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瞧老板入内后,须臾取出两套衣袍,“您套上是否合身、满意。”
“不用了,我这身穿着出自您的手,很合身。”他不希罕樊爷给的任何物品,瞬间赤红的目光瞅着老板高挂在墙面的衣裳,那料子眼熟,是花爷为卖油的丑傻子所订制。
“老板,您等花爷上门拿衣裳是么?”
“是啊。”老板又说:“花爷也是我铺里的熟客,这交货日期一到,花爷肯定会来拿。”生意做了好几年,他卖的是制衣功夫和口碑。
“老板,花爷不会来拿衣裳了,他托我取回去。”
老板不疑有他,思忖段公子是摘星楼的小倌儿,花爷托付顺道拿衣裳也是可能。
于是,老板将衣裳交给段玉。
手紧紧一揪,凝聚于心的恨意又增添了一笔,段玉冷艳的面容隐露杀机,朱唇缓缓勾起一抹笑,丢下樊爷为他制订的衣裳,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银子送油回来,眼看精明的主子正要出门,郝主子又在交代:“葵要回家吃饭。”
“好。”花葵吩咐,“爷爷的药,让小银子出门去拿。”
“哦,好。爷爷去下棋,回来的时候可以吃药。”他有煎药,就在灶上闷着。
花葵掏出藏在衣袖的糖,重复每日的话题,“有没有好喜欢我?”
“有,好喜欢葵……”郝古毅低头剥开糖衣,塞了满嘴香甜的滋味。
花葵淡笑--
喜欢看他清澈的眼眸散发温暖的光,无形的令他迷恋,听不腻他简单的关怀话语重复又重复。
究竟是谁傻得恋着小傻瓜;每天不厌其烦的叮咛琐事,特地换钱来给,不间断的买糖。“会冷就多穿衣,今天,我会去拿制好的衣袍回来。”
“好,我会等葵回家。”他会煎葵喜欢吃的鸡蛋,里面没有小鸡。
“我走了。”他得将仓库的倭缎亲自运至纺织坊,以免出差错。花葵出门前,回头吩咐:“小银子,等会儿去药堂拿老爷爷的药回来。”
“好。花爷,您慢走。”
郝古毅跟至油铺门口,痴傻的呆杵着,直到没见到人影,才回身到柜台卖油。
第二次踏入油铺,段玉就没打算离开。
放眼环视铺内,只见丑傻子在忙,尚未发现他的存在。
忽地“碰”一声,郝古毅赫然吃惊,抬眸望着被关上的大门边,站着好漂亮的人。“你……要买油吗?”他傻傻的问。
“呵……”段玉踱至柜台前,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回道:“好啊,丑傻子,给我ㄧ桶油。”
郝古毅倏地惊慌失措猛摇头,“不……不要卖。”
“你怕什么……”
段玉从身上摸出火摺子,点燃手中的衣裳,随手一抛,任它燃烧。
“啊,起火了。”
郝古毅立刻奔出,却被好漂亮的人挡下--
他手足无措、东张西望的节节后退,段玉步步向前逼近……沿着柜台边走边说:“都是因为你……花爷才会对我不屑一顾,我想不透你是凭哪一点吸引人……”
段玉一一转开伸手触及的油桶活栓,任油泛流至架上、地上……
“啊!不可以浪费。”郝古毅立刻上前推开好漂亮的人,连忙将漏油桶子的活栓拴紧,好心疼浪费好多油,好漂亮的人好坏……
段玉跌出柜台外,坐在地上不断冷笑,“来不及了,你果然很蠢。”他得不到的,丑傻子也休想得到!
郝古毅不明白好漂亮的人为什么骂他,赫然轰的一声,柜台内开始起火燃烧,郝古毅一瞬惊得呆了--“啊啊--”他惊叫,立刻爬至最里边,双手攀着柜台试图爬出去。
瞠然惊恐的眼瞳映入不知何时站在前方的人,听他似发狂的诅咒他死翘翘……
油铺内迅速弥漫阵阵浓烟,段玉不慌不逃,他要睁眼看卖油的傻子活活被烧死,“呵……花爷,你万般料想不到喜爱的人会死在我手里,从今以后,你会一辈子都记得我……咳咳……”掩住口鼻,脑海蓦然窜出一张温厚老实的脸,段玉赴死前思忖--从此也摆脱掉他了。
郝古毅顺利的爬出柜台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心慌的叫:“烧起来了、油桶烧起来了……”
四周浓烟密布,看不清铺内摆设,他挥挥眼前的浓烟,捂住口鼻,没头没脑的匍匐在地上爬--轰!
铺内油架倾倒,火势开始蔓延,阵阵浓烟飘出门缝、后院,引起屋外的人注意--“起火了、起火了,不得了,油铺起火--”
骚动四起,周遭的商家邻居、包括对面街道的人纷纷出来凑热闹,当下提水的提水、用桶子装泥土、沙子的群众想尽办法一起来灭火,防止火势蔓延燃烧整条商街。
花葵在不久前才离开,隐约听见似有人喊起火,他回眸一探,前方乌烟密布,登时心下一惊,发觉那是油铺所在的方向窜出浓烟……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郝古毅因吸入浓烟而呛咳不止,耳闻屋外吵杂,甚至听见爷爷在叫他出来。
突的一只燃火的桶子滚地而来,他吓得连忙躲开,抬眸隐约看见大门出口,眼前却横梗着倒塌的油架,火舌烈焰阻挡了生路。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好多火……”他惊慌失措的喊,凭着本能躲开高烫的火苗侵袭上身,想着自己不要死翘翘,会看不见葵、见不到爷爷,还有大鸡、小鸡……
“葵、葵……”明知葵不在,好希望能够看见葵,“我不要死翘翘……不要死翘翘……”抬手抹抹溢出眼眶的泪水,四周景象变成一片火海,他惊傻在原地,等死……
蓦然,火海之中似有一名红衣女子,若隐若现的模样好像葵……
她来到眼前对他笑--郝古毅傻傻的随着女子移动,渐渐爬往后院的方向--同时间,花葵和樊爷两人前后出现在人群之中,眼看群众们列成一条人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