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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嫁到26
盛着补汤的碗是上好的荷叶盏,翠绿欲滴的剔透色泽引人注目,瑶姬曾经在慈和宫里看到过。
此时那盏中袅袅地冒出热气来,汤麵上漂浮着灵芝百合,泛出一股带着甘味的清香。
“太子妃?”董姑姑微微抬头。
“我不过身子不适,不是什么大事,怎能劳动太后她老人家这般费心,”瑶姬伸出手,想将瓷盏接过,“听说慈和宫小厨房的手艺是最好的,今日倒是能一饱口福了。”
“太子妃小心着些,汤有些烫。”
董姑姑将身微侧,避过了她的手,随即极自然地把瓷盏递给了跟她来的小宫女:“小杏,还不伺候太子妃用汤。”
不对,果然有什么不对。
慈和宫派人来送补汤,即便不是内官总管蔡雍,也不该是董姑姑。虽然董姑姑是太后放在东宫的人,宫里谁都知道,但长辈赐婢,本就名正言顺,太后又何必在这种小事上让董姑姑出面,落下话柄?
且两宫赏赐东宫的时候,向来都心照不宣。吃的用的,东宫是绝对不会入口上身的。
正如坤福宫才赐下来的补品,皇后不过是要做样子,不会指望瑶姬真用那些补品熬汤,甚至可以说,她还巴不得东宫不用,免得出了事赖到她头上。
这样敏感的东西,两宫向来都极为避嫌,可眼下董姑姑的架势竟是要她当场把补汤喝下去。少女的眸色沉了沉,视线落在精緻的瓷盏上,这汤……一定有问题。
“老人家一片慈心,原不该辜负,只是我才用了几丸药,身子乏得很,”她示意绿芍把汤拿过来,“绿芍,你把汤拿去小厨过来,房温着,待我歇会子了再用。”
绿芍亦是聪敏之人,太子妃与董姑姑一来一往,她虽不是心头雪亮,也看出其中必有蹊跷。手心里不知不觉沁出了汗,她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是。”
“太子妃不知,奴婢来之前太后特意交代过,这汤必得趁热喝,若是时间长了,效力也就散了。”
只是绿芍的手伸到半途,却被董姑姑拦住了:“太后体恤太子妃辛劳,太子妃也要感念太后慈爱才是。”
瓷盏又从小杏手中接到了董姑姑手里,热气腾腾的汤药被她往前一送:“太子妃,请。”
“我……”
沉凝的心越跳越快,空气中好像有什么胶着在了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是这样,又是这样。瑶姬知道她不能说出反驳的话,否则就是不感念太后的慈爱,就是不孝。
这无形的束缚和规矩,就是她不得不在两宫面前忍气吞声的根源。她们轻而易举地以此拿捏着她,不到图穷匕见时或许能相安无事,但眼下已是避无可避。
唯一的办法……垂下眼帘,纤细的手伸出,那腕子上套着镶宝绞丝的精緻金钏叮当作响,在将要接触到瓷盏时似乎要撞了上去一那便是装作失手把瓷盏打碎。
“太子妃既乏了,就让奴婢来伺候太子妃用罢。”
董姑姑话锋一转,小杏适时地把调羹递过来,她接在了手里。一张寡淡的脸上丝毫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但是瑶姬没有看错,方才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是寒光。
“太子妃用了,奴婢还要去慈和宫復命,”调羹沉进水里,舀起一勺清香扑鼻的热液来,“太后她老人家一片苦心,太子妃万不能辜负。”
一片苦心…竟是什么苦心,究竟是谁的苦心!
喝下这碗汤后,或许是虚惊一场,或许是命不久矣,可瑶姬已经没有办法再拒绝了,盛着汤汁的调羹离她越来越近,大脑飞速运转着,要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飞快接近,就在调羹已经餵到她唇边时,斜刺里伸出一隻手将那瓷盏一把夺了过去。
“舒……”
少年抓着瓷盏,一仰脖,把整碗汤尽数嚥下。
“呸呸呸!这是什么?”他皱着眉头大声叫嚷起来,“好苦,真难喝,难喝死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董姑姑只觉眉心一跳,反应过来时去看那瓷盏,里头空空荡荡的,涓滴不剩。
“殿下,这是太后赐给太子妃的补汤……”
“难喝,”舒湛只顾着吐舌头,“蔡雍,你回去告诉祖母,她宫里熬的汤太难喝了。”
此言一出,她顿时大惊失色,慌忙转身,只见门边站着面沉似水的老太监,身后跟着手捧托盘的下人,盘子上放着燕窝人参等滋补之物,正是慈和宫奉命来看望太子妃的人。
“殿下息怒,”蔡雍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的话,老奴一定带到。”
董姑姑双膝一软,差点栽倒在地。混乱的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飞快闪过,太子怎么会刚好把那碗汤给喝了,蔡雍又怎么会刚好来了……
太子的举动应该是巧合,可蔡雍……完了,冷汗一串串的从背心冒出来,假冒太后的名义赐下那碗汤,现在事情败露,她就是被牺牲的那个棋子。
嘴唇嗫嚅着,董姑姑正欲开口,少女越众而出
', '>')(',示意绿芍接过那些补品:“公公辛苦了,替我给太后带个好儿。”
“不辛苦不辛苦,”老太监笑瞇瞇的,“倒是董姑姑,太后有话要问她,可否请太子妃把人借给老奴一用?”
“公公自便。”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蔡雍抬了抬下巴,两个太监上得前来,抓起已经腿软的董姑姑和那宫女小杏架了出去。待屋里的人退得一干二净后,瑶姬暗鬆一口气,连忙转身去看舒湛:“你没事罢,你怎么把那汤……”
话音未落,她腰间一紧,身体落入了温暖的怀抱里。
少年攥着她的手力气大得好似要把她捏碎,臂膀紧紧地拥着她,彷佛若是鬆开分毫,她就要从他面前消失殆尽。
“还好,还好……”他喃喃自语,“还好赶上了……还好你没事。”
身体微微颤抖着,瑶姬发现他竟然在战栗,她摸索着分开他紧攥的拳头,那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她心中五味杂陈:“舒湛……”
“别离开我,”彷佛是被刺痛了,他的手又紧了几分。微微的,颈侧有温热的湿意在蔓延。低哑的话音彷佛呓语,舒湛的唇间,终于吐出了那个名字,终于剥落下了那层伪装,“……瑶瑶,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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