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不敢一个人过去,拉着秦固一起,还没靠近,老奶奶便像受惊一般,仓皇回头,然后对着秦固和阮北不住作揖,嘴里念叨着:“天师大人饶命!”
阮北忙止住脚步,挡在秦固面前安慰道:“老奶奶你别怕,他不是来抓你的,只是我刚才看见你在哭,想问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老奶奶一听,突然就给阮北跪下了,一个接一个磕头,不停道:“小天师啊,我死的冤枉,我儿媳妇杀了我,却跟人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死的。这么一个狠心的女人,还留在我儿子身边,我怕啊!”
老奶奶泣不成声,哭着求阮北,虽然鬼魂没眼泪,但那声音是真的透着股子凄厉。
“求您帮帮我,救救我儿子,告诉警察是那个狠毒的女人杀了我,替我报仇!”
第35章
阮北和秦固就蹲在近郊的小道上,听老奶奶哭诉了她的经历。
据老奶奶讲,她娘家姓孙,嫁了个姓佟的丈夫,原本在外省乡下住。
嫁给丈夫第二年,她生了个儿子小宝,原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可惜丈夫是个短命的,小宝六岁那年害急病去世——
小宝应当是个小名,大名老太太没说。
所幸小宝爸走的急,没有因为治病把家底耗干,家里还剩下些微薄的积蓄,孙老奶就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了。
儿子会念书,回回考试得第一,孙老奶越发觉得有希望。村里人也都说,只要把孩子供出来了,她以后就享福了。
小宝也是个孝顺孩子,上大学的时候为了不拖累家里,一有假期就打短工,他学习也拼命,毕业后找到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可锦城是个繁华的大都市,居大不易,每个月光租房钱就不便宜,其他诸如出行吃饭之类的费用支出,让佟小宝只堪堪够养活自己。
孙老奶说了很多儿子有多辛苦,看得出她是真的很爱自己的孩子,一提到儿子吃得那些哭就忍不住哭。
阮北看她跑题跑的有点远,赶紧拉回来,让她说说儿媳妇。
孙老奶又抹眼泪,不管有没有眼泪,哭的时候得抹一下。
儿媳妇周琳琳是本地人,家里条件一般,就父母居住的一套老房子,因为是独生女,父母还挺娇宠,性格稍微有点儿天真,但人也不算坏。
“起初我是这么觉得的。”孙老奶说。
佟小宝毕业后因为忙事业,一直没时间操心个人问题,一直到三十来岁,升职加薪,在公司也当上了个中层管理,房子首付有了,家里老娘催的急,佟小宝就走上了相亲之路。
他人长的不坏,身高接近一米八,五官端正,算不得特别好看,但西装革履也自有一番气派。
周琳琳是他朋友介绍的,学历工作能力通通不如他,胜在年轻漂亮还是本地户口,谈了几个月,两人就领证了。
婚后生活还算幸福,虽然有些小摩擦,但总体还是好的。
佟小宝买了房,提过接老娘来城里享福,孙老奶嫌城里住的憋屈,也没人说话,不肯长待。
后来周琳琳怀孕,孙老奶一听说消息,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就来了,她盼孙子盼的眼睛都红了,可儿子拖到三十出头才结婚。
现在终于有了消息,能不激动吗?
孙老奶留下照顾怀孕的儿媳妇,每天变着花样多给做好吃的,儿媳妇害喜吃不下,她比自己吃不下饭还难受。
自这住下后,孙老奶就没走了,孙女出生,她留下帮着带孩子,小夫妻俩都有工作,孙老奶不带就只能请保姆,或者让周琳琳娘家妈来带。
老人家唠叨,孙老奶细细碎碎说了很多生活细节,听起来没什么重点,但确实能感觉到她跟儿媳妇相处得还不错,偶有争执和口角也不是特别严重。
“那她为什么要杀你呢?”阮北奇怪道:“总得有个原因吧。”
孙老奶立刻捂着脸哭起来:“她恨我,恨我弄丢了孩子。”
阮北:“……”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带妞妞去玩,她要吃冰激凌,我去给她买,一扭头孩子就不见了,我到处找都找不着,回去了儿媳妇骂我,儿子也怪我,我一个老婆子,恨不得死了算了。”
孙老奶乌拉乌拉哭了半天,阮北算是搞懂了,婆媳对立的根源在这,孩子丢了,也难怪儿媳妇生气。
但再生气,杀人总归是犯罪,就这么把婆婆杀了,下半生也毁了。
“小天师啊,我一条老命,死就死了,可我儿子还年轻,他天天跟个杀人犯住一块儿,我光想想,我这心就要跳出来。”
孙老奶哭着道:“万一哪天让我儿子发现我是他媳妇儿害死的,那她不得杀我儿子灭口啊!”
“小天师,我求求你了,你帮我报个警,让警察把她抓起来,让她再不能害人!”
阮北挠挠头,无奈道:“老奶奶,不是我不帮你,你看,我就算报警,人家警察也不能信啊是不是?他们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又不能说是你的鬼魂跟我说的,警察叔叔会把我当成神经病。”
孙老奶愣了一下:“那、那咋办?”
阮北想了想,说:“这样,你把你死亡那天的情况详细跟我说一下,我去帮你打听打听,或许能有别的线索证明你不是意外身亡,到时候我再帮你报警,警察重新再查,就能还你个公道了。”
“好、好,这个办法好。”孙老奶连连点头,把那天的事详细回忆了一遍,还把她知道的邻居各家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这一耽误,天黑透了,阮北和秦固该回家了,他跟孙老奶约好,下周日在她儿子住的那个小区外头见面,其他时间阮北要上课,实在没时间多管闲事。
跟孙老奶道别离开后,阮北用胳膊肘戳了戳秦固:“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刚才全程就盯着他看。
秦固叹了口气,怅然若失:“我只是突然发现,原来我真的错过了你七年时光。”
小北对着他依旧会撒娇耍赖笑闹生气,但是真正十六岁的阮北,没有这般遇事后的冷静沉着,这些全是前世他不在的时候,他被生活磨砺出来的。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
阮北扬唇笑道:“一个七年算什么?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个七年,多到以后你看烦了我,会想这个老头怎么越老越讨人厌哈哈哈哈哈……”
他说着说着自己笑起来,眼底熠熠生辉,充满对未来的希望。