才想明白!
但愿现在还不晚,凶手没有来得及毁灭证据。
君墨染瞥她一眼,很奇怪的居然知道她的心思,淡淡地道:“一枝有毒的蜡烛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不会笨到轻举妄动,曝露自己的身份。”
话虽如此,她的推理虽然严密,听起来合情合理,但若没有证据佐证,依然只能是空谈。
你怕什么?
还没到祠堂,远远已能看到那满屋的烛光闪耀,姜梅懊恼地道:“不好,我们来晚了,已经都收拾干净了~”
说完,扔下君墨染,提起裙边拨足飞奔进入祠大院:“刘管事~”
刘管事听得叫声,匆匆出来一看,诧异地道:“九夫人来了,有事吗?”
“蜡烛,那些蜡烛放哪里去了?”姜梅神色焦急,也不等他答,吱呀一声推开祠堂门,直接奔到靠近窗边的位置一枝一枝去瞧,却又哪里分得出来?
糟糕,该不会昨天没用完,又接着点燃了吧?
“蜡烛?”刘管事一头雾水,跟在她身后紧张地走了进去:“九夫人要蜡烛做什么?”
“刘管事,”君墨染这才施施然进入,淡淡地解释:“她问的是昨天那些烧剩的蜡烛扔到哪里去了?”
祠堂里蜡烛通宵都不熄灭,因此所有的蜡烛都是特别订制的,一晚到天亮刚好燃完,长度粗细都与各房里所用的不同,即可免浪费,亦可避免下人偷祠堂物品私用。
每天的用量,也都有定例,月初自府中总库房里领出,放在连着祠堂的小库房里,由专人收管分发。没有烧尽的蜡烛和祭祠剩余的物品一样,都有专人处理。
“哦,”刘管事忙领着他们二人往祠堂的专属小库房走去:“都堆在这个箩筐里,也不知哪些是昨晚的。”
姜梅看了一下,这间库房紧邻祠堂,只有一张门进出,窗户很小,并且都用木板钉死了,也没有撬动的痕迹。
“这间小库房除了管事,还有谁有钥匙?”君墨染问。
刘管事忙从腰间取下钥匙道:“只有小人有,这串钥匙小人随身带着,从未离身,也不敢借予他人。”
现代那么精密的电子锁都能被人轻易地打开,这种远古的铁锁,要仿一把钥匙实在是易于反掌。
所以,没有钥匙并不代表不能进入库房。
“嗯。”姜梅点头,专心蹲到箩筐里拣视那些蜡烛。
看来这蜡烛倒是设计得很合理,烧残的蜡烛并不多,只有几十枝长短不一的残烛躺在箩筐里。
有些因积压时间太久,已落满了灰尘,所以很快就挑出了昨晚未烧尽的,数一数共有十一枝。
姜梅问刘管事讨了块绢布,小心地把蜡烛包好。
站起来一看,靠墙整齐地放着一排排的柜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祭祠用品。蜡烛就放在墙角的几只特制的巨大的樟木箱里。
姜梅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若是全部装满几只箱子,估计需要几千枝蜡烛。
她忍不住啧舌:“刘管事,祠堂里每月蜡烛的定例是多少?”
“每日细长烛一百枝,粗红烛五对。”刘管事恭敬地答。
这样算来,光细长烛就有三千枝,若是把有毒蜡烛混在里面,并且让人刚好全部在出事那晚领出,随意性可就太大了。
如果是她,绝不会去赌这个概率,必得从另外的方面入手。
“蜡烛由谁负责领出库房?”果然,君墨染和她想到了一块。
“晚饭前富嫂会去库房把当日的蜡烛都领出来,到酉时正插上烛台燃烛。”刘管事答。
也就是说,凶手正是在吃饭前到酉时正这段时间偷溜进祠堂,把混了毒的蜡烛放进了当日要用的蜡烛里。
不过,凶手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摸得一清二楚,此案就绝不可能是外人所为。
难道,仅仅只是王府里妾室之间的妒忌与争宠,竟真的能演变出如此惨烈的一桩血案?
姜梅心中悸动,不敢再往下想。
她想到的,君墨染当然也想到了,两个人对视一眼,迅速移开目光,各怀心事,默契地绕过了这个话题。
君墨染牵了姜梅往外走:“回去吧。”
姜梅瑟缩一下,默然地把手抽了回来。
谁知道呢?他今日所有对她的好,他日都很有可能演变成一场血腥暴力的戏码,想到有可能自己就是下一个佩琴,这让她不寒而粟。
“你怕什么?”君墨染不禁有些气恼,冷冷地望着她。
“如果是你,会不害怕吗?”姜梅不甘示弱,冷冷地反击回去。
他娶这么多老婆,既不能有效地安抚,又不能有机地平衡。
不但连基本的公平都不能保证,甚至对府中各女人之间的相互倾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持纵容的态度,又怎么不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呢?
“行得正,坐得端,何惧之有?”君墨染不以为然。
“难道你以为今日佩琴之死,是她咎由自取吗?”姜梅不禁愤怒起来。
这男人怎么可能如此冷血又不负责任?事情明明由他引起,竟厚颜推得一干二净!
“那么,你认为她完全无辜吗?”君墨染轻哧,逸出嘲讽的微笑:“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她若不思害人,别人又岂会害她?”
“你说,她害了谁?”姜梅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君墨染瞥一眼她气得通红的小脸,忽地伸指捏了捏她的鼻子:“有没有,自有公论。今日累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事。”
那神气,好象她是个呕气的孩子,而他是个大度的长者。
姜梅气得差点闭过气去,恨恨地打掉他的手,转身跑进了小院。
好玩吧?
她明显生气了,他也知道她在气什么,奇怪的是他自问并没做错,竟无法理直气壮地对着那双清亮的眼睛。
望着她苗条的身影消失在灯光下,君墨染低叹一声,这才转身慢慢地离开忘月苑,回了墨韵居。
最近他的情绪似乎受到江湄太多的影响,这违背了他娶她的初衷,更不是他要的结果,他得冷静一下,好好思考,并重新回到最初的计划上来。
书房里还有灯光,这么晚了,除了李煜宸不做第二人想。
“煜宸,”原本走向卧室的他,转而折向书房:“你受了伤,不好好休息,跑到这里做什么?”
“你回来了?”李煜宸正趴在书案前看着什么,听到声音回过头,露了个近似妖媚的笑容:“快来看,又有好玩的新东西。”
“什么?”君墨染兴趣缺缺。
他们两个的审美观与兴趣天生相左,一般他喜欢的,都是自己唾弃的,所以,没有期待。
“我现在很好奇,江秋寒究竟都教了她些什么?”李煜宸倒也不勉强,曲起手指轻敲桌面:“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发现。
“那东西,是江湄的?”君墨染原想保持淡定,可脚却有自己的意志,不由自主地向书案走了过去。
“嗯。”李煜宸举起一张粉色的纸对着光欣赏:“你不得不承认,这女人非常聪明,玩什么都很精。”
那是几张剪纸,动物,花卉,人物兼而有之。
初看只觉图案有些幼稚和失真,越看越觉惊讶,线条流畅,造型新颖,布局合理,童趣中含着一些调侃,夹着作者的匠心,颇见智慧和功力。
有张少女的侧面肖象图案,噘着个嘴生闷的模样,越看越觉熟悉,再闭目一回想,不觉笑了——这不是一个活脱脱的如意嘛!
“好玩吧?”李煜宸撑着额,从下往上懒洋洋地睨着他。
这家伙变了,以前百年不变的棺材脸,最近学会笑了。
君墨染不自觉地敛起笑,淡淡地踱到一边:“说正事吧。”
“张彪还算不错,了缘的东西基本都送了过来。”李煜宸身子往后靠上软垫:“我研究了一下,有一点她没骗人。”
“哦?”君墨染挑眉,静候下文。
“她看书果然很杂。”李煜宸脸上漾起一丝宠溺的微笑:“医卜星相,佛家道家,人物传记,坊间杂谈,刑典律例,不一而足,可谓包罗万相。”
这还只是被带到京城来并运到栖云庵的一小部份,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过着山居生活的她,究竟靠看书打发了多少青葱的岁月,已不得而知。
“所以,”君墨染若有所思地道:“她说杵作一事是从书上看来,也并非无的放矢?”
“非也非也,”李煜宸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晃:“别的都可以纸上谈兵,唯有亲自操刀却是做不得假,必需要有千锤百炼之功,方可达到她那种境界。”
如果更诚实一点,他会说,或许他这辈子都无法达到她那种境界。
倒不是说她如何的聪明,而是她胸中对人体构造等知识的掌握显然远远超过了他现有的知识范畴,这里有个起点的问题。
单纯比刀法,他并不见得比她差。
君墨染并不是不知江湄的特别,只因素知他是个眼高于顶的家伙,现在对江湄却不吝夸奖,甚至如此推崇,尚是头一次。
所以,他惊讶了:“她真有这么好?”
“可能比我所说的还要好一点。”李煜宸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就奇怪了~”君墨染见他不似玩笑,蹙眉凝思:“江秋寒从哪里找来……莫非,这就是他把她送到明心身边的原因?”
“不止,”李煜宸弯腰,从桌底下的樟木箱子里抽出一本蓝色封面的线装书,扔了过去:“你看看就知道了。”
君墨染接到手里,先看了看书名,已是怔住。
上面用漂亮的簪花体题着三个字,可他居然有二个不认识——明显,就是在湖心岛刻在杨树身上的那种所谓的简体字。
待翻开内文一瞧,更是云山雾罩。
“这是一本简体字习字贴,名为三字经。”李煜宸微笑着解释。
“不要告诉我,回了一趟药王谷,你突然习会了简体字?”君墨染嘲弄地弯起了唇。
“我是不认识,”李煜宸倒也直承不讳:“不过,别人给了我一个拓本,粗略认了几个,其中恰好就有这个书名。”
“这么说来,江秋寒
二嫁:法医小妾(完结)(红袖VIP)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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